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史慈的动作又是一气呵成,甚至连身形都未转过,距离又如此之近,夏昭根本不曾反应,被三箭全部射中,额头、胸口、跨下马全都中箭,应声而倒!
    方才还在势均力敌,忽然之间的变化连周围的亲兵都来不及反应,直到太史慈纵马冲出一丈开外之时,吕翔和夏昭先后落地,夏昭更是连人带马扑倒在地上,兀自翻滚,碰到一旁帐篷的火苗,呼啦一下,衣甲便开始着火!
    袁军战斗力本就不如太史慈所带精兵强悍,方才乘着劫营的士气还努力拼杀,此时附近的士兵突然看到两位主将突然被杀,周围的士兵顿时慌乱起来,离太史慈更远了几分!
    逃!
    邓升很干脆,短暂的惊愕之后便立即调转马头,方才的一切让他感觉如同梦境一般,必杀一击不仅没有得手,反而吕翔和夏昭二人被杀,再看到太史慈出神入化的箭法,他更是不敢久留,策马便冲进了乱军之中,左右奔突,生怕被太史慈的弓箭射中!
    “大哥!”那边的吕旷听见动静,正好看到吕翔倒下,不由一声怒吼,就想赶过来,但一旁的黄权哪里会给他机会,生死搏杀,两阵对敌,根本就是毫不容情,手中刀斜劈,便向着吕旷的后颈砍来!
    黄权的这一招势大力沉,角度又掌握的极好,正是训练之时黄忠亲手所教,名为“力劈华山”,作为本家,黄忠对黄权也十分疼爱,平日里没少教导,这一招此时用出来,又在吕旷分神之时,哪里还能抵挡得住!
    只听噗的一声,吕旷的头颅便横空飞了起来,在火光中十分醒目,兀自愤怒的双目还在圆睁,衬着直喷而起的血光,那一瞬的画面,让人心神震慑!
    一丝血溅到黄权有些苍白的面孔上,微微有些发烫,他怔了一下,这是自己第一次亲手斩杀大将,心绪又有不同,黄权顾不上擦去血渍,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带领亲兵追杀开始溃散的袁军!
    太史慈所过之处,那些袁军更是纷纷逃窜,连上前阻挡的都没有,黑夜之中,不辨人影,士兵四散逃跑,混乱不堪,实在抵挡不住的,跪地投降!
    大营之前的火光照耀半空,后营也突然起了大火,比之前面的营帐被点燃的情况,火势来得更加凶猛,未过多时,便超过了先着火的前营!
    只因后营有许多木架,正是井阑和投石车摆放之地,张南、焦触、眭元进三人带领的才是清河城中的精兵,虽然各带两千人马,但都是卒伯以上,甚至有一部分还是袁尚拨给他的亲兵,站立非凡!
    三人从北城绕道来至太史慈大营之后,观察着营中的动静,果然一直未曾发觉,直到大营前方火气,有信号发出的时候,三人早已准备多时,看到许多士兵都冲向了前营,不由大喜,分三方立即挥军杀了进去!
    前营大乱,果然吸引了众多的兵马前去,后营一片空虚,只有不到一千人,见到突然杀进来的敌军,大吃一惊,急忙上来阻挡,但哪里是对手,甚至连最先冲进来的骑兵都没挡住便被杀散了!
    投石车和井阑就在眼前,三人相视一眼,不由大喜,仰头看了一眼这高大的器械,这么厉害的器物眼看就要毁于大火之中,虽然有些可惜,但又无法带走,只好如此,一声令下,准备多时的士兵将火把拿出,竞相点起火来,还有随身带着火油和硫磺的,也向上泼洒,将所有的井阑和投石车都点燃!
    正所谓干柴遇烈火,更何况还有火油等易燃物相助,才点起火来,便有滔天之势,虽然有数百架井阑和投石车,但来放火的士兵也有不少,所有的均被点燃,火势太大,连那些放火的士兵都不得不远远躲开,只烤的他们面部发疼,浑身发烫!
    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三将本来还以为有一场厮杀,没想到这么快便将所有的器械都点着了,看着腾天而起的火光,不禁有些意犹未尽,而此时前营的喊杀声却正酣,三人相视一眼,便想带兵从后营直杀过去,顺便端了太史慈的大营,更是一劳永逸!
    就在三人刚要下令之时,突然从火光左右想起一阵鼓声,紧接着便出现了两彪人马,这些人出现的很突兀,鼓响之时便已全部出现,似乎他们早就站在那里一般!
    火光映照着冰冷的铠甲和兵刃,那些士兵的眼神也是冰冷的,一动不动,看着场中还有些兴奋的三人,黑夜之中,两边出现的兵马都穿着黑色铠甲,看上去并无多大分别,但兵器却有些不同,而左边的一支人马的盔缨却是紫色,那是鸢尾花的颜色!
    “麴义?”张南看清了阵前那人的装备,白日里在城上他看得真切,这正是先登军统帅麴义无疑,不由得双目紧缩到一起!
    “陷阵营!”与张南的语气不同,眭元进却是一声惊呼,他看着右侧,那是陷阵营独特的装备和兵器,他与张颌的陷阵营数次会面,虽未交手大,但也被那股气势所慑!
    所有的士兵心中咯噔一下,并州军中两大精锐在此等候多时,显然他们已经中了埋伏,这是所有士兵共同的想法,有人眼神出现了慌乱,虽然他们是精兵,但孤军深入,又遇到这些强悍的兵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保持镇定!
    这些兵马早就在此等候,却眼睁睁看他们放火不顾,焦触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些起火的器械,眉头微皱!
    “不好!”焦触突然大叫:“这些井阑是假的,上面根本不见铁皮和牛皮包裹!”
    这些木架做成的井阑虽然看上去十分结实高大,但细看时,却发现与白日所见有所不同,那些精铁和牛皮,甚至铁钉全都不见,近处的士兵也发现有些木材还是新砍伐的树木做成,枝干还很湿润!
    三人面色大变,到了此时,谁也知道是中计了,这些假的井阑和投石车,就是专为引诱他们而作,细想起来,所有的兵马出城,都是为此而来,要是连井阑都是假的,那今夜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为时已晚!”麴义双目中两道精光顺着护罩直逼场中的张南,一声冷哼,手中刀扬起,率先杀了过去!
    对面的张颌见到,也丝毫不慢,陷阵营如同一把利刃,也切入了有些进退不得的袁军阵中,两支人马都是高顺部下的精锐,虽然各有功劳,装备精良,但从未同时出现在战场之上,通常情况下,仅有一支这样的人马就足够了!
    张南等人带领的虽然也是精兵,但由方才的惊喜变成了惊慌,又遇到陷阵营和先登军,偷袭变成了中计,形势急转直下,对军心的影响极大,就算他们三位,甚至都有些心神不定,甚至连命令都不能及时下达,就看着两边的兵马杀进军中!
    “撤!”焦触最先反应过来,既然中计,就应当早早撤退,再恋战,恐怕连归路都要被截断!
    麴义和张颌率领的人马如同两支利剑,从两肋刺进了袁军的肋部,二人虽然平日里相互切磋,但到了战场之上,自然也有一争高下的心思,先登军有三千,陷阵营只有八百,但论战场冲杀,陷阵营无疑是最擅长的!
    先登军如同巨石过境一般,所过之处,基本上不见活人,连坐骑都有倒地不起的,他们虽然是步兵,但重重武装,原地踏步的骑兵面前,更是占尽优势,如同一只螃蟹行走在沙滩上,留下了一道常常的血迹,横冲直撞!
    而陷阵营则如尖刺,在张颌为首的带领之下,见缝插针,瞬间便杀进了敌军阵中,随着锋矢阵三角形的不断扩大,倒下了一大片的袁军,张颌的速度丝毫不见减慢,如同钻进肉里的尖刺,锋芒毕露,到最后,造成的杀伤力也极大!
    当然张颌不可能仅带着八百陷阵营在此埋伏等候,陷阵营是他的臂膀,他的后面,才是部曲,跟随在陷阵营之后,也杀了进来!
    当张颌一个冲刺穿透敌阵,将袁军首尾截断之后,麴义的先登军才冲进正当中,但论杀伤力,却不分上下,浓烈的血腥气弥漫,漫天的火光,遍地残破的尸首,惨叫的士兵,宛若地狱!
    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张南等人带来的精兵已经吓破了胆,反应快的立即跟着三位主将逃跑,谁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敌手,光是那历经百战散发出的杀气就让他们有些心惊,两军交战,士气最为重要,袁军在惊愕之时士气早已消失,哪里还能抵抗!
    张南三人夺路而逃,张颌看得真切,他方才冲杀的方向正是焦触所在的部曲,便径直追了下去,敌军大乱,留下的交给麴义便足够了,有先登军和其他士兵们,对付这些群龙无首的敌军,足够了!
    三人分三个方向逃跑,焦触却心中发苦,因为张颌正率领着陷阵营尾随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敲击在他的心坎之上,越来越沉重,陷阵营的威名更是让他不敢有停下来迎敌的想法,只能暗呼倒霉,奋力拍打坐骑,想要摆脱身后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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