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帮主,我刚刚还夸你来着你,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钱无病端起酒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看了看王攀,又看了王艳艳,那眼光中尽是戏谑。
    “吴千户,这诚意漕帮已经表达得很足了!”王攀丝毫不惧他的眼光,银子,漕帮有,但是,丢在这个人身上的,肯定不是大头,他可不想将漕帮辛苦积攒下来的那点家当,全部都送进这个家伙的无底洞里去,这家伙看起来年轻,不放胃口似乎还真的不小。
    “当天可是我们死了人,你们锦衣卫的人,一个都没伤着,你还这样狮子大张口,难道你以为我们漕帮的银子,都是风吹浪打来的么!?”
    “哼,你应该庆幸,辛亏是你们死了人,而不是我们锦衣卫死了人!”钱无病脸色一沉,对着插话的王艳艳说道:“你觉得,如果我们的人死在你们漕帮手里,眼下你们还会这么好生生的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也是,官家的性命,可比咱们这些草民金贵得多!”王攀脸上不动声色,朝着钱无病说道:“那吴千户,你就开个价钱吧,到底要多少银子,吴千户才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了?”
    “真要我说?”钱无病貌似有些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但说无妨!”王攀点点头:“这做买卖嘛,准许人漫天要价,就准许人就地还钱,不是吗?”
    “我在为朝廷当差,我可不是什么买卖人!”钱无病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我开出价码来,若是被人拒绝了,我会很不开心,王帮主,你确定真的要我说么?”
    “你就说吧!”王艳艳也有些忍不住了,对方这么装模作样,她都看的恶心,不过是一个锦衣卫千户,你不开心,那又怎么样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漕帮都愿意输诚了,你还要拿乔,真当漕帮是一盘毫无根基的散沙啊!
    “那我说了!”钱无病脸色郑重起来:“我也不乱开价钱,王帮主说身份相当那话,我可记着呢,既然如此,漕帮就和我对我那些不成器的属下一样,给个二十两银子,让我压压惊吧!”
    “你……”王艳艳脸色涨红,对方这么说,分明还是在戏弄他们,不过,既然你开出了这价钱,我就不怕满足你。
    “二十两是吧,我现在就给你!”她手不知道在身上什么地方掏摸了了一下,两锭银子出现在了她白生生的小手当中:“这是二十两,吴千户你收好,漕帮今后和你吴千户,再没有什么恩怨了!”
    钱无病伸手从她手中,拿过两锭银子,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艳艳姑娘的二十两椅子,我收下了,不过,漕帮今后和我再没有恩怨这话,说的有些言之过早了,得等剩下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都将银子送到我手里来,这才算正的没有恩怨了吧!”
    “吴千户,你的意思……”王攀心里突然出现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年轻人,居然贪婪到这个地步,胃口大到这个地步。
    “没错,你漕帮不是号称十万子弟么!”钱无病邪邪一笑:“既然如此,每人赔我二十两压惊银子,这事情,就算揭过了!”
    “干爹,咱们走!”王艳艳气呼呼的站了起来:“这人根本就是在戏弄咱们,两百万两银子,亏他开得了这个口,就是将咱们漕帮全部卖了给他,恐怕他都未必会满意!”
    她回过头来,对着钱无病说道:“事情是我王艳艳做下的,你若是个男人,就冲着我来,不要扯上我干爹!”
    王攀也站了起来,不过他年老成精,就算钱无病开出如此荒谬的条件,他也没有翻脸,只是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吴千户这玩笑,开的可有些大了,小老儿可受不得惊吓,得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慢走,不送!”钱无病笑得十分开心:“我早说过,我开了价码,若是被人拒绝,我会很不开心的,我还真的担心你们就一口答应了呢!”
    王攀和王艳艳,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钱无病摇摇头,重新坐了下来,从桌上夹了一筷子,送进了口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这人啊,都是半砖不吃吃整砖的贱骨头……”
    ……
    两顶小轿,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又从转运使衙门门口离开了,只是这回去的这一路,轿子里的人,都没有心思说话,而是默默的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回到漕帮总舵,王艳艳想了一路的对策,终于忍不住对王攀开口了:“干爹,让我带人去干掉他吧,看他的样子,还没有将此事告诉给那锦衣卫指挥使,只要他一死,这件事情就风平浪静了,他下面的那些人,也鼓捣不出什么花样来!”
    “进来说话!”王攀却是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了大堂,而沙洲上一直等着他们的回来的总舵诸人,此刻也都齐聚在这大堂之上。
    “爹!”作为王攀最器重的二儿子王旁,此刻见到父亲一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打入夜起,水师的船只,就将城里和咱们总舵的水路封锁去了,不让人过来,也不让人出去!”
    “帮主!”另外一个人也拱手见礼:“今日是属下当值,总舵外围山下突然出现了不少官兵,也是和二公子说的一样,将咱们总舵到城里的路给封住了,有几个兄弟和他们理论,已经被他们抓走了!”
    王攀心里一沉:“是哪里的官兵?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道这些官兵,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听口音,哪里的都有,不光光是咱们扬州的!”那负责巡查的香主,有些犹豫的回答道:“当时唐三唐香主,也在外面散心,据他说,这些官兵似乎不是普通的官兵,倒是和天津那边的锦衣卫的做派,有些相像!”
    “去叫唐三过来!”王攀脸沉如水,对这个香主吩咐道,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王艳艳说道:“你说的事情,咱们待会再商议,没我的命令,你切切不可擅自行动!”
    唐三很快的就被带了来,很不幸,王攀没有从他的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锦衣卫,那肯定是锦衣卫了,这帮人在天津我和他们惯熟了,那种骨子里的跋扈,从走路的样子,说话的口气都看得出来的,这要是普通的官兵,堂主,你将我唐三的眼珠子抠下来下酒!”
    挥挥手,让唐三离去,王攀将今日夜里赴宴的情形,跟这大堂里的众人说了一遍,此刻,这大堂里,帮主,内外两堂的堂主,还有几个总舵器重的香主,基本上漕帮的决策层全部在这里了,除了几个退下去不大理事的长老,这些人做出的决议,就能代表漕帮上上下下了。
    “爹,今日的事情,肯定都是那吴军侯弄出来的,这人吃了咱们的亏,怀恨在心,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当然只能是他,不过,若是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漕帮,那也真的太小看咱们了!”王攀冷笑道:“打算困死我们么,我漕帮可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锦衣卫要拿我漕帮上上下下,也得有京中的圣旨才成!若是胡作非为,激起民乱,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那锦衣卫指挥使!”
    “只怕,对方不是想困死咱们?”翁正和老成持重,一向是王攀的左臂右膀,这个时候,他发出了不同的见解:“咱们昔日和其他的帮派争夺地盘火并的时候,如果知道咱们的实力,吃得住对方,一般都会早早的将人马拉出来亮亮相,对方若是知难而退,咱们也能少折损兄弟,只有实在对方油盐不进的时候,咱们才开打,我觉得,这吴军侯,是不是也就这个意思,他将人马拉过来,是想表示,他吃的住咱们漕帮?”
    “哼!”王艳艳这个时候,反正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一人,她是以武力见长,又不是又智谋见长,所以,基本上,她只有听的份儿,而没说话的资格。
    但是,听到翁正和这么一说,她还是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一声中的不屑之意,可不用任何人解释。
    “只怕,也不光光是示威一番!”王旁在一旁,沉吟了一下:“咱们的兄弟,和他们刚刚一冲突,他们立刻就毫不犹豫的抓人,这不像是吓唬咱们的样子!”
    大堂里陷入一阵沉默。
    半响,王攀缓缓的开口了,却是对着翁正和问道:“那孙玉平有女儿么?”
    “倒是不曾听说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从上任以来,就是孤身一人,连他的如夫人,都是在扬州娶的!”翁正和想了想回答道。
    “那为什么吴军侯称呼他为岳丈?”王攀盯着他的眼睛,“人家连两百万两银子的价码都开的出来,在这种小事情上,应该没那个闲心去遮掩蒙骗我,去查,马上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天亮之前,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这就安排人去!”翁正和点点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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