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日,李鸿渊跟靖婉得到了关于苏名章的消息,按时间算,应该已经抵达发配地,但是,抵达的人并非是苏名章,而是另外一个长得跟苏名章有几分相像的人,因为当地人都不曾见过苏名章,所以,即便是与画像,也未曾怀疑半分。
    “所以说,苏名章在什么地方被人调换了,都没人知道?”李鸿渊淡声道。
    “王爷恕罪。”不敢辩解。“可要立即派人查找?”
    李鸿渊挥挥手,“行了,不用管了。既然找了人顶替,那就是改换了身份,天大地大,上哪儿去找?”
    “这事儿原也在预料之中,断了他的生路,苏名章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就此沉寂下去,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来,哪怕是舍弃了身份也在所不惜。”靖婉同样是神色淡淡的,不怎么在意,“只是,不知道他会从哪里起来。”
    “又不是天下战乱,诸侯分据,自然是没有比战功晋升更快的途径,在启元,可能有少年将军,但是不可能有少年阁老,少年一品大员,苏名章三十多了,已经不允许再走科考途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李鸿铭也等不得,毕竟,李鸿铭是现在就需要助力,所以,目前来看,西北是唯一的去处。”
    “目前来看?难不成还有别的去处?或者,其他地方也要起战事了?”
    “谁知道呢,再说,就算是没有战事,也完全可以制造战事,方法很多的。我再能耐,人手也没法遍布整个启元的。不过可以传信给傅云庭,让他注意一下,毕竟,去西北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只是短时间里应该也不会有消息,想要晋升,势必要在主帅面前露脸的,没点战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优秀,又那可能站在主帅面前。”
    “倘若没有注意苏名章的去处,是不是就可能让他们成功了?”靖婉觉得,有些人果然是不能小看的。
    “或许。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而且,并非每一个弃笔从戎的人,都能站得起来,就算是有人襄助,榆木脑袋不开窍,就算是被强行的扶起来,也会有露馅的时候,迟早站不住的。”
    “阿渊可曾想过,在押解的路上,直接将人杀了,以绝后患?”
    李鸿渊有点惊奇的瞧了靖婉一眼,“看来婉婉这段时间看了那么多卷宗,已是颇具成效啊。”
    “这跟卷宗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两码事,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更符合你的行事作风。”
    “婉婉,跟苏氏有关的人,我估计都不会直接杀的。不然关于苏名章的问题,解决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复杂。毕竟他养我一场,我做事总要留点余地,不能让人说我半点不念情谊不是。”
    靖婉只给他两个字:呵呵。活阎王是要名声要面子讲情谊的人?
    李鸿渊叹口气,摸摸靖婉的头,“给点希望,再碾碎了,再给点希望,再碾碎了,一点一点的让人陷入疯狂与绝望,岂不是更有意思,而且,我也想看看,苏氏到底有多顽强,能爬起来几次。”
    如此的折磨人,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恨?似乎在之前,某人对苏贵妃的态度还没到这般地步,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靖婉目光闪了闪,“如此,且拭目以待了。”
    李鸿渊亲亲靖婉,“有些事情还只是猜测,我还需要查证,查清楚之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最深的秘密都已经说了,我还会在乎这个吗?”
    李鸿渊在某段时间,将前世的一些事情好好的梳理一下,因为时间有点久了,他还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然后,还当真让他发现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的东西,一些可以说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得到验证了。
    半月后,西北是再次的传来实打实的捷报,主帅傅云庭用计,离间西匈奴与北匈奴,使得匈奴联盟失和,作战计划出现失误,北匈奴未曾按照计划行事,匈奴主帅遭到傅云庭围攻,受伤落败而逃,一战,灭匈奴数万人,夺回一府之地。
    朝堂上着实高兴了一回,对乐成帝,对启元各种歌功颂德。
    乐成帝心中如何,且不做多想,至少在面上,一脸的僵笑,让人看着就难受。
    阮瑞中跟骆沛山低眉敛目,二人皆表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天气又热,汗珠子都能迷了眼,所以,没看见。
    其他人继续欣喜,继续开怀,继续给皇上添堵。
    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部分粮仓出了问题的事情被突然揭露出来,原本是应该调集的粮仓,里面一袋一袋的装的不是粮食,而是砂石,运往西北的粮草将会后继无力。
    二三十万的将士,对粮食的消耗绝对是不能小觑的,每日都是个庞大的数量,而且,还不是敞开了肚子吃,一旦断绝了粮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饿着肚子,没人能打胜仗。
    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如同大冬天里还被浇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唯独阮瑞中与骆沛山对视一眼:皇上果然出手了。
    粮草的事情,虽然是户部也兵部联合负责,前者负责收集采买,后者负责运输,但是其他人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按理说,特殊时期,人手紧缺,其他人其他事,都要为之让道,然而,从战事开始之初,真正忙的,也只有这两部的人,按照乐成帝的说法,那就是各司其职,不能因为战事,就将启元的其他事情都放在一边。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而且对西北的战事似乎也信心十足,但是,仔细一想,户部与兵部忙成这样,也将粮草的事情勉强搞定了,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人手之后,还能比户部与兵部更忙?
    别人不知道,但是阮瑞中以及骆沛山,从李鸿渊那里得来的消息,部分粮仓空空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出了端倪,只是被隐瞒了下来,而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就通过黑衣卫,上达了天听,乐成帝隐而不发,他们还寄希望皇上是为了大局着想,此时将事情闹出来,有害无利,而现在,彻底的失望了。
    粮食的去处要彻查,而缺少的粮食肯定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后续一些的可以从南方调集,但是近期的呢,肯定是来不及的,必然要从民间采买,粮商手上是大头,随后是那些大户富户,实在不行,还要从百姓手中征集,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速度还必须要快。可是,乐成帝是绝对不想事情尽快办成的。
    户部的人手是绝对不够了,那么要派人协助?
    而事实上,这事儿,谁都知道,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而且还容易得罪人,毕竟,对百姓而言,粮食,简直就是命根。
    乐成帝一面愤怒朝臣关键时候不作为,心里边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毕竟是那么多将士,他心里到底是矛盾的。
    睿亲王再一次的被他亲娘找去,母子两同样是一番私语,而后不久,睿亲王就上奏乐成帝,愿为父皇分忧。
    而睿亲王因为其妹敏襄公主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个正经的差事,乐成帝眯着眼睛瞧了睿亲王片刻,“准了,老三,此事关系重大,但是,百姓是国之根本,你当勉力而为,却不可妄为。”
    “是父皇,儿臣明白。”
    不知道的,只当乐成帝思虑周全,而知道的,听这话,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睿亲王,慢慢来,不着急,让人何其的心寒。原本在他们看来,乐成帝虽然没有太大的功绩,但是为国为民,也算是殚精竭力,不多优秀,却也合格,却不想,为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缘由,罔顾那么多为他守江山的将士,这样无德的皇帝,与昏君何异。
    当真想要灭了傅家一门,大不了豁出点名声,直接砍了就完了,可是启元一代一代的皇帝,都是一个德性,好名声,为了名声面子,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罔顾很多很多人的命。
    第495章:自己挖坑,旁人定要填
    当真想要灭了傅家一门,大不了豁出点名声,直接砍了就完了,可是启元一代一代的皇帝,都是一个德性,好名声,为了名声面子,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罔顾很多很多人的命。
    换成是晋亲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灭你满门,才不管别人会不会信所谓的理由,他灭了,别人还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当皇帝的,虽然讲究施行仁政,该有的魄力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在面对一个皇帝自己都觉得是威胁的对象时,还客气什么,身为九五之尊,那本来就是最不讲律法,最不讲道理的,杀人更是特权中的特权。
    如此看来,晋亲王简直就不像是李氏皇族的种,尤其是皇帝下来的这一脉。好吧,不该这么想,毕竟,那不是怀疑皇贵妃给皇上戴绿帽吗?就算晋亲王长相上基本上没有肖似乐成帝的地方,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先不说皇贵妃本身出自世家名门,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就说当初皇上对皇贵妃的宝贝劲儿吧,恨不得全天的拴在裤腰带上,皇贵妃又怎么可能跟别人如何。
    阮瑞中跟骆沛山都保持了沉默,晋亲王早有准备不是,因此倒也无需担心。
    不过,从这一点来讲,乐成帝就被甩了不知道多远,然而,真正名声极差,传言中暴戾残酷的那个明明是晋亲王,而乐成帝明面上却还是仁爱的君主,前者全心为将士考虑,而后者却罔顾将士生死,这两者所做的事情,叫人何其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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