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无论是支持的,还是不支持的。
    总之,整个天英阁没有半个人说话。
    原本还有两个跃跃欲试的年轻谏院成员准备在大人物发言之后,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可这安静的天英阁却是真正吓住了他们。
    天英阁里每天都会吵架,甚至还有两个老头相互揪胡子的,可就是没有见过安静。
    天英阁内安排到连外面的守卫军士都不些不安了。
    “重复一遍,特别增加了一条议题是,讨论秦王殿下巡视辽东!”李靖又一次念着议题。
    天英阁内依然是安静的。
    “说话呀!”李靖用力一拍桌子。
    依然是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就在李靖拍桌子的时候,所有人的都将坐姿摆的很正,双目前视,面无表情。
    年轻的人或许不懂其中的道理,但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插嘴,学着就对了。
    李靖轻轻的将那份卷宗放在一旁:“这个议题看来有些争议,各位回去之后可以写份议案。三天之后天英阁再一次会议之前上交。现在换下一个议题,商业部上表对于不同货物不同税的提案,同时还附有三十七个不同商会的意愿书来。”
    “霜糖收得税太少了,至少要把霜糖卖到普通糖五倍的价钱,还有那个麦芽糖,原糖才二十二文一斤,这是要逼死几个蔗糖商会呀。必须加税,加重税!”户部一位侍郎当下就跳出来了。
    商业部一位官员直接就站在桌上:“放屁,工业提高,糖卖的便宜自然是惠民之举。某听说,麦芽糖此项,如果能达到秦王殿下所说工业化量产,一斤可以低于十文钱,难道你认为百姓们不应该吃到糖吗?”
    “至少不能让原来的糖商全破产!”
    “商业竞争……
    开吵了,这才是天英阁内应该有的气氛。
    在当天下午闭会之后,一个年轻的工部随员向他的上官请教:“为何当时会禁声呢,我们工部不是应该支持殿下去辽东吗?殿下可以在路上,顺便点评河东道与河北道两个新钢坊,虽然说那是世家投资,却是在工部的监督之下!”
    “你不懂,这件事情要保持沉默!”
    “请上官教我!”
    “话不传六耳,某告诉你,如果我们支持了。以秦王殿下的性子,就算是他独自一人去,都是七成的可能会引发战争。原因有三。”
    两人小声的说着,有意的避开其他人,快速的上了他们的马车。
    天英阁闭会是下午四点左右,就是给参加会议的人还有时间回到各自的衙门口去处理些当天的公务,特别是急件。
    坐在马车,这位工部侍郎继续说道:“一但有机会,秦王殿下不会介意多给大唐划一块地盘的。二是有借口,如果真的有人对大唐作了什么,抓住证据,辽东那里有八万战兵呀,这些对于秦王殿下足够了。三是秦王殿下就是冲着打仗去的,否则他不会没事就跑到辽东去!”
    那位年轻的随员还是不能理解。
    “支持了,一但辽东有战事,那工部就是战争的支持着,这个就要面对整个朝廷的责问。反之,如果你敢说一句不支持,辽东那里一但有巨利,工部你是分还是不分,不分工部上下不愿意,分了另外五部不愿意。”
    “难道,他们也是这个心思!”
    “六部主管,没有缺心眼的。礼部、户部的两位尚书赶什么躲开,怕是他们早一步知道了秦王殿下准备赴辽东的事情了。”
    都是些狐狸了,而且全是贼精的狐狸。
    李靖坐在天英阁的主厅内,这里已经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这些人想什么,李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想来想去,李靖还是决定将天英阁的这次讨论告诉大唐皇帝李二,让皇帝陛下拿个主意。
    另一边,在耀州。
    礼部尚书王及善,带着几个礼部的管员,还有几十个不入品的小吏,正在耀州这里拉开红布,摆开桌子,让奴隶们排着队领自己的卖身契,由他们已经销毁之后,重领一份大唐低等平民的纸卷。
    “真的搬到一起住?”有个奴隶拿到身份纸之后,急急的就问着。
    那官员摆了摆手:“让开,别挡道。有问题去那边问!”
    那奴隶还想问,当就有护卫的把他拉到一旁,扯到嗓子大骂:“你这混货,有这卖嘴的功夫,不用去那边花上两文钱查个奴籍来的快,不想花钱的话就去帮着干活,自己翻卷宗。”
    这个奴隶不认识字,也不懂怎么查,但两文钱他懂。
    赶紧多问了一句:“那,那里?查?”
    那护卫指了指足在二里远的一面旗子:“那旗下面,赶紧别在这里碍事!”
    很粗鲁的军士,但许多奴隶却是支持这个军士的,因为让有些在这里废话,就会严重影响到他们领文书的时间,要知道这队伍排了上千人呢。
    有奴隶甚至也帮着喊:“赶紧跑快,晚了你的女人怕是被人买了去。”
    那奴隶脸都变紫了,停下脚步准备争吵几句的时候,一只鞭子手柄轻轻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然后鞭子的主人笑骂:“赶紧去,别他这些不知道女人是什么的闷货胡扯。”说完,这鞭子的主人又从后面踢了一脚:“赶紧!”
    众奴隶一阵轰笑。
    “都排好队,表现最好的人有机会得到凭引。头一批,人数为五百人。”那校尉大喊着。
    凭引是什么?
    最早出现于汉代,后来在大唐贞观年间成为了一种正式的官方规定。
    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对外象护照,而对内则是通行证这类的东西。
    对内,大唐的凭引两种,一种是凭,比如在长安宵禁之后你还要出来活动的,有正式的理由,就有官方发下的凭证,否则夜里出行,非奸既盗。
    引,就是指可以离开自己本州县,去另外一地的。这个引上写明着你行动的大概路线,你的起始地,目的地等内容。有了这个,就可以合法走动了。
    游侠们没有这些东西,会被官府抓。
    所以游侠儿四处跑,有时候也会作了一些假的凭引带在向上。
    当然,也有一些非常特殊的人。比如天策内卫,他们身上有特殊的凭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的合法性。
    五百张凭引,就是五百张回乡证。
    不过,这五百张凭引是在一个月之后才会发放,申请在二十天后递交。
    高句丽的奴隶,大半的人全家都在这里,如果死了就死掉了,如果活着回乡也找不到了。
    而且有资格领取凭引的人,必然是已经有了平民资格的人。
    王及善站在一处工坊的房顶上,身旁站在崔君肃、卢承庆。身位后一些站在李常。
    “换平民文书的人数不少,那些被怀疑的人在其中吗?”王及善轻声问着。
    李常靠前半步:“发现在六个,其中一个定然是那个奸细。”
    崔君肃却没有管这奸细的事情,反而问道:“这些奴隶变成平民,工坊的反应如何。是否按原先预计的,产量更高,质量更高呢。”
    “崔尚书,比起他们不如说整个耀州更好了。原本死气沉沉的奴隶工坊,现在却是火热了起来,他们的效率与产能都有了大幅的上升。那些奴隶要么想升职,要么想多存钱。说到那个计划,某有两个不错的人选。”
    卢承庆拿出两个竹筒交给了李常。
    李常是大唐帝国安全司的人,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要过问的。
    他接过之后,打开看了一眼双手捧到了王及善面前。王及善接过后,卢承庆开口说道:“这其中一个,原本就是奴隶,是当初买的奴的时候买来的。他原本是一个泥瓦匠人,因为交不上税被关进了牢里,他的女人带着他的儿女逃回了娘家。”
    王及善却摇了摇头:“这不合情理,依唐律,欠税者如家穷可免。如不可免当以役代税,恶者以肉刑,再役。但也不会把平民贬为奴隶!”
    “王尚书,他是高句丽人!”李常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啊,哈哈!”王及善干笑两声。
    卢承庆赶紧把话题差开:“他有三匠师的文书,工部三次考核定下了。他盖房彻砖的水平都很差,他却会作铸砂。他作的铸砂水平在耀州这里,前十必然有他的名字,钢铁第九坊那冲压机的摆轮,他是一把手。”
    “此子,富足了?”
    “男儿有钱,富足之后当如何?”崔君肃笑问道。
    三双眼睛看着李常,李常有些尴尬:“这个喝酒赌钱青楼自然是要去。不过狼哥却是为了从殿下那里讨一匹云锦,足足一个月滴酒不粘!”
    崔君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他三等匠一个月下来少说也有五贯钱的净落。他会想他的妻儿家小,而且他本身就是被高句丽官员陷害的,所以承庆这个人选不错。他回去高句丽之后,必然是不敢生张,但及锦还乡人人都想要。”
    “只是后续,他是活着回来,还是被高句丽官府害死,这个怕由不得咱们!”
    李常说的是实话。这些人身在高句丽,真是鞭长莫及!
    崔君肃却说道:“秦王殿下有句话说的真好,秦王提醒某,这人已经是大唐的子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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