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牛进达大手一挥:“攻城准备!”
    数名旗手开始用力的摇着旗,这是军中传讯的旗语。不过李元兴看不懂,是完全不懂。
    数百传令骑开始扛着旗帜飞奔,步兵在收缩,以一团(百人)为单位变成一个个的方阵,空出的地方开始有攻城车,冲城车,楼车,箭车,弩车被拉了出来。
    李元兴慢吞吞的坐回到软椅上去,声音不大的说道:“战争的胜利第一是后勤,第二是士气,第三是军备。以绝对优势的军备压制敌军,打顺风仗之时士气自然是非常高涨的,当然士兵日常的教育也不可少!”
    李渊却说道:“五郎是否可以传讯,让牛进达打的华丽一些。”
    “胜利才是关键,身为主帅不能干扰将军临阵指挥,这会乱了套的。父皇这一次是错了,要知道……”李元兴还想继续说下去,李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闭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安报上就说了,朕那个表兄就是个混帐,干扰将军们!”
    李元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牛进达的军中已经将重炮推了出来,这个炮事实上有着巨大的缺陷。
    一是炮身过重,二是因为黑火药的纯度不高,所以装药量过大,三就是最麻烦的,最多连开三炮,就需要降温了。只因为这个炮比装在船上的还大,而且是陆地上,不可能象在船上的时候,可以不断的水冷。
    “两炮!”牛进达下令了。
    “炮击!装弹……”有负责的校尉高喊着,训练了足足半年的炮手们动作一致,飞快的装炮弹,然后再塞入药包,四个举着火把的人就站在炮旁,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一号、二号炮位,城门右侧。三号、四号炮位,城门左侧。目标,城墙!”牛进达不打算射门,炸城门有什么意思,他要拆城墙。
    随着传令兵高喊,所有的士兵也跟着高喊:杀
    连续的四声炮响,唐军军阵欢呼声震天,却只见安市城足足十丈宽的城墙上大块的砖石正往下滑落,炸碎的砖石,露出城墙内的夯土层。乙支文德被震的几乎站不住,可偏偏对方却是攻击了城门两侧,没有炸城门,这就是不想要他死!
    低头看那还镶在夯土中黑色的铁球,乙支文德心中阵阵恶寒。
    传闻之中大唐阅兵式没有展示出来的神兵,难道就是这个吗?
    第二轮,巨大的响声,强烈的震动感让乙支文德再次感觉到了无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身旁高句丽士兵眼中的恐慌。
    飞舟之上,靺鞨使节放下望远镜冷笑着:“这还用打吗?高句丽人已经吓坏胆了。再有这样五轮,城墙就没有了,我们靺鞨骑兵就可进入城中冲杀!”靺鞨人自然得意,因为他们是大唐的盟军。
    脸色最难看的是高昌使节,他清楚的知道高昌王的计划。
    难道这是高昌在玩火自焚吗?
    就在这时,牛进达却让重炮退后,两匹马拉一只炮,向阵后退去。然后被拉上来的是十架神火飞鸦。
    靺鞨使节的笑声更大了:“牛将军在和高句丽人玩乐,估计是顺便在实战之中测试一下大唐的神威兵器。”
    是测试吗?
    牛进达没有接到这个命令,他只是在攻城,华丽的攻城。
    乙支文德这时突然命令打开城门,派出三千人尝试着冲阵,要知道安市城中他还有十一万人,在知道预感到要开战的时候,他放弃了周围所有的一切村镇,将全部的兵力集中在了安市城,也将所有的粮食都拉了入安市城中。
    春天,这个时候开战,无论胜败高句丽安市城周边五百里都会颗粒无收。
    可如果没有守住安市城,高句丽将会失去对抗大唐的坚城防御,再往国内,再无这样的雄城了,也不会再有这拥有五丈宽护城河,城墙八丈高,厚十丈的坚城了。
    看到乙支文德竟然敢派人出城,牛进达手一挥:“神火暂停,大秦连弩阵!”
    既然要华丽,你高句丽人给我牛进达显摆的机会,就让你见识一下原本不准备动用的恐怖利器吧。
    古代打仗,节奏其实是很慢的,很多时候一战要打上一天,晚上休息,次日再战的。
    乙支文德放下吊桥,派出三千人在城外列阵。
    牛进达的军中却是有几百辆马车飞快的奔跑着,然后将军械交给指定的步兵。前排步兵都在盾牌之后忙碌着,乙支文德没有望远镜,他也根本看不到对方在作什么。
    “攻击!”
    这三千人就是送死的,用来试探唐军的步战力量。
    在三千人列阵往前行动的时候,后面又有三千接应的部队开始列阵。
    三千人列阵有多大范围,以一个百人方阵而言,就是八米长,八米宽,当然战争的时候不可能用方阵,各种阵形差不多就是十五米宽,十米长左右。三十个阵形摆开前进,占地就是五千平方米,就是差不多十亩地的大小。
    这些步兵拿着长长的木杆,举着长又尖的盾牌,显然就是防止骑兵与弓箭的。
    这样的情况,按常理来说,牛进达可以不顾面子派出一万人围杀,也可以派出三千人决斗。当然,一但高句丽人感觉到不对,他们这些本身离城不远的人就会往回逃,借助接应部队,以及城墙上的弩箭,至少可以逃回去七成。
    “灭杀这六千人!大秦弩阵!”
    牛进达的战斗方式已经不再是大唐式,更不是前隋式。而是新一代的秦王式。
    一声令下,三万大唐军士面前的盾牌被放倒,乙支文德只看到三万躺在地上的大唐军兵。躺在地上,这是什么?
    “三连射!”牛进达大喊声,鼓声再变。
    乙支文德看着三万双腿支撑着弩抬了起来,脸色大变:“下令回城!”
    太晚了,三万人,三连射,用的是腿支撑的硬弩,四十五度吊射,根本就没有死角,一共九万支箭,而且全是精钢箭头的上等重弩箭,那木质的盾牌根本就挡不住这样的重箭,五个呼吸的时间。
    短短五个呼吸。
    乙支文德的传令兵还没有来得及去下令让出城的士兵退回,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黑云,九万只用精钢打造箭头的重弩箭如一片黑云飞了过来。
    六千人,无论是出兵试探的,还是接应的,短短五个呼吸的时间就全部死光。
    这些士兵甚至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一切太快了。
    快到他们看到黑云之时,箭已经将他们钉在地上。
    六千具尸体,六千具被钉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倒下的尸体,这些人被三尺长的重箭全部钉在安市城的城前,两军的战场之间。
    牛进达的战旗落下半尺,这个动作倒上让李元兴意外。
    一万辅兵飞快的跑出,将那些箭快速的收回,然后再次跑回军阵后方。那些箭还有多少能够再用,不是牛进达关心的,他只要大唐军队的士气,他只要高句丽人害怕。
    在唐军辅兵退回之后,安市城的城门大开,也有一万人跑了出来,将那些被唐军士兵整齐的摆在地上的尸体抬着退到了城中。
    两军阵前,除了那血泊在证明着刚才的战斗之外,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是五郎那影画之下最好看的,朕回去准备给牛进达加了爵位,朕心甚悦,甚悦呀!”李渊哈哈大笑着。
    李元兴却是郁闷的很,这些将军学的真快,只看过电影中秦王弩阵一次,就立即运用到了实战之中,而且在竟然还把箭收回,最神奇的时候还给对方收尸体的机会,双方似乎还默许了这种行为。
    或许是为了清空战场,准备再战吧。毕竟那么多尸体,高句丽人也不愿意让尸体最后被踩成肉泥,收回去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古代的战争,似乎比想像的有趣!
    不过,血腥的程度不亚于现代的战争,并不是燃烧弹,火炮才是最凶猛的。
    牛进达又一次拉马向城墙处走了过去!
    “降吧,乙支文德!”
    “唐军想不损一兵一卒拿下我安市城,作梦!”
    乙支文德大骂着。
    牛进达很想告诉乙支文德,我大唐秦王殿下已经平了你们的平壤城,没死一兵一卒,连重伤都没有半个。
    不过牛进达不会说这些废话,他无法拿出证明的事情只能是打口水仗。
    当牛进达退到阵前之时,火神飞鸦已经准备好了。
    “全军向前推进一百步!”牛进达下令之时他的主将大旗已经先一步向前移动了。有副将过来劝说:“将军,这已经达到了敌军床弩的射程了。”
    “一百二十步!”牛进达再一次下令。
    然后对各兵种下令说道:“飞鸦准备点火,攻击城门两侧。重炮再次上前,装弹。辅兵准备,云梯准备,战兵准备,骑兵准备!”
    乙支文德也在城头上大喊着:“床弩准备,弓箭准备,长矛手准备,盾刀手准备。”
    真正的血与肉,钢与铁的冲击即将开始。
    所有在威远号上的使节们全部站了起来,李元兴攻击平壤之战他们看不懂,可攻城战他们却懂得,他们要亲眼看到大唐军士攻城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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