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皱眉,靖婉是她一手养大的,靖婉什么性子,骆老夫人再清楚不过了,有些事情一定决定了,那么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婉婉,你当真已经决定了?”
    “是的,祖母。”
    “既如此,我也不劝你了,你非要去的原因我也不问。只是,要时常的送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平安。”骆老夫人到底是通情达理,知道劝不住,也就没说出什么狠话气话,有些话,虽然本质上是好的,为了将人留下,但是,一旦出口,也是会非常的伤人的。
    “是,祖母,我会的。”靖婉轻笑。
    “娘……”张氏愣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将婉婉给留下吗?
    “行了,你也别哭了,整天哭哭啼啼的,也不嫌晦气。”骆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张氏被噎了一下,别以为她之前没看出来,你老人家明明挺赞成她哭的,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张氏觉委屈得不行,可是,骆老夫人不准哭了,张氏就不敢再放开了哭,只是,哭太久太凶了,一时半会收不住,抽抽噎噎的,她自个儿难受,旁人看着也挺难受。
    靖婉叫了丫鬟,带张氏下去洗把脸,敷敷眼睛,不然这样子久了,眼睛怕是要很难受。
    不再劝说了,骆老夫人就细细的与她盯住一些事情,尽管很多都是靖婉知道的,但是,知道这是自家祖母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一直都认真的听着,表示自己时刻都会注意着。
    后来李鸿渊也过来,显然的,骆老夫人这会儿不可能会给他好脸,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意思,自家孙女怎么可能会去,所以说,源头还是在晋亲王身上,然而,到底因为身份的缘故,也顾及着靖婉,骆老夫人也只是态度上有些冷,言语上依旧半分不错。
    李鸿渊很清楚自己过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不过,他估摸着,骆老夫人最后怕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同样因为知道对方完全是为着靖婉,所以,就算是受点冷脸倒也无所谓,骆老夫人说什么,倒也乖乖的听着,做了一回普通的孙女婿。
    尽管骆老夫人对靖婉的未来依旧有着担心,但是,就目前而言,她对李鸿渊这个孙女婿是非常满意的。尽管,她跟其他的孙女之间,没有靖婉这么感情深厚,也到底不是不在意,想起来,其他人孙女婿加起来,也远远的比不上这一个,任何方面都一样。
    事实上,这女婿孙女婿,除开利益,岳家人的满地度其实跟其什么基本上都呈反比,越高,往往就越不能让人满意,毕竟,因为身份高,很多事情都会无所顾忌,就可能对自家的女儿不好,如果低的话,做某些事情,总会忌惮三分。
    但是,李鸿渊对靖婉的好,作为骆家人,有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
    送走了骆老夫人,靖婉因为李鸿渊的态度异常的良好,跟他很是腻歪了一阵。
    所以说,谁说晋亲王就一定“委屈”的,说不定又心机了一把。
    李鸿渊打着皇贵妃的事情不容耽误,走得相对匆忙,乐成帝当然没意见,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吩咐他,奈何,李鸿渊不受召见,这种事情又不能经第三人口,更不能留下密旨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将事情嘱托给李素言。
    自从修建了马场,靖婉时不时的也跑跑马,也或许是因为李鸿渊早有计划,也不限于靖婉跑平路,对靖婉进行了适当的训练,靖婉现在的马术,不说多好,但是只要不放开了跑,或者,路途相对不是那么崎岖,靖婉的速度基本上都能跟得上,不确定现在坐马车还会不会晕车,但是,靖婉多数时候都是跟着骑马。
    尽管骑马久了,可能会有些遭罪,对于这个也早有准备,药早就备好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擦上药,第二天继续,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未免身体出问题,拖慢行程,也会乘坐马车。
    李鸿渊从未停止让工部改造马车,到目前为止,已经颇具成效,加上精心的布置,马车虽然远不如李鸿渊那辆象征他身份的马车宽大精美,舒适度却还是不弱多少。现在又没有以前那么晕车,倒不是不能忍受。
    对于靖婉的“娇气”程度,晋亲王府的人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出行,他们其实是有一点担心,可事实表明,她再一次的出乎他们的预料,尤其是龚九,不由得想到曾在白龙寺,见到她照顾李鸿渊的一幕,那时候,就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出身高门的贵女,现在,她也不像一个被主子金堆玉砌出来的王妃。
    他们一度是对靖婉不满的,尽管只是在心里,因为主子非她不可,他们也仅仅是希望她不要拖后腿而已,然而,事实证明,这个王妃,总是能出于预料,成为他们眼中,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晋亲王妃的存在,她不仅不会拖后腿,在需要的时候,她还能完全的立起来,撑住场子,帮助主子。
    其他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曾经跟着去过江南的,晋亲王妃的娇弱模样,可谓是记忆犹新。
    所以在见到靖婉多数时候都是一身干练,与他们策马而行,并且完全不用为了照顾她而压慢速度,他们都怀疑此人真的是晋亲王妃吗?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吗?
    不仅如此,这王妃厉害,伺候的人也半点不差,那个看起来似乎就是练家子的丫鬟就不说了,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嬷嬷,驭马的水准,貌似还在他们大多数人之上啊,让他们这群大男人,很有些无地自容啊。
    一路上,在停下休息的时候,靖婉也开始有意识的开始练习手弩,另外李鸿渊还给她装备了一般暗卫才会用的袖箭,虽然他自信能保靖婉安全,但是,世上永远不缺少万一,因此,靖婉本山多一些防身技能没什么不好。
    比预期还提前了两日抵达,虽然在乐成帝那里,是为了皇贵妃的事情,但这事儿毕竟不好宣之于口,至少不能让西北的百姓知道,更何况,李鸿渊还挂着监军的名头,这第一时间,自然是最前线。
    靖婉倒是先一步被安排在城中,因为早有通知,所以倒是早已安排妥当,不过因为前方又有战事,并未见到傅云庭他们,靖婉无所谓,军队驻扎的营地她不能涉足,也就安然的在城中的宅院落脚。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大部分的人都被留下,李鸿渊只带了少数的几个人,直接前往军营见傅云庭。
    因为朝廷派了监军,还是亲王,而且是名声最不好的那个,将领不在少数,当初跟随傅云庭来的,只是占据着少数,这些人对李鸿渊是“知之甚详”,其他人也未尝没听过,因此,心中可谓是万分的忐忑,他们这些人,其实不害怕打仗,只害怕“被坑”。
    然而,在真正见到李鸿渊的时候,认识的还好,不认识的,着实的被李鸿渊的容貌气度给镇住。
    性阴鸷暴戾,喜怒无常,喝人血,啖人肉,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该是面目狰狞,宛若夜叉,结果……俊美无俦,矜贵雍容,便是说他九天的神祇,怕是都有人相信。
    不过,这样的震惊,维持不住几息,李鸿渊手中的马鞭一甩,眼神锐利,寒光乍现,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人,晋亲王不是想象中那么恐怖,却也绝对不是第一印象中的无害。
    “傅云庭带路,去主帐。”
    这是一来就找茬?傅云庭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却不敢说什么。
    “请王爷随末将来。”傅云庭面色不改,在前引路。
    于仲擎、李素言与钱侍卫随行,其他人原地待命。
    撩开帐门,李鸿渊径直的坐到主位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云庭不着痕迹瞧了一眼李素言跟于仲擎,心中闪过某些念头,然后就着沙盘开始讲解。
    李鸿渊从始至终都沉默的听着,一直到傅云庭说完,才问了几个问题,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见血。
    从开始打仗,到现在,李鸿渊曾通过书信指点过傅云庭几次,因此,傅云庭知道,李鸿渊在军事谋略上也有相当的造诣,只是,面对面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骤然提升了无数个等级,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兵,面对杀伐果断,领兵几十年的战神,额头上甚至无形中见了汗。
    傅云庭心中畏惧又佩服,面上小心的应对,发觉自己竟然有不少没思虑周全的地方,心下羞愧,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之一一的记下来。
    说起来,其实李鸿渊的小心眼又发作了,只是不好明着收拾傅云庭,自然就从别的方面下手,要将傅云庭绝对的压制,虽然在他的压迫下,傅云庭可能会越来越强,但那不也是李鸿渊想要的,毕竟日后还有一辈子要为他卖命,不够强怎么给他打江山。
    几个人在营帐中待的时间有点长,外面的人等得很焦躁。
    说起来傅云庭现在可谓是众望所归,威望很高,将领们都很信服,这样的他,将领们自然不希望他因为身份的原因受到压制甚至是羞辱,可是对方到底是亲王,奉皇命而来,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做了,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谓是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出来了,众人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李鸿渊面无表情,心知肚明,因此理会,一个受到将士尊崇与爱戴的主帅,才是合格的主帅,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将士获得更多的胜利。
    李鸿渊准备离开军营,却有人站出来,“末将无状,还请王爷出示一下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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