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脸如冷霜般的吴世恭走进来,那些嫔妃和子女都不敢作声。吴世恭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李馨和吴呈瑛,只见他们俩都是留着泪,不断地在地上磕头。
    还是太子薛呈麟先说话:“父皇!李贵妃和二弟与孩儿一直关系融洽,只是下面小人作祟。望父皇明见,他们是冤枉的。”
    吴世恭死死地盯着薛呈麟,不知道他是真心仁厚,还是要表现出仁厚模样,博得自己的欢心。在这巨大的权利之下,再道德高尚的人,他的人性也会被扭曲。而今天的吴世恭心情很差,所以连自己的儿子也忍不住要怀疑。
    薛呈麟也承受不了吴世恭的眼神了,他也是深深地伏倒在地。可突然间,吴世恭的话语又传了过来:“刚才朕去过宋国公府。宋国公重病缠身,已经逝去了。”
    而这话一说,薛雨霏和薛呈麟的脸色也吓得惨白,他们浑身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可是看到自己妻子儿女们惧怕的神情,一股柔情不禁从吴世恭心中油然升起。“哎——!”吴世恭也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他已经不忍心再吓唬自己的家人了。
    于是吴世恭就放缓了口气,对薛呈麟说道:“麟儿!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这话就是骗朕的,朕也是欢喜。希望你以后别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惊魂未定的薛呈麟只敢连连磕头,也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
    吴世恭接着说道:“麟儿!你改个姓,以后就姓吴薛,叫吴薛呈麟吧!以后的皇族就以吴薛为姓!等会儿到你祖父那里去一次,拜见你祖父和大伯,告诉他们改姓之事。再去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里,让老人家安心。也和他们都说一声,等所有事都了了以后,朕也会给他们请安的。”
    “是!”薛呈麟连忙答应道。
    这次的事件,虽然起因是在吴世恭老爹吴惟忠的撑腰之下,吴呈瑛起了夺太子位的野心。可是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威胁到吴世恭的皇位。反而是支持薛呈麟的这一派,倒是起了兵谏的异心。因此,吴世恭就通过让薛呈麟改姓,来安抚吴惟忠等人;又通过改姓,加重了太子薛呈麟的地位,打击和分化支持吴呈瑛的官员。
    接着,吴世恭就对痛哭流涕的吴呈瑛说道:“瑛儿!这些年朕疏于管教,是朕不对,其实是朕害了你啊!你也成年了,也将要大婚。就这样,反正你已经通过军官训练,等大婚过后,你可以入伍去作战。也可选择入国子监就读,肄业后去做地方官员。以后的升迁调动,也将由朝廷的规矩来。当然,你也可以两者都不选。不过等开春以后,朕就将与内阁诸相商议,夺你继承位,今后你也将只是朕之爱子,将不再是皇族之人,更不能留在京城了。你愿意否?”
    “皇上!”李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吴世恭是连连磕头,是苦苦哀求。
    可是吴世恭对李馨的哀求是无动于衷,只是盯着吴呈瑛,等着他的回答。
    见到吴世恭已有决定,吴呈瑛终于是扛不住了。他也哭着答应道:“孩儿谨遵父皇的旨意!”
    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以后,吴世恭只感到全身是一阵空虚。他对其他的嫔妃子女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全都退下去吧!朕很累!朕找个地方歇歇去。”
    今天的吴世恭不仅是身子累,他更是心累。所以他就不想与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只想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就在宫中越走越偏僻,直到走到一个偏殿之中。
    “皇上!”
    没想到这个偏殿竟然也有人在居住,知道了吴世恭的到来,琼娘立刻是笑吟吟地迎了出来。
    由于住得偏僻,今天的琼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之所以她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正因为在前些天,琼娘正与吴世恭在怄气呢。
    而在满清投降以后,大平军当然要对满清之中的恶贯满盈者进行大清洗。那些满清亲贵因为投降,倒是保存下来不少,可是那些加入清军的汉军旗,就基本上全部被斩杀干净了。
    然而凑巧的是,在斩杀齐峥(白猪)时,他却叫喊出了自己的身份。而吴世恭派往大平军中寻找当年齐知县后人的密探,正好也在斩杀现场,于是就把齐峥留了下来。
    之后齐峥就被送至京城,然后与琼娘母子相认。吴世恭和琼娘更是得知了,齐知县其他两位被俘掠到辽东的子女也已身故。其后发生的一场悲喜剧也就不再详叙了。
    可是接下来,琼娘却向吴世恭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她让吴世恭给齐峥安排一个官职,并且最好给予他一个爵位。可是吴世恭又怎么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呢?
    很显然,如果只是让齐峥隐名埋姓地富贵一生,吴世恭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把他身份公开并授予官职?那些与满清浴血奋战的将士将会怎么看?那些被满清残毒经年的百姓又将会怎么看?所以吴世恭断然拒绝了琼娘的请求。
    于是琼娘就使起了小性子,她搬出了自己所住的宫殿,搬到了这座偏殿中。就是想要凭着吴世恭的宠爱,让吴世恭服软,为自己的儿子齐峥争取一个好前程。
    可是住到这座偏殿以后,琼娘却是忐忑不安了起来。她生怕惹得吴世恭生气,可又拉不下面子住回去。所以今天一得知吴世恭前来“探望”她,琼娘就是喜出望外,因此就迫不及待地前来相迎。
    可是一见到吴世恭,琼娘就发现吴世恭显得是十分憔悴,于是她就关心地问道:“皇上!您身子可是不适?”
    吴世恭看到了琼娘相迎,也无心再去其他地方。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在这里歇息吧!于是吴世恭有气无力地挥手对琼娘打了个招呼,接着说道:“朕累了!就到你的屋中睡一会儿吧!”
    琼娘连忙把吴世恭迎进殿中,服侍着吴世恭宽衣。看到吴世恭满脸疲惫地躺在床上,琼娘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两行泪水顿时留了下来。她扑到吴世恭的怀中,柔声说道:“皇上!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惹您生气的。”
    吴世恭微微地睁开了眼,对怀中的琼娘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他抚摸着琼娘的秀发,小声说道:“等过了节,朕就与常猛去说一声,让齐峥去垦荒商行做事吧!齐峥是做不了官了,可是在商行做个管事还是能行的。”
    现在的垦荒商行,已经从满族和蒙古族招募了不少人手,所以齐峥前往垦荒商行做事,那就不会再显得显眼了。
    “皇上!”琼娘顿时泪如泉涌,很快就把吴世恭的胸口打湿了。
    而吴世恭抚摸着琼娘,闭着眼想道:“其实朕只是想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啊!”
    ……
    在穹源五年新年前后,吴世恭挫败了一起未遂兵谏。之后,除了鸠杀了薛永利之外,吴世恭更把那些窜连的年轻军官都赶往边疆,参加那里的战争。
    而对于次子吴呈瑛,吴世恭则是剥夺了其皇位继承权。并且吴世恭还把亲吴呈瑛这一派的官员全部发配至地方为官。
    而其中的张之恒,则在以后成为了东南亚诸殖民地的总督,成为了一名雄霸一方的重臣。可是终其一生,他都未再返回京城为官,更不要说入阁为相了。
    穹源五年正月初九日。
    吴世恭率领着一群随从,走过了汉白玉石桥,走过了碑亭,又走过了三进方形的院落,最后他就走进了第三座院落后的中轴通道。
    由于京城内的气氛十分沉闷,在京中的吴世恭就想要出京散散心。于是他就心血来潮,带着一批随从,想要看看自己的陵寝。
    而按照吴世恭的吩咐,他的陵寝就有别于以前帝王的陵寝。在吴世恭的陵寝之前,有着一排排整齐的坟茔和墓碑。而由汉白玉所做的墓碑,就像是整齐划一的军队一样,护卫在吴世恭的陵寝之前。
    这些坟茔中埋葬的,都是些原汝宁军和现大平军的有功将士和无名将士。吴世恭也把自己的陵寝作为了这些将士的陵园,让他们受到万世香火祭拜。
    而那些随从们,都远远地散在吴世恭的周围。而吴世恭则是一座座坟茔地看下去,看到那些自己相识的战友,都要停留下来祭拜一番。
    这时候在吴世恭身边的只有两匹战马,一匹是吴世恭现在的坐骑黑脚,另一匹是老得都有些走不动的人来疯。随着所有人都对吴世恭只剩下了恭敬,吴世恭感觉与他人的距离是越来越远,真正体会到了——君王为何会被称之为是孤家寡人。
    吴世恭带着这两匹马缓缓地向后走了过去。直到走到最后,看到韩实的坟茔。
    吴世恭溺爱地拍了拍人来疯的头,指着韩实的坟茔问道:“你记得他吗?”
    也不知道人来疯有没有听懂吴世恭的话,它只是靠着吴世恭,在亲昵地撒着娇。
    吴世恭笑着又拍了人来疯一下,接着指着韩实身后的坟茔,说道:“你记得小可怜吗?它就埋在这里。以后你就待在它身边好不好啊?”
    可是还没等人来疯回答,一旁的黑脚就长嘶了起来。吴世恭立刻开怀大笑,他拍了拍靠上来的黑脚说道:“哈哈哈——!你也有,朕是不会忘记你的。”
    在大笑声中,吴世恭望向了天边的白云。他想到了穿越前自己的好友秦白。这时候的吴世恭对秦白也只剩下怀念了。他心中暗自想道:“你还过得好吗?”
    ……
    当天夜里,在吴世恭的陪伴中,人来疯老死在吴世恭的怀中。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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