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选出几个极其貌美,眼皮子却浅的,又选了个性格端庄的世家女子作为皇后。
    男人最爱貌美女子,依着小皇帝那性子,肯定不爱木讷传统且相貌平平的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前太子的族人,想来小皇帝也不会日子好过到哪里去。
    得罪他总是得付出一点代价的,看在燕秦是皇帝还很有用的份上,他的报复已经相当轻微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燕于歌的思维方式和他心中脑子不好使的小皇帝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燕秦可不知道燕于歌居然能想出和他一样“聪明绝顶”的法子,正如他坚决料不到摄政王有隐疾一样,摄政王也料不到他的壳子里不是真的那么稚嫩不懂事的少年。
    到了选秀这一日,被重重筛选过的宫女都入了朝堂,燕秦先开口点了几个,让人记录在册了,这才开口询问燕于歌的答案。
    那几个女子的容貌他并没有细看,他看重的也不是她们的容貌,而是她们背后的权势。想要获得世家的帮助,他也要许诺给她们相应的地位。这些被家族送上来的女子俱是聪慧的,她们也不爱小皇帝,只是为了家族,才会出现在这里。
    被点了名字,她们便站到旁侧去,一个个早就对自己的份位心知肚明的样子。
    身份地位差一些的,就没有这么幸运,要倚靠摄政王和皇帝来挑选。
    底下漂亮的姑娘们有些是冲着皇帝(的权势)来的,有些是想嫁给摄政王做王妃,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羞怯地看着眼前俊美的儿郎。虽然她们也觉得摄政王在这里代替太后/皇后替皇帝选妃很奇怪,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比起还没有正式长开的皇帝来说,摄政王显然富有魅力的多。可惜摄政王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漂亮姑娘给他的暗示他是一个都没接到,在画册上点点点了二十下:“臣觉得,这几位都极好,甚是适合陛下。”
    燕秦被他豪迈的举动震惊了一把,他当初想让燕于歌那啥人亡,也就想着塞十个女人差不多,他都选了四个宫妃了,燕于歌居然想要给他送二十个!
    要知道他这一世的壳子,也才刚过十四岁了,要是换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小伙子,怕不是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摄政王果然是太阴险了!燕秦心里翻腾,面上却还是维持了镇定:“王叔难道不觉得太多了些吗?”
    摄政王看着小皇帝,似笑非笑:“陛下说过,由臣来定,要反悔不成?”
    第22章
    燕秦摇了摇头:“君无戏言,孤自然不会反悔,只是这皇后的人选,孤暂时还不想定下来。”
    皇后的份位,对燕秦来说终归还是有那么几分不一样的,他暂时想留着这个位置,一是想要找个合适的,二是好拿着这些份位吊那些宫妃和她们背后势力的胃口。
    立后容易,废后却很难。他不想以后添麻烦,还不如先搁置下来。
    燕于歌在极短的时间内衡量了皇帝立后与否的好处,没有说反对的话,便是默认了小皇帝的选择。
    在让内侍把名单念出来之前,燕秦把被摄政王圈出来的那些女子的资料大致都粗略过了一遍。
    出乎他的意料,摄政王圈出来的女人,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前两世的时候,这些事情他全权都交由百官推荐的宫妃来负责,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本来就不是贪恋美色的人,除了那几个他必须临幸恩宠的妃子之外,很少有宫女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也不能怪他对这些女子没有印象。
    没有印象,仅凭册子上的寥寥几语,自然不能准确地判定这些女子的优劣。
    横竖都不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娇小姐,只要她们不给自己添堵,等他成功地扳倒摄政王,再想个法子放她们出宫,为她们另择姻缘便是。
    燕秦心里有了决断,又把册子递给内侍,让他把上面的名单念一遍。
    “白珊珊……汪雪凌……”
    内侍每念一个人,那女子便要向前一步,以便天子能更好观察她的样貌。
    燕秦喝了口茶,看起来甚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这些姹紫嫣红的美人。
    二十个人里,有五六个人是表现得十分惊喜,还含羞待怯地看他,这五六个人,都是出身比较低的。她们可不管小皇帝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孩子,只要能够让她们过上人上人的富贵生活,她们就会花心思在他的身上。
    到底都是些年轻的姑娘,涉世未深,眼底便是掩饰不住的野心。第一世的燕秦可能是看不透那些爱慕底下藏着的东西,但第三世的燕秦只觉得小姑娘们稚嫩得有些可笑。
    这部分人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她们有作为皇帝女人的自觉,眼珠子也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剩下的十多个人里头,有四五个是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天生就是这么个冷静的性子。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她们都是对自己没有感情的。
    最后剩下的一部分是情况最糟糕,也是燕秦最为厌恶的那一种。今儿个是摄政王替他选妃,又不是摄政王选摄政王妃,这些个女人眼珠子就粘在摄政王身上,被点了名字,还一副懊恼的样子。
    这得亏燕于歌对女人没兴趣,若是摄政王是个花心浪子,她们岂不是要当场给自己绿帽子带!
    二十个女人里,一半对摄政王有意,尽管这感情比不得苏晓笑的深重痴情,但也很是让人觉得膈应了。要不是点人的时候,摄政王就是一通瞎点,根本连点的女人是哪个都不知道,他简直要怀疑对方就是故意的。
    多看了那几个脉脉含情盯着摄政王移不开视线的女人,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燕秦把她们的面孔名字悉数记在心里,他是决计不会给这些女人有好脸色看的,演雨露均沾戏码的时候,他也不会考虑她们的。
    等着名字念完,燕秦收回视线,心里一声冷哼:孤就是这么记仇!
    因为未立皇后,燕秦也不需要浪费精力举行大婚,册封妃子的事情完成了,他把属于皇后的凤印交给辅国大将军之女白牡丹,由她暂时管理后宫,处理内务。
    原本皇宫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人,一些琐事常笑这个大内主管处理也能过得去,但宫里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个名义上属于他的女人,没有人管肯定乌烟瘴气。
    白牡丹虽然不喜欢他,可对摄政王也无情,而且她瞧着柔善,行事却十分大气狠辣,该动手的时候绝不优柔寡断,暂代皇后管理后宫,燕秦还是能放下心的。
    燕于歌给他选的人里,除了先皇的元后的侄女外,就没有几个是位高权重的。燕秦有意冷落,在她们入宫以来,把事情都丢给白牡丹之外,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但燕秦自己选的人就不一样了,为着她们的身份还有背后的家族,他也不能对这些美人太过冷落。
    当然了,他也不想和她们进行负距离的交流,每次去了,也就是在那里坐一坐,喝喝茶,纯聊天。
    摄政王虽然没有亲自到皇帝后宫里盯着,但他的眼线遍布了整个皇宫,不需要他多费功夫,自然有人把皇帝每日的行踪都报给他听。
    差不多宫妃入宫一个月后,总算把年关边上的事情处理完的摄政王就差人把他安插盯梢的宫人带了来。
    那宫人有条有理地汇报着关于小皇帝的情况,除却吃喝拉撒之外,小皇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他都一字不漏地复述下来,还对小皇帝临幸宫妃的情况进行了归纳与总结。
    “这一个月,皇帝去了白贵妃宫里七次,苏淑妃宫里三次,五次是静妃的月宫,有七日则招了您选的那几位美人,剩下的日子,都是自己在宫里住的。”
    燕于歌听着,心里觉着小皇帝还挺年轻气盛的,一个月也就不过三十日,这小毛头一半日子都在女人宫里待着。
    就算有打算要让小皇帝死在女人肚皮上,可一想着小皇帝春风得意的面孔,他又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大抵是出于一个不能人道的年轻男人对同性的嫉妒,就为了那不可言说的毛病,他直接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哪像这小皇帝。
    他刚这么想完,那汇报地人又接着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帝陛下虽然经常夜宿宫妃的宫殿,但并没有真的临幸一个宫妃。”
    因了摄政王的要求,近日来盯着小皇帝的宫人比以往更用心一些,也便发现皇帝来了他们现任主子的宫里,也基本都是吃吃饭,或者是盖棉被纯聊天。
    毕竟要是皇帝幸了宫人,那肯定是要留下痕迹,免不了要沐浴更衣的。但皇帝就真的只是在人家床上睡了一觉,什么都没有做。
    这种丢人的事情,宫妃也不会对外宣传,得亏了他们几乎在每个宫妃手下都安插了人,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个特殊的情况。
    汇报之人分析道:“属下听说,皇帝即为之前,尚未通人事,也不曾接受过这方面的教导,兴许是不知道如何做。”
    有本钱却压根不知道怎么做,和没有也没区别,某摄政王的心里得到了诡异的平衡。
    他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平静,听着那汇报之人说了一大堆,才只问了一句“除了这些呢?”
    那汇报之人脸色浮现犹豫之色,最后小心翼翼地道:“还有一件事,涉及皇室阴私,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此次入宫的宫妃,有位已怀有身孕。”
    宫妃怀孕不奇怪,问题是皇帝连临幸都未曾,那就是件大丑闻了。
    燕于歌心里那点嫉妒顿时烟消云散了,脸上露出隐秘的微笑,他没有女人又如何,至少没人给他戴绿帽。
    那汇报之人道:“问题是,那宫妃,是您钦点,安排给皇帝陛下的。”
    不仅是燕于歌点的人,连妃位都是燕于歌点的,虽然摄政王他也是瞎点,但好死不死的,他还给那不懂的洁身自好的宫妃安排了个不错的位置,仅次于四妃之下。
    摄政王的微笑消失在了脸上,又听得那侍卫说:“而且,就在今日上午,小皇帝发现了这件事。”
    第23章
    燕于歌嚯地一下站起来,厉声质问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被他质问的人双腿一弯,膝盖和地面撞击出一声“扑通”重响:“属下知罪!”
    摄政王平日里叫他们盯着小皇帝以及他的后宫,最重要的还是防着小皇帝羽翼渐丰,这小皇帝被戴绿帽子,又不是他的主子被戴。他也就觉着不重要,但重要不重要还是摄政王说了算的,主子动了怒,跪下了认罪准没错。
    “自己下去领罚。”燕于歌这会也没有什么时间来亲自处置犯错的下属,披上常穿的黑色大氅,吩咐到在门外等候的仆从:“备车,本王要入宫。”
    不管是乡野村夫,还是王公勋贵,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脑袋上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燕秦作为天子,更加不可能忍受这种丑事。
    人既然是自己送过去的,出了事情,皇帝自然难免迁怒。燕于歌作为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自然不担心这份迁怒会对自己有多少损益。
    便是今日他不去,等待小皇帝问责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太多损失。但这可是小皇帝第一次被人戴绿帽子,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燕秦前些日子教他不快活了,他总得去瞧瞧,小皇帝如今是个什么表情才好。
    大燕的京都已从深秋转入了初冬,前几日甚至落了场小雪,摄政王坐在行驶快而平稳的马车里,手里还捧着个侍从为他背后的紫金檀香小手炉,车内暖意融融,好不惬意。
    而在皇城的某一处角落里,同样暖意融融的宫殿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看起来年轻无害的小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兰妃的芙蓉殿,他穿着的黑色的云纹靴子踩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响声。
    一点也不拖沓的脚步声,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但对狼狈跌坐在地,衣鬓散乱的兰妃来说,简直比簪子在瓷盘上划来划去还来得刺耳。
    燕秦带来的侍卫把整座宫殿都围了起来,在常笑手底下的宦官和宫女则开始翻箱倒柜,衣袜乱飞,花瓶花坛都摔碎几个,找出来好些兰妃和和他人私通的证据。
    常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写在锦帕上的情诗和信物交由给燕秦:“陛下,东西都在这里了。”
    小皇帝的脸阴沉得愈发厉害,只翻了几下,他便觉得心中作呕,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地往兰妃的脸上一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惊恐地瞧着眼前宛若阎罗索命的小皇帝,一张芙蓉面哭得梨花带雨,止不住地啜泣着:“陛下,臣妾,臣妾冤枉啊……。”
    她哆嗦得厉害,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燕秦撇过脸去,不想看到这张被眼泪糊花了的面孔,常笑抬了下右手,示意两个较为强壮的太监把这胆大妄为的兰妃压住,又让人叫了还没进殿门的妇科圣手高太医过来。
    高太医被喊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他迈开步子,小跑到常笑跟前:“常公公?”
    “你去给她看看。”常笑虽然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也能够自己的小主子现在心里头有多恶心。这么个龌龊的女人,他来处置便好,不需要脏了小皇帝的手。
    高太医一脸的为难:“可是臣来得匆忙,未曾带药枕。”
    常笑翻了个白眼:“给个贱人看还要那么多讲究,让你看就看,别耽搁了陛下的时间!”
    高太医凑过去的时候,兰妃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口中还发了疯一般喊着:“皇上!”,动作之大,差点把尖尖的指甲戳到高太医眼睛里。
    常笑瞧着都惊险,尖声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按好了!”
    那两个宫人加大了力度,牢牢地摁住了兰妃的肩膀,兰妃再怎么发疯,也是女子,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能任由高太医给她把脉。
    这情况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对,高太医集中了注意力专心致志地给兰妃把脉,片刻后,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担心自己出了差错,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确认了之后,才道:“陛下,兰妃有喜了,已有一月的身孕。”
    皇帝有了子嗣,是天大的好事,他也不知道兰妃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便连那句恭喜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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