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阮微微敛了笑意,终于啪地将那画册摔在何晓晚面前:“研究武功,嗯?”
    何晓晚直觉地不好,下意识想要转移话题:“你、你身上怎么一股酒气?”
    邰阮一滞,他被灌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没酒气,好歹后来他还把酒直接换成了水,不然可有他受的,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弯下腰来,凑近何晓晚,声音里带有一丝慵懒和暧昧:“别转移话题,说,你在研究什么?嗯?”
    “武、武功啊……”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研究研究?”
    “这个要两个人研究……”何晓晚话未说完,就已经被邰阮堵上了嘴。
    她条件反射要去推邰阮,却软了力气,接着邰阮便倾身上来,半抱着她往床上倒去,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免得她被上面的桂圆花生硌了背。
    红罗帐的帘子被放下,微弱的烛火映着两条交缠的影子,格外缠绵。
    何晓晚也终于懂了何美眉给她的这本画册上画的是什么了,什么武功招式,明明是……
    太过分了!
    她睡过去之前,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是对何美眉还是对邰阮。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争取三天内发出来!!!
    ☆、第59章 柳家与安福教
    第二天早上何晓晚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赖在一个怀抱里。
    她懵懵懂懂睁开眼睛, 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嫁给了邰阮。
    只是身上有些酸疼, 立刻让她回想起了昨晚的荒唐。实在是……那哪里是什么武功秘籍!
    何晓晚微微拧了拧身子,却弄醒了邰阮。
    “醒了?”邰阮低哑着嗓音问,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何晓晚摇摇头,她一向有晨练的习惯, 虽然就今天她不舒服的程度而言, 她大概是练不成了。
    她翻身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几乎身无寸缕, 只胡乱搭了件中衣。何晓晚慌忙把衣服抱在胸前,又觉得冷, 只能推了一下邰阮,可怜兮兮道:“衣服。”
    邰阮瞥一眼何晓晚, 赏尽了女子羞涩的模样, 终于慢吞吞地起来给她捡了原先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又笑问:“要不要帮你穿上?”
    何晓晚再粗大的神经此刻也知道羞涩,她软绵绵地瞪了邰阮一眼, “哼”了一声, 转身自顾自穿衣梳洗去了。邰阮失笑, 也捡起自己的衣服,准备收拾自己。
    两人收拾好又一起用了早膳, 邰阮有婚假,是以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大理寺,只陪着何晓晚拜见了邰大胆, 又在邰府里逛了逛。
    邰大胆心情是极好的,今早见礼时看何晓晚的眼神那就跟已经看见了大胖孙子一样,那叫一个慈祥和蔼,又封了厚厚的红包给她,就叫两人退下了——如今多催促这小夫妻造人才是正理。横竖邰阮这个小王八蛋是指望不上了,还是依靠下一代吧。
    两人逛了一会儿,就有下人来报——说是万怀珊姐弟上门了,如今正在会客厅等着。邰阮跟何晓晚便转了道回去,人还没进厅里,就听见万日天呼天咋地的声音:“哎呦啧啧啧啧……姐你别拧嘶嘶嘶嘶……疼哦哟哟哟……”
    何晓晚有些疑惑地转头,眼神里透露出“万昊是怎么了”的疑问,邰阮倒是嗤笑一声,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道:“没什么,你别管。”八成是昨晚闹腾的太厉害,被他爹好好磋磨了一顿。
    两人走进去,就见有美人妆容艳丽,正拧着自家弟弟的耳朵一脸的不善:“让你还出来玩!今天回去给我蹲书房里好好复习!”
    “行行行行行!姐你先放开!别拧耳朵!腰也不行!嘶……啊阮哥来了!”
    万怀珊还想再去拧,听了这话当即转过头去看邰阮跟何晓晚,手上的劲儿松下来,万日天登时捂着耳朵躲得老远,再不敢接近。
    “阮哥,晓晚。”万怀珊看着走近的两人,不由微微笑道。
    邰阮“嗯”了一声,何晓晚则向前蹦了一下:“万姐姐你们来干嘛啊?”
    “怎么,看看你们都不行?”万怀珊打趣道,瞧着整个人已恢复了之前活泼俏丽的样子。倒是何晓晚听了这话脸色红了红,讷讷道:“行。”
    万怀珊拉起何晓晚的手,倒似有不少话要说,而这时邰府外却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何晓晚听得还不真切,只是那说话的人的声音却挺熟悉。
    邰阮五识还不如何晓晚,是以更没注意到,不过很快就又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个乞丐打扮的男人吵吵嚷嚷着要进来,说自己叫范成济,非要来见邰阮。
    何晓晚惊异,怎么,范成济到邰府来了?邰阮却是了然一笑,大概知道了范成济的来意,是以吩咐下人将人带进来,又转头犹豫地看向万怀珊和万昊,到了嘴边的话吞吐几次,还没有下定决心,范成济的大嗓门就传来:“哎呀晚丫头你范长老来啦!高不高兴啊!”
    何晓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范成济又噼里啪啦说道:“对啦,邰阮小子,你之前不是让我盯着柳家那些东西吗,哎呀我可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天入海地给你找啊,找的我都快哭了,才终于踏破铁鞋找着了!你要不要感谢下居功甚伟无所不能呕心沥血披荆斩棘忠肝义胆的范长老我啊!”
    柳家?
    万怀珊和万昊的脸色均是一变,懂了范成济说的是什么——说不定还跟两个月前邰阮联合李衮淡状告柳家的那一次有关。
    “阮哥,”万怀珊先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力,“我能先跟你谈谈吗?”
    邰阮点点头,让何晓晚先带着范成济去偏厅唠唠嗑,自己则留了下来,面对万怀珊姐弟:“你要说的是柳家的事吧。”
    “真的不可能退步吗?”
    “抱歉,”邰阮脸色沉静下来,“且不说柳家已经在对我和晚晚下手了,就是说他们本身,也的确不干净。”
    “……是吗?”万怀珊的脸色白了几分,又似是自语,“如此……”
    “我能做出的承诺,不过是尽量不牵连无辜之人。”
    “所以你和李衮淡就要这么逼死我们的母家?”
    “不是逼死,”邰阮直视万怀珊,眼睛里坦坦荡荡,端的是问心无愧,“若他们真的被处置了,不过是在偿还自己之前欠的债而已。”
    万怀珊苦笑一声,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我还是很难接受,阮哥,给我们一点时间吧,我想好好捋捋。”
    邰阮点点头,嘴唇动了动,想要出口的话还是忍了下来——若万怀珊能想开最好,若是不能,他总归不能强迫人家。万日天此时却静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伸手去拉万怀珊,看神色是想安慰万怀珊,却又被拧住了耳朵:“走了!你给我回去好好复习!”
    于是在万日天嗷嚎的背景音下,邰阮默默目送两人远去。
    万家……实在是难以处理。他头痛地想到,步子却没有停下,而是转去了偏厅。
    他等范成济的消息,可是很久了。原先自己停职,手上的人是不能用了,干脆另辟蹊径,找了范成济来,他们丐帮人多,行事也算隐秘,说不得比自己一个个去揪还来得高效,果然,不过月余时间,竟已经找到那批东西的下落。
    邰阮脸上酝酿出三分笑意,才进了偏厅。
    范成济正哈哈大笑着狂拍自己大腿,又将手边的茶拿起来一饮而尽,似乎说的很是过瘾,何晓晚乖巧地坐在旁边听范成济大吹特吹,眼睛里又露出一种迷茫的神色——大约是实在没有听懂范成济在吹嘘些什么吧。
    “范长老?”邰阮走进来,寻了何晓晚旁边的位子坐下,“真是辛苦您了。”
    范成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我真的没什么啊哈哈哈哈哈。你托我的事儿我哪有不办的道理?再说了,我们丐帮还有事儿要托你嘞!就怕你这大忙人没时间啊……”
    “那还请先范长老指点我一二了。”
    范成济又喝了口茶水,摆摆手,又道:“我们的人可盯了那几个皇商老久,愣是没有半点线索,本来以为还查不到了,谁知道,嘿!那批东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最开始有人来说我还不信呢,直到亲自去瞧了我才敢肯定。你猜在哪儿?城南!居然在城南!”
    城南算是京城里人口密度最大的一块儿地方,长年的治安不佳,也正是因此,丐帮在城南的势力也最为雄厚,也算是他们在京师的半个根据地了。先前柳家那批东西都是极其贵重的物什,有能力吞下的无非几户巨富,倒是的确没人想到这东西会出现在半个贫民窟的城南。
    邰阮自是有些疑惑,他眯眯眼睛,又问了一句:“城南?”
    “是啊!”范成济又是一拍大腿,表情变得咬牙切齿,“而且是在安福教那帮子人的地盘上!”
    安福教?!
    久违的记忆瞬间涌上来,邰阮一下子想起了这个先前不断作妖的“邪教”。
    不过说起来,怎么,柳家和安福教还有合作?
    若真是如此,那柳家的罪名,倒是又多了一项啊。
    邰阮不太确定地问范成济:“安福教?确定是安福教?不是看错了或是别的什么?”
    “错不了错不了!那帮龟孙子的尿性我还不知道?这可是我徒弟亲自探查到的,那批东西和你的描述差不离!我们安插在安福教的人也回报过了,说这批东西就是腊月初的时候运过来的,不正好和你发难的时间对的上?还说是什么教会的高层亲自押来的。我就说这帮龟孙子咋无声无息发展的这么快呢,肯定是上面有人!你说……”
    范成济意犹未尽还要再说,邰阮却是听得不大用心了,不过是机械地跟着点头罢了,心底下却迅速地盘算起了柳家和安福教的关系。
    范成济先前说的是安福教的高层?也就是说,柳家大约是处于安福教的领导者的地位?而之前安福教企图拉拢何晓晚,虽然被拒绝了也未完全放弃,再之后就是何晓晚身份的揭露,柳家突然对她动了杀心,安福教也未再出现过。还有那次他和李衮淡去查安福教的线索,柳如絮却突然出现在那里……
    或许柳家真的就是安福教的后台也说不定。
    邰阮客客气气地送了范成济离开,打定主意婚假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让手头的人去查证——不过这次可要万分小心了,断不可再被柳家的人发现。
    然而还未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京城里就先发生一件大事。
    有人上京兆府击鼓鸣冤,称是此次春闱有数百考生舞弊。
    ☆、第60章 春闱案发
    每年春闱录取贡士不过三百人,若说是有数百考生舞弊——那可真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更遑论这被举报的人里面竟有数十人是被录取了的, 实乃一件举朝震惊的大案。
    所以得了信的京兆尹立马将这次春闱几位主试官给看管起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去——这案子关系重大, 实在不是他一个人能揽的下来的。果不其然,皇上听了京兆尹的汇报后当场摔了手里的杯子, 随即冷着脸召了大理寺卿和邰阮几个少卿过来, 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大理寺几位官员自然是当场应下了此事。然而等回了大理寺,却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就是没人敢先说话。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这案子有些大, 牵扯到的涉案人员估计不少,关键是这些涉案人员的家族倒都跟在场几位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什么这个人的姑妈的嫂子的妹妹是王少卿家里的第三房小妾啊, 那个人的舅舅的小叔子的表弟是安少卿的远方兄弟啊,实在是不好处理。
    只有邰阮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所以他清清嗓子, 准备率先发言时, 其余两位少卿却蓦地打断了他。
    “哎呀, 我突然肚子有点痛,那什么, 你们先说,你们先说,我先去趟茅厕。”
    “对了, 我家三姨娘好像托人送了东西来,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先说,你们先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相同的意味。登时两人便转了身——溜之大吉。
    邰阮是没来得及拦的,大理寺卿望着两位少卿绝尘而去的背影,不无羡慕。奈何他是大理寺最高长官,两位少卿还可以胡口编造理由不管,他却不行。
    又或者……
    不如推给邰阮?
    这样想着他当即踉跄一步,撑着额头就要倒下去来个完美的假摔,却被邰阮稳稳扶住:“大人,这次春闱案件您是如何看?”
    他一点都不想看好吗!
    无奈,大理寺卿只得支支吾吾反口问邰阮:“不知邰少卿又有何高见?”
    邰阮相当的不客气:“高见不敢当,真知灼见倒是有一些。”
    “请说。”
    “依我来看,其实这件案子并不是很难,”邰阮目光灼灼,神情倒不是很紧张,他抖抖手里的卷宗,“其实这告发人递上来的状子已经很详尽了,顺着他说的查下去,其实不难破案,你们担心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说不成多大的阻碍,皇上的态度摆在这,任他们再厉害也不能乱蹦,只要破案的速度够快,他们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他微微抿起唇,勾出一点笑来:“说明白点,你们无非担心他们反咬一口,可是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压下去,他们又能怎么闹腾?”
    大理寺卿若有所思。
    邰阮等了一下,眼神沉了一点,终于有些严肃的样子:“所以现在时间是最紧要的,咱们也不能给他们动作的机会。”言下之意,便是要立刻去查案了。
    大理寺卿思索半晌,终于咬咬牙点头:“行,那咱们现在就去刑部!”涉案人员都已归押,不过由于牵扯人员甚广,不可能全抓去牢里蹲着,眼下他们过去,也不过是先去审问几个重要官员罢了。剩下的人,譬如诸位舞弊举子,是很难一个一个顾及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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