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还要撺掇着封达媳妇一块闹!
    给了杨淼多少,也得补给她们多少!
    这话一出,这封小满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凭什么要求一样?杨家愿意拿五十两给杨淼压箱底,你嫁过来的时候带了多少东西?”
    五十两银子!
    这几个字入耳,张红梅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羡慕,这个该死的小浪蹄子竟然有带这么多银子?
    “再说了,这事儿是小池先对不住她,多给点儿补偿她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的,我告诉你,这种话你若是再出去乱扯,今后你甭想从我手中得到一个铜板!”封小满黑着脸又道。
    “凭什么?!”张红梅听见这话,立马梗着脖子叫嚷起来,“丑事是她自己做的,还不许别人说啊?!”
    “不许说!”封小满冷声道,“别人说那是别人,今后你和她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不许你乱叨叨!”
    “还有,小池以后可是考科举的,只要你今后不指望他帮扶你,那你就出去说。”
    “他以往不搭理你是看你是长嫂,他一个小叔子不好说什么。若你自己没个长嫂的模样,别怪他今后不认你!”
    这些绝情的话扔下了,但封小满想了想,还是又拿出了三十两银子。
    看在可能会死的份上,他对张红梅再容忍一些。
    另外他还叫来封成,让封成多管管张红梅,若是家里的秘密一直瞒着,那将来分家他肯定会把家底给三兄弟平分,但前提是封成要管住张红梅,别让张红梅作妖。
    封成应下,回去之后狠狠教训了张红梅一顿,还动了手,张红梅被打,自然要嚷嚷,平分家底?
    把大头都贴补给封池了,剩下的一小撮当然要拿出来平分了,封小满这种话也就封成这个大傻子相信。
    这话一出,惹的封成更怒,挥拳就朝着张红梅的脸上打。
    封家顿顿吃白面,而且封池爱打猎,肉食也没断过,衣服每人也都有棉衣,每个人平日里挣的银钱也不用上交,都自己放着,家里需要添置什么,走的也是公中的账。
    一年到头没花钱的地方,而且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还想怎么样?
    身为一个乡下人,日子过成这样还想怎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张红梅要银子也不是为了压箱底,她是为了贴补娘家。
    他农闲时候无所事事也会上山打猎,或者去镇上找个小活儿,得来的银钱全给了张红梅,结果成亲好几年,张红梅啥都没存下来,每次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有多少拎多少。
    看在她生了毛毛的份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问。
    可现在一下子给了五十两了,这五十两张红梅肯定要拿回娘家的,出嫁的女儿从夫家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娘家,这事别说是搁十里八村了,就是镇上也少见!
    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啊?
    非得把他封家全搬空才如愿?
    抱着这样的念头,封成好好的修理了张红梅一顿,不想要拉倒,不想要这五十两银子他收着。
    这话一出,张红梅不吭声了,抱着银子不撒手。
    封成见此,狠狠的呸了一声,也没再动手。
    这一番闹腾动静挺大,封池搁后院都听见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张红梅是在闹这个,他懂。
    想到此,他去前院把封小满喊了来,提议分家。
    让他委屈杨淼这是不可能的,今后的一系列环节他都会花钱,而觉得不公的张红梅肯定要闹,既然如此,那就把家分了,他拿着他自己的那一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当然,这所谓的分家是把真正的家底拿出来一部分,封家以前是小富,若拿出太多会引人怀疑,邱岩可是还没走呢。
    “分家?”封小满从没想过,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嗯。分开田地锅灶粮食,再拿三千两银子出来分一分,但大家还在一块住着。”
    封家的院子很大,他独自占一个后院,封成封达也各自占据三间瓦房,封小满夫妇俩也占据着三间瓦房,这种情形下,完全没必要再另外划宅地搬出去。
    “我是一定不会委屈杨淼的,这些银子我都会花在明面上,我要让大家都看出来我对她的重视。为避免大嫂再闹,就拿一千两银子给她。”
    封小满闻言,冷哼了一声,“当初可是她死活要嫁的。”
    这事儿说来挺搞笑,那一年冬封成独自赶着驴车去镇上,回来的时候见有两个无赖在纠缠一个姑娘,于是他就挺身而出了。
    这个姑娘就是张红梅,被封成救下她非要以身相许。
    那时候封成还没成亲,她又纠缠的紧,于是封小满就去张家村打探她的情况。
    张家家贫,家里人的品行也不咋样,但张红梅这个姑娘勤快能干,不管田地里的活计还是家务活都做的很好,而且脾气还好,上尊敬爹娘下爱护弟妹。
    封家的情况在这里摆着,封小满也没指望给封成娶富贵人家的姑娘,既然这个张红梅不错且纠缠得紧,这事就答应了吧。
    封成当时没中意的姑娘,张红梅人长的不错且勤快性子好,那就听从封小满的话娶了吧。
    成亲之后,张红梅本性露了出来,嘴碎,爱打探别人的家事,见封小满偏心封池,还时常顶撞。
    但她干活还算勤快,且成亲一年后怀了孕生下了毛毛,于是封家人也就忍了。
    但后来有一次封成跟着张红梅回张家村,午饭时张父喝了点儿酒,酒一上头,就把秘密给抖了出来。
    原来当初那一场英雄救美是张家设计好的,那两个纠缠张红梅的无赖是张红梅的表兄,封小满来村子里打探情况时他给全村人都送了两斤猪肉,让村子里的人帮着说好话。
    张家村比牛头村还小,只有十几户人家,特好收买。
    于是乎这个骗婚计划就成功了。
    这些话一出,封池气的立马摔了酒杯回家,张红梅徒步跑了回来,在门口跪了一夜说她在镇上对封成一见钟情芳心暗许所以一直悄悄观察然后才有了那场计划,看在她生了毛毛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大冬天的,雪夜,她在门口跪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发了高烧,送去县城治疗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大病一场差点儿丢了小命,又生育了毛毛,封家人自个儿恶心了许久,但最终还是认了。
    张红梅自知做错了事,温顺了一段时间,后来见封家人没把她怎么样,胆子又恢复到了之前。
    比如现在,她好像已经忘记她是怎么嫁过来的,各种闹腾非要求个公平公正。
    “过去的事儿不说了,谁知道咱家以后会怎样,趁着现在还有命,看在毛毛的份上,分了吧,银子你让大哥收着。”封池道。
    封小满没吭声,心里不太舒服。
    正是因为趁着有命在,他才想要一家子在一块。
    “爹,反正大家都在一个院子住着,你想见谁每天还是能见的,就是田地,粮食,锅灶,银子分开了而已。”封池劝道。
    “那田地你指望着杨淼一个人去种?”封小满问。
    “我俩种五亩或者更少,剩下的租出去。每年象征性的收点粮食,够我俩吃就成了。”封池说着苦笑,“这是以后的事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现在就想把这个亲给成了。”
    “而大哥二哥怕是也有想要做的事,把银子给他们,他们想怎么花都行,哪怕是不花压箱底,那心里也高兴。”
    “只要大家都高兴,那就成了。”
    这话出来,封小满沉默了。
    对于他们家的人来说,“以后”这两个字太奢侈了,奢侈到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应该抓住时间把握当下。
    “分。”他下了决断。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日早上在饭桌上就说起了此事,这话一出来,震翻了一饭桌的人。
    最初的震惊过后,张红梅率先高兴起来,尽管鼻青脸肿,但仍咧着嘴笑的欢快,“爹,就应该这样,都是亲儿子,你应该一碗水端平。”
    这话说完,封成立马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你闭嘴!”
    然后他看向封小满,小心问道,“爹,好好的咋就分家了呢……”
    闹腾得分家,这是不孝子才干出来的事儿。
    封小满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们都有各自的小家了,也到了当家做主的时候,因为小池读书,再加上他年纪小,我平日里对他偏爱了些。”
    “这次他要成亲,他是极为中意杨淼的,想要多花费些。你们都是我儿子,我是该一碗水端平,这家底给你们分了,他想在亲事花费多少就花费多少,而你们想干点儿什么也都去干,我不拦着你们。”
    “大家今后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都是亲兄弟,你们三兄弟之间可要互相帮扶。”
    这话等于是把分家的原因放到封池身上了,但说的也都是无法辩驳的实话。
    封池道,“大哥二哥,这次分家是我的主意,我平常不下地干活,银子却花的多,这对你们不公平,分家之后咱们还是好兄弟,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都是亲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封成摇头道,“你也就读书费几个笔墨钱,但这是应该的,你也经常打猎补贴家里呢。”
    “就是,读书就得花银子,这是应该的,我和大哥都不在意。”封达也点头。
    封池闻言笑了笑,心中感动,“大哥二哥,其实我是要把我那份都花到杨淼身上,你们就答应了我吧,今后大家还是一个院子住着,还是一家人。”
    这话说完,张红梅伸出手指捅了捅封成,“人家想变着花样疼媳妇呢,他想跟自己媳妇过小日子,你少阻拦,省得埋怨你。”
    这话出来,封成卡壳了。
    封池在后院住着,等和杨淼成了亲,那就可以关起门来过他们的小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封成不吭声,封达也不言语。
    封小满环视一圈,开口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这些年我也没给你们多少银子,今后有了银钱,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当然,也别乱花。”
    “家中如今有现银三千两,另外还有一百多贯铜钱,铜钱我和你们娘留着,三千两银子给你们兄弟平分。”
    这话出来,张红梅激动了,三千两三千两!她能分到一千两!
    这封家可真有钱,当年死皮赖脸的嫁过来果然没错!
    “土地的话,你们都有自己的土地,我的那五十亩也给你们仨平分了。”封小满又道,“土地的事等秋收之后再分,今天先把锅灶银子分了,我和你们娘跟着你们三兄弟轮流吃饭。”
    锅灶的话,还得再垒一个,银子的话,昨晚已经从后院挖出来了三千两,分一下就成了。
    这样来看,这个分家也没什么。
    有了一整晚的缓解,封小满已经看开了。
    自小身上担着这样的秘密,他心思不纤细,难过一段时间很快就能看开。
    分家之后,接着便是问名了,问名就是拿杨淼的八字,拿到之后是纳吉,纳吉是占卜,把封池和杨淼的八字合一块推测凶吉,有银子开路,这必须是吉。
    纳吉之后就是纳征,也就是下聘礼,普通人家的聘礼简单,家中银钱多的会买点银首饰,扯上几匹布,再买些酒肉点心就成了。
    现在轮到封池了,他又买了一套金头面,这套头面比上次更全,包含了项圈戒指,又买了十几匹棉布几百斤棉花,又打了几样新家具,还买了猪羊鸡三样牲畜幼崽,他这份聘礼里既有聘礼也有女方应置办的嫁妆还有杨家一直想买但还没买的家畜。
    特别实用,特别接地气,没有一样是虚的,诚意十足。
    而且体积够大,用板车运送了好几趟,几乎把杨家的院子给堆满了。
    周月兰惊呼连连,一直道太贵重太贵重了,而且聘礼是给新娘子用的,怎么把她家需要的东西也给买了呢。
    棉花这么贵重的物件,一次买这么多,这得多少银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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