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那么说么?呃,老臣指的九殿下……”
    众人陆续散去,偌大的养心殿后殿,只剩下天子李暨以及胤公,二人正在龙榻旁下棋,一面下着,胤公一面问起了上面的问句。
    天子一脸苦涩地将一枚棋子放入棋盘,叹息说道,“是啊,他说,[啊,恨!]”
    “这可真是……”胤公苦笑着摇摇头,继而笑着宽慰说道,“不过无论如何,今日寿殿下这一石三鸟之计,实在是做得漂亮!”
    “只是有人教他而已,算不得他自己本事……”天子摇了摇头。
    “哦?——陛下这般觉得?老臣倒是不觉得……”
    “不觉得?”天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胤公,揶揄道,“放心吧,就算你的徒孙与孙女选择站在小九这一边,朕也不会怪你!”
    “咦?”胤公有些惊讶地望着天子,却见天子摇摇头,微叹说道,“太过于顺理成章了,明明老二向老三发难,可结果呢?小九占尽了便宜,非但破坏了老二为难老三的谋划,还让老三对小九心怀感激,就连朕,也险些中计……仿佛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完全就是为了小九而准备的……”
    “呵呵呵,”胤公闻言笑了笑,抚摸着胡须说道,“湘雨那个小丫头,与谢安那个小家伙,终归也只有十六、七岁,在他们这个年纪,凡事都想着至善至美,想把一切布置到最为巧妙……就拿今日来说,自九殿下踏入养心殿起,期间谈吐、举止、神色,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恰恰正是这样,才会惹是怀疑!——终归是太过于年轻啊!”
    “朕是否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天子哈哈一笑,继而赞叹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可小觑,前些日子,朕派人暗中到大狱寺巡视了一番,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把整个大狱寺打理地井井有条,但凡是与朕那几个不成器儿子有牵连的官员,都狠狠被他教训了一遍,整地心服口服,据说那小家伙初次上任的时候,老二还派了两个纨绔上大狱寺闹事……”
    “此事老臣也听说了,”抚摸着斑白的胡须,胤公笑呵呵说道,“提起此事,老臣至今仍倍感好笑不已……整了儿子不算,连老子都整了一通,还弄地那王、张两家不合,那等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是叹为观止!”
    “呵呵,朕当初任那小家伙为大狱寺少卿时,还以为他会被孔文那个老家伙赶出来呢……当时朕就是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叫他空欢喜一场!”
    “当真?”胤公笑呵呵地望着天子,摇头说道,“不对吧?陛下要是当真想那般做,可不会将那个小家伙安置在大狱寺呢,凭着孔老爷子与伯轩的交情,就算是那小子是草包,孔老爷子也会将其变成美玉!——更何况那小子本来就身具才能!”他口中的伯轩,正是梁丘舞祖父的表字。
    天子笑而不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骂道,“伯轩那个老不死,还呆在河内修祖坟?怎么着?打算先躺进去试试合适不合适?”
    “陛下……”胤公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话说回来,老臣倒是颇为期待呢,期待伯轩回到冀京,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已为人妇,据老臣乖孙儿所言,似乎也行过了房事……”
    “一语中的!”天子抬手指了指胤公,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到时候,就有好戏瞧了!——叫这个老不死的屡次不给朕面子!老四怎么就配不上他宝贝孙女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陛下心里也不希望四镇之一的东公府,成为皇亲国戚,介入日后的夺嫡之争吧?”
    “……朕就是不满意那个倔牛的态度!以往就对朕无礼不说,眼下倒是好,躲到河内修祖坟去了……看来他教老四武艺、军略的份上,朕勉为其难,不与那倔牛计较!”
    “陛下宽宏大量,实非我等能及!”胤公知道天子说的是玩笑话,也乐得拱手附和两句。
    说说笑笑间,棋到中盘,天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宣文,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胤公闻言心中微惊,抬起头望着天子,见他面色凝重,不禁有些犹豫,皱眉说道,“妄议皇室家务,这……”
    天子摆摆手说道,“宣文,你与朕有四十年的交情,什么话不可以说?畅所欲言!”
    胤公犹豫了一下,继而微微点头,思忖半响后,试探问道,“是关于寿殿下么?”
    “……”天子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瞥了一眼胤公,轻笑说道,“提他做什么?虽说今日小九做的巧妙,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提线木偶,真正有本事的,是你的徒孙与孙女!”
    “可即便如此,若是寿殿下欠缺胆量,又岂敢替三殿下出头,主动揽过征讨洛阳叛军的事?”
    “哼!不过是仗着身边有几个可用之人罢了!朕听说小九与那谢安交情极好,谢安乃伯轩那倔牛的孙女,乃我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将,当年北伐时的功臣,手握东军神武营两万骑兵,再加上你徒孙、孙女二人的智慧,岂会敌不过洛阳的叛军?——这也叫有胆量?”说到这里,天子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笑容,微微摇头说道,“啊,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胆量,敢直言说出那一个[恨]字……”
    “那陛下打算如何为之?——眼下寿殿下可以说是彻底得罪了太子殿下,倘若陛下不闻不问,太子殿下很有可能会将寿殿下派往洛阳……”
    “啊,”天子点点头,补充道,“再者,老二也不蠢,绝不会放任东军神武营去帮忙小九,多半会以各种理由将东军神武营以及梁丘家那个小丫头留在冀京……”
    “而叛军那边,还有一个武艺堪比项王殿下的猛将……”
    “唔,”天子点了点头,继而淡淡一笑,暗藏深意地说道,“恨朕之前,且思忖自身能否比朕做得更好!——若办不到,就没有资格来恨朕!”
    仿佛是听懂了天子话中的深意,胤公惊愕说道,“陛下不打算插手?”
    “啊,朕不打算插手,叫朕这帮不成器的儿子们去闹吧,至于小九……既然他有意要介入皇嗣之争,那朕便成全他!”
    胤公微微皱眉,摇头叹息道,“如此,实在是辜负了九殿下名字中那一个[寿]字……”
    “……”天子闻言瞧了一眼胤公,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后,忽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宣文,朕总觉得伯轩这次突然回河内修祖坟,有些蹊跷……”
    “何话怎讲?”
    “前一日朕还找他下棋,说说笑笑,次日,这老不死的家伙就日夜兼程赶到河内去了,朕也派人问了他家那个小丫头,梁丘舞那个小丫头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有提到,那个老不死的,似乎收到了一封信……”
    “信?”胤公愣了愣,微微皱了皱眉,诧异说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一封信,伯轩甚至来不及向陛下辞行,慌忙赶回河内祖籍去了?”
    “这个朕也不知……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封信的内容,恐怕就不是那般寻常了……”
    “唔……”
    与此同时,在大狱寺官署后的衙房中,谢安正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寿。
    “不是吧,大哥?你真的那样回答了?”
    “是……啊……”李寿有些心虚地低头装作喝茶。
    谢安无力一扶额头,直直望着李寿,在沉默了许久后,双手虚空抓了几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说寿大哥、寿殿下、寿大爷,你这是要作死啊!——到底中了什么邪,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啊?”
    望着谢安激动的神色,李寿连忙辩解道,“我……我也不想啊,我也揣摩了啊,心中思考如果是你的话,究竟会怎么说……”说着,他便将当时心中所想的话跟谢安说了一遍。
    谢安听罢心中一愣,有些不解地说道,“对呀!——直接否认不行,就是应该装傻!——这不是想地很好么?你为什么不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啊,”李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说道,“我心里明明就是那样想的,可一张嘴就……就变成那样了,我有什么办法?”说到最后,他有些心虚地望向屋内的众人。
    “别说得理所当然似的!”谢安无力地扶着额头。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哟!”由于闲着没事便来看望谢安的长孙湘雨,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旁煽风点火。
    “也……也不能这么说,”见李寿满脸尴尬之色,王旦连忙帮着说道,“至少先前都相当完美,对不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望了一眼李寿,压低声音,一脸为难地说道,“殿下,此举确实有失计较……”
    李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转头望向谢安,说道,“谢安,我的事,你最清楚,我会那样说,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谢安郁闷地望着李寿。
    要知道昨日,他与长孙湘雨费了多大的劲,才替李寿准备这么一套堪称完美的方案,还反复让李寿在他二人面前演示,直到不出任何差错。
    结果倒好,短短两个字,便将他们先前所有的辛苦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想到自己昨日撇开了梁丘舞以及伊伊,与长孙湘雨一同帮李寿出谋划策,费心费力不说,还百般不舍地克服了让梁丘舞夜宿在他房中的诱惑,或者是让伊伊夜宿在他房中诱惑,甚至是让二女一同夜宿在他房中的诱惑。
    大被同眠,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
    一想到这里,谢安就觉得自己冤得慌。
    “谢安,好闷哦……对了,我听说阜成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你带我去!”长孙湘雨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道。
    “姑奶奶,您先消停一会……”一句话便叫长孙湘雨闷闷不乐地撅起了嘴,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双手拍了拍脸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有吗?”李寿弱弱问道。
    “这不是还在想么?”谢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沉思了片刻后,平声静气说道,“这样,日后如果陛下再问起,你实话实说吧,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倒不如索性将事情挑明,将你这些年来来所遭到的委屈都说出来……事到如今,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感情牌?”李寿一脸不解地问道。
    谢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长孙湘雨在一旁淡淡说道,“这家伙的意思就是说,让陛下觉得这些年来有愧于你,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想方设法补偿你……”
    “那岂不是因祸得福?”王旦惊愕地望着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敬佩。
    “还不够,”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还要让陛下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恨他,而是迁怒于他……”
    “有什么区别么?”李寿疑惑问道。
    “这还不明白?”瞥了一眼李寿,长孙湘雨没好气地说道,“倘若你是真的痛恨陛下,那就是不孝!反过来说,倘若你因为太子李炜多年来的欺辱,恨陛下袖手旁观、不顾父子之情,没有出面制止,那就称不上是不孝,反而会视人同情!”说到这里,她略带几分笑意地望向谢安,笑嘻嘻说道,“有一套嘛,谢安!——不愧是人家看重的男人呢!”
    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长吐一口气,正色说道,“虽说这个结果没有预想的那么完美,不过好歹还能接受,眼下的局势是,我们彻底得罪了太子李炜,不过呢,却拥有了三皇子李慎作为盟友,哦,不对,是拥有了三皇子李慎、六皇子李孝、七皇子李彦这三位皇子殿下作为盟友,四对一……”
    “四对二!——太子李炜与五皇子李承可是一母所生的至亲兄弟!”长孙湘雨在一旁提醒道。
    “该死!”谢安暗骂了一句,在挠了挠头后,皱眉说道,“不管怎样,眼下我们只能等了……”
    李寿闻言点了点头
    “唔!”
    与此同时,冀京皇宫,东宫殿内,堂堂的一国储君李炜,正满脸怒色地摔着殿内价值不菲的的瓷器、瓦罐,就连那一对足足有手掌般大小、通体晶莹透亮的玉马,亦被他摔得粉碎。
    “太子殿下……”伺候的太监、宫女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太子李炜四周,颤抖地不敢言语。
    “滚出去!——谁要敢乱嚼舌根,本太子就剐了他!”太子李炜怒声斥道。
    “是……”应了一声,众太监、宫女纷纷做鸟兽散,只留下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名侍卫,面面相觑,略带几分不解地望着自家殿下。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张常诧异地问道,毕竟几个时辰前,当他们这位殿下前往养心殿的时候,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而养心殿回来后,便又在宫中大发脾气,这实在叫他们这四名心腹护卫有些不解。
    “该死的李寿!——那个杂种竟然敢破坏本太子的谋划!”太子李炜怒骂一句,继而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想替老三出头,是吧?还有那个谢安,别以为本太子不知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既然你等自投死路,本殿下成全你等!”
    正说着,忽然殿中一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殿下,那谢安,殿下不是已交给我危楼处置么?”
    李炜微微愣了愣,瞥了一眼好似有人影涌动的角落,撇嘴奚落道,“话虽如此,可事实上,你危楼的处置,并未令本太子满意!——本太子信得过你,提前交付了一千万两银子,可结果呢?梁丘舞且不说,就连那个跳梁小丑,眼下亦生龙活虎地当他的大狱寺少卿……金铃儿,你太令本太子失望了!”
    话音刚落,殿中角落走出一个女人,长相很是平凡,身上穿的也是极为普通的宫女服饰,但是当她露面的刹那,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名太子李炜的心腹侍卫,右手不约而同地握向了腰间悬挂的佩剑。
    “前番确实是余大意了,那梁丘舞无愧其炎虎姬之名,是余托大了,以为单凭武力便能将这头雌虎拿下……不过太子殿下可以放心,既然余收了殿下的银子,便会替殿下铲除后顾之忧!——亦或是,殿下信不过余?”
    “那倒不是,本太子只是有些惊讶,似你金铃儿这般的奇女子,竟然也会在意[四姬]的排位……”太子李炜脸上的怒意渐渐退了下来,毕竟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本事了,他很清楚,危楼当牌刺客[千面鬼姬]真正可怕之处,并非在于她的武艺,而在于她那神出鬼没、诡异非常的暗杀手法。
    天衣无缝的易容术,以及世人难及的用毒本事,这才是[千面鬼姬]能够成为金陵刺客行馆危楼的当牌刺客。
    “其余人,余自是不屑,不过那梁丘舞嘛,另当别论……至今为止,也只有她能将余伤地那般重……”
    “伤势恢复得如何?”太子李炜问道。
    女人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不若今夜余便去将那谢安头颅带来……这两百万两银子,还是挺容易赚的!”
    “且慢!”太子李炜抬手阻止了金铃儿,皱眉说道,“眼下暂时不得杀他……那个跳梁小丑,本太子丝毫不会怀疑你是否能拿下他的头颅,只不过,你已刺杀过他一回,即便做地再是天衣无缝,梁丘舞那个贱人难免也会猜到是本太子派人所为……那混账东西如今已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官员,本太子不想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背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嫌疑!”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只见太子李炜微微吸了口气,负背双手在殿内走了几步,冷笑说道,“那李寿不是要替老三出头么?本太子就成全他,让他,还有那个谢安,赶赴洛阳平叛……理所当然,梁丘舞那个贱人,本太子会将她困在冀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本太子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在洛阳翻腾出多大的浪来!”
    “那余……”
    转头望向殿中那个女人,太子李炜沉声说道,“你暗中跟着一道去,到了洛阳,寻个机会,替本太子做了他二人,记得做的漂亮一些,让洛阳叛军中那个不知名的猛将,背上这个黑锅!——如此一来,事后就算梁丘舞那个贱人要对本太子不利,也没有任何证据!——这样好了,梁丘舞这个贱人,暂且不必理会,先前本太子交付于你的一千万两酬金,就用李寿与谢安二人的头颅来抵!”
    “刺杀九皇子李寿?”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危楼从不接手刺杀皇室成员的任务……”
    太子李炜闻言冷冷一笑,轻蔑说道,“你不就是怕日后走漏消息么?——放心,只要本太子得势,本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铃儿思忖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深深望着太子李炜,忽而轻笑说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说到这份上了,余倘若再不应允,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只不过……堂堂大周九皇子的性命,就只值八百万两银子么?”
    “只不过是一个玷污了我大周李氏血脉的杂种罢了……以你的本事想去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却要担着不慎走漏消息,使得整个大周将我危楼视为叛逆的风险!——那等风险,不止区区八百万两吧?”
    太子李炜闻言皱了皱眉,在犹豫了片刻后,沉声说道,“本太子从不吝啬,只不过眼下乃非常之期,本太子需要一些银子笼络朝臣……”
    似乎是看穿了太子李炜心中的想法,金铃儿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要银子!——甚至于,那一千两万银子,余也可以退给太子殿下!”
    “那你要什么?”
    只见金铃儿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斩钉截铁地说道,“金陵!”
    “……”即便是太子李炜,闻言亦是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一个杂种以及一个跳梁小丑的命,你竟然要偌大一座金陵城作为酬金?”
    “不,太子殿下误会了,余的意思是,日后我危楼替太子殿下办事,太子殿下不需再支付银子作为酬金,相反地,我危楼会全力协助太子殿下成为一国之君,只要……只要他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之时,将整座金陵城赏赐给我危楼,作为封邑!——只要太子殿下应下,我危楼上下四百三十一人,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整座金陵城么?”太子李炜舔了舔嘴唇,忽然说道,“倘若本太子日后反悔,你待如何?”
    “杀之!”金铃儿毫不迟疑地说道,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放肆!”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名护卫闻言勃然大怒,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金铃儿围在当中,然而待一阵暗香弥漫,他四人双腿一软,扑通翻倒在地,昏迷过去。
    “如何?”望也不望倒在自己脚旁的那四人,金铃儿沉声问道。
    “不愧是用毒的行家……”望着自己那四名心腹护卫竟毫无反抗余力,被金铃儿神乎其神地用迷香放倒在地,太子李炜忍不住拍手赞叹。
    “成交!”(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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