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外面!”李凤儿点头:“臣妾这就唤她进来参见太后!”
    “不着急,咱们说阵子话再说!”太后心里,突然涌起来一个新的想法,锦衣卫的人,她是从来都是不敢用,不能用,钱无病和那慕天秋将锦衣卫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外人根本插手不进去。
    而且,那即便她是太后,锦衣卫是天家的鹰犬,但是,她一直以来,和锦衣卫都没什么瓜葛不说,甚至可以说,还有些过节,当初她的两个弟弟,可就是被锦衣卫赶到中都去种菜去了,这种情况下,她要将锦衣卫用得如臂指使,用得放心,那还真是有些不大可能的事情。
    锦衣卫的忠心,自然是比外头那些墙头草要强得多的,但是,锦衣卫的忠心,对的是她的儿子,对的是当今天子,至于她太后,算了,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但是,眼下锦衣卫指挥使的女儿送上门来,听起来,还是一个特别有本事的女儿孩,似乎,这就能够用上一用了,有锦衣卫指挥使慕天秋和敬妃两人背书,自然不担心这个叫慕四娘的女孩儿有什么异心,唯独有些担心的是,这个女孩儿是钱无病的未婚妻,似乎,一旦用她,事情就瞒不过钱无病了,那钱无病如今在海外,可是听说有了些许气候,手中又有大量钱财,若是这个时候,他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那就绝非大明之福了。
    “这女孩儿,一直都是在京里当差的么,怎么好好的女孩儿,去当锦衣卫了!”张太后的这下想法,说起来很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转念的功夫。
    “不是,她一直在海外当差,她是海外千户所的千户,副的!”李凤儿不知道太后用意,以为她不过是随口了解一下,当然实话实说。
    “哦,海外啊,听说钱无病的船队,在海外做买卖的时候,遭遇到不少西夷,这才成立的这个海外千户所,哼,这次西夷东犯,怕是也是这个千户所行事过于招摇,才让西夷垂涎我大明的物华天宝,不惜大动兵戈!”
    “强盗要打劫良善百姓,不需要有理由的!”李凤儿奇怪的看了太后一眼:“若是没有钱无病和锦衣卫海外千户所,只怕情况会更糟糕吧!”
    “哀家知道了!”太后看了看她,微微闭上眼睛:“你让进来吧,哀家有话要问她!”
    半个时辰之后,慕四娘从大殿里退了出来,护卫着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李凤儿回到她的寝宫,在里面,太后和慕四娘之间说了些什么,李凤儿没问,慕四娘也没说,
    只不过,当慕四娘要离开豹房的时候,李凤儿问询她要去干什么,慕四娘这才回了她一句,说是要准备一些东西,以便明日去觐见皇帝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李凤儿这才点点头,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离开豹房的时候,还有人看见了慕四娘的身影,可是在大街小巷里几转几转,某些有些跟着慕四娘的人,发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就再也看不到这个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的女子的身影了,几个身影悻悻的回转过身,朝着他们的主子回报自己跟踪失败的消息去了。
    ……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槛杆。
    城南倚栏阁的大厅,进门就可以看见这样的一副牌匾,诗是李白的诗,字是一笔描金的小字,字迹娟秀,据说是一位姓王的状元在走马簪花之后所留,自此以后,倚栏阁的头牌,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无一例外都叫做沉香,以至于,在京中这烟花之地流连的恩客们,说道倚栏阁,就会想起那个叫沉香的妖媚女子来。
    如今,倚栏阁的头牌,自然也是叫做沉香,只可惜,这位沉香姑娘,此刻干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头牌红姑娘干的事情。
    沉香站在房间门口的栏杆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琉璃镜子,对着镜子搔头弄姿,似乎是因为妆容花了,找个借口从客人的身边溜出来补妆来着,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这样昂贵的琉璃镜子来招摇,和沉香的为人似乎有些相悖,但是此刻沉香,也顾不得这些了,这样做固然会招人妒忌,但是,总比被人嘲笑她被客人从房中赶出来来的好。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沉香心里鄙夷着,若是房里的那位年轻客人,是为了另外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见异思迁,她心里还好受一些,但是,一个糟老头子,一看就是在床上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的渣渣,值得他这样做吗?说起这位客人来,沉香脸微微有些发烧,在倚栏阁好不容易熬成了头牌,当然希望能够找大一个好的归宿,这等年少多金的少年公子,可一直是他们这些姑娘们的所爱,哪怕是做个外室,也比在这楼子里强上百倍了。
    可惜的是,这位客人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了,虽然花了大价钱将她包了下来,可是一直连碰都没碰她,这让她微微有几分幽怨,此刻看到这个匆匆而来的糟老头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想到这个,那原来微微的几分幽怨,似乎顿时变成了冲天的怨气,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君,怎么不好正道,非得爱好这龙阳之事呢?
    在屋子里头的朱厚熜,可不知道被他赶出去的这个青楼女子,居然有这样的怨气,此刻,他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老者,等待这老人的说话。
    “还有多长时间,不是说了,一旦病发,只需要一月左右的时间么,怎么到如今还在拖着!”
    “或许是那个人平日里打熬身体,这身子格外强健,这药物见效的就慢一些!”老人垂着眼皮,低低的说道,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哪怕是站在门外,也未必能听得清他们说的什么。
    “不能再等了,有人捎话过来,最近咱们王府的人,在京中活动,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叫咱们收敛一下,哼,这个时候了,还怎么收敛!”
    “不能等,也只能等!”老者低低的说道:“那地方已经水泄不通,戒备森严,咱们的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更别说使上什么力了,而且,一直到现在,这事情都做的天衣无缝,若是因为按捺不住,让人起了疑心,那就前功尽弃了!”
    “会不会已经……那啥了,而一直秘不发丧?”朱厚熜摇摇头,似乎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这个不可能,几位大学士每日里照常在处理政事,除了京中加强了戒备,这天下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真的这种情况发生,这各布政使总归要知会到的,稳住各布政使司,稳住了兵马,这天下自然就稳住了,大学士们都是人中龙凤,但是,这事情想办的滴水不漏,一点都不让咱们察觉,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等等吧!”朱厚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天了!”
    老人默而不语,浑浊的目光中,似乎有隐隐精光透出。
    “太医院因为那人的事情,如今也比平常紧要得多了,原来敬妃的受孕,生产记档的文牍,都已经散逸,据说是毁于一场大火,按照太医院的那些文档的格式,我们的人悄悄做了一份文牍,混杂在了那些旧日散乱的文牍中,如今无人知晓,但是,若是有人清理那些文牍,一定就会发现得到!”
    “能够证明那个小家伙不是我朱家血脉么?”朱厚熜沉声问道。
    “主子说能,那就一定能!”老人点点头:“经手的人,都处理干净了,此事主子可以放心,静候那个人的佳音,然后发动就行了!”
    “你连夜回安陆去吧,以后不要出府!”朱厚熜沉吟了一下:“下面的事情,你已经用不上了,回到府里安养天年,此事如成,赏你家一个知府的前程!”
    “知道了,老奴这就会安陆!”老人回答道:“若是王爷问起主子在京里做了些什么,老奴该如何回答?”
    “什么都不要说!”朱厚熜摇摇头:“他做了一辈子的逍遥王爷,就让他继续做下去,这些事情,不要乱了他的兴致,我兴献一脉,可不是安化那个蠢货,自不量力却要妄动刀兵,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筹谋得好,不费一兵一卒,也是可以坐拥天下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沉香回过头来,话说她在外面的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这可是她的房间,若是有地方去,她早离开了。
    “这位姑娘,聪公子唤你进去!”老人对着她微微颌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沉香依稀听得老人嘀咕了一句:“我要是你,就不会用这么浓的妆容……”
    沉香一愕然,再回首时,只见得楼下熙熙攘攘花红酒绿,哪里还看的见老人的身影。
    “公子,奴家陪你喝一杯!”她转过头,露出职业的笑容,朝着屋子中间那位一直沉思着的年纪男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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