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段爷请明示。”齐书海道。
    段清风解释说:“还是回到我们为什么退居荆州的问题上,圣上这盘棋下的大,不可有所差池,故此咱们更不能让计划从咱们身上出纰漏。刚才说了两点原因,第一没有必要在遣返守着,二故意引戚景通东进,暗中协助陆寻,减轻陆寻部的压力。第三,若是没有退守荆门,而在前线防守,我方兵力不济,万一敌军翻山绕道,只怕两千兵马难以抵挡。而且这两千兵马又是败军,本来就有些军心涣散,更没有什么装备。纵然戚景通想要翻山越岭重型武器也没有办法运出去,但只要寻常攻城办法,一万人马打这两千人马,也只怕抵挡不住啊。其实倒是可以从内地调驻军相助,但问题是此般一来,内地守军必定空虚。而且现如今支援荆门尚且还可以瞒天过海,但也有风言风语,若是支援已经被列为战场的前线,那么势必让人知道许洋惨败的消息,到时候民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还是那句话,先前的几个关卡可以拖延敌军,让残明部队增加粮草消耗,只要陆寻把退路这么一截断,一切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候戚景通岂不是陷入自己的陷阱之中?这样一来,退守荆门反倒成了上策,何乐而不为呢?戚景通选择十个关卡既有迷惑我们,形成野三关和长岭两个计策的想法,同样等于卡住了进川的要道,一旦进入这十座关卡之中,就有山脉和江河湖泊的阻拦,要想逃离或绕过必定要扔下辎重和军械。所以这十关相当于牢笼一样,进来容易出去难,对咱们如此,对戚景通也是如此,他又不是神人。咱们若是从两段把他堵住,岂不就是自己误入自己设置的陷阱之中?”段清风说道。
    齐书海佩服连连,说道:“段爷计谋了得,不如你来做这个主帅如何?你与我姐夫亲如兄弟,都是咱自家的军队,不必弄虚的谁来指挥都无妨。”
    “不妥,你乃国舅,属于陆家人,而我名声在军中不及你,你在有利军心,发出的号令更具权威性。咱们两人凡事商量着来,无所谓谁做主帅。”段清风道。
    齐书海说道:“倒也是这么个理儿,那日后段爷可要直言相告啊。”
    “那是自然,已经到了新国生死攸关的境地了,否则我也不会到来。”段清风道:“你刚才有疑问,其中一个就是我明明都出海了为什么还会来到这里是吧?我从路上占卜了一卦,发现可能不妙,于是赶回京城之中,见了文孚,文孚告知了我一切,我当时就起程,连夜赶至于此,并收拢残兵开始布局,等待你的援军到来,这并不是关键。其实咱们退守荆门还有个好处就是方便鼓舞士兵,告诉他们退一步就是家破人亡,可以妖魔化残明的军队,但也别说的太吓人,反而扰乱军心。就说他们十分残暴,身后就是自己的父母妻儿,绝不能有差池,否则敌军定会祸害百姓。有了朱厚熜先前的昏庸,还有这次十万人的大灾,士兵们一定会相信的。有严明军纪,有人心所向,更有私心作祟,岂能不胜?这也是退守荆门的一大理由,我要为你接下来的统兵调度做好准备,士气不能低落了。而且荆门靠近荆州,接壤我新国腹地,咱们消耗敌军的物资,但我方物资不断,足以耗得起,可以慢慢拖垮戚景通部,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最后一条理由。”
    齐书海拍掌而赞道:“佩服佩服,能够有此计谋的人天下有不少,虽我齐书海不能及,但也绝非段爷独一无二。可能够看透圣上的想法,并且配合圣上排布全局的人,除段爷天下再无二人。”
    “谬赞了。”段清风道:“不过是我跟文孚待得久了,心意相通了一些罢了。我想书海你一定还有另外的疑问,比如我是如何阻拦住残明兵马的,紧靠着两千人自然不成,但听我的意思又没调用其他地方兵马,是不是感到很奇怪啊。”
    “正是,段爷就别卖关子了。”齐书海对段清风从来都是比较敬佩,此时说道。
    段清风笑了笑解答说:“其实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全身罢了,我连夜从京城赶来,发现了士兵们战意被消磨大半,已经有些惧怕敌人了,所以不适合其他计谋。而那时长岭大火未灭,也不知道这个戚景通用了多少燃料,竟然烧了这么就大火都不灭,我考虑到影响问题,没法调动其他兵马,顿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突然我想到一计,可谓是将计就计,于是我命士兵砍伐树木,并且运来一些燃料,不断往长岭添加,纵然把长岭两山之间的树木都砍伐光了也无所谓,只要让大火燃得更旺一些,就能阻断戚景通的去路。先前说过了,戚景通一旦入了关就难以绕道而行,故此只能被拦在长岭之外,所以根本无法绕过大火作战,绕过后他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所以更难行事。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不知道你何时才能赶到,于是除此之外,我又设下其他陷阱。我在沿途的至荆门的剩下几关中或明或暗的弄了一些虚假隐患,比如也放了燃料等物,戚景通需一一排查才能路过,他可不敢贸然进入。否则他会害怕,定当重演许洋的惨剧,这点戚景通一定会防范的。不光拖延了时间,消耗了他们的粮草,更是有城不能进,残明戚景通部是风餐露宿,只怕到达荆门的时候也要消耗甚大,成疲军态势了吧。这就更加有利于我们了,你说对不对?”
    “妙,真是妙。”齐书海说道:“那接下来你说该如何行事?”
    “书海你以为呢?”段清风反问道。
    齐书海略一思索答道:“鼓舞士气,告诉士兵实情,正如你所说的那般,让他们置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让士兵们都有破釜沉舟的决心。现如今我方兵力已经补充上了,坚守城池以逸待劳,静等戚景通的到来。只要咱们能打败他们一次,战士们的信心就重新拾回来了,到时候对国民也有了交代,便可公布大败之讯了。”
    “着啊。”段清风言简意赅的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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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咱们已经被围困两天了,怎么援军还不来?”一副将对韦银豹急道。
    韦银豹此时还心急火燎的呢,心中大怒说道:“说话还有没有规矩!怎么还敢质问于我!”
    “标下知罪,一时情急之言还望将军恕罪。”副将连忙请罪道。
    韦银豹说道:“好了,战事紧急,就不惩戒你了,望你戴罪立功。快与我汇报,现如今到底是何等境地了?”
    “属下谢将军开恩,我军已经被围困两天有余,因突进太快,粮草供应不及,现在也只有十天的口粮了。”那人答道。
    “传令下去,全军口粮减半。”韦银豹说道。
    “这.........士兵们吃不饱肚子,只怕难以全力应战啊。”一将领说道。
    “听命行事便是了,不必多言!这是命令,是用来执行的不是用来讨论的。当年没有跟随陆家的时候,成天吃不饱肚子,不照样还能打仗,还能大胜仗!怎么?刚吃了两天饱饭就忘乎所以了?这他妈不是忘本吗?现在伤亡情况如何了?火药还剩多少?”韦银豹接连问道。
    一人言:“乌斯藏军民轮番进攻,不死不休,这两天从未停止过进攻,我方已经收缩阵脚轮番应敌,却也同样是疲惫不堪不堪其扰。乌斯藏军民勇猛程度不亚于我广西兵马,只不过武器战术落后一些罢了,今得报我军火药已经接近告罄,最多再撑上半天的功夫。有一门火炮因为不停歇发射已然报废,而多连发火铳子弹打完了,也没了功效。死者已经有一万余人,伤者更是占了三成,其中重伤者就足有一万多,缺医少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将军,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死守,就俩字儿死守!若是火药打光了,那就上白刃,拿出咱们广西兵马的看家本事来,什么并不亚于我广西兵马,没听过狼兵雄天下吗?咱们可是如野兽一般的部队,寻常人等哪里打得过咱们,切勿再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了,再有说此言者定斩不恕。大家不要担心,殿下一定会来救咱们的,估计他们也被阻拦了而已,估计不消几日就能来了,在此之前一定要守住,不能溃败,咱们狼兵不能败给其他地方的人,咱们是最强的军队。”韦银豹信誓旦旦的说道,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韦银豹又说道:“现在不可浪费炮火,用弓弩先顶着,待敌人大批进攻再上火器集中打击敌人密集之处。要注意火铳和火炮的射程,别浪费军火,这般还能多撑些时辰,听到没有?另外随着伤亡,要不断地收缩战圈,防止战圈过大,防守疲惫,尔等都去督战吧。”
    “是。”众将听令道。
    众将还未出去,就有军报送入道:“报大将军,西线已经被攻破。”
    “守住啊,报个屁,守不住让守将提头来见!”韦银豹吼道,说罢喘匀了气息,让众人出去了。
    韦银豹独守大帐之中,暗自叹息:陆寻啊,我的殿下啊,我的祖宗啊,你可得快点来啊,在这样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了。
    韦银豹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士兵们换白刃战能不用火器就不用,只待敌人大批进攻的时候才用火器着重打击。乌斯藏是围成一个大圈做野外浪战,交替进攻不眠不休,打的韦银豹部是疲惫不堪,已经有被这车轮战拖垮的迹象了。
    而广西兵马就是广西兵马,凭借着不要命的打法和一如既往的勇猛,他们很快就夺回了阵地,虽然阵地随之抛弃了,因为除去死亡留下必备栖身之地,他们再度缩小了战圈。广西没什么大城,所以士兵们倒也习惯野外浪战,而乌斯藏同样也没有,更何况这次是被人堵截围困在野外。按说广西兵马并不怕这个,但正如将领们所汇报的那样,缺医少药弹药不足,外加对手人数众多这般不眠不休的进攻,同样视死如归的打发,这让广西兵马也开始撑不住了。此时没了城墙的保护,广西兵马只能不断投入全力防守,导致战斗力伴随伤亡和疲惫,战斗力不断下滑,宛如一头被群狼追累的雄狮一样,随时可能倒下,然后被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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