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一点就透的事。清军的那些将领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真的仔细一观察,也就明白了汝宁军包围他们的心思。于是阿巴泰他们立刻是出离地愤怒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已经变成了赤裸裸地蔑视。阿巴泰心中愤愤地想道:“难道那些明狗以为我们满清健儿都是羔羊?外面围上些牧羊犬就可圈住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草原上的饿狼,最勇猛、最凶恶的狼群!”
    “贝勒爷!咱们往哪里打?”那些清军将领也被激怒了。所以在这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重骑兵时的那种畏惧感,开始主动请缨了。
    “就往前面打!”阿巴泰咬牙切齿地说道,“明狗那位将领既然想吃掉咱们,咱们就给他吃,试试他的牙口怎么样,会不会崩掉他的大牙。”
    接着阿巴泰又问左右道:“你们是否知道,对面的将领是谁?”
    那些清军将领都是面面相窥。汝宁军有着吴世恭这样的,特别喜欢阴人的首领,所以向来没有把自己的将旗示众的习惯,因此,很难从旗帜上看出谁为主帅。所以这些清军将领都不知道面对的是哪一位明将率领的哪一支军队。
    “不知。贝勒爷!”
    “不知也没什么!”阿巴泰毫不在乎地挥挥手道,“管他是谁,今天就把他的脑袋砍下。爷回去以后就把他做成夜壶。你们都听好了,今天谁把那明将的脑袋献上,除了皇上的赏赐以外,爷另外给他一份厚赏。”
    “喳!”
    当阿巴泰这些清军将领发现被汝宁军包围了以后,他们并没有想到突围,而是选择了攻打正面的汝宁军大方阵,妄图一举击溃正面之敌,直捣汝宁军的黄龙。
    这举动并不仅仅是这些清军将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也是清军历来善用的一个战术。
    清军本来就是辽东渔猎民族出身,所以使用的战术就自然而然有着围猎的痕迹。在以往清军的作战中,很多时候也是用骑兵在明军外围布上一层包围或者半包围的包围圈,之后再向内压缩,以四面打击的态势压迫着明军心理崩溃,然后在各个方向打击明军,使得明军是四面受敌、防不胜防。
    很有趣的是,今天汝宁军所采取的战术就是这种围猎的形式。因此,阿巴泰他们就很了解这种战术,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惊慌失措,要集中兵力打乱汝宁军进攻的节奏。
    而且清军自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与明军的战斗向来是以少打多的为多,在有些时候也会身陷至明军的重重大军包围之中。因此,现在的清军应付这种局面也是有着相当的经验。所以阿巴泰他们并没有因为被包围而乱了手脚。
    现在的清军就是要疾风暴雨般地进攻正面的汝宁军方阵,接着在击溃方阵以后猛攻汝宁军的中军,以威胁汝宁军的主帅来调动围在外围的汝宁军骑兵,然后把汝宁军的阵形搅个稀巴烂,再以乱中取胜,击溃整支汝宁军。
    而这计划也并不是痴人说梦,甚至成功的可能性还挺高。因为清军有着五千多骑兵,只要趁着外围汝宁军的骑兵没围攻上来,一下子击溃方阵的二千步兵,这怎么看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之后吴世恭身边也只有二千多人,从兵力上来看,正面的汝宁军就处在绝对的劣势。
    如果汝宁军从渡河的部队中抽调兵力来作战,那么无名河南岸的清军也肯定不会无动于衷。所以虽然看上去阿巴泰部的清军是处在不利的战场位置上,但只要运用得好,反而是决定胜局的关键棋子。当然,这也是阿巴泰他们不了解汝宁军战斗力,把他们当成了一般明军来看待的结果。
    由此可见,清军的那些将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确实相当冷静。而且对自己的部队也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自信到了有些狂妄的地步了。
    “啊——!?”眼见清军部队的调动,吴世恭身边是一片惊呼声。汝宁军的军官们根本没想到,清军非但没想着突围,反而是决然地要向着汝宁军的正面发动进攻。
    在吴世恭战前计划中,也没把清军受围之后反而向正面进攻的可能性计算进去。
    说实话,在吴世恭战前精心安排之下,再加上一些小运气,汝宁军确实很顺利地包围了这支清军。但吴世恭心中也明白:在外围设置的那个包围圈,兵力也确实单薄了一些。
    按照吴世恭的设想:被围的清军肯定会全力突围。因为没有军队想要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作战,因为这完全违反了军事常理。
    而被围的清军无论是从哪一边突围,那边的汝宁军骑兵都将尽量纠缠住他们,等待着另外三面汝宁军的赶到,之后把包围圈的清军给全歼。
    可毕竟汝宁军每一边的兵力都很单薄。如果被围的清军全力突围,就很难把他们全部留下,甚至留下一半都算是好的。而且负责纠缠的这边的汝宁军骑兵,他们的伤亡也将会很大。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打残了这支尾随追击的清军,而汝宁军渡河时也将不会被追击的清军骚扰、攻击了。
    可吴世恭根本没想到这支被围清军会采取破釜沉舟般,进攻自己正面的举动。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如果这支清军在短时间内攻不破汝宁军的正面方阵,那外围的骑兵也将收缩包围圈,填补上兵力薄弱的缺点。这么一来,这支清军将面临汝宁军的四面围攻,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最愚蠢的选择。
    吴世恭忍不住惊叹清军的胆大妄为了,不过这种胆大妄为他也真心喜欢。吴世恭眼都发亮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想要看清军是怎么样在自己精心训练的大方阵面前碰个头破血流的。要知道,这个大方阵可不仅有四百名火铳手,而且炮兵团的三磅、六磅火炮和一窝蜂战车也都上去了。
    “大帅!大帅!”身边的呼喊声把吴世恭从兴奋中惊醒,他转头一看,只见王声正惶恐不安地说着话呢。
    “大帅!鞑子来势汹汹,您万金之体还是先避一避吧!要不……要不小的也率人马上前助阵,掩护大帅后撤?”在刚才,王声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不过他的惊呼声与汝宁军的军官们可不太一样,他是在担心中军失守,吴世恭会遇上危险呢。
    “哈哈哈——!”吴世恭顿时畅快地大笑起来。他指了指王声,笑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就安心观战吧!真的手痒了,等会儿听本官令,下场去打落水狗。”
    王声的两只眼珠立刻是张得滚圆,呆滞着张大了嘴说不出什么话来。
    清军的精锐骑兵开始在阵前列阵。因为要一锤子击溃方阵,阿巴泰也顾不得保存实力了。所以第一次冲阵就动用了八百骑。而且基本上都是披甲的白甲兵。他们排好了前后四排,成为了每排二百人的大线列。
    阿巴泰一边看着前方的白甲兵在列阵,一边叮嘱一名清军将领道:“你再带着三个牛录跟在后面。如果前面冲不开,你就接着上。要保证一次成功。不要担心身后,其他各边的明狗都由我们来应付。”
    “喳!”
    听到了阿巴泰帅旗那里传来了鼓声,清军的骑兵出动了。而汝宁军的大方阵也停止了脚步,方阵内的火铳手也全部上前排列,方阵两旁也不断地有着炮车和一窝蜂战车拉上安放。可是当清军进入火炮的射程以后,汝宁军的火炮却诡异般的保持着沉默。
    第一排的清军顺利地来到离汝宁军一百二、三十步的地方。按照老套路他们下马步射。可他们还未排好射箭阵列,却突然遭遇汝宁军的火炮猛然开火,二十几发炮弹打得那些白甲兵是人仰马翻,连第二排骑马上前的白甲兵都被笼罩在炮火中。
    侥幸活着的那些白甲兵拼命向后逃,而这些溃兵又阻挡住了第三、第四排上前的清军骑兵。清军第一次的冲阵就这么未发一箭,灰溜溜地回来了。
    看着这情形,在后方观战的阿巴泰是暴跳如雷,他大吼道:“谁让忽斜台这么打的?明狗的火器再猛,只要提起了速度,他们也就最多打个一、两轮。上去告诉忽斜台,死兵冲阵,不进则亡。咱们等不了这么多的时间慢慢打!”
    阿巴泰的摆牙喇亲兵立刻驰马飞奔向前线。接到命令的清军立刻补充了身后的三个牛录骑兵,加密了骑兵的队列,开始放弃步射,直接冲向汝宁军的方阵。
    清军一排排的骑兵都开始提到了高速。慢慢的,前冲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了。在这样万马奔腾的局面下,谁要是故意放慢马速,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身后的马匹撞翻,然后在马蹄下被踩踏成肉泥。
    也只有抽打着马匹向前冲,直面这场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杀。整个战场上,随着马蹄声的嘈杂密集,清军骑兵的喊叫声也逐渐的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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