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愣了一下,对柳三妹实话实说,“我不也知道呢,上面派过来的时候就这么大。一直也没卖出去,多数人都跟你一个意思,这东西只能看,不能用。”
    柳三妹看着那块面料,觉得特别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于是抿了抿嘴,问她,“怎么卖?”
    售货员愣了下才回她,“五块钱。”
    柳大姐大感惊讶,这么点东西居然卖这么贵?柳云英听了也是皱着一张小|脸,这点东西,实在不值。
    柳三妹听了却很干脆地掏了五块钱递给售货员,“拿来给我吧。”
    售货员这才知道自己是遇到有钱人了,立刻开柜台把东西取出来双手递给她,柳三妹拿着它,摸|摸它的手|感,十分的有质感。这种感觉,好熟悉呀,啊,她想起来,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这个是云锦呐。要说,她开始还真的没有认出来,因为她对云锦知之甚少,而且云锦过去都是皇上织龙袍才用得到的工艺,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拥有一块,而且还这么漂亮。
    心里头有了猜想,柳三妹便把这块比帕子大不了多少的布料叠起来,又用之前买的手帕包裹了一层才放进书包里头。
    柳大姐和柳云英看她小心翼翼,十分珍重的样子,十分不解。
    不过,想到这里人这么多,嘈杂得很,也就不再多问了,三人又继续逛别的地儿了。
    柳三妹想到林菲菲家里还在织毛衣赚钱,但是毛线却不怎么够用,总不能一直指望着柳二姐从厂里拿些瑕疵品吧?那样也太打眼了,而且柳二姐为人倨傲,得罪人,对她不满的人肯定很多,一定被发现这毛衣是要用来卖的,说不定会连累柳二姐县大霉,她还是别给她招祸了,反正从这里买也是一样,贵一点也就贵一点吧。
    这里毛线的价格是每两一分五,比柳二姐厂里的要贵五分钱,而且,它不像柳二姐拿回来的那些,什么种类都有,而且全是一个价格,这里的几乎全都是棉毛线,绒线或羊绒线几乎没有,想来应该是被她们内部给消化掉了。柳三妹直接买了十斤,这些毛线虽然不重,但因为很占体积,所以只是十斤毛线用了大半个麻袋才装得下,拎着这么个大包裹挤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十分不方便。
    好在三个人也没想直接出去而是顺着人流再到别的地儿逛逛。
    逛了一大圈,柳大姐只买了个无线电收音机,这个是王宏林特地叮嘱让她买的,说是要结婚的时候凑齐了“三转一响”。
    大多数都是柳三妹在买。她看到喜欢的,立刻就掏钱。常州产的红梅四型135胶片相机,劳力士的手表,金笔等等。这些东西哪一样的价格都能让人一听就咂舌,她却接连买了好几样,柳云英和柳大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柳大姐一直紧张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柳三妹怕耽误时间,但凡看到自己喜欢的,问了价,合适的,她直接掏钱就买下来,也不多作停留,幸好这里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要不然她们三个人的麻烦就大了。
    奢侈品买过了,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接着去逛衣服,柳三妹还物地给柳云英买了一身衣服。自己也买了身昵子大衣,颜色是深咖啡色的,这年代还是选保守点的颜色比较好,太亮眼的颜色,出去但凡有点动静很容易就让人给记住了。她不能冒险!
    她们还买了些布料,因为要照顾牛棚里的那伙人,她们的布票一直都不够用的,找人换票的话,又要凭白搭很多钱,倒不如直接从这里买些瑕疵品,回家请小姑在上面绣点小花一样使用,而且还不显俗气。
    除此之外,柳三妹还到自行车那边逛逛,虽然这些不用自行车票,可柳三妹却买不了,这东西她根本没法运回古阳县去,柳三妹看了也只好作罢。
    三人又到长乐路上的旧家具店去看看,听说以前的大户人家藏东西都喜欢往沙发里头藏,她也想去碰碰运气。
    柳三妹没想到这旧家具店居然不是在房子里的,而是用那种临时棚子搭建的,就像后世那种搞促销的棚子,好在今天没下雨,这要是刮大风再下大寸,这些木制家具估计非得受潮发霉不可。不过,这些因为是旧家具,得到这样的待遇也很正常,柳三妹除了暗暗在心里说了句可惜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柳三妹都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刚才她一进这排“棚棚铺面”就看到了一套紫檀木的家具。
    书桌,茶几,一套茶具,四把椅子,屏风和长椅整整一套,什么东西也不差。只是上面的花纹全部被磨去了,柳三妹觉得十分可惜。
    问了老板价格,这一套才要九十八块钱,紫檀木自古以来就非常稀有,有“木中黄金”之称,在后世一串紫檀木手串可以拍到几千万人民币。这样一套家具再过个几十年,它的价值直接翻了几千万倍,柳三妹激动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非常想要买下来,可问题是她怎么弄到空间里去呢?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柳大姐看柳三妹正在思索的样子,就猜到她的想法,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把人拉到背人的地方,左看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在她耳边小声地责怪她,“你疯啦!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买这种东西!”
    柳云英也跟过来,一听这话,急得直跳脚,赶紧跟着一起劝阻她,“三姐姐,这东西不能买的,会给家里人招祸的。”说着说着,人都要急哭了。
    柳三妹见她似乎是吓怕了,忙问她缘由,原来这个东西是从上海大资本家那里抄过来的,这种东西只要在谁家发现,就一定会被□□,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样的背景,即使是红五类,从你家搜到了也会说你现在已经被资本主义所侵蚀了,你的思想品德已经被他们被败坏了,就该接受批评,接受□□。柳三妹一听,吓得也不敢要了,她就算再想发财,也不能拿命搏呀。至于偷偷买下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呐,下午就得收拾东西,坐火车回去了。
    三人从“棚棚铺面”出来之后,又到上海市妇女用品商店买些女性用品,与到女性用品,一定要买的就是大姨妈巾,不过这个是要月|经带票才能买到,她们手里的这几张月|经带票还是李慧兰送的,这种票主要是为了奖励劳动积极的妇女,单位发月|经带票给以嘉奖,标明“配供奖券”,上面印有主|席语录“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柳大姐和柳二姐两人发的票,在古阳县她们就。因为她们之前用过,所以知道哪种质量好,她们全都选了一种可以自主填棉絮的月|经带,这种把里面的棉絮换掉可以反复用上好几次的。柳云英看到这个的时候,觉得非常稀奇,问东问西的,柳大姐和柳三妹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解释这个给她听,只好含糊地说,等她回家问她妈妈,柳云英这才停止追问了。
    三个人又到东方绸布店,这个也是在淮海中路,这个店以衣片规格齐、花色多而闻名,被消费者称之为“节约柜”、“方便柜”。里面的丝绸全部都是一片一片裁好的,柳三妹买这个用来绣花特别合适。因为也是需要布票才能买的,所以她买的量并不多,好在刺绣本身就是个慢活,一件精致的绣品少说也得要绣上一个月的时间,她买的这些足够林母绣上一年的了。
    第54章
    三人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李慧兰早早的就烧好了饭菜,就等她们回来吃。
    李慧兰用昨天她们带来的肉烧了三个菜,腊肉炒白菜,土豆炖牛肉和青菜炒肉,又炒了一盘鸡蛋和青菜豆腐。冬天的菜比较少,只能做这么多,不过,她的手艺还算不错,菜炒得很清淡,盐放得也非常合适。柳三妹很喜欢这种低盐低油的健康吃法。
    下午,三个孩子就在家里聊天看电视,顺便帮柳建国收拾东西。这次,柳建国和柳云英一起回去,这次回去少说也要五六天,李慧兰作为老师,自然不可能请这么久的假,所以不能跟着他们父女一起回去,而柳云英是学生,这年代的学生是最轻松的,请假就批的那种。柳建党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所以这次带的东西还挺多,多数都是给两个老人带的。
    临走的时候,李慧兰还特地给柳大姐和柳三妹两人见面礼。柳大姐的是结婚能用到的细棉布,柳三妹的是一方帕子,东西虽不贵重,却是一片心意。两人都笑着向她道谢,收下了。
    下午六点,一家人吃完晚饭。柳建党带着柳云英,柳大姐和柳三妹,一共四人坐公交车,因为这时的公交车是不走夜路的,六点钟就是最后一班车。所以必须现在就出发。
    因为四人来得挺早,就在候客厅里坐着等晚上九点半的火车往古阳县去。柳建党排队去买票,李慧兰不仅帮他们准备了一些火车上能吃的饼子。还用军用水壶灌了些热水。三个人此时就坐在长椅上喝水,冬天,天气特别干燥,嘴唇容易起皮,所以三人时不时的拿着各自的水壶喝水。
    三个人喝得正欢,突然听到背后一个男人大声地斥责声响起来,“公共场合,你这男同志居然耍流氓!”
    听到声音,柳三妹转过身向后头望去,只见后面的一处坐椅处围了许多人,她依稀听见里面有一个小年青辩驳的声音,“这们同志,我们是夫妻。她嘴角沾了饼屑,我帮她擦掉而已,我没有耍流氓!”
    那姑娘也在一旁说好话,“是啊,他真的是我对象。我们今年刚领过证。”说着,还着急忙慌的从包里掏出结婚证给四周的围观群众看。
    那个男人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目光闪了闪,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声音还提高了三个分贝,“你看看你,穿得妖里妖气的,红棉袄,绿棉裤,黄色的围巾,你这是要去跳大神呀,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你非得学那些下三滥弄得花枝招展的,你丢不丢人?”
    姑娘羞得满脸通红,围观的人也都冲着她露出鄙夷和嘲讽的目光,臊得那个小年青脸都红了。
    柳三妹在边上听了,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分了,这姑娘虽然搭配得不好看,可也没他说得这么严重吧?再说了那叫红棉袄吗?不就是黑棉布上面有几朵小红花,这就叫红棉袄啦?绿棉裤那就是黑得几乎看不出是绿色的,还有黄色的围巾,那明明是土黄色的,而且这应该是她浑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亮色了,居然被人教育了,还歪曲地这么离谱,真是过份!
    这个时代实在是过于极端了,无论是语言,神态,支体动作,还是着装,似乎都有一个模子摆在那里,只要过一点线就会被弹压,处处压抑着人民群众的热情,连这种着装都被骂,那她和大姐呢?她俩穿得可比那姑娘时髦多了。
    柳大姐在听到那人说的话时,就赶紧把脖子里围着的大红围巾摘下来,团团塞进自己的麻袋里。又催促柳三妹把身上的土黄色棉衣脱下来,柳三妹听了却没动,她身上这棉衣要脱下来,她非得冻僵了不可,柳大姐在边上急得不行,就差上前帮她扒下来了。
    谁知那男人扫了她们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忽视她们俩人走过去了。
    柳大姐等人走了以后,拍着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
    柳三妹却觉得那人刚才估计是因为没有抓到那小年青耍流氓的证据,才故意狠狠批评那个姑娘的着装,给自己找点面子罢了!
    可能他也觉得这姑娘的着装其实并不过份,所以,他刚批评完一通,没等那姑娘来得及反驳,就直接从人群里退出来了,估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心虚不占理。
    很快柳建党就买完票回来了,柳云英年纪小,最喜欢学舌,叽叽喳喳的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给他听。柳建党听了,重重叹了好大一口气,才看向柳大姐柳三妹两人,皱着眉头,语重心常的对两人说,“你们处对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忌要时刻保持一定的距离。”顿了顿又觉得有些遗漏,补充说,“即使是夫妻也要遵守这个原则。”
    柳大姐红着脸,十分尴尬地应了。
    柳三妹听了只觉得荒谬可笑!可她也不好浮了柳建党的好意,毕竟三叔也是一片好意,担心她们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会没脸。可她的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反正,她找不到含翠空间也不会找对象的。这点对她根本无效。纵使如此,她心里还是压了一团火,为这个时代荒谬的规矩鸣不平。
    九点钟一到,服务台就有喇叭提醒他们可以进站了,四人拎了包裹顺着人流很快上了火车。因为票都是柳建党买的,再加上也不是节假日,所以他卖的四张票,位置是连在一起的,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倒让柳三妹觉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大清早,四人就打着哈欠,拎着包裹晃晃悠悠地下了火车。因为时间太早,冬天早上又下了晨雾,四人在站台的长椅上歇息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县城的家。
    柳建党迫不及待要柳三妹带她去小姑那一趟,柳三妹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她建议她亲自跑过去把小姑喊过来,没办法,仓库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想再冒险。
    柳建党只好应了。
    很快,小姑激动万分地带着卫巧儿过来了。柳建党因为有话要跟妹妹说,就让柳云英带着卫巧儿去院子里玩。
    柳家三姐妹,柳大姐和柳二姐因为要上班,柳三妹要上学,所以吃完早饭全都走了。
    柳建党看着自己的妹妹,老成这个样子,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他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常回家看看,哪怕他打卫则栋一顿给小妹出出气也好呀。
    他懊悔极了,心里十分地自责,面上也是羞愧的表情。
    小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最是亲近,自然一看就知道她三哥心里的想法,摇头苦笑不已,“三哥,你就算打卫则栋一顿又能如何。他回家,还不得再拿我出气?”
    柳建党听了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小姑却笑着安慰他,“三哥,你无需自责,也不用可怜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需要再像个老妈子一样的伺候那一大家子,现在又有了工作,手里头也攒了些钱,等钱够了,我再买块地皮,盖栋小房子,我和巧儿就能有了自己的家。”她到底还是想要有个属于她自己的家,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念想。
    柳建党听了重重地点头,满脸的欣慰,“你这样想得开,我也就放心了!来的路上,我十分担心你!”
    小姑推开双手,无奈地说,“不想开不行呀,最苦最难过的日子我都已经挺过去了,当时真的恨不得一死了之,好在有三丫那孩子帮了大忙,我现在也算是熬过去了。其实,凡事只要想开了,也就没什么了。无论别人对你怎么样,关键是你自己要疼你自己。谁也不能给你靠一辈子。巧儿现在也上学了,我天天帮人家看着东西,在后院里种点菜,养点鸡,日子也算过得很踏实了。比起以前的生活,我现在已经算是天堂了,我很知足。巧儿现在也过得很好,也爱笑了。”
    柳建党重重点头。
    第二天,柳建党带着卫巧儿回了柳家村,柳三妹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因为柳大姐快要结婚了,柳三妹特地请假回来帮忙,这年代学生请假非常容易,一听到她要请假回家,班主任二话不说,直接批了她一个月的假期。让柳三妹觉得很奇葩,她明明只想请十天来着。可想到也许她还会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了。反正忙完了,她就回来继续上课,学校老师也不可能把她撵回家。
    三个人到了家,柳奶奶一看到柳建党回来,刚开始还挺高兴,不知想到什么,立刻把脸一拉,背对着他,装作没看见。
    柳建党昨天才见过妹妹,这会子心里头还有火呢,可一想到自己好几年没回来了,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孝,所以很纠结。
    对柳奶奶的态度也就没有太生气,柳爷爷看到他回来了,掀起死鱼眼一样的眼皮,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柳建党都成了上海人,还知道回来看我们这乡下老头老太呀?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进我们老柳家的门了呢。”
    柳建党低着头,闷声回了两个字,“没有,爹。”
    “呦,你的气性咋这么大啊,你一走六七年,居然还是带着气回来的?你的气咋这么难憋呢?这么些年还没漏完呐?我打死你个犟种!”说着,用拐杖戳了下他的腿,柳建党把手里的包裹一扔,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柳爷爷见他躲开了,火更大了,指着他,“你个瘪犊子,你还敢躲?!”说着就要用拐杖打他,柳奶奶见儿子被打了,也不再继续装透明人了,急忙上前拦住了,“你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再打他,他一气,又七八年不回来了。”
    柳爷爷瞪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斥责她一句,“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要不然,他能这么不孝顺?”说着,甩了个背,往屋里去了。
    柳奶奶看着柳建党,“赶紧跟进屋,哄哄你爹吧,这些年你没回来,他还是很想你的,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柳建党低着头,‘哎’了一声,忙进屋了。
    柳奶奶看着柳云英,见她怯怯地小声地叫了声“奶奶”,她嗯了一声之后,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通,随后什么话也没说,连见面礼也没给,直接嘱咐站在边上的柳三妹一句,“好好带着妹妹玩。”也就跟着柳建党后面进屋了。
    许翠林从屋里跑出来,麻利地把柳建党拿回来的东西直接往堂屋里提。一个人撅着屁股,用手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呸了一句,这里头的东西几乎没有几样是她的,脸上立刻不高兴,嘴里嘟哝着,“还是上海来的呢,就带这么些东西。当谁家没见过糖果啊?还有这饼干,这么个玩意有啥可吃的,还不如带大米回来呢。”不过,说归说,她还是把东西都收回自己屋里去了。
    然后开始做饭,按照普通待客标准,做了四素两荤,这荤菜还是柳建党拿回来的腊肉。
    其实,还是柳三妹特地拿给他的,她当然知道许翠林是什么样子的人,怕她不会好好招待三叔,所以才自告奋勇送了柳建党一斤多的腊肉。
    许翠林却只做了一半,而且还分到两样菜里,分别炒了腊肉炖白菜粉条,腊肉炒梅干菜。几乎见不到几块肉,一上桌,许翠林手飞快地给柳金宝碗里夹了好几块。柳爷爷柳奶奶甚至柳建国对她的行为都视而不见,可见这种事情二嫂平时是做惯了的。
    柳建党没说什么,却夹了一块肉给柳云英,惹得许翠林好大的火气,阴阳怪气地说,“三叔可真疼云丫头呀,不过,小丫头片子,吃什么肉呀?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
    柳奶奶也很同意地直点头,把刚才柳建党夹给柳云英碗里的肉给夹了出来,递到柳金宝的碗里,哄道,“金宝,快吃吧。”
    柳建党阴沉着一张脸,却不想刚回来就因为一块肉跟自己亲娘吵,只是心里头十分腻烦他们重男轻女的行为。
    柳奶奶却置若罔闻,还十分好心好意地问他,“建党,你什么时候再生个儿子呀?将来不能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呀?”
    柳建党闷闷地回了句,“我不需要儿子,有英子一个就够了。”
    柳爷爷听了阴沉着一张脸,把筷子一撩,用手指着他,大着嗓门开骂,“啥?你个犟种,你是不是成心回来气你老子来的?你一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这么些年没回来孝顺我们一天,当我们老两口欠你的呀。”
    柳建党哽着脖子跟他掰扯,“要不是因为你们非要把小妹嫁给卫则栋,她现在会这么惨吗?她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们还不收容她,还把她赶出家门。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狠心的爹娘!”
    柳爷爷气得又要上前打他,柳建国拦着不让。
    他这个三弟从小就认死理,爱钻牛角尖,他自己要是想不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就因为当初爹娘非要把小姑嫁给卫则栋,他愣是六七年没有回来。这次,老头子要是和他再闹僵了,三弟他有可能又是好几年不回来。到时候,他爹娘岂不是都要他和老大来管了。凭什么呀?都一样是儿子,责任是一样的,凭什么只让他养老,四家都得管才行!
    说什么,他也不能让他爹把人给气走了。于是他拼命拦着不让他爹动柳建党。不仅如此他还充当一回善解人意的好哥哥,努力的劝他爹,好话说了一箩筐。
    柳建国在这边和稀泥,还不忘对着柳建党使眼色,见他没有凑上来说好话,心里恼他不识趣,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招呼他坐下,“三弟,快点吃吧,要不然一会儿菜该凉了。”
    柳建党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才重新坐下,柳爷爷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里的火无法撒出去,气得直接出了堂屋,连饭也不吃了。
    柳建党坐下之后,依旧给柳云英夹菜,柳奶奶见了,却故意咳了一声,柳建党装作没听见,依旧故我。柳三妹在边上看着,觉得这情景十分可乐。
    任你百般耍蛮,人家就是一条道走到底,就是不吃你这一套!她今天算是学到一招了。
    吃完饭,柳建党要带着柳云英去大哥大嫂家,却发现他带来的东西怎么都找不着了,柳云英怯怯的指着许翠林,说东西被二婶拿进屋了。
    柳建党听了,脸一黑,也不顾什么情面,直接开口问许翠林要。
    柳建党自小就是个浑人,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脸面,这事要搁在柳建军身上,说不定碍于面子,就吃下这个闷亏了,可柳建党可不管这些,他觉得那东西是他的,他爱给谁给谁,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是偷,你敢不拿出来,我就去队长那告你去,看到最后丢人的是谁。
    柳建国自小就知道他这三弟是啥样人,脸拉得老长呵斥许翠林,“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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