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路的相持也只是很短的时间,矛阵与敌人的骑兵骑矛相较,明军步兵的丈四骑矛反而更显优势,骑兵看起来威风凛凛,但那只针对意志不坚定和训练不充足的大明步兵,在辽阳步兵面前,骑兵反而显的散乱不堪,毫无章法,阵线也根本谈不上,在一个个明军方阵面前,骑兵到处乱跑,不停的被火枪杀伤,虽然弓箭和火枪互相有交换,但交换比越来越不堪,随着长矛手的一直突前,骑兵一块块的被分割出来,虽然人数对明军有明显的优势,但蒙古人的反击却是越来越无力了。
    “差不多了,叫预备的两个千总部全力压力,派塘马叫右路立刻兜过来包中路,叫李达的龙骑兵不要追歼残敌,这事不要他去办,叫猎骑兵千总部率先发动全力反击!”
    郭守约站在望车之上,敏锐的发觉了战机已经来临,虽然左路针对蒙军的右路才刚刚接触,不过重甲骑兵对轻骑兵打成什么样还要去等?现在不包抄,仍然是全面接触平面交战的状态,很容易打成击溃战,战果会大大缩水,现在他要的是一场全胜,右路和左路两翼齐飞,左右包抄,中路粘着敌人打,这才是大胜这道!
    一匹匹塘马被派了出去,各部接到军令,纷纷吹响军号,动静之大,不仅交战状态的蒙古人发觉了不对,连后阵的北虏头人们也是察觉到明军的动作,他们开始焦燥起来。
    把儿兔没有望远镜,也没有望车,对战场的把握远远不及郭守约敏锐,在他的视线以及之处,只发觉自己的左路不稳,他还不知道拱兔已经在第一轮的龙骑兵齐射中就被打死,明军的火器之犀利难挡,军阵之成熟,将士之老练,他也并不全然了解,他只是感觉到眼前这一支明军十分的难打,步兵阵列比明军传统的阵列完全不同,一个个方阵在他眼前就如一座座山峦,稳固向前推进,前方的骑兵被打的十分散乱,自己的左路混乱程度更高,这就是他感觉到的全部。
    他还没有看到明军左路铁甲骑兵的动作,不过看到那一片银光闪烁,把儿兔和身边的贵人们都知道,事情不妙,明军左路几乎无人能挡,惟一的机会就是打败明军中路和右路,集中全部力量,耗死那些可怕的铁骑。
    “你,你,还有你。”把儿兔一连点了十个部落鄂托克的首领,十人分别是巴林部和翁牛特部,除了巴林部外,另外九人全部是翁牛特部精锐中的精锐,甲骑经验丰富,骑术射术都是一时之选,控骑的水准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以往和明军的征战中,遇到辽镇的精锐骑兵时,这些蒙古精锐总能打出不太难看的交换比,掩护大队行军或是撤退,在做战时,并不轻易派他们出去。
    他们,就是泰宁部酋长的“怯薛军”!
    巴林部的这个鄂托克则是盟友放在这里的象征,是插汉五部中最精锐的一支千户甲骑,巴林也是一个颇有实力的部落,关键时刻,把儿兔一派十个千户,万骑精锐,要当杀手锏用出去了。
    “击破明军那些骑马拿长枪的右路骑军,消灭他们,再和拱兔一起收拢兵马,彻底消灭他们的右路兵。”
    把儿兔虽然不是杰出的军事领袖和天才,不过倒也并不是彻底的笨蛋,左路不可与明军争锋,那就先耗,中军现在焦灼,还不是太着急,明军右路也就是自己的左路已经不稳,是加强的时候了,加强左路,消灭明军右路,这是获胜的机会所在。
    ……
    ……
    中路交战激烈,右路都没有太注意,龙骑兵打的太凶,突前太猛,第四营也是一样,动作很猛,不停的收割散乱蒙古骑兵的性命。
    蒙军有一万多甲骑和大量的牧民,此时跑的东一群西一团,已经没有有效的抵抗,就在李达等人杀的性起的时候,援兵到了。
    一万多蒙古精锐赶到战场之上,立刻发觉情形比预料的要险恶的多,在他们面前只有很单薄的三层明军枪阵,不是刀牌手也不是铁甲步兵,这些火枪手们手中拿的是长长的火枪,枪头处有短短的一截白刃,看起来毫无威胁。
    领头的首领颇有战场经验,立刻决定先不收拢败兵和寻找拱兔,而是要把这几千明军火枪兵击跨,获得战场主动之后,再做其它的事。
    一声号音之后,一万多蒙古骑兵自发分成整齐的队列,甲骑兵手中拿着破阵的铁矛和长刀,包括狼牙棒和长铁斧这样的长重兵器,在号角声中,开始疾驰冲向龙骑兵长阵。
    相隔不过半里地,在蒙古人眼里这一点距离只是眨眼就能到,在途中有一些散乱的骑兵纷纷让道,还有一些人在向冲阵的骑兵拼命挥手,在叫喊着,在这样的战场上,当然不可能听的清楚他们在叫些什么。
    在过了一半距离时,这些甲骑的首领们发觉明军丝毫没有阵脚不稳的迹象,这比预料中的情形完全不同,也和记忆中明国步兵的表现截然相反。
    “他们为什么不逃,阵脚也不散乱?”在逼近二百步时,每个骑兵都平端着自己手中的骑弓,或是拿着投掷武器,准备第一时间投掷,但在所有人的心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着。
    距离越来越近,明军阵地中传来号音,可以看到第一排的明军将士蹲了下来,平端着手中的火枪,第二排和第三排有一些错位,第三排的火枪越过第二排明军将士的肩膀,伸向前方。
    三千支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甲骑们冲过来的方向,在这一刻,所有的蒙古人才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可惜,他们领悟的已经有些晚了。
    “全列开火,佛郎机,虎蹲炮,不要顾忌炸膛烂炮,都他娘的老子打!”
    站在队列的最前端,平举着一支火枪的李达威风凛凛,在敌骑进入百步之后,他打响了第一枪。
    仿佛得到了天启,也仿佛是有一只巨手瞬间打开了开关,三千支火枪一起开火,如果从阵列的最左方向最右方看过去,几乎很难用语言来描绘这种奇景……所有的枪口一起喷发出火舌,所有的铅丸在同一时刻喷薄而出,长长的阵列同时发动,加上几十门小炮的火力,顿时就是将对面的骑阵给生生打薄了好几层!
    惨叫声,马的嘶鸣声,立刻响成一片!
    李达咧嘴一笑,十分开心,死伤的蒙古骑兵的尸体和马的尸体混杂在一起,立刻形成了半人高的几道矮墙,将后面更多的骑兵挡的严严实实,后阵有不少人还没有发现事情不对,仍然在控骑前行,但更多的人选择了逃避。
    当然也有一些悍不畏死的选择射箭还击,他们在百步之内用骑弓射破甲重箭,箭头沉重,弓力不足的缺陷在这个距离也得到了弥补,不停的有人中箭,有一些前列的龙骑兵胸前被射的象刺猬一样,但只要不曾被射中要害的,就仍然在坚持着。
    也有不少人被射中喉咙,射中腿部,胳膊,或是被重箭透甲而入,射入内腹,伤及脏腑,这些伤员,有人闷不吭声,就这样被拖拉下去,也有人忍不住低低呻吟,伤势过重的,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在龙骑兵的阵后和两翼,不停的有担架兵跑来跑去,他们将伤员放在担架上就是一通小跑,有医护兵和军医官就在阵地最前列,他们替流血不止的伤员做优先处理,先想办法止血,等到阵后就会设法再消毒,重新包扎,再送到后头的野战医院做最终的处理。
    看到这些医护兵的表现,哪怕是最悍勇的战士也深感敬佩,李达也是一样,他想到了自己身为军医官的儿子,不知道李从哲这小子是在阵前做事还是在阵后?不过,李达没有闲暇多想,在他的命令下,炮兵仍在不停开火,他看看四周,在马上站直了身子,捏住拳头,大声怒吼道:“龙骑兵,白刃突击!”
    “是……”一个传令兵浑身一震,象过电一样,接着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传将令,龙骑兵,白刃突击!”
    “白刃突击!”
    “传令,白刃突击!”
    塘马在长长的阵列四周来回的奔驰,军官们下令,旗手们挥动旗语,鼓号开始变的激烈起来,在这种时候,李达没有选择继续装填,或是等候第四营上来配合,而是直接下令白刃突击,这道命令,也使所有人都为之激动起来。
    三道长长的队列开始动了。
    从东往西,几乎就是一条直线,没有歪斜的地方,一直到队尾几乎都是整齐划一,长枪高举,刺刀斜斜向前,一道道锋锐之极的刺刀森林,就此形成。
    薄薄的三层龙骑兵横阵继续向前,不断的有人倒下,北虏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抵抗,破甲重箭,轻箭,投掷过来的骨朵,投枪,不断的落在龙骑兵们的头上。
    有人中箭倒下,有人被投枪刺穿胸膛,但所有人都是继续向前,在鼓号声中,只有一眼看过去整齐划一的队列,只有一直向前的决心,在这样的阵列面前,一切抵抗都显的苍白无力,不论敌人是谁,也惟有被横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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