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那个畜生,带着人直接住进了后面的阁楼,哼,他倒是会享受,一面说是有伤风化,一面却。”安秀秀怕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以至于潘厚仁不得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而将她重新放平回去,安抚道:“秀娘不要焦急,只要你人还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么?”
    听潘厚仁这么一说,安秀秀刚刚满是愤恨的双眼当中突然之间闪烁起泪光来,“厚仁,我。”
    “我倒是有些好奇。秀娘你杀了天策军的将官,他们岂会让你轻易的走脱呢?”潘厚仁心中微微一盘算,就知道秀娘应该没法孤身从天策军的重重包围当中杀出,还能逃到这里来。
    “我还有些。家仆,是他们拼命护着我,我才能够夺门而出,杀出重围,朝着这个方向来找你,幸亏你已经从大理出发,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大理,或许会力竭被擒,厚仁,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到了,若是无法逃脱,我定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些畜生手中!”
    安秀秀的话让潘厚仁一阵动容,不由得伸手在安秀秀那稍有红晕的面容上轻轻抚过,“秀秀,你辛苦了!”
    “厚仁,我。”
    要说两人之间平常那种关系确实相对古怪了些,安秀秀想来认定这辈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潘厚仁,然而年龄的差距又让她不得不长期压制自己这种情绪。再说潘厚仁,以他成熟的灵魂来说,安秀秀这样的熟女更能挑动他的神经,然而仅仅十五岁的外表又让他不得不在很多时候伪装自己的心意,以免让安秀秀不安。
    如今,在这特定的时间、特别的地点和如此特殊的事件背景之下,两人的心好像同时放了开来,安秀秀凝视着潘厚仁的眼神不再躲闪,一股旖旎的气氛逐渐占据了帐篷里狭小的空间,这种气氛甚至冲淡了房间里原本存在的浓浓血腥味,有若实质的荡漾在这对男女之间。
    “秀秀,我。”
    “董事长,鱼汤好了!”
    一个怪里怪气的汉话声,突如其来的打断了潘厚仁想要说的话,也瞬间将刚刚那种气氛破坏无疑,这个时候潘厚仁心中不知道多恨那彝人战士,然而安秀秀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就意味着刚刚那种氛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拿来,你这个没长眼睛的家伙!”
    潘厚仁没好气的从那彝人手中接过鱼汤,弄的那彝人战士也有些委屈,辛辛苦苦给董事长熬好鱼汤,原本以为可以拍到马屁,谁知道像是拍过了,直接砸到蛋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被给小鞋穿。
    回到房间里一口口喂鱼汤给安秀秀吃的潘厚仁,心中既有温馨,同时又有担心。
    “四疯怎么去了这么久?秀秀,追踪你的敌人很多么?”
    刚刚一直闭着双眼不看潘厚仁的安秀秀此时终于重新睁开双眼,莫名的紧张道:“是了,厚仁,四疯小师叔会不会出事?我记得追踪我的天策军数量可不少,还有弓箭手,小师叔他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万一看见是明军装束,他不敢动手反而被擒,事情就糟糕了。”
    “以我对小师傅的了解来看,秀秀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别忘了,小师叔那是修道之人,凡尘俗子在他眼中都只有两种模子。”
    “哪两种模子?”安秀秀好奇问道。
    “练的过是一种,练不过的,是另一种。”潘厚仁回答的一本正经,却是将安秀秀逗的强忍笑意,不住用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捶打潘厚仁的大腿,意思是潘厚仁不应该这个当口逗她发笑。
    而潘厚仁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听帐篷外传来一声叹息,紧跟着四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师侄啊师侄,我原本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啊!”
    随着话音,四疯掀开帘子走进帐篷,潘厚仁扭头一望,出去时是啥样子,现在眼前的四疯还是啥样子,就连神情好像都没有任何改变。
    走进帐篷的四疯先是抓起安秀秀的手腕把脉,同时开口道:“我眼中的凡尘俗子的确只有两种模子,只不过一种是经的起我练的,另外一种是经不起我练的。”
    “师叔,自从你跟了我之后,好像变得越来越幽默了。”潘厚仁这话音当中带着浓浓的怨念,好像是被人无偿使用了专利之后的吐槽,可惜四疯压根就不理睬他,反而是对安秀秀道:“不错,稳定了,多休息!”
    直到现在四疯也没有告诉潘厚仁和安秀秀,他出去之后究竟是啥状态,究竟有没有干掉追踪安秀秀而来的明军,他不说,潘厚仁跟安秀秀也就不问,一切心照不宣。
    深夜,安秀秀休息了,潘厚仁却跟四疯坐在火堆旁边,没有合眼。
    下午的时候安秀秀又说了很多她从昆明城里逃出来时得到的信息,这让潘厚仁对朱高煦目前的动静了解的更加深入,很明显,朱高煦这次来昆明城是受到那朱楩的怂恿,或者说压根就是帮朱楩报仇来的。
    潘厚仁手中是有一点点朱楩的“罪证”不假,可是这个罪证潘厚仁却从来没想过要真正拿出来用。因为他很清楚在封建时代,他手中的证据根本就不能扳倒堂堂一个藩王。当然,律法不能发挥作用的时代不仅仅是封建社会,后世也有不少这种情况,只不过后世人更爱面子,更喜欢盖一块红布而已。
    而要对付一个藩王,最好的法子不是由下至上,而是由上至下。
    从这个角度来说,潘厚仁想要摆平朱楩,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朱棣的一句话。
    “师叔,这昆明城,我们还回不回去了?”坐在篝火旁边,潘厚仁抓着一根棍子,拨动着火塘,一朵朵火星跳跃起来,又随着热气直冲星空,如同大多数人的梦想一般,还没有冲上天际,就湮灭在黑暗当中。
    “回,干嘛不回,区区一个汉王算甚呢?”四疯眯着两眼,他的脸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的,却是半点汗迹都没有,跟已经有些毛毛汗的潘厚仁截然不同。
    “方外之人就是不同啊,师叔,你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三界之外,想法自然跟我这种凡俗之人不同的,对了,你下山之前,师祖他老人家有没有说过什么?”潘厚仁有些受不了火堆散发出的热气,干脆一转身,躺在已经被炙烤的干燥草坪上,仰望着星空,初夏的星空是如此迷人,跟数百年后截然不同。
    来到这个世界,潘厚仁不是第一次看星空,然而每一次,都会让他想起一部动画片——《狮子王》。
    “关于这个问题,你还是等师傅他老人家来了之后,亲自问他的吧。”四疯好像感觉这个话题很无趣,动了动脖子,接着道:“不过他老人家倒是说,是男人,就要勇敢点。”
    “是么?”
    潘厚仁耳中听着四疯的话,眼睛望着天空,此时虽然已经不是观察狮子座的最佳时机,但潘厚仁还是在夜空当中找到了比后世更加清晰的图案。
    “i'monlybravewhenihavetobe。beingbravedoesn'tmeanyougolookingfortrouble。”无意识的,一串鸟语从潘厚仁的嘴里窜了出来,四疯没有听明白,却道:“师侄,你看你都说梦话了,还是去歇息吧!”
    估计四疯是不会躺下睡觉的,按照潘厚仁的理解,四疯应该是打坐到天明,那是他的生活习惯。所以他干脆从善如流的起身,向安秀秀睡的帐篷而去。掀起帘子的时候,潘厚仁却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对四疯道:“师叔啊,你知道我刚刚说的是啥不?”
    “哦?我没学过解梦,不知道!”四疯回答的很干脆。
    “嘿,那就好,那句话前面说的是我,后面说的你呢!”潘厚仁狡狯的一笑,钻进了帐篷,睡下了。
    “师傅说的没错,这个师侄跟我们不同,不仅仅是处事方法不同,就连梦话说出来,我也听不懂!唉,师傅,你还是早点来吧,我感觉过不来了多久我就当不下这个师叔了!”
    四疯望着北方,口中念念有词,若是听不清他嘟囔的内容,定会以为他真是个有道的全真,正在虔诚的坐着功课。
    彝人战士们以潘厚仁所在的帐篷为圆心散落在草坪空地当中,或是裹着厚厚的毛毡睡觉,或是在放哨,一夜就那么过去。
    第二天一早,潘厚仁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的。
    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双美眸的感觉很好,至少在不考虑这双美眸主人心情的前提下,是很好的。
    “早安啊,秀秀!”潘厚仁动了动嘴皮子,结果那双眼眸立刻紧紧的闭起来,紧闭的程度可以用一个成语来表达:“掩耳盗铃”。
    “别装了,哪有人睡觉眼睫毛抖个不停的,我先起了,你再休息休息,我去打点水,跟你洗漱下!”
    潘厚仁在这个时候完全不懂古人的羞涩,硬是将一切都摆到台面上,以至于安秀秀半藏在枕头上的脸颊,从眉骨一直红到了下巴,连那修长如天鹅般的颈项,都红了一半。
    潘厚仁还真是说到做到,甚至他要主动帮安秀秀擦脸神马的。在后世里男人给女人做这样的事情是表达爱意,可是在大明朝,潘厚仁如此举动,还真是让安秀秀吃不消,尤其是在两人还没有婚姻关系的情况,若不是因为身体不允许,说不定安秀秀早已经一脚将潘厚仁踹飞出帐篷去了。
    当然,要说心情的话,安秀秀的感觉就一个字——甜。
    女儿家总是这样的,受不得别人好,男人对她们好,她们的感觉始终都是一种,那就是甜;只不过甜得程度不同而已,喜欢的就是甜得透彻心扉,不喜欢的就是甜得腻味,相信大家都懂甜到腻味是啥感觉。
    “师侄啊,今天我们是。”四疯口中塞着个大饼,看上去像是从那些彝人战士那里搞到的,反正潘厚仁从来没见过四疯自己带干粮。
    “当然是回昆明城,怎么,师叔你害怕了不成?”
    潘厚仁面带微笑,接过彝人战士递上来的大饼,其实他也是从来不带干粮的主。
    “我听说那个汉王一向很嚣张啊。”四疯瞪大眼睛说道。
    “那岂不是很好,这个世界上最嚣张的人难道不是师祖,师叔你作为师祖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岂不就应该是世界上。”
    “第二嚣张的人!师侄,你说的简直就是太正确了!”四疯哈哈大笑起来,顾不上嘴里的大饼,就要伸手去拍潘厚仁的肩膀。潘厚仁站在原地没动,很是配合的让四疯拍,同时也伸直右手食指和中指,大声道:“没错了,师叔你就是第二嚣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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