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宝茹倒是更喜欢这个,因为对联想能力似乎要求低些。宝茹心里想了一下,就在纸上写下了半夏,柴胡,当归,白纸。然后满意地去看下一个——她其实对于自己要求很低的,只要不至于交白卷这样没面子她就心满意足了,完全没有争强好胜的想法。
    这般,宝茹又看了十几个灯谜。有猜得着的,也有猜不着的。宝茹估摸了一下,果然和昨日郑卓他们那里一般,难度不大,怎么着也能皆大欢喜的程度。于是宝茹彻底放下心来,不再绞尽脑汁去想这些灯谜,而是且行且看,有那一下就能得出答案的才写下来。
    与其说她是在猜灯谜,还不如说她是在看各样不同的灯。不过她这一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胸有成竹了——大家只觉得宝茹开头说的话果然是谦虚来着,看,这不就显出来了!
    不过真真假假可不是看看就能分辨出来的,等到最后算一些奖励的小玩意儿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宝茹还真是属于少的那一批——原来宝茹这一回不是说假的,真正是玩不来这些。
    宝茹并不知在她不晓得的时候有那么多人暗搓搓地猜测她,她只是欢欢喜喜地接过了那些奖品。除了人人都有的一方水晶镇纸和一个苏绣香囊,其余的就是一些小玩意了,左不过就是荷包、香珠、绢花之类。
    猜过一回灯谜,大家又坐回席边,喝茶吃点心的有,更多的是抹牌道字、赶围棋、猜子儿、掷色子之类——果然赌博活动才是国人的大爱么。不过宝茹也没底气说别个,她自己还不是撸起袖子就上,抢到了打叶子牌的好位置。
    然后精通此道的宝茹几乎是赌神附体,在另外三家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最终一个人通吃。她对家坐着的一位夫人翻出底下抽屉放的铜钱,抓出一把让丫鬟数给宝茹,然后抱怨道:“啧!宝姐儿一惯玩这个厉害,这才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吊钱就没了——还想着今日足够的,只换了这些铜钱,但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宝姐儿。有她在多少钱又是够玩儿的呢?”
    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在座的夫人身家都是不菲的,这玩牌也是好玩。一场下来能有多少输赢?对于她们而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如今这般说也不过是假意抱怨罢了。宝茹只是呵呵笑:“我凭本事赢来的钱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宝茹这话一说大家都是笑——其实有许多特别讲究人情世故的玩牌高手,这般情形之下都不会像宝茹这般赢钱利落,反而会有输有赢。只因为钱虽少,但是一直输,未免有人心情不好,若是因此得罪了人那就不美了。
    不过宝茹从来不做这些事情,只因为她在这件事情上有她自己坚持。不过她会用别的方式找补回来,如这一次她就放下叶子牌道:“罢了罢了!这就是又要赶我走的时候了,可怜我纵横牌场这些年,只因为太会了反而遭人排挤。不遭人妒是庸才,总归我早就是知道的了。”
    说罢宝茹就离开了牌桌,让给另一位太太打牌。那些听到宝茹说话的人都是笑的不行,其中一个道:“好不要脸!这样的话竟然自个儿就说出来了,竟让我们无话可说了!”
    宝茹只是摆摆手坐到一边喝茶,又招呼来小霜道:“你去吩咐等在外头的小厮,买来‘金玉坊’的冰糖燕窝粥来,算好人数,每位太太奶奶都要有,宁可多也不要少!”
    小霜自然乖乖去了。‘金玉坊’离这里不远,是湖州有名的专做滋补品的酒楼,他家的冰糖燕窝粥可是一绝——其实冰糖燕窝粥熬制简单,最重要的是料好而已,但是越是简单越能见手艺。
    等到一伙人玩够了,正好燕窝粥送来了。宝茹让一些丫鬟们帮着端,只道:“今日赢钱多呢!小妹给大家添一碗粥做宵夜,算是做了一回东道!”
    其实她赢来的钱远远比不上请客花钱,不过本就不是钱的事儿。话又说回来了,难道在场的妇人又差这一碗燕窝粥的钱么?难得的是这一份知情识趣。果然一个个的都是欢欢喜喜,只接过了燕窝粥配着点心算是宵夜。
    这时候曾家太太见大家也不玩乐了,立刻让几个媳妇子抬上来几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各席之中都设了一架。让女眷们各自暗暗做一个灯谜,写出来,粘在屏上然后各自来猜。还给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的奖励之物。
    大家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居长的太太就笑道:“你家今日净想些劳心费神恩典主意!原先猜了一回灯谜还不够,这时候人又困乏了,还拿这个让咱们制灯谜再来猜!还不若让我们再好生玩一会儿呢!”
    大家打趣了一回,到底重新打点起精神来,凝思想了一会儿。这时候自有丫鬟捧上笔墨纸砚供各位女客写下谜面,然后还准备了浆糊之类,做粘贴之用。
    宝茹执了笔,想了一会儿,到底摇了摇头,她还是不适应这种让人觉得模棱两可的游戏。只得搜肠刮肚,想想前世有什么看过的好灯谜,凑数一个罢了。只可惜时光久远,竟然一个都想不起来。
    不过还好,人在童年时期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能记得一辈子,她竟然想起来了小学时候看过的谜语读物,零散记得几个,便挑出一个这个时代也能用的提笔记下——‘三潭印月入画中’(打一字)。
    旁边小雪给她粘上去,宝茹则是拔下头上一朵珠花当作彩头放在灯谜之下。这时候大家的灯谜也出的差不多了,宝茹一个个看去,终于找到一个能解开的,趁着无人去揭,赶忙写下答案揭下。
    出灯谜的夫人一看就笑道:“猜着了!还不快快给宝姐儿贺礼!”
    那夫人的礼物不似宝茹一般压在灯谜下,而是拿了方盒装着。宝茹一看,竟然都是上元节下应时的新巧之物,虽然不值什么,但是制作精巧,宝茹心里倒是颇为喜欢,当即与人道谢。
    欢愉易尽,正月里各家玩乐,但是正月一过,便是各家有各家的事情了。男子汉要去打理生意,女子也得料理家中庶务,照顾家里上下,一时之间酒宴自然都停了。
    宝茹倒是不太忙,‘甘味园’的生意如今已经上了正轨,安排了各个能干的掌柜坐镇,只要各行其是就行了。至于归总各方,还有郑卓呢,宝茹可不是勤勉的人,只是从旁辅助帮忙就是了。
    至于家里,她家人口简单,也就是姚员外、姚太太、郑卓、安哥儿和她五个正经主子而已,这能有多少事情。她只安排好家里仆妇的差事,责任到人,然后不定期抽查各人‘业绩’也就是了。反正如今姚家上下运行良好,宝茹依旧清闲。
    大概是是正月里同女眷玩乐,赌博活动也多,勾起了宝茹的心思。如今空闲在家,她竟然也翻出了种种赌具,找来小吉祥、菡萏和小雪小霜道:“今日实在无聊的紧了,不如咱们打一回叶子牌,也不赌别的,就是赌一回东道,输的最多的出钱请客就是了。”
    小吉祥放下手中纳的鞋底道:“我的姐儿!这斗牌的营生能不能不要提?姐儿如今在这上头的威风是哪个不晓得的?您不计较这几钱几分的银子,但是咱们这些人还靠着月前养活上下呢!”
    其实小吉祥这话就是假话了,她和菡萏不说,两个人做着管事娘子,月前多——这个不说,还有管事的好处呢!就算她们两个不是中饱私囊的性子,但是例行的孝敬还是拿的。再有他们的夫君也都是管事,家里何曾会少了这一回东道的钱。
    甚至于小霜小雪,也不至于缺这点钱。不过和宝茹斗牌确实没意思,只要有她在就知道赢的一定是她,斗牌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没有了。所以小吉祥才会说出这样的借口,一个是调侃宝茹,一个是觉得意思不大。
    宝茹却依旧不放弃,撺掇道:“那咱们就可以玩些看运气的么!譬如掷色子如何?况且是输的最多的人请客,不要和我比,不是还有别个么!”
    确实,小吉祥被说的心动——日子可是无聊,消遣一番自然不错。况且宝茹也提出了可以玩一些纯运气的,这上头宝茹就和普通人一般了。当即就答应道:“那就行吧,我们来陪姐儿消遣一回,只是咱们玩的可是骰子!”
    宝茹胡乱点头,就翻出骰子个骰盅来。这时候菡萏和小霜小雪也聚集过来,于是屋子里就响起了譬如‘六六六’‘豹子豹子’‘一二三’之类的声音,幸亏这是宅门里边,不然一般人听了还以为是新开了一家赌坊呢!
    玩这种游戏确实很杀时间,一会儿就到了午间,宝茹早知道郑卓今日不会回来吃午饭的。就立刻叫了停:“今日就先这般,正好要到午间了,快快算一算是谁输的最多,也好做东道,请吃午饭!”
    小吉祥就数起了当作赌筹的算筹,道:“是菡萏呢!啧,姐儿虽然不玩牌了,但是其他的也是好运,竟然没做这一回东道。”
    宝茹听后嘴角微微翘起,不过没说什么,这种骄傲只在内心享受就好了——不然犯了众怒了,只怕将来在家里找人玩这些都不行了。
    菡萏性子好,也不说什么,只是拿了银子找家里的小厮道:“你去外头给买些吃食来,要够五六个人吃,记得是姐儿要的!最要紧的是干净。”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块银子,也不管多重就递给小厮,那小厮放在手中掂量了一回,笑着道:“嫂子给多了!这该有一两二三钱了,再吃不了这些的,换个小懈怠吧!”
    菡萏笑着道:“那就多买一些!再有多的给你喝茶吃点心,也不枉你白白跑腿一回!”
    那小厮听后自然喜不自胜,当即作了个揖就一溜烟跑出去了。一会儿提回来一个食盒,里头装了一只烧鸭、两只鸡、一钱银子下饭、一坛金华酒、一瓶白酒、一钱银子裹馅凉糕。请厨房里的媳妇整理端正了,这才恭恭敬敬地交给菡萏。
    菡萏提了食盒,把菜肴往桌儿上放。宝茹看了一回道:“这些菜好!说来也怪,如今什么东西吃不到?家里的庖厨比外头大酒楼也不差了,但是总有些滋味儿还是外头的让人食欲大开!”
    小吉祥也在一旁帮忙摆筷子,这时候就道:“姐儿就是爱吃一些重重的油盐味,还有些香的辣的,这些东西哪个大户人家的厨房多做?况且常吃那些本就不好,这也是为了姐儿的身体好!”
    宝茹撇撇嘴道:“也不是那般好么!有些清淡的也是外头做的好,特别是一些深街小巷里的食摊,总能发现一些极好的。人家讲究的是原滋原味,家里的一道干菜竟然要用十几只鸡以及海味等来吊味,这还有什么原本滋味!”
    听到这个小吉祥等人也跟着笑了,那原是去年的一个笑话。家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听说原本曾在某某国公府厨房里做事,只是那国公府犯了事儿,这才重新发卖了。后来又不知怎么流落到了湖州,被姚家买下。
    换了新主家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当即就进上了一道拿手菜——说是曾经的那一位国公妇人也是极爱吃的,这正是一道干菜。宝茹当时倒是看出来了这是干菜,但是吃到嘴里还真没品出来,要知道她如今也算是吃过不少名席名菜的人了,愣是被这样一道菜唬住了。
    这菜味道倒是鲜美,宝茹就叫来了厨子询问做法。听过那一堆浪费的原料宝茹只觉得浪费——这干菜味道确实不错,但是那些配这干菜的食材哪一样不是可以做到这样级别的鲜美滋味的?恕宝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土包子,实在不觉得这样吃很好。当即就让那厨子改掉国公府里做菜的习惯,老老实实地按着姚家的来吧。
    有了这个笑话,几个人先在小花厅里吃了一回。却还嫌不够,然后拿酒菜儿,趁着今日有太阳暖和,在花园里下棋,投壶,吃酒耍子,这就算是过了一日了。
    等到傍晚郑卓回家,见到的就是宝茹脸色红扑扑的,就问:“在家喝酒了?”
    宝茹笑嘻嘻道:“午间喝过一些,后头又喝了几杯。这时候早发散了,这脸红不为这个,是下午和小吉祥她们玩耍,又是投壶,又是踢球来的,这般自然显得气色不同了!”
    郑卓听了却笑了,他最爱的就是宝茹在家舒舒服服玩玩乐乐,最好什么也不要劳累。今日宝茹休闲,别的丈夫或者回皱眉,郑卓却觉得再好也没有了。
    这时候有厨房的人过来摆饭,宝茹看了一眼。只觉得和平日没什么分别的菜式竟然觉得格外烦闷,皱了皱眉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近几日越发不爱家里的饭菜了,反而爱那些外头的小食——最近不是胃口不好么,可是午间是买来外头的吃食,却不知吃了多少!”
    郑卓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晓得宝茹是有几日胃口不好了。不过只是以为是正月里各家酒宴多了,腻得发慌,这在富贵人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症状。不过听宝茹的意思,外头的饭菜倒是能吃。
    于是郑卓不多想,就道:“出去吃吧!”
    宝茹立刻摇头道:“不必了,哪里为了这样一点事儿放着做好的酒饭不管就出门了,太糟蹋东西了。我不过是有些没胃口,过几日也就好了——我还觉得这个年过了,人都圆润的有些厉害了,趁这时候饿几回,也苗条一些。”
    郑卓觉得不大好,她是认为宝茹一切都好的,而且他巴不得宝茹能圆润一些呢!不过他也知道宝茹在这上头很坚持——她一惯爱保持苗条一些的身段,当初怀孕后一段时间胖了一些她就难过地愿意照镜子了,这就可想而知。
    所以郑卓不再劝说,不过他依旧坚持她至少也要吃些东西。这一点宝茹倒是不抗拒了,盛了一点菌菇汤慢慢捧着喝。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越喝越觉得恶心,只觉得这菌菇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碗,就跑到痰盂处一股脑吐了出来。
    这一下可惊住了郑卓和小吉祥等人——要知道宝茹肠胃一直是极好的,吃坏肚子的事儿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不论为了什么,郑卓反应最快,立刻端了一杯茶喂给宝茹漱口。宝茹就着他的手漱口几下,然后又换了一杯热茶,缓缓地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心口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看着郑卓担忧的身上,摇摇头道:“不必担心,可能是下午太忘形了,一面吃酒菜,还一面在外头玩耍。可能是冒了风了,这才这般,这也是小事——不过今日的晚饭我是实在不想吃了,就这般吧。”
    不过郑卓眉头蹙地很紧,别的事情就罢了,但是事关宝茹身体的话他从来不会看着宝茹随意对付的,当即就吩咐人:“去请家里相熟的太医过来看一看。”
    虽然家里的仆人一惯听宝茹的话多过郑卓,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他们也会极有眼色地偏向郑卓。如今的情形一看就知要站哪边,立刻就有丫鬟往外头跑,让小厮请太医过来。
    这一番响动可没瞒过正院,竟然连姚员外姚太太都惊动了——不过好在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得到的是一个极好的消息。那太医摸了宝茹的脉足足两刻钟,最后极为肯定道:“贵府有喜,这是姐儿怀孕了!”
    第134章 丫头心事
    春光明媚时候, 正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日子。宝茹就歪在一张软榻上——这张榻是从房里搬出来的,放在花园里, 上头垫了两层厚厚的褥子。宝茹躺上去就像躺在棉花堆里, 再没有不好的了。
    自从怀孕后家里上下一时之间可谓是人仰马翻, 特别是姚员外喜的不行——安哥儿都七八岁了, 宝茹却迟迟没有怀上第二个孩儿,他一直以为家里没得福气呢!如今宝茹再次怀孕可不就是惊喜了,无论是男是女, 总归安哥儿就不再孤单,将来也有个帮扶。
    但是这一回宝茹怀孕明显和上一回不同了, 至少在上次她是没有特别明显的孕吐的——至于在船上那不明显的孕吐,宝茹一直觉得那是晕船来着, 毕竟下了船就没有了嘛!
    不过这一回是完全不同了,自从那一回晚间吃饭吐过之后,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宝茹是吃一顿吐一顿, 发展到后来更是闻着饭菜味儿就要吐——就算肚子空空也要吐酸水, 看着十分可怜。
    最后请来了太医看, 太医也是惊讶。妇人孕吐是寻常, 但是到了宝茹这般的却是罕见了。他只能号脉开药, 一开始是药膳,毕竟药补不如食补,而且孕妇也该少吃些药么。但是说的好好, 真把一道道菜端上来大家才想起来如今宝茹了不少见了吃的就吐么!
    果然宝茹一闻着味儿就吐了,更别说吃了。然后只得开药, 还不敢开汤剂,毕竟那也容易吐,只开了丸药。但是丸药也不成,一开始咽下去是不吐的,但是一会儿后宝茹依旧会例行地犯恶心,自然又吐了。
    太医也没得法子了,只得道:“这妇人孕吐也不是病,等到有了月份这自然就停了——也不必担忧了,到时候就好了。”
    这话听得姚家上下也是一脸无奈,他们自然也是知道这孕吐不会一直下去。等到月份过了,或早或晚总能停的。但问题是现如今可怎么办?总不能这些日子就看着宝茹这般吧,那就不用等到到时候了,宝茹自个儿就会垮了。
    这时候大夫不管用了,姚太太就搜集来无数偏方——她本来就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姚员外也不会干涉妻子这一点小小‘喜好’。但是如今她可觉得可以试试了,毕竟大夫不也是束手无策了么!
    大概是被宝茹如今的样子弄慌了手脚,姚员外郑卓平常都是不信这些的,这时候也病急乱投医,姑且一试了。宝茹对这一切已经没有精力管了,她唯一的倔强就是那些入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打死也不张口的,至于那些烟熏雾绕,或者跳大神一般的仪式等,她就当没看见了。毕竟这又不会让她掉一块肉,纯粹的‘行为艺术’对她没有半点伤害。
    至于结果,那自然是没有效果——但是姚太太坚持是因为宝茹不完全配合的缘故。还苦口婆心地对宝茹道:“你也忒任性了,那些都是好不容易寻来的老方子,用过的人都说效验好呢!若是你用了保不准如今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宝茹偷偷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娘——,不是我说,我是不知那些方子有没有效验。但是我知我要是真用了,弄不好就再也不能好了。这般的话,你怎么选?”
    姚太太赶紧捂住了宝茹的嘴道:“呸呸呸!随风散去!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呢?如今你还怀着孩儿,乱说这些犯忌讳的话,若是有什么不好怎么办——而且你说的什么话,难道做娘的会害你不成?”
    得了,这样的神逻辑宝茹一辈子都是无法打败的,只得解释道:“娘自然不会害我,但是这些方子又不是您老人家做出来的——就是您老人家做出来的,那也不好说哇!毕竟您也不通医理嘛!外头传过来的,谁知道好坏。您就别管这些事儿了,只听大夫如何说吧!”
    姚太太这时候还有一些不甘心,依旧嘀嘀咕咕道:“还不是那些大夫也没什么法子了,不然我又何苦费神去求这些。”
    宝茹也知道虽然事情很不靠谱,但是姚太太是真的用心做了这一件事的。为了这些宝茹眼里的‘荒唐东西’,只怕也是费心费力,没的功劳也有苦劳,完全是慈母之心,于是温声安慰道:“我知母亲这一回辛苦了,只是如今我哪里敢马虎?怀着孩儿就是药也不敢乱吃的,何况这些不知根底的偏方。娘亲若真遇到高人也就罢了,若那人是个江湖骗子,这药吃了不是反而不好。”
    姚太太也不知是自己想通了,还是真被宝茹说服了,总之是不再坚持那一套了。宝茹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事情并没有完,因为宝茹孕吐的根本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在这样的前提下,姚家哪里有人能放心。
    于是才不过怀孕三四个月,宝茹看着已经比之前瘦了好大一圈——倒是肚子鼓了起来,比起一般妇人快五个月时才十分明显倒是提前了很多。只是这越发显得她瘦的厉害,以至于朋友来看她,一个个都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接着就是担忧。无他,真是瘦得不正常了。
    对此宝茹也只能苦笑了,毕竟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健健康康地怀着孩子,每日补充足够的营养。但是孕吐的反应都是身体自然产生的,她怎么希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忍着恶心尽可能地多吃一些,这样吐出来之前总能吸收一点。其他的,也就是祈祷孕吐快些过去了。
    不说宝茹如今日子多难熬,这一日天气好,几个小丫鬟就出主意:“姐儿也别在屋子里愁眉不展了,不若咱们几个在外头踢球、打毽子、跳马索,姐儿就坐在外头看。这也是一乐,总比闷在屋子里强。”
    宝茹晓得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况且整日呆在屋子里确实快发霉了。于是也不多想,也就答应了。这才有了开始宝茹歪在软榻在外头的一幕。
    不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呼吸新鲜空气真有什么作用,但是宝茹真觉得身心轻松了一些。又看着那些十一二的小丫鬟扎着丫髻,红裙绿袄,欢欢乐乐地蹦来跳去,紧了许久的眉头也松了一些。
    人要是身心愉悦了,总会有些食欲,于是对身边的小雪道:“你去问厨房有没有入口即化的酥油点心,拿一些来。又看看有什么水果,榨一些酸酸的汁子来,我有些想喝。”
    小雪听得宝茹这话简直如闻仙乐,大声应了一声就快快跑到厨房去了,在厨房门口就有婆子来奉承:“雪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哪里要自个儿来,只嘱咐一个小丫头跑腿就是了,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小雪这时候哪里理会这样的奉承,立刻开口打断道:“不是我,是姐儿要东西。姐儿今日说要一些入口即化的酥油点心和一些酸酸的新鲜榨果汁,厨房有没有这些东西,若是没有也快些往外买来。”
    那婆子乍一听闻也有些惊喜,宝茹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连带着她们厨房也不知吃了多少排头。虽说这也不能说是厨房的错,但是主子吃不下东西,首当其冲受责难的自然是厨房。
    她立刻就道:“有有有!点心哪里用说!咱们家可是皇商‘甘味园’姚家来着,若是要几样点心都没有不是砸了招牌么!至于这果汁,水果什么厨房里也是常备。虽说这时节水果上市不多,但是不是有洞子货么。府里难道没有那几个钱,自然供应是足足的!雪姑娘只是稍等一会儿,这些东西马上就能得了!”
    那婆子倒是没夸下海口,不过一刻功夫,就办成了四样点心两种果汁,拿方盒子装了,给小雪捧着去。
    宝茹看了点心和果汁,那点心做的粉白可爱,果汁也是明亮澄澈,一时竟没什么恶心感。这又尝了几口,道:“这做点心的白案只怕不是原来的了,我吃着味儿不同,不过很是合胃口。”
    小雪见宝茹吃下东西了,喜得不能自已,笑着道:“的确不是,原来白案中有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子,如今在‘甘味园’帮忙。所以就空了一个空儿出来,厨房李妈妈就让她女儿得了这个差事,不过这李妈妈女儿虽然年轻,但是手艺出众,所以也没什么闲话。今日这点心就是她来做的。”
    宝茹点点头,她对这样的人事变动自然没什么关心的,不过是随口问一问。当下也就随意嘱咐道:“我吃着不错,最近偏我胃口不好,难得有合胃口的,就让她这几个月专门做我的点心吧!”
    这就是个小事,不说如今宝茹的情况特殊。就是换了平常,宝茹让厨房里一个白案专门给自己做点心,也没人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家里正经主子不用说,至于下头的仆人只怕还要羡慕一番——这是得了主家的意,好处多着呢!
    事实上,等到小雪到厨房宣布宝茹的决定的时候,的确是满厨房的人都是极羡慕的。特别是李妈妈更是满脸喜色,代替女儿接过小雪带来的赏赐,当即就说要带女儿给宝茹磕头。反而是正主,李妈妈的女儿显得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因此欣喜的模样。
    小雪并没有带着两人去见宝茹,只是道:“如今姐儿没什么精力,咱们找姐儿的事儿是能免则免,李妈妈也不必带着李大姐去谢姐儿,不过是以后厨房里做事更加仔细用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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