“本官很想知道,你究竟跟汉王殿下说了些什么?”
    纪纲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潘厚仁顿时明白,这厮一定是已经知道大牢里发生的事情,否则怎么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再看纪纲的模样,潘厚仁忽然感谢有些好笑,道:“纪大人,你昨夜又宠幸了几个小妾啊,瞧你眼圈黑的,要不要我介绍几个比较好的化妆师给你呀。”
    “闭嘴!你难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禁宫里出了刺客,你当本官是什么人?”很明显,纪纲此时的心情铁定不是很好。潘厚仁原本很想说‘咱就没把你当人’,然而禁宫当中竟然出了刺客,潘厚仁对此事的好奇心顿时超过了讥讽纪纲,开口问道:
    “刺客?可有人受伤了?”
    “本官为何要告诉你?你还没有回答本官呢!”
    “想听啊?”潘厚仁见纪纲不愿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干脆在方桌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来,“纪大人诶,你若是想听,就先给我说说,刺客是怎么回事?”
    纪纲显然被潘厚仁这种无赖般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翻了翻眼皮,压低声音道:“是出了刺客,消息是禁宫里的侍卫传出来的,奇怪,皇上居然下了禁口令。”
    “哇,下了禁口令你居然也知道了,还敢说给我听?”潘厚仁从桌面上一跃而起,惊讶道。
    “这有啥!”纪纲脸色变得颇有些得意起来,“本官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至于你,哼,你要是敢说,掉脑袋的人可是你,跟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里,潘厚仁不得不冲纪纲竖起大拇指,“厉害!纪大人果真是够阴险!”
    “这样说本官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纪纲不以为然道:“别啰嗦,快给本官说,你到底跟汉王殿下说了些什么,他竟然今天一大早就派人来,让本官把你放了,本官这里是茶坊客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
    “呃,好吧,纪大人,你赢了,在告诉你我跟汉王聊了什么之前,我要先说一句话!”
    “说!”纪纲已经很是不耐烦了,要不是他心中疑惑太多,说不定已经呵斥起来。
    “我,潘厚仁,一定会成为最后一个说你阴险的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也不知道是纪纲现在过于焦虑还是因为潘厚仁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纪纲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反而催促道:“说完了?说完了就快说,你究竟跟汉王说了些什么,本官很忙的,还要进宫去面圣,听说,你的靠山大哥,怕是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我大哥?”潘厚仁心中一动,本能的就将“刺客”和黄俨联系在一起,然而就算潘厚仁的脑子比“银河十号”还高速,也不可能猜到昨夜皇宫里的刺客会是安秀秀。
    “我只是跟汉王殿下说,他现在自身难保,再跟我作对一点意义都没有,若是惹毛了我师祖,到时候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潘厚仁心知那纪纲不会顺顺畅畅的将黄俨的事情告之他,干脆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再看看能不能从这个老狐狸口中套出点话来。
    “就这些?”
    “就这些啊,怎么,纪大人难道看不出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汉王殿下嘛,现在朝堂内外的形势对他是很不利,怎么,纪大人难道还有兴趣跟汉王殿下同乘一条船?”
    潘厚仁继续奚落纪纲,然而正如他威胁汉王朱高煦一样,哪怕纪纲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连张三丰都未必在纪纲这种人心中有份量,可偏偏朱棣有口谕,不可为难潘厚仁,而朱棣,以及张晓谶,却是纪纲最畏惧的两个人。
    “潘厚仁,你好自为之!”殊不料纪纲这人确实拿得起放得下,知道暂且对潘厚仁无计可施,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之后,竟然转身就走了,倒是让潘厚仁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找谁说去。
    皇宫里出了刺客,黄俨那里好像也出了点问题,一时间潘厚仁也变得紧张起来,毕竟他现在的依仗除了“云深不知处”的师祖张三丰之外,好像就只有黄俨这个“义兄”了。若是黄俨出了什么意外,潘厚仁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张三丰来救自己了。
    黄俨真是要完蛋了么?
    纪纲虽然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士,但毕竟还是受到这个时代落后通讯方式的限制,他所能了解的消息,都已经过时了!
    宫里人听到朱棣让黄俨去御书房跪侯不假,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黄俨在御书房里跪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朱棣就来了。
    而朱棣是孤身一人进入御书房的,外面的小太监们倒是听到里面有过几声朱棣的咆哮,可就在这些小太监猜测黄公公要倒霉的时候,黄俨却是陪着面带微笑的朱棣,打开御书房的门,出来了!
    “黄俨,朕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老奴记住了,定然不会忘记的!”黄俨躬身应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跪的太久,行动还有些颤颤巍巍的,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吧。然而朱棣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如今也算是错有错着,活该潘厚仁这小子凭空捡便宜啊,黄俨,这件事暂且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还有你们,一个二个的嘴巴给朕牢实点,否则的话,哼!”朱棣一声冷哼,愣是让周围跪着的那些小太监一个个脊背发冷,半点不敢抬头。
    事实上纪纲所知道的都是朱棣到御书房之前的事情,等到朱棣跟黄俨出来,向身边小太监下封口令的时候,距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前面的消息已经送到了纪纲那里,后面的消息,知道的人本来就少,想要送出去更是不可能,所以纪纲得到的消息,仍旧是黄俨要倒霉了!
    老实说,黄俨倒霉,纪纲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潘厚仁的原因,事实上,最近几个月纪纲就发现黄俨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恶劣,甚至有种不共戴天的味道,错非是黄俨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内臣,加上跟张晓谶兄弟相称,纪纲还很是很想找黄俨的麻烦。
    而等到潘厚仁进大牢之后,纪纲总算是摸到点眉头了,那黄俨对他态度的转变,怕是跟潘厚仁这个半大孩子有着极大的干系。对于潘厚仁,纪纲是越研究越觉得诡异,这孩子究竟是打那儿冒出来的,身上的关系,复杂的连纪纲都头疼!
    如果光是黄俨的“义弟”,纪纲那是根本不在乎,然而他又是府军前卫亲军的名誉总教习,就跟太子和皇太孙扯上关系了,紧跟着又有消息他竟然是张三丰的徒孙,这又是个大麻烦了!
    像纪纲这种人,其实才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别看纪纲现在手掌锦衣卫,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儒家子弟,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民间奉称张三丰为老神仙,纪纲对此是呲之以鼻的,唯独让他头疼的,就是朱棣对于张三丰已经笃信到一种痴迷的状态,不仅仅多次派人去寻访张三丰,甚至还因为派遣的人完成不了任务,而重重责罚。
    就这样还不够,潘厚仁还有个老子龙镶天。纪纲原本没有想过去追查这方面的事情,然而当他了解之后,又是一阵胸闷——那龙镶天,当年在平定安南时,可是立了大功的,说难听点,按照当时龙镶天立下的功劳足够封个爵位了,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至于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几乎没有提到这个事情,只是朱棣给龙镶天赐了个姓,然后龙镶天竟然直接就离开了军队。
    当年的这些事情实在是疑点太多,就连纪纲都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也导致他对潘厚仁一再的忍让,不得罪不清楚底细的人,是纪纲一贯的处事原则。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纪纲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甚至忘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今日朝会,皇上要大家就如何处理汉王,拿出个意见来。这种层次的意见,他纪纲是没有资格参加讨论的,然而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他必须要列席。
    事实上,纪纲有很强烈发言的欲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可谁知道昨夜里皇宫里竟然出了刺客,以至于今天的早朝就取消了。这让纪纲有了点时间,他从大牢里出来之后,就径直去了北镇抚司,不是去视察工作,而是去找他的半个上司,张晓谶。
    “张大人,昨夜里皇城里有些不清静啊。”一踏进张晓谶的“办公室”,纪纲随手敬礼之后,就阴阳怪气的坐下来,说道。
    “哦,纪大人看来知道的很多啊,倒是老夫我,半点消息都未曾得闻,要不,老夫现在就进宫去,当面问问圣上。”张晓谶说话一向不温不火,甚至还带着点微笑,却是憋的那纪纲喉咙里浓痰涌动,不上不下!
    “哼!”纪纲一摔袖子,随后又道:“张大人不用去问,下官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倒是黄公公,好像受到皇上责难了,不知这会儿结果如何了?”
    “咦,纪大人,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同于往日呢?”张晓谶并没有正面回答纪纲,而是奇锋突起。纪纲微微一怔,好像也是感觉到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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