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天启皇帝轻轻的将脊背靠在椅子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断的思忖着自己已知的事情,将事情的脉络不断的串联,想找出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整个事件看起来似乎颇为顺畅,从周佳谟到南京开始,到后面周佳谟遇刺。自己到南京来,路上有人刺驾,再到南京发生叛乱。福王世子到了南京,然后便举事,最后自己还没到南京,整个叛乱便消散于无形。仿佛事先计划好的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剧本演下去的。
    不过天启皇帝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仿佛有人在后面悄悄的推动,自己似乎被人利用了。天启皇帝慢慢的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军制改革,虽然动摇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可是却没触及到根本。江南那些土豪劣绅的根本并没有伤及到,他们没理由造反,这也是这次叛乱这么快平息下去的原因。
    不过天启皇帝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难道就是如此简单?听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天启皇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皇上,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带来了!”陈琳恭敬的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笑容,恭敬的说道。
    听到是骆思恭,天启皇帝的眉头便松开了,点了点头,示意陈琳出去。
    骆思恭赶忙走上前,撩起衣服跪倒在地,恭敬的道:“罪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看着跪在地上的骆思恭,天启皇帝沉声说道:“爱卿起来吧!”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惜,更多的却是失望。不过在看到骆思恭的面庞之后,天启皇帝顿时一愣。
    与出京时相比,骆思恭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透着一股灰败。当初的意气风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闷。鬓角有些发白,身子似乎也佝偻了一些。
    “来人,赐坐!”天启皇帝的语气慢慢的软了下来,虽然平日里对骆思恭颇多苛责,可是天启皇帝心里对骆思恭有着别样的感情。当初自己刚到大明朝,登基时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可言。按照历史上的记载,仗着胆子招骆思恭进宫护驾。
    骆思恭的表现没有让自己失望,自己也顺利的登上了皇位。自从登基以来,无论是对付东林党,或者是白莲教,甚至是皇太极,到处都能看到骆思恭的影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将骆思恭当成了心腹大臣,仿佛交到他手里的事情,足以让自己放心。
    不过在看到骆思恭这个模样,天启皇帝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苛责了?
    “罪臣谢皇上!”骆思恭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内侍搬来一个锦墩,走到前面便坐了下来。
    “不要罪臣罪臣的,朕还没有治你的罪,谁能说你是罪臣!”天启皇帝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出声说道。
    骆思恭心中顿时感动莫名,声音颤抖着说道:“臣有负皇上圣恩,没能保护好周大人!不但没能为皇上查清贪污舞弊的案子,还将南京局面弄得糜烂至此,臣罪该万死,无颜再见皇上!”
    天启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骆思恭,摆了摆手,沉声说道:“骆思恭,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你知道锦衣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回皇上,是忠心!身为皇家鹰犬,锦衣卫必须对皇上有最忠诚的心!”骆思恭微微一愣,他不知道天启皇帝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天启皇帝看了一眼骆思恭,缓缓的点了点头,前世很多人都说明亡亡于厂卫,这句话有很多人相信。不过天启皇帝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在李自成攻破北京时,带头投降的是成国公。抵抗的却是锦衣卫和东厂的太监,通敌的是江南士大夫,是陕西的商人,投敌的是世袭勋贵,抵抗的却是厂卫。
    虽然士大夫也有很多有骨气的人,厂卫也不是都干净,在天启皇帝看来,重要是怎么用,不能单一的以厂卫和士大夫来判定。这也是天启皇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什么如此做法的原因。
    “你既然知道是忠心,那就把你知道的说说吧!你在南京这么久,有什么话全都说出来吧!”天启皇帝看着骆思恭,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如果骆思恭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能够让自己解开心中的疑惑,天启皇帝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官位。
    “皇上,锦衣卫办事讲究证据,不过臣没有证据,不敢再皇上面前妄言。”骆思恭的确心里有话,也想对天启皇帝说,不过他也有顾虑,这句话也就算是个试探。
    天启皇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尽管说吧!事情怎么样,朕有分寸!”
    “是,皇上!”有了天启皇帝这句话,骆思恭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开口说道:“皇上,臣来到南京时候,周大人正在查贪污的案子。扬州赈灾案和浙江兵变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不过军制改革的事情却没有动静。”
    “有什么话直说,不要遮遮掩掩的,这里没有别人!”天启皇帝把眉头一皱,略微有些不快的说道。
    思忖了片刻,骆思恭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其实说起来很复杂,皇上下旨命魏国公到南京进行军制改革,可是臣到南京的时候,只有流传的消息,魏国公没有一点动作。按照道理说,军制改革对与军方的将领影响是最大的,最大的阻力应该是来自于他们。”
    听了骆思恭的话,天启皇帝缓缓的点了点头,按照常理的确是如此。触动了谁的利益,谁的反对才是最激烈的,对于这一点,天启皇帝心知肚明。
    “魏国公一直没有动作,南京城里传的是沸沸扬扬。臣到了南京之后,魏国公又带着小公爷到了钦差行辕,将扬州赈灾的案子说了一边。周大人和臣的目光自然就盯在了扬州的案子上,毕竟那才是周大人和臣的职责。”骆思恭见天启皇帝示意自己接着说,便开口接着说道。
    天启皇帝此时已经把眉头皱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骆思恭接着说。
    “在这之后,时间不长,周大人便遇刺了!如果不是臣机警,恐怕也逃脱不了被刺杀结果。后来也传出消息,魏国公也被刺了,并且重伤昏迷。不过后来臣到魏国公府才发现,魏国公并未昏迷不醒。魏国公也给出了解释,似乎关于他府上的一个大夫。”骆思恭说道这里便看着天启皇帝,等着天启皇帝自己想清楚。
    不过骆思恭注定要失望了,天启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对于骆思恭的话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见骆思恭看着自己,天启皇帝点点头,示意骆思恭接着说。
    “周大人遇刺之后,南京城内波谲云诡,等到传来皇上到南京的消息之后,更是人心惶惶。不过那个时候,魏国公一直是养病不出,兵权也交给了安乡伯。直到卑职得到崔福的供词,找到魏国公府,魏国公才出面。不过那个时候,南京的叛乱一触即发,已经到了平叛的时候了!”骆思恭把话说完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轻松。
    轻轻的在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天启皇帝笑着在手上甩了甩,笑着说道:“骆思恭,魏国公到南京这么久了,对于军制改革,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吧?”
    “回皇上,没有!”这一点骆思恭非常的肯定,如果真的有动静,锦衣卫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点了点头,天启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骆思恭知道话说到这里,自己已经说多了,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臣告退!”说完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盯着骆思恭的身影,直到骆思恭走出大殿,天启皇帝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莲子羹现在刚好,皇上已经半天没有吃过东西,喝一碗莲子羹吧!”陈洪端着一个盘子,慢慢的走到天启皇帝的身边,语气恭敬的说道。
    慢慢的睁开眼睛,天启皇帝看了一眼陈洪,端起莲子羹轻轻的喝了一口,道:“陈洪,刚刚骆思恭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奴婢就在后殿,骆大人的话奴婢都听到了!”陈洪恭敬的点了点头,面容严肃的说道。这不是小事情,更不是自己嬉皮笑脸的时候。
    天启皇帝又喝了一口,拿过一边的丝巾擦了擦嘴,才开口说道:“你觉得骆思恭的话有几分可信?是不是在推脱罪责?”
    陈洪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皇上,这种事情,奴婢不敢断言。不过奴婢觉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些事情现在看不明白,很快就能看明白。”
    看着陈洪一脸的认真,天启皇帝笑骂了一句,道:“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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