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门庆的本心之中,他是盼着公孙胜能留下的,毕竟能有一个洞悉宋江真面目的聪明人在身边,到时也许就是一个帮手。但想到自家那未卜的命运,西门庆便收起了挽留的心思——若公孙胜回到蓟州后,能同其师罗真人把自己的命运给解释开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刚刚送公孙胜出门,武大郎、潘金莲夫妻二人就联袂来访。将二人让到内房坐定,武大郎便道:“三弟,哥哥这里有一事,要请兄弟拿个主意。”
    西门庆便斟起茶来,笑道:“大哥有事,尽管说来,咱们弟兄们一同商量便是!”
    武大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兄弟说,我那兄弟,也就是你那二哥,前几日有书信送上了梁山,说他现在于二龙山做了头领,日子过得倒也顺心,只是心上结计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唉!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不牵挂这个兄弟?因此,我便想上二龙山走一遭儿,探望探望兄弟,谁知,你嫂子却拦着我不让我去!”
    潘金莲一听,便立起了眉,气哼哼地道:“我拦着你?咱们把话说明白了,也让三弟家两口子评评这个道理!三弟三妹,你们有所不知,武松兄弟的信里,说了青州慕容知府正派出人马,攻打二龙山,两军阵前正厮杀之际,因此抽不出空儿来,到梁山探望哥哥。谁知你大哥一听到兵荒马乱,他就象把秤砣搁进了心里,怎的也放不下,到后来,恨不能一步便跨到青州二龙山去,打探兄弟的平安实信。”
    西门庆点头道:“兄弟情深,这是天性啊!别说是大哥了,就是小弟我,知道了这消息,心上也放不下武二哥的安危。”
    潘金莲便一拍手道:“照啊!想探望兄弟的心,自然是好的,但总不能自不量力啊!自从武松兄弟和三弟你们闹了孟州城之后,官司发文捉拿家眷,你大哥他这身量相貌,全山东八府哪个不知道他就是地厨星武大郎?你哥哥他又没有丁点儿的本事,若下了梁山碰上做公的,岂不自投罗网吃人家拿了?因此我才劝着他,不教他去,哪曾想,倒劝出不是来了!哼!”
    月娘在旁边听着,急忙开解她,不让她置气。
    西门庆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小弟我明日便禀明了晁天王,去二龙山走一遭儿。一来探望武二哥,二来二龙山的两位头领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小弟素来久仰,正好借这个机会拜见拜见。另有一个消息,说出来好让大哥大嫂欢喜——回山路上听到探马报信,说官军攻打二龙山时损兵折将,其围已解。小弟此去,正好请武二哥同回梁山探望大哥大嫂,岂不是好?”
    潘金莲便拍手笑道:“正是如此!三弟你却是个万人敌的英雄,只消一个乔装打扮,便是积年的公人,也再瞧不出半分破绽。此去二龙山,定是千妥万妥!”
    月娘听了,心下虽然不舍丈夫分离,但依然说道:“既然大哥大嫂开口一回,这二龙山无论如何都是要走一遭儿的!反正梁山和二龙山倒也不远,几日来回,却也够了!”
    武大郎忸怩道:“这个,却又要辛苦兄弟……”
    西门庆笑道:“这个却值得甚么?哥哥你忒也客气了!小弟心敬鲁大师为人,只恨不能一见,今日碰着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是要跑一趟的!”
    一家人计较已定,武大郎潘金莲告辞,西门庆自去收拾应用物事,准备下山。
    第二日聚义厅上,大家正吃酒庆贺宋江父子完聚时,公孙胜起身道:“敢蒙众位豪杰相带贫道许多时,恩同骨肉。只是小道自从跟着晁天王上了梁山,逐日宴乐,却一向不曾还乡看视老母,亦恐我恩师罗真人悬望。因此欲待回乡省视一番,暂别众头领三五个月,再回来相见,以满贫道之愿,还望天王和众兄弟成全。”
    晁盖听了道:“向日已闻先生所言,令堂在北方无人侍奉,今既如此说时,实难阻挡,虽然不忍分别,亦只有盼先生快去快回了——却不知一清先生何时起身?”
    公孙胜稽首道:“心动不如行动。贫道既然此时动心,自然这便起身了。”众好汉听了,唏嘘不已,都纷纷上前把盏,与公孙肚饯行。
    西门庆亦站起身,却不与公孙胜把盏,而是向晁盖道:“天王哥哥,小弟亦有一事相求。我二哥武松,在二龙山与官军数度交战,兄弟我有些放心不下,因此想要向哥哥乞假一行,去青州探视探视,还望哥哥照准。”
    晁盖听了点头道:“既然四泉兄弟如此说,小兄我自然从命。只是兄弟在孟州江州都做出了天大的事,此番下山,务求小心。”
    吴用便道:“四泉兄弟若上了二龙山,可与二龙山几位头领订立盟约,大家守望相助,也是一桩美事。”
    西门庆笑着拱手道:“假亮先生果然是足智多谋,西门庆受教了!”
    筵席吃毕,公孙胜依旧做云游道士打扮了,腰裹腰包、肚包,背上雌雄宝剑,肩胛上挂着棕笠,手中拿把鳖壳扇,一派高人风范;西门庆背起两口日月刀,在自己脸上做了些手脚,隐去本来面目,二人结伴下了梁山。众头领相随送行,直送过了金沙滩。这时宋江脑袋上裹着绢帕,也赶来凑热闹,虽然言语不便,但他拉了公孙胜的手,那眼泪真如及时雨一般滚滚而落,旁观者无不点头,都赞叹道:“公明哥哥恁的好义气!”
    公孙胜心中亦叹道:“若非我从驱邪一事上,看穿了你的本来面目,今日连我都要被你这两行眼泪给迷惑了!若世上真有千年狐妖,倒还是你的道行更深厚些!”
    在另一边,西门庆拉了焦挺、吕方、郭盛,密密嘱咐:“我此去二龙山,少说也得七八日。你们在梁山,却需保护好黄文炳,莫要叫他吃了旁人的明攻暗算。”
    焦挺、吕方、郭盛忍不住向旁边的宋江那里瞄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分别在即,晁盖一手拉了西门庆,一手拉了公孙胜,叮嘱道:“四泉贤弟武功高强,智谋出众,此去二龙山,我是不记挂的。倒是一清先生,不知怎的,我心上却有些牵挂。若不是老尊堂在上,晁盖不敢阻当,绝不容先生回蓟州去。说不得,便在此与一清先生立约——百日之外,专望鹤驾降临,切不可爽约。”
    公孙胜心道:“日后的梁山,还不知会变成甚么模样!回不回来,连我也无法预期了!唉……”
    当下长叹一声,反握了晁盖的手道:“贫道这些日子,承蒙天王哥哥赤诚相待,此间一别,贫道亦是难分难舍。临行之前,贫道还有一言相告。”
    晁盖听了便道:“一清先生有话便请说来,晁某人无有不允!”
    公孙胜拉了晁盖和西门庆,向前紧走几步,离送行众人远了些,这才低声道:“天王哥哥,今日之梁山,虽然风生水起,却也是暗流汹涌。或许哥哥义气豪爽,一时还察觉不到,但哥哥且记,日后行事,务要多几个心眼,有事多同四泉兄弟商议,必少差错!”
    晁盖虽然有些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见公孙胜面色郑重,还是点头道:“晁盖受教了!”
    这时,吴用赶了上来,笑道:“分别在即,一清先生有甚么金玉良言不明说,却要在背人处说话?”
    公孙胜听了怫然不悦:“岂有此理!贫道修的是天心正道,行事但得无愧于心,岂有背人之理?”
    西门庆也道:“假亮先生多心了。一清先生只不过说起家中老母年迈,一时感慨,有感而发罢了。”
    吴用听了,蹴然改容道:“如此却是吴用的不是了!一清先生既然放心不下老母,何不将带几个人去,一发就搬取老尊堂上山,早晚也得侍奉。”
    公孙胜道:“老母平生只爱清幽,吃不得惊唬,由此不
    敢取来。家中自有田舍山庄,老母自能料理。贫道只不时去省视一遭儿,便是为人子的孝处了。”
    西门庆也道:“蓟州此时属辽国,若只一清先生一人,关卡自然易过,但若接了老母,一路之上,辽国巡骑不断,如果老人家因此受了惊恐,甚多甚少?”
    吴用听了打躬道:“一清先生和四泉兄弟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专听尊命,只望早早降临为幸!”
    公孙胜还礼。晁盖这时命小喽罗捧出一包裹盘缠相送,公孙胜也不推辞,取来打拴在腰包里,打个稽首,别了众人后.迈开脚步向北,往蓟州去了。
    西门庆、晁盖等众好汉目送着公孙胜的身影渐渐去远,然后西门庆说道:“一清先生已去,小弟也便告辞,众家兄弟这便请回去吧!”
    晁盖等人都道:“兄弟一路小心!”这正是:
    只因孝悌离水泊,方得龙虎会风云。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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