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二零二年,南宋宁宗嘉泰二年,西夏天庆九年,金泰和二年,西辽天禧二十五年,历史的车轮,不经意之间,又是一个斗转。
    寻了一个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时间,顾同带上芸娘、柳师师,在丫鬟晴儿、乌兰的侍奉下,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就信步出城,找到一处有山有水,有青草,有花朵的清幽之地,赏春、探春。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自然处处春光,处处景色迷人,随意之间,就是一处绝佳的赏春地点。
    顾同忘情的淌漾在徐徐春风之中,身边美妻、娇妾环绕,侍女清秀,焚香煮茶,远处群山巍峨,近处桃李芬芳,春色不断,春意盎然,春趣无穷。
    经冬的麦苗、青草,此时皆都探出了脑袋,享受着这春日的明媚;
    冰雪消融,溪水潺潺,波浪涌动之间,金灿灿的一片;
    牛羊熬过了冬日的苦寒,盼的温暖,这个时候,正在浅草丛中,欢乐地翻着滚,追逐嬉戏;
    偶尔有三两只才才破开蛹,张开翅膀的飞蛾萦绕在开的满枝头都是的桃花之上,随意起舞,翩翩之中,含有生机无限,此情此景之下,蜜蜂似是也不甘落后,正一朵一朵的嗅着、吸允着这春天的芳香,等到他时,再酝酿出美味的蜂浆。
    在历经冬寒之后,一切生物,在大地回暖的这一时刻,都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生命的美丽,却也莫过于此。
    小憩片刻,顾同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柳师师不知道从何处折来一朵杏子花正不停的逗弄乌兰,小乌兰被自己这个没个正形的主子弄的满脸羞意,杏花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最后,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向来性子随和的芸娘身上。
    芸娘身上有喜,过了年才有的,到现在,肚皮微微隆起,胎象显现,看到这里,顾同心中不由更加觉得欣慰。
    自己终于有后了,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个和他血脉相亲的人,即使还未出生,可是顾同依旧能够聆听得到,那股来自血液之中的亲近。
    芸娘也满脸的欣喜,自打有了孩子,她就变得更加的随和了,也不与人争什么,家中大小事情,尽量的交给管家薛勇去做,至于内院,则让柳师师有空子的时候多多看照一下,不过顾家后院人少,平常的时候,柳师师要忙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乌兰还有晴儿也会帮着做一些事情。
    说来也怪,这样的随和之中,从不见后院有什么争吵,这种无为而治,却也给顾家带来无数的和谐。
    “师师,你就别欺负乌兰了,那朵杏花最是素净,我看不如插到三郎的书房之中,也好给家里面添置一些生趣。”芸娘浅笑着就将一场嬉闹止了,本是怕惊吵到了休憩之中的顾同,回头来看,却发现自己担心的那个人,此时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饶是已经快要为人母,芸娘也被顾同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神荡漾,暗暗的瞥了顾同一眼,似是警告,又似是告饶,似嗔还笑,只让顾同更加的迷恋。
    “哼,坏人一睁开眼就知道盯着姐姐看,都把姐姐的肚子欺负大了,还要使坏,等哪天我也有孩子的时候,也不让你进房,让你干着急!”柳师师看着顾同和芸娘两人眉眼传情,佯装做吃醋的样子,撅着小嘴,无所顾忌的肆意乱说,不料言毕,直引得在场几人全部抱腹大笑。
    芸娘怀了胎,不敢笑的太厉害,只好微微忍着,无所奈何的对傻里傻气的柳师师说道:“三郎家中人丁单薄,要是妹妹能给三郎多生几个孩子,他只会高兴,那里会着急?”
    对于顾同的克制芸娘还是相当相信的,自己好几次窜到着让顾同将晴儿和乌兰也全都收了做通房丫头,可是顾同死活都不愿意,还说什么两个丫鬟,都还小,再者,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等她们长大了,自己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等等言语,芸娘听不大懂。不过却也明白,顾同不愿意将二女收房,心中替晴儿还有乌兰惋惜的同时,却也觉得,自己的相公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大好人,不仅才学好,而且为人也好。
    顾同自然不能得知自己一番言论会让芸娘高看这么多,将芸娘搀扶着坐到榻子上,又回过头,故意挑弄柳师师:“原来是是也想给为夫生孩子,好啊,那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努力努力,不能让师师失望不是?哈哈。”
    “呸呸呸,谁要给你生孩子,我才不要大肚子呢!”不觉之中,跳入了自己的坑里面,师师又羞又恼,只好躲在芸娘身后,装作鸵鸟,不再理会顾同。
    乌兰、晴儿,看着顾同一家三口如此嬉闹,心中不由觉得一阵羡慕。
    虽然不知道顾同为何三番两次的拒绝将她们收房,可是两个小丫头也不觉得有什么,除开心中一点点的酸涩之后,却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极好。
    闲适的春游,闲适的生活,伴着琐碎的言语,生活中的零零散散,春日的美好,莫过如此。
    斜靠在顾同的怀中,芸娘忽闪着睫毛,看着已经着手准备午餐的柳师师还有晴儿、乌兰,不经意的向顾同问道:“悦儿还有默娘是不是要来了?”
    “嗯。嗯?”顾同记得自己将安悦儿写给自己的信压在了书房的最角落,却不知芸娘是怎么得知。
    “都老夫老妻的,这还要隐瞒着我,哼!”芸娘看着顾同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娘子,为夫不是故意不告知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们,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们准备北上的事情啊!”为了保证家庭和谐,顾同立刻向大老婆澄清自己,原则问题不能犯,顾大人已然做好打死都不承认的准备。
    两人生活了这么久,芸娘焉能不知道顾同此时心中所想?
    “别装了,默娘给我写了封信,已经道明了原委,说是安悦儿独自留在长安,怕被西夏来人伤害,她在长安也是孤苦无依,所以只好投奔你,至于为什么要投奔你,这个恐怕就你自己知道了吧?”芸娘轻轻一笑,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能有这么多的女孩子追自家相公,这也说明自己眼光和福缘不错,再者,芸娘也相信,不管顾同生命之中有多少女的,但他决然不会辜负自己,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芸娘说完,顾同这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安悦儿和沈默娘要北上的消息。
    诚如芸娘所说,别人或许还想不明白安悦儿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来找他,但作为当事人,没有谁比顾同更加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草原之上,安悦儿和沈默娘被一品堂人所掳,后来幸好被自己搭救,经过一番惊吓,许是彻底的放开了心思,安悦儿将自己身上隐藏着最大的那个秘密——乌兹钢冶炼法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顾同,这其中,又何尝不是在言说,她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要全部托付给顾同?
    从草原回到长安的途中,点点滴滴,一幕幕光景,全部浮现眼前,顾同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个异域的女子,在自己的心中,已经留下了那么多的记忆。
    还有默娘,这个成熟女人的理解和包容,做事的狠辣果断,独自时候的彷徨悲伤,每一点不同,都让他渴望去保护,去温暖。
    “我是不是有些贪求了?”在芸娘疑惑的目光之中,只听顾同缓缓说道:“以前的时候,我只觉得,能够有你相伴,就是最大的幸福,可是后来,我有娶了师师,所幸的是,家中上下和睦,你和师师,却也是兴趣相投的好姐妹,从来没有什么争吵,更不像别家的妻妾之间那样争风吃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收到悦儿要来的信时,我竟然有那么一些期望她来的心思,不可否认的是,我是有些喜欢她,但这也应该是在不伤害你,不伤害师师,不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前提之下..。”
    顾同还欲再说,却被芸娘素手轻轻掩止。
    “傻瓜,别说那么多了,你的心意,我怎么能不明白?你就放心吧,我能和师师相处得和睦,自然也能够同悦儿和默娘处得来,再说,女人家的心思也不仅是你想的那么小肚鸡肠,默娘和悦儿能写信来征询我们的意见,说明她们也是知道进退的,再者说,人家女孩子也没有说明要来找你成亲,你在这里发这些牢骚做什么?”
    芸娘拿出一家主妇的气概,深深地把顾同教育了一番,之后又细声安慰,她不想初春的第一场春游就被这些以后的事情,坏了情致。
    正当两人谈的甚是开心的时候,柳师师和晴儿、乌兰,三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煮了一锅美味的汤羹,美食的味道,瞬间就将一切掩过,后事,自当后处置,眼前最重要的是,饕鬄佳肴美味。
    徐徐春风之中,合家欢畅,自当是暖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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