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的大拇指撇过下巴,眉梢一抬:“谈不上,之前跟颜洵去参加全美一个金融竞赛的时候, 碰到过他。也算是对手,没想到他居然去了华盛公司。”
    说到这儿,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好好接触下, 再这么他也是要回国的。”
    此时君懿顺着贺羡的话音将目光扫到了叶知秋挺拔的身子上,片刻间嗤笑道:“看来,三哥还惜败在他身上呢?”
    贺羡知道老五在跟他开玩笑, 眼白上挑冷声道:“你猜?”顿时将君懿的气焰压下去了三分, 接着又听到贺羡清了清嗓子:“你这事还得非时间, 老美那个圈华裔没个三五代是融不进去的, 眼前这些人算是华裔圈的人物了。”
    说着贺羡眼波横扫到远处握着香槟的一身深蓝西装,被好几个人包围其中的约莫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上,低声提醒道:“喏,那是季文军,华裔商会的副会长。”君懿睨了好几眼,剑眉上一丝睥意:“感情这群人还抱了个团?”
    贺羡冷笑道:“不然能在美帝混的开?”社会性质不同,自然充斥了阶级跟种族歧视,当然资本主义在这一方面凸显的毕竟厉害。
    说完他就端起一旁长桌上的香槟,低语道:“走,上前认识认识。”君懿点了点头,立马跟上了贺羡的脚步。
    离着许珞虞大概五米远的距离,一群人众星捧月似得将穿着一丝柔粉色长裙的吴欣茹簇拥起来,她的长相偏娇媚,嫁为人妇后多了三分的成熟,逐渐的整个人的气质骤然提升,毕竟她再也不是为了买个lv都要咬咬牙的穷家女了。
    许珞虞本不想掺和其中的,就被一道甜美的声音叫住了,内心腹诽着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珞虞这儿。”
    许珞虞身子僵了一会儿,立马将身子微微放松,挂上了甜美的笑意。
    日光熹微,绿草如茵,四下微风轻抚。她的裙角微微有些扬起,耳垂上的珍珠在光影中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她的肌肤似雪,乌发散落在半空中,宛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婉约而又从容。
    许珞虞走到了这群人面前,容色微柔,桃花眼里夹杂着笑意诧异问道:“唐梦你也在这儿啊?”
    她的神色太过于温柔,在吴侬软语之中似乎寻不到一丝的嘲讽,仿佛就是真真切切的好奇,唐梦再三看了她好几眼,一颗心有些不平坦。
    忽然之间她有些后悔将许珞虞叫过来了,眼前这群还算簇拥着她的富家子弟们,似乎眼波之中微微泛起了她的倒影。
    “是君少的女伴?”吴欣茹的声线娇媚至极,美丽本来就是原罪,女人之间当然喜欢相互比较。
    这话一出似乎都确定了答案,连同着她的脸都带着魅惑的气质,滑到眼梢便带有一丝侃意。
    不出意料还夹杂着一股嘲讽,随即周遭这些男男女女的视线中似乎多了两分歧视,有些大胆的还勾起了一股玩弄的意味。
    “君大哥以后大概也就我一个女伴了吧。”许珞虞嫣红的嘴角微微浮动,蕴在她的眼色之中,话有余地,让人分不清真假。
    眼前这群人,都是宁城小圈子里的,当然上京圈的人也夹杂其中,比如吴欣茹手臂挽着的男人邓文轩。
    邓文轩家里是从商的,牵扯了点权势,顺着潮流前两年就移民美帝,也算风生水起了。
    可是邓家离着顶级豪门差得还真不是半截,游离在外,眼巴巴的盯着,四处挣扎也无法飞升龙门。
    不过放在留学生这个小圈子来看,的确还算鹤立鸡群。
    而过上了两年富家太太的生活的吴欣茹,在众人追捧之中将埋在心底的谨慎松了两分,诚然古语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致有这份意思。
    她的神色过于柔和,从容不迫之态让吴欣茹的笑意骤减了两分,转而打趣儿道:“也是,毕竟像你好看的女伴,是个男人怕是也不愿意放手吧?”说完还跟唐梦递了个眼色,大有想要找个帮凶的味道。
    唐梦对许珞虞倒没有什么过多的恶意,毕竟两人接触之中,许珞虞都是温温柔柔,说话也客套大方,让人也挑不出毛病。
    可是她毕竟是央求着吴欣茹的,虽然有些不屑于吴欣茹敌意,可是屈居人下,她也只能尴尬着附和。
    转而对上许珞虞的眼眸的时候,含着歉意。许珞虞不以为然,表面还得照单接受。轻笑道:“学姐说笑了。”随后歉意一笑又道:“君大哥还在等我,那我就先离开了。”
    她可没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在那些名流大佬面前刷刷存在感,想到这里许珞虞也不犹豫,还没等着吴欣茹回答,随后施施然翩翩转身离开。
    致和酒家
    傅景琛靠在乌木椅背上,松了松身子看起来极为惬意,而一旁的薛扬凯撅起的邪笑似乎滑入了眼底,整张脸似乎跃升了好几分的气势,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是眼前这股子低压已然将这个包厢内的氛围包裹的严丝合缝。
    此时鱼贯而出身着着旗袍的几位艳丽女子,举着托盘将茶水一类的纷至沓来,随后将精致的茶杯摆放在几个男人眼前。
    热气在透明的玻璃杯之上晕开,似炊烟寥寥无迹可寻,又似朦胧的云雾,将这股愈演愈烈的隔膜放大又放大。
    薛扬凯倚在椅背之上,随后翘起了二郎腿,挑起了一抹笑意冲着眼前给他放茶水的旗袍女人抛了个眉眼,随即伸出了手滑在了女人白皙的手背之上。
    本来就是风月女子,对于这样的举动自然也是如悉,那女人配合着眼前这位爷,露出一抹娇羞。薛扬凯四下觉得更有趣了,一伸手就将旗袍女人顺势揽在了怀中。
    粗砺的手指落在了女人的下巴之上,微微勾起。红润的唇色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顺着手指落在了她的红唇之上,薛扬凯眉眼一扫,女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将皓齿露出了一点,粗砺的手指随着这缝滑入她的口中。
    皓齿微微咬住他的手指,两人调笑着,薛扬凯虽说这样玩着儿可是心思一半也不在美色之上。
    至于他身侧的傅景琛,眼眸中一如往常的清冷,他端起了茶杯。根骨分明的手指在透明的茶杯之上显得格外优雅,他把弄着茶杯着,似乎根本不将眼前的一切放在眼底。
    一时之间薛扬凯觉得了无趣味,将手指从女人的檀口中伸了出来,冷眼一扫,就见着女人灰溜溜从他怀中离开,随即消失在门外。
    薛扬凯松了松领带,松松垮垮的让傅景琛有些皱眉,约莫是不太看得惯这样的松散。
    好一会儿才听到薛扬凯上扬的声调,丝丝厘厘中还带着笑意:“傅少来锦城做什么?”话音刚落,薛扬凯一脸邪意盯着傅景琛清冷的面孔。
    傅景琛从政是他不曾所料的事情,前几年上京圈子里最混账的傅景琛居然会走了家里安排的路,再者又是在党政大会召开在即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得不思虑一下,傅景琛这一番的来意。
    玻璃杯不再晃动,傅景琛侧着身子,盯上薛扬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有求于你嘛?这才诚意的亲自来见见薛少嘛。”
    话听起来有些痞气,似乎熟稔的玩笑话,只不过在他清冷的语气之中,却有了好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薛扬凯冷哼一声,谁人不知道他跟傅景琛向来不对盘。
    至于不对盘的原因当然是两方站队不同,当然他一向都看不惯傅景琛这一副高深莫测的刻板模样。
    也不知道傅景琛这样的客套到底是给是看,难道是这两年在下九流行当中摸爬滚打之下,学会了妥协?
    薛扬凯冷笑,这个理由他当然不相信。
    “傅少这话说的,都是兄弟。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样客套的,”薛扬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似乎是觉得傅景琛跟他太过于客套了,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减了三分。
    第92章
    阴沉的夜色在乌木家具的漆面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微冷的灯光让玻璃杯折射出来的光晕仿佛是落在了冰面上的熹光。
    微冷的脸颊柔和了些许,声音客气了三分:“还真是有件事要求薛老哥一番。”说着傅景琛将手里还未冷透的茶水送到了嘴角, 轻抿了一口,随后才将茶杯放在了一旁。
    薛扬凯挑了挑眉,朗声一笑:“还真没想到傅少还能有一天有用得了我的地方, 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话是这样说的, 只不过笑意却不达眼底。傅景琛只当没看见, 不紧不慢又道:“你也知道现在高铁项目马上就要做到最后试运营阶段了,一旦成功了, 自然也不枉铁路局那帮人的苦心。”
    “锦城在西南地儿,这项目在上京, 这似乎跟我这儿扯不到什么关系吧?”
    “也不尽然。”傅景琛有些高深莫测的扫了薛扬凯两眼。
    “哦?傅少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景琛沉声道:“等项目成功了,宁城准备大批量引进, 不过薛少也知道这项目投资太大, 宁城财政部确实有些入不敷出。”
    薛扬凯听了后又道:“傅少的意思是?”
    此时傅景琛冷清的脸上, 裂开了一抹笑意语速微快:“当然是来薛老哥这里来投资,做招标宣传呀。”
    薛扬凯听到这话立马充耳不闻, 装傻充愣道:“傅少可就为难我了。”
    傅景琛低低一笑, 伸手将薛扬凯的茶杯递在他的面前:“薛老哥说得就客套了,除了薛老哥有这个魄力,我还真想不出有第二人呢?”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惦记着他在原油大跌时积攒的那点势力,非得狠狠放他一笔血而已。倘若他不答应, 还得被上京那几个老太爷捶打。
    薛扬凯腹诽, 表面还得一副笑意的接过茶杯:“傅老弟真高看老哥我了, 这两年宁城发展得如火如荼,上面又有财政支出的帮扶与,还用得来老哥我这里讨一口水喝?。”此时的薛扬凯已然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密切了两分,顺着傅景琛给他的阶梯称兄道弟开口。
    傅景琛面露苦色又将后面的话道了出来:“我这不是新官上任需要烧个三把火嘛,没拿出点业绩出来于情于理也看不过眼。”
    薛扬凯剑眉一挑,又听到傅景琛有些苦恼的话:“不瞒老哥,这两年宁城用力过度,财政这里确实入不敷出。老哥您的魄力也是众所周知的,再说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事,也可以多考虑一下不是吗?”
    但凡沾着了为人民服务这个理儿,凡事也都得思虑三分。
    眼瞧着平日里清清冷冷的傅景琛竟然说出了这般低三下四的话,薛扬凯心里不是滋味。
    随后又渐渐升起了一股得意,上京的老爷子就爱傅景琛那副无欲无求高深莫测的模样,可如今却变得市侩圆滑,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何作想?
    虚与委蛇之下,薛扬凯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凡事都好说好商量,这件事我定然挂在心上。不过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老弟觉得如何?”
    傅景琛脸色恢复了常态,沉声道:“当然。”
    一向而言傅景琛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却见到他这般的猥琐,薛扬凯觉得浑身舒畅极了,端起了官腔子:“如今战略向西移,交通又是经济命脉,这铁路一修通肯定是造福万家的事,于情于理我当然是千万个愿意。。”话到此处,薛扬凯声音放低,态度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傅景琛不语,饶有兴致的听着薛扬凯的下文,薛扬凯摇头晃脑,呲声吸气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唉,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我当然是希望薄有小利,毕竟还有一堆人需要养活,不是吗?”
    傅景琛清冷的脸色勾出一分陪笑道:“这是应该的。”
    薛扬凯见此心中满意了两分,又道:“听了老弟这话,我就放心了。至于这事儿,咱们往后慢慢商讨。”他的话说的留有余地,以致于这事得定数也全然都是模糊。
    薛扬凯本就是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不然会被提到原油部门?要是他一口答应了自己才有怪,除非两人一派,约莫这件事也就在聚会中杯酒往来中定了。
    想到这里,但有些忌讳莫深了,毕竟一旦上千百亿的项目就在谈笑间定夺了,似乎太过于儿戏。
    可是却又屡见不鲜,傅景琛隐隐约约总觉着有什么压抑着他,可是不愿多去想,很多事于他而言还真的是无可奈何。
    如若不是真想干点实事,他也犯不着跟薛扬凯这个二痞子虚与委蛇,思到这里,总觉着时光难捱。
    眼光也放在了窗外,放眼望去漆黑一片,清冷的眼眸中越来越深沉。
    夜深昏沉中似乎拉开了一抹弧线,晕开在草坪四溢的花草芳香之中,一丝不皱的西服整洁的穿戴在身上,贺羡举着酒杯向此时跟周围人说话的季文军道:“季总。”
    “贺先生。”季文军客套的示意了一下酒杯,瞧见了一旁站着的君懿,脸色上顿时欣喜了三分:“这位是君总吧?”
    君懿淡笑点了点头,季文军打量了他好几眼,眼前的君懿一身西装,气宇轩扬,加之相貌出众,自然是一派英俊潇洒的姿态。
    季文军咋舌道:“君总果然是青年才俊,让人好生佩服。”
    “那里会,季总作为亚裔商会的副会长,魄力可比我这个承蒙祖辈功德的要大得多,再说作为晚辈我才应该多向您学习。”君懿笑着恭维道。
    自谦奉承的话很受用,季文军虽然心思深沉可是这样恭维的话谁又不喜欢呢?连带着都高看了贺羡两眼。
    “君总这话说的,这未来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说不定我这个老人家还得需要你的照拂。”
    “季总还真爱开玩笑,倘若真有那一日,那可就是晚辈的荣幸,那我肯定得让季总吃好玩好衣食无忧,还能周游世界两圈,您可满意?”君懿顺溜的将客套话说了出口。
    季文军听闻后随即哈哈大笑,举着酒杯又道:“周到周到。”算是满意了君懿的回答,说着两人如约将一杯酒送入肚子,算是初步相识了。
    随后两人攀谈了好久,只见着季文军笑意不减,客客套套的不过真真假假的事只能抬到利益面上去。
    不过华人在酒席之间将生意做得极为巧妙,一则是看会不会周旋,二则就是看会不会陪喝,三则看得就是关系处得到不到位。
    此时的许珞虞早就远离了那群人,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君懿身上,举杯共饮在另一个深蓝色中年男人的身上,虽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不过看着他们的动作神态,似乎这群人很是推荐这位中年男人。
    细细想来肯定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不过就年龄而言,她才没有任何瞎想的心思。
    落了单的许珞虞,心思一半都在君懿身上,可是由于容貌过甚,加上气质优雅独特。吸引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或者是侧目而视。
    似乎都在探寻眼前这个佳人是哪家的千金,倘若让他们知道她是个缺爹少娘的孤女,怕是要对她避而远之。
    倘若真要了解一番,除了玩弄她的的美色,别无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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