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这个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惯会装嫩,也不嫌害臊。
    确实是这个样子,宜妃打扮的娇俏看不出年纪,平日里又惯直言直语有什么说什么,她这个样子对于在温柔乡里随意挑选的康熙来说确实是新鲜。
    但是对于别的妃子来说就是一大劲敌了,毕竟谁也不喜欢她这样说话禁不住嘴,一点小事都要拿出来说。
    慈宁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太后看到小辈要来嘴角也是印制不住的高兴,她摸着宋西楼的手只觉得好久人都没这样清明过了。
    这个孩子眼里清澈透明不带一丝的杂质,在皇家这个地方实属难得。
    看她乖乖巧巧的坐在自己身边,她看了坐在那喝茶的胤禛逗她:“老四对你可还好?”
    宋西楼一抬头,就看见她慈祥的眼神,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四阿哥,随后嘴唇抿了抿害羞的点着头:“好,爷待我很好。”
    胤禛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往她那里看过去,却只看见她染红了血一样的耳朵。
    坐着都喝了好几杯茶了,这九阿哥还没来,宜妃与人一边在聊着天一边暗自在着急着:这孩子怎么还不来。
    没多久后刚刚的那个小宫女就来了,一脸焦急的在她耳边开口:“娘娘,九阿哥都到了慈宁宫的门口了,却不知怎么的又转头回去了。”
    宜妃恨恨的捏着自己的手,随后立马放开转头笑脸盈盈的嗔了一眼:“这孩子,都到了宫门口了,不知被什么事情挡住了又转头回去了。”
    太后一向都喜欢宜妃,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见后面还有人要说话还开口解释:“老九这个孩子一向懂事,说来看皇祖母下次肯定会来。”
    太后都这样说话了,在座的就算知道她偏心也都只有点头微笑的份。
    ***
    九阿哥确实是到了宫门才往外面走的,身后的太监过来悄声的对他说:“爷,赵家的公子赵文轩求见你。”
    九阿哥胤禟下意思的皱眉,凉薄的眼神往身后的小太监那一扫:“赵家?”
    小太监胡乱的点头,他是收了赵公子的金子的,所以尽可能的说好话。
    九阿哥不感兴趣,闻言要走。
    赵家这段时间生意名声都得到打压,是他一手操控的,赵文轩找他什么事自己然是清楚一二的。
    左不过是求他饶命罢了,只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赵文轩居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自己。
    小太监急得不行,他是个不受宠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钱,自然是想办好赵公子吩咐的事了。
    但是九阿哥明显的不想去,对着九阿哥的背影情急之下喊了一句:“爷,赵公子说他知道你找的人是谁。”
    这句话是赵文轩叫他说的,还记得赵公子一手指着身边的那箱金子一边与他说:“若是九阿哥不想见在下的话,还得麻烦公公带一句话。”
    他当时已经被那箱金子晃花了眼,闻言立刻点着头,眼睛都黏在那箱金子上头都不抬:“带带带,”
    说完之后却好像是听见那人笑了一声,随后就响起这句话:
    “赵某知道九爷一直想找的人是谁。”
    小太监却好像是听见这句话里带着的叹息,似乎还夹杂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遗忘掉了。
    九阿哥刚刚还行走的步子立马停了下来,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看见他转过身,目光直直的锁在小太监的身上。
    那眼神过于恐怖,也过于专注,一下子就把人盯住一丝一毫都不敢动作。
    亲眼看见九阿哥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小太监抖着身体直直的往后倒退:“爷——”
    “你说什么?”九阿哥低下头,垂下眼帘目光看着他瞳孔里往外扩散的恐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公子说——他知道你一直想要找的人。”
    小太监这句话说完后,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却看见九阿哥一直往宫外走的身影。
    吓得他连忙摸着自己的脑袋,这是赵公子的话见效了?九阿哥真的往宫外去了。
    “什么人啊,这么重要。”看着九阿哥大步的背影他摸着脑袋喃喃自语。
    赵文轩在九阿哥名下的酒楼等着,他坐在二楼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禁的想起当时在宋西楼那里四阿哥说的话:“有时间来盯着我的女人,还不如去查查谁要你的命。”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嗤笑四阿哥胡言乱语,这宋西楼日后可是九阿哥的人,他赵文轩一手的雕刻手艺可是受万人的追捧。
    当时的自己是连阿哥都不放在眼里,权贵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想巴结自己,只为了随手雕刻的一个小玩意罢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多久,四阿哥的话竟然全都相中了。
    宋西楼改了名姓去了他的后院,可不是他光明正大的女人?赵家这么多年来树大招风早就被人盯上了,正在遭受着他们的打压。
    其中……他看着面前的茶杯笑着,眼前这个酒楼的主人九阿哥就是领头羊。
    赵家已经慢慢在腐败了,若是还不教他住手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日他来也是想碰个运气,在梦里九阿哥这样的喜欢宋西楼,若是他这段时间重复做梦是应为他的话,他自然也想找到宋西楼。
    赵文轩今日来是打着一半的打算的,他不能确定这个梦是否有九阿哥放手的价值,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过来。
    却还有一件事让他犹豫,宋西楼现在已经是四阿哥的人了,要是他的那个梦是真的话,她与九阿哥该何去何从?
    还没等他细想,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赵文轩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跨着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赵文轩仔细的看了几眼,随后眯上了眼睛,他这是第一次看见九阿哥,与梦中的那个人外表一样可是性子却大不相同。
    梦里的他一直都是弯着眼睛,看着马上红衣女子的时候眼神会瞬间的柔和,像是一个无害的人。
    可是眼前这个人,横看竖看都不像,关键是全身上下都冒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赵文轩下意思的紧了紧手心。
    九阿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靠近他之后那股危险的气息感更加浓郁了许多,赵文轩见他捧着茶杯,看着手里的杯子一直不说话。
    他不开口,也不知九阿哥在想些什么。
    对面的九阿哥一脸的冷漠,浑身上下摄人的气息额外的浓郁,他在想的是上辈子的事。
    赵家的滔天富贵挡了他的路,他一直都不是什么伪善之人,看的不顺眼自然是要除掉,这辈子也是一样,赵家心太大了,已经碍了他的眼。
    但是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赵家衰败在他的手上,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
    他看着面前这个据说一手雕刻万人求的赵文轩,没想到他竟然找到背后动手之人是他,也没想到他的那句:
    “我知道你想要找的人是谁。”
    这句话简直就是瞬间就锁住了他的软肋,这也是他的逆鳞。
    若是他敢说假话的话……
    想着,他一瞬间抬起头,撞上对面人的眼睛:“你可知道你今天说的是什么?”
    没想到的是,那人却一点都不害怕,坦坦荡荡的对上他的视线:“在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梦。”
    他说到梦的时候,九阿哥立马眯了下眼睛,黑沉的眼眸里面隐藏住所有的情感,浑身冷漠的气息不加以掩饰,看着赵文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往上面一挑。
    “哦?”
    “赵公子可有兴趣说一下你的梦?”
    他说完之后眼神就落在了别处,赵文轩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面对这样一个丝毫不知情况的人,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底子都交给对方。
    他沉默不说话,对面的人却继续加了把火:“现在可是你在求我。”
    赵文轩一下就想起了家族的欣荣衰败,落在九阿哥身上的表情有了挣扎,最后试探的开了口:“我若是说了,九爷能否饶过我赵家一命。”
    于是,他就看见那个一直坐着的人抬起他的脸,上挑起来的桃花眼笑了一下:“那就要看看你说的话,有没有让我饶过你的价值了。”
    赵文轩不知道,对面男人的手握的紧紧的,拳头似乎还在打着颤。
    只是桌子挡住了视线,一直都没看见,随后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梦中九阿哥与一个红衣女子……”
    ***
    在慈宁宫没看到九阿哥,胤禛却是有些失望,回到府上的马车上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宋西楼摸不准他的心思,也没像以前一样做个解语花,马车一直在往府内跑着,静静的一直无人说话。
    宋西楼嫌闷,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车马人群,前方在拐一个弯儿的话,就是个卖豆腐花的摊儿,今日要是冬芽也在的话肯定早就吵着要下马车。
    外面过于的热闹,胤禛也随意的瞄了两眼,之后猛然间想到要与年羹尧见面。
    他朝着外面叫人停车,带着苏培盛走了,宋西楼一个人回府,只有前面赶车的小太监。
    没想到的是,马车猛然之间来了个急停车,受力不当直接往前面冲着。
    小太监吓得嘴都白了,连忙跪着道:“侧福晋恕罪,奴才该死。”
    宋西楼手磕到马车上,她皮子比一般人嫩,又全身雪白,顿时一大片青色额外的显眼。
    还没等她说话,马车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呼叫的声音:“我的儿啊,救救你爹你娘吧。”
    那声音,可不就是钮祜禄凌柱?宋西楼早就知道了,钮祜禄长胜因为那件事被判决秋后处斩,同刑的还有大理石少卿的儿子王奇。
    至于八阿哥手下的大理寺少卿王庆,则是与上辈子一样被削去了官职。
    宋西楼坐在马车里,钮祜禄凌柱在外面嚎叫,没过一会就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凑热闹的永远不嫌事情大。
    “走。”
    她朝着外面的人开口,却没想到的是小太监抖着声音道:“主子,马车坏了。”
    钮祜禄凌柱听见这句话立马往马车旁边走过去,大力的撩开帘子看着马车里坐着的宋西楼。
    她今日穿的是天青色的旗装,看着朴素确实云锦段做出来的,云锦可是宫里受宠爱的主子才能得到的缎子就被她随随便便的穿在了身上。
    再看头上的宝石,脖子上带着的朝珠,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无一不精致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就被这个人随意的戴在了身上,自己的儿子还在牢狱里等着秋后处死。
    他面目狰狞了一下,随后立马的伸出手把宋西楼从马车里拉了出来。
    宋西楼没有防备,被他一拉差点摔倒。
    周边都是人,看着她指指点点,有的人看见马车上黄带子的标记躲的远远的看着热闹。
    宋西楼面对这些人不开口,可是钮钴禄凌柱却是一手拉着她,假情假意的哀求着:
    “你现在四阿哥的侧福晋,一定要帮帮我们钮钴禄一族。”
    “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留着的是我们钮钴禄一族人的血。”
    宋西楼却笑了,她看着钮钴禄凌柱上前,低头帮他整理着凌乱的领口,钮钴禄凌柱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去就钮钴禄长胜了,所以现在府里一贫如洗。
    他穿的衣服上甚至都有破洞。宋西楼一身华服在他面前格格不入。
    一手帮他整理着衣服,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对着他讽刺的笑,嘴唇无声的开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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