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坐在荣鼎轩楼上的雅间里,沉默的吓人,尴尬比沉默还吓人。
    福九正襟危坐在一旁,觉得最羡慕的就是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韵梅等人。最差也觉得在旁边端茶倒水的秀儿也要比她舒服多了。她坐在凳子上一动都不敢动,简直快要把脑袋插到水杯里了。
    这样时刻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呸呸呸,都是这张嘴惹的祸。好好的非要吃什么灯影牛肉和蟹黄羹,这把好了,吃出一堆麻烦来,看她以后还吃不吃了!
    “大嫂,我知道我这是做了犯家规的事。但是,我是真心喜欢瑟舞的,无论如何我是都要娶她回去的。”说着,萧舒云又安慰又坚定的握住了柳瑟舞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
    阮凝的神情比刚才更见凝重,“二叔,这件事可不是你我就能说了算的。咱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许私自娶外室那是老祖宗定下来的。不论你和这位柳姑娘是如何情深意重,但是不回禀家里就在外面设立妾室,让爹知道了,那是要发大脾气的。更何况,你们家里那位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让她知道了柳姑娘的存在,岂不是又要一阵血雨腥风了。这件事你做的太糊涂了。”
    萧舒云脸上又是那种惯有的沉默,只是眼中的坚定之情更见炽烈,抬起头,看着阮凝,口气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我这件事没有先告诉家里是我的错。可大嫂你也知道,秦之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现在家里事情多,我本想着等过了这阶段,而且瑟舞也已经生下孩子了,我再回去说。但现在既然大嫂也看见了,那我也不妨就直说了,我是一定要娶瑟舞过门的。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至于秦之桃,她要是大方的能容纳瑟舞也就罢了,要是她再敢胡搅蛮缠,那我就休了她!”
    阮凝一听这话,眉头立时一耸,猛然站了起来,“二弟!你疯了吗?休妻这样的话也能是我们这样人家说的吗?你难道真的不想再做萧家的子弟了?”
    阮凝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说话,但是既然说了,就一定是怒了。
    萧舒云低下头不在说话,福九就更是忐忑,轻轻拉了拉阮凝的衣袖,小声说道:“娘,您别生气!”
    阮凝看了福九一眼,强制忍住怒火又坐了下来。
    柳瑟舞始终没有说话,但是此时却开口了,一口标准的南方吴侬软语,让人听了就先酥麻了半边身子,“大嫂不要生气。舒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我们的事是家里容不下的,不过没关系。我都听家里的安排,要是老爷实在不接纳我,那我就不嫁过去,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说完,竟然用柔嫩的小手拍了拍萧舒云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萧舒云看着她,不自觉就流露出一种温柔。那是对爱人才独有的温柔,福九经常能在萧韧熙的眼中看出来,此时看见两人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苦命的鸳鸯。
    阮凝看柳瑟舞竟然说话很是识大体,慢慢的这火也就消了不少。
    放缓了脸色,阮凝却并没有对柳瑟舞说一句话,只是对萧舒云说道:“这件事回头回家再说吧。爹和你大哥都去薛家了,让你也赶紧去呢。”说完,阮凝再次站了起来,将福九从凳子上拉起来,“二弟,大嫂劝你一句,这件事你最好赶紧和爹说。我看这柳姑娘的肚子也是不小了,你难道真的想让萧家的子孙流落在外啊?”
    说完,阮凝再也不看两人一眼,拉着福九就往外走。
    福九赶紧就跟了出来,却又不放心的回头去看了两眼,结果看到那两人失落的坐在原地,只有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坐在车上,阮凝心事重重的紧锁着眉头。
    福九看了半天,最后终于没忍住的说道:“娘,二叔的事您真不打算不帮忙啊?”
    阮凝长叹一声,看着福九无奈的说道:“小九,娘知道您孝顺,心地又善良,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你爷爷的脾气你今早也是看见的,秦之桃虽然蛮横无理,但那也是咱们家里的事,是薛家正房媳妇的事。可是,如果你二叔弄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回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福九点了点头,然后有点惆怅的微微叹口气,“可怜了那个孩子了。都快要生了,却还不能认祖归宗。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阮凝一听,赶紧转过头紧紧的握住福九的手叮嘱道:“小九,这件事你一定不要管,更不能表现出来你知道了。这件事是长辈们的事,你听娘的话,只要置身事外就好了,记得吗?娘可不希望有什么事把你也牵扯进来。”
    福九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娘,您放心吧!这说到底也是二叔的家事,我懂得分寸的。”
    “那就好!”说完,阮凝拍了拍福九,安慰的一笑。
    其实在阮凝的心里,真正的感觉是有点觉得汗颜。本来萧家从来都是钟鼎之家,清白传世。结果福九刚嫁进来就碰见秦之桃蛮横无理,现在又闹出来二伯在外面至外室,这要是传出去让薛家知道,不但对自己家的声誉是个损失,就是老太爷以后会怎么看待熙晨和薛锋这件婚事都不一定,真是想想就觉得犯愁。
    但是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压住,等回家之后再和萧秉承慢慢商量。真是多事之秋啊!
    到了薛家门口,因为萧秉承和萧亦云早就来了,所以薛
    亦云早就来了,所以薛家人都知道大小姐今天就回家,全都高兴的不得了。家里今年因为回来的人少,显得格外冷清,此时大小姐竟然回来了,怎么能让人不兴奋。
    金羽西早已经派人去宫门口接应,回来的人说皇后没有见大小姐,一会大小姐就到家了。金羽西便赶紧让人等在门口,一会下车就直接接过来,连手炉,披风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此时看见车到了,赶紧迎了上来。打起车帘,笑着就将福九和阮凝迎了下来。
    “老太爷刚才还念叨呢,这就回来了!”
    福九一进家门有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轻松,尤其是刚看见萧舒云之后,她现在深深觉得只有自己家才是真的全然舒服的,没有秘密并且坦诚相待的。至于别人,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
    “福九,福九,是你回来了吗?”
    福九刚扶着阮凝稳稳的站到地上,就听见袭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也不过就是一天不见,但是福九却感觉袭月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格外的亲切。
    “袭月,我在这呢!”
    很快的,袭月的身形变从转角处闪了出来,并且飞快的朝她奔来。
    福九也习惯的往前跑了两步,笑着说道:“你跑什么呀,我也不会走!”
    袭月跑到福九跟前,一个急刹车的站住,然后一把将福九给抱住,“诶呀,我都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昨晚你不在家里过年,家里可难受了!”
    福九拍着袭月的后背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一抬头,竟然看见风祭夜正休闲的也走了过来。
    “狐狸眼?你怎么还在啊?你不是要回封地去吗?”福九这个时候看见风祭夜是真心好奇了,为什么萧韧熙和瑶尘都走了,他却还在。
    “急什么?我好歹也得陪着袭月过完初一再走啊,要不再相见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风祭夜笑着,带着一贯的慵懒邪魅就走了过来。
    福九一听乐了,转头看向袭月,“袭月,你不回东陵了吗?”
    袭月一撇嘴,“算你厉害猜中了。我哥也说我留在京城比较好,不让我回去了!”
    正说着,阮凝缓缓走了过来,见到风祭夜赶紧施礼,“见过小侯爷!”
    “萧夫人!”风祭夜微微点头示意,“老太爷和丞相都在屋里,二奶奶也在,说专等你们到了就吃饭呢!”
    “好,那我就先进去了。”说完,阮凝转头看着福九,“小九,你一会说完话,也进来吧。娘进里面去等你!”
    “好的,娘,您先进去再说!”
    说着,福九让人赶紧将阮凝先送到屋里。
    “小九,今年你第一年在萧家过年怎么样啊?”袭月看阮凝走了,立时拉着福九的手就开始八卦。
    福九刚要说话,风祭夜却走过来一把将福九拉走,“风袭月,我有事要和福九说,你去找薛冰玩去!”
    袭月一跺脚,大喊道:“薛冰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找谁去啊?!”
    “找不着人就进屋,别在这碍眼!”
    风祭夜说着,也不管福九乐不乐意,袭月高不高兴,直接拉着福九就朝后花园走去。
    “风祭夜!小九可是已经成亲有了婆家的人,你要是还不规矩,我回头去告诉老祖!”
    “你走开!”
    风氏兄妹就这么隔山跨海的互相越喊越远。
    福九被风祭夜拉到花园,就狠狠的甩开风祭夜的手,揉着自己的胳膊,福九没好气的说:“狐狸眼,你要说什么啊?干什么不能让袭月听?”
    风祭夜一回身,极其正是的看着福九说道:“我说我要带着你私奔,能让袭月听吗?”
    福九无奈的一皱眉,“风祭夜!你怎么还不死心啊?!我都已经嫁人了。保不齐肚子里都有了,你怎么就是老想带我私奔啊?!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和你走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萧韧熙不在,你和我私奔正好!”风祭夜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福九一听,上去踩了风祭夜一脚,风祭夜疼的直蹦高。
    “你这个人实在太坏了,竟然翘朋友的墙角。你说你是什么人呢?好歹漂亮哥哥也是和你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有什么不能做的!”风祭夜一点不服气的抱脚叫嚣,“谁知道他这次出门还能不能回来?这万一他要是不回来,你岂不是要守活寡?到时候谁还要你?你知不知道小寡妇的日子多难过,还要看婆家的脸色!我都没嫌弃替萧韧熙免费养儿子,他还能不讲良心的说我没道义……”
    福九听的气的,左右看看,抓起旁边一根树枝,扯下来就开始往风祭夜身上招呼,“让你乌鸦嘴!谁要你来给养儿子?!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省的我看见的眼疼!”
    说着,福九一下子摔下树枝,生气的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风祭夜长臂一伸,立时将福九拦住,“行,行,行!我说错了行吧!不过我现在要和你说点正经的!”
    风祭夜揉着刚才被福九抽到的地方,皱着眉头,神色凝重的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昨晚萧韧熙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三千人马?”
    福九一愣,“不是说五千吗?”
    风祭夜摇了摇头,“人已经派不出来了!还剩下一部
    还剩下一部分要负责去调运粮草和军需。现在京城里的供给马上就要开始限量了,你公公已经秘密着手派人安排了。所有收上来的粮草全部为西南做准备。
    薛将军要带着薛锋去湖南,接手神策将军府。这中间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我想,薛家最后只会剩下薛冰一个人在家,而薛英和薛文很可能也要出去了。不是去北疆,就会是去西南参战,而薛家军一定会大部分打走,剩下定国公府可就没人了!这些事,你心里要有个数。现在外面风云变幻,可不再是太平盛世。我说萧韧熙此去凶险万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多少心里要有所准备!还有,”
    说着,风祭夜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到福九的手里,“这是东陵侯府的令牌。京城里我已经秘密安排了人手照顾你和袭月。一旦战事不好,京城如果出现问题的话,记住,马上拿着这块令牌去柏翠楼去找一个叫黑炭的人,他会安排你和袭月去东陵,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和袭月的安全!”
    福九低头看着令牌,神色紧张起来,抬起头紧紧的盯着风祭夜,“怎么京城会出事?如果京城要是出事了,东陵侯府怎么还能保得住?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风祭夜有点烦躁,摸了一下头发,妖眉紧锁的说道:“你不要管那么多了!总之,这次的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关的。一定要存好令牌,出事就去找。什么也不要管,东西也不要拿,只要你和袭月人没事就行了。其他一切都有我在!”
    福九听风祭夜越说越诡异,不由得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死死盯住他,“到底还有什么事?你要是不说,就别想走!”
    风祭夜看福九极其坚持,不由得看了看左右,然后才靠近福九轻声说道:“北边要出大战事了!大元帅已经连着几天发回来六百里加急了!”
    风祭夜只能和福九说这么多了,再说多了,他怕福九紧张的晕过去。
    福九一听,脸色立时一变,“皇上既然已经知道北边要出大战事,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急急的发兵?而且,连奉天将军府的人都已经掉出去了。那一万人走了,要是京城真的出事可怎么办啊?”
    风祭夜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动着一种诡异的神色:“现在事情很难说,但是萧韧熙临走前已经派人出去秘密打探了。按照皇上的分析是,很可能是这些王爷和北昭的苏缇已经勾结在一起,这次是要来个内外夹击。这南北一打,我们就成了中间的馅饼了,很难顾得周全。
    现在是没办法,皇上只能先平内,最后再阻外。所以,一切都要快。时间要是慢了,我们最后就真的要被人给灭在中间了!”
    听完萧韧熙的话,福九立时觉得一阵寒意从心里升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红梅喃喃的说道:“苏缇原来是个这么阴险的人吗?他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风祭夜立时冷冷一笑:“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这勾结的事怕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好是游历回来,其实,按照我们分析的,他就是去联络那些王爷的。然后几个月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福九听完,立时觉得脑袋隐隐的有点痛,“这些事漂亮哥哥都知道吗?”
    风祭夜没好气的一翻眼睛,“他要是不知道,这次怎么会直接扔下新婚的你拼死拼活的去当赠礼?虽然我十分不喜欢萧韧熙,但不得不说,这次他做的当机立断,果敢无畏。他这是用命去抢时间去了,要是他福大命大,就能顺利在北昭大战之前将所有一切都夺回来,然后全力腾出手去对付苏缇。如果要是有一点偏差,我们就很难说最后会怎么样了!”
    说完,风祭夜还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心心念念的盼着回东陵去,结果却盼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早知道现在就起战事,我宁可不回去了!”
    福九看着风祭夜,想到萧韧熙,忽然忍不住,憋着小嘴就要哭了。
    “欸?欸?薛福九!你要干嘛?不许哭!”
    缓缓上前拉住风祭夜的手,福九小脸可怜兮兮加委屈万分的忍着眼泪,“狐狸眼,你回去一定要把东陵的兵都带出来,去帮帮韧熙!他自己一个人很危险,我很害怕。你别不帮他,要是连你都不帮他,我都不知道去求谁了!”
    说着,福九委委屈屈的就掉下泪来了。
    风祭夜立时就慌了,赶紧伸手给她擦眼泪,边擦还边左右乱看,“诶呀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哭了!这要是让人看见还不真得以为我要翘我兄弟墙角带你私奔啊?那可就冤枉死了!好了!我怎么可能不去帮他呢?这次我回去就是去接掌兵符,然后调运粮草,全力去帮他!”
    “真的吗?”福九还是泪眼汪汪的。
    “当然是真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骗你!你放心吧,我要是不帮他,就天打雷劈!”
    说完这句话,风祭夜和福九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两个人都有点呆萌萌的抬头看天。
    “好吧!那我相信你了!”说着,福九伸手摸了一把眼泪,立时就不哭了,“狐狸眼你放心回去吧!京城里有我呢,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袭月的,你不用担心。更何况,我七哥还在家里,你就放心吧,谁挨欺负,他媳妇也不会挨欺负的!至于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好好的,袭月就一定会好好的!”
    风祭夜看着福九,环抱着双肩,忽然饶有兴味的说道:“福九,我发现你怎么成亲之后好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感觉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对,就是长大了!”
    说着,风祭夜还用力点了点头。
    福九长叹一声,“等袭月当了我薛家的媳妇,你也会发现她马上长大了的!”
    风祭夜一听,眉头一挑,凑到福九跟前八卦的问道:“听你的话,这是话里有话啊!怎么,萧家有人欺负你啊?”
    “当然没有!”福九立时瞪眼睛。
    “没有你这么说?萧韧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欺负你,那可不行!你放心,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现在告诉我,我去给你讨公道!”风祭夜特别仗义的拍拍胸脯。
    福九一摆手,“哪有人欺负我!再说,要是真有人欺负我,也不用你出手,我老祖第一个就会出来教训人的!”
    想到老太爷,两个人就都笑了。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福九看着风祭夜柔柔的笑了,“小侯爷,这次你是要去做英雄了。福九提前祝你马到成功,万事顺利!”
    风祭夜看着福九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最后却化作嘴边淡淡的一抹笑,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落寞和眼光伸出的一点点痛,“哎,这个时候我竟然有点想念萧韧熙了!要是他在跟前,我就可以好好抱抱你了!”
    福九也淡淡的笑了,看着远方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想来会一路顺风吧!”
    风祭夜抬头看着福九,忽然不喜欢此时的离愁来,用力抓着福九的手,大笑着说道:“走!我们手拉手去吃饭,吓他们一跳!老祖的怒吼声我可得等一阵才能听到,现在有机会必须多听两次!”
    福九立时也哈哈大笑起来,竟然也没挣扎,和风祭夜手拉手的就去吃饭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到了门口,风祭夜和福九都非常默契的将握着的手松开了。
    袭月本来正在给老天爷剥桔子,一看福九和风祭夜进来了,立时指着他们开始告状,“老祖,你看见没有?他们说悄悄话都不带我!还把我赶回来了!”
    薛鼎天本来正在侧着头和萧秉承说话,看见福九进来,赶紧笑着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到老祖身边来!”
    福九赶紧笑着走过去,提起裙子就坐在老祖另一边,笑着说道:“老祖,您别听袭月乱说话。小侯爷要走了,不过是我话别而已。”
    “那他怎么没和我话别?”袭月和只小狐狸似的,眼睛贼溜溜的从老祖旁边探了过来。
    “胡说!那昨晚上你哥来干嘛来了?”薛老太爷一回头,就给了袭月一句,指着风祭夜说道:“你哥他昨晚死赖在咱们家来过年,那不是来和你话别来干什么来了?这个挑不到小九哦!我可不是老糊涂!”
    袭月一听,立时就跳了起来,“老祖你偏心!太偏心了!但凡有福九,你就偏心眼!”
    说着,袭月气呼呼的腾的一下抱着小手又坐了回去,只是扭着脖子再也不看老祖和袭月了。
    这要是放在以往,福九一定会先和袭月拌几句嘴,但是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袭月孩子气的可爱到爆,自己却不想和她计较。
    风祭夜走进来和萧秉承等人说话,就和没看见妹妹耍小脾气似的,压根就不理这边。
    还是苏舞秋,看见袭月自己在那生气,赶紧走过来笑着拉起袭月的手:“好啦,和老祖生什么气!要是再生气,一会吃饭的时候,那好吃的就都要被福九吃光了。乖,咱们现在就开饭,和伯母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袭月看总算还是有人理自己的,便赶紧站起来,拉着苏舞秋的手,回头冲着福九做了一个鬼脸,“还是伯母对我最好了!”
    说着,夸张的抱着苏舞秋的胳膊走了出去。
    福九笑颜盈盈的看着袭月,也配合袭月的鬼脸做了一个唇角下拉的动作,看的薛鼎天哈哈大笑。
    “小九,你爷爷说薛英和熙晨的事。你做的好!这就对了,老祖没白疼。就知道什么好东西都要往自己家里弄。哈哈哈哈!”
    想到这件事,薛鼎天就觉得心里得意,哈哈哈大笑起来。
    福九却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伸手将老祖的嘴捂上,“老祖,您小点声,别让别人知道。万一姨母知道了,会生我气的!”
    薛鼎天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福九这才放下手,左右看了看,却不见父亲和二哥,“老祖,我爹呢?”
    薛鼎天听见福九问,脸上神色闪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复如常的说道:“你爹在自己房里,为出征做准备呢!”
    福九愣了一下,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离开父亲的时候,因为要处理家族事物,薛鸣凡也从来不会带兵打仗。
    想到这次连父亲都要带哥哥出兵打仗了,不由得心里有点担心,站起来说道:“老祖,您和爷爷坐着,我去看看我爹去!”
    “去吧,去吧,顺便让他过来吃饭!”
    “嗯!”
    说着,福九站起身,微微朝着长辈们施了一礼,就快速的往父母的房间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不断有兵将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看起来竟然是忙碌的很。
    福九缓缓走过去,还没等到门口,就听见八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
    里面传了出来。
    “二伯!您干什么不带我去啊?哥哥们都出去打仗了,为什么我不能去?”
    薛文着急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福九立时就能想象出他那个着急的样子,恨不得立时飞起来。
    福九的脚步停住了,站在窗下,没动。
    “你还小!没到你出征的时候!”薛鸣凡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福九知道,这一定是父亲在写什么东西。他写东西的时候就会这样,说话总是有点漫不经心,似乎不喜欢被分神一样。
    “我小什么啊?我不过就比七哥小几个月……”
    “你七哥不是也没有出征!”薛鸣凡似乎被薛文打扰到了,声音中的不耐烦在加重。
    “我七哥那是在守护皇上走不了!”薛文一点都不打算住口,“要是能走,他现在就已经出发了!二伯,你就带我去吧!家里的男人都去战场了,你让我这么大一个人守在家里干什么啊?”
    薛鸣凡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轻轻放下,拿起书信又看了一遍,发现没错,才放下书信抬起头来凝重的看着薛文:“你也知道家里男人都走了?!那你还不留下照看家里,难道这样的事还要我多说吗?”
    薛鸣凡的声音有点发沉,眼看就要教训人了。
    福九知道,如果是以往,八哥一定会适可而止,因为家里的孩子们,还没有谁敢在父亲面前过多犟嘴。
    今天薛文例外。
    “可是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吗?有大哥在还用我干什么?再说,七哥也不走,家里什么事要留下我啊?相反的,现在叔伯和我爹那都需要人。爹已经很久没消息了,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二伯,您就带我去吧!我在家里根本就呆不住!”
    “让你呆着你就呆着!以后自然有用的到你的地方。你大哥很快也会离开家的,你就不要管了。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让你二哥来,我有话和他说!”
    “二伯!”
    “你是不是想挨家法?”
    福九知道这件事父亲已经做了决定,八哥就是说破天也是无济于事的。
    果然,很快的,薛冰便锁着眉头冷着脸气愤难受的走了出来。
    看见妹妹,先是恨恨的跺了跺脚,然后快速的说了句“一会来安慰我!”转身就大步离去,那力气大的恨不得将脚下的青石砖都踏碎了。
    福九轻轻叹口气,提起裙子就走了进去。
    薛鸣凡一看女儿来了,立时就笑了,冲她摆手:“怎么到爹这来了,快过来,让爹给你捂捂手!”
    福九笑了,赶紧走过去,将小手放到父亲的大手里,两个人一起坐了下来。
    旁边的副官却赶紧将薛鸣凡刚写的信件拿走,福九眼尖,一眼就看见信封上的四个字:二叔亲启。
    福九看副官走了出去,才转过头来看着父亲,小声说道:“爹,鸳鸯姐姐怎么样了?我刚才偷摸问薛伯,可是薛伯说鸳鸯姐姐还在宫里养伤,没有回来。”
    薛鸣凡一听,脸色就有点沉重,长叹一声说道:“是啊,鸳鸯这次受的伤不轻。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为了不太过打草惊蛇,就让鸳鸯先在外面养伤,其实也不是宫里。这样也好,免得家里人看见鸳鸯却看不见四娘,引起太多猜测,这样就不好了。”
    福九长叹一声,脸上泛起愁容的说道:“家里人怕是已经起了疑心了吧。只是碍于老祖和二奶奶都没有直接明说,所以几个婶娘就都不问,怕给家里添堵,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更何况现在家里又都开始调兵遣将的了,过年叔伯和哥哥们一个都没有回来,怎么还能什么都不知道?!我瞧着八哥怕是也多少有点觉得不对劲了,所以,才要死要活的和您去打仗。”
    薛鸣凡听女儿如此说,心里也不由得沉重起来,面色沉沉的说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倒是你,也不要老去宫里打听,除了让你寝食难安之外,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放心,这次韧熙出去,不会有什么事的。他那么激灵,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福九看着父亲反而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就靠在了爹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爹也一定要自己当心,出门打仗,到底是凶险,万万要自己保重。要是有了什么难事,记得要告诉家里一声,总不要自己扛着。女儿虽然出嫁了,但是到底还是爹爹的宝贝,心里总是惦记的,要给我常写信。不要让我和娘惦记您!”
    薛鸣凡摸着女儿的小脸,神情柔和的说道:“放心吧,爹会照顾自己的,还有你二哥在身边呢。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在萧家要是有什么不顺心了,就回来告诉你娘和老祖,她们总会为你做主的。但是我想,凭着亦云兄的为人,总不至于弄成这样的。你婆婆对你那也是千宠万宠的,爹都不担心。
    只是,有时候你娘会犯小心眼,老祖又年纪大了,你要多回来看看。还有你八哥和七哥,他们虽然在家里,但是总是毛毛躁躁的,你也要看着点。
    你八哥这次我不让带着,其实也是怕万一你四叔和四娘那边有个什么好歹的,总要留下你八哥。你四叔不过就留下两条血脉,良儿又是和你三叔守在外面,这要是再让文儿也去战场,你说这以后还让爹爹怎么去见你四叔四娘啊!”
    福九从来没
    福九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家里现在竟然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听了不由得心里就难受起来。
    虽然家里尽可能的还是显示出一片喜庆的气氛,但是福九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里面总有一种隐隐的悲凉雄壮的气氛在流动,让每个人的笑容背后都有一种阴影的存在。
    努力的平复自己心里的动荡,福九抬起头笑着看着父亲说道:“爹,您就是想多了!偏心八哥就说偏心呗,最多我以后不告诉大哥他们!您放心吧,四叔和四娘肯定会没事回来的。好歹咱们家今年还有好几桩喜事要办呢,怎么会回不来?!咱们家都是福大命大的,这次爹爹出战肯定就马到成功了!”
    薛鸣凡一听,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将眉宇间的阴霾扫光,笑着说道:“嗯,这话我女儿说的好听。有了你这句话啊,爹爹肯定能打胜仗,很快爹爹就会大获全胜的班师回朝。到时候,爹爹就带着你去吃好吃的!去塞外吃,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吗?等这次爹回来,一定带你去!”
    福九一听,赶紧跳起来将薛鸣凡的脖子抱住,“真的吗?爹爹!那我等着你回来!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一定要回来,不许说话不算话!”
    背着薛鸣凡,福九一低头,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脸上除了难受的表情,别无其他。
    薛鸣凡搂着女儿,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福九的异样,依旧笑着说道:“那当然!爹爹说话从来就是说到做到,你放心,这次回来爹就带你去!”
    福九又在薛鸣凡的怀里腻歪了一会,尽可能的控制一下自己,发现好像有点困难。便赶紧挣脱薛鸣凡的怀抱,转身就往外跑:“爹!您快收拾东西吧,我去看看八哥!一会没人安慰他,他就哭了!”
    说着就跑了出来,趁着薛鸣凡没看见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小嘴捂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担忧离别的气氛狠狠的缠绕住她,让她时刻都想掉眼泪。
    低着头,快步的往风伟轩跑去。
    刚转过去就和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那人立时将福九的胳膊抓住。
    “小九?”
    福九一抬头就看见薛英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福九心里难受,此时看见大哥,一点也而不想忍了,扑到哥哥怀里就哭了,“哥,是不是你也要走了?”
    薛英一愣,赶紧拉着小九走到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关切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福九哭的越发哽咽,“今天是大年初一,可是连人都看不见!不但叔伯们都没回来,连四娘也不在家。
    爹爹又要带着二哥去出征,感觉家里都人心惶惶的。
    八哥刚才吵着要去出征,被爹爹骂了一通,也是不高兴。现在外面四叔和三哥还生死未卜,韧熙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出事,大哥,我觉得心里难受,慌的很!”
    说完,福九眼泪掉的更多。
    薛英笑笑的将妹妹搂到怀里轻声安慰:“小九,打仗本来就是我们薛家人的职责,有什么好难过的呢?!虽然现在家里是人少了点,但是我们总是要回来的啊!
    你说的对,大哥也要去边疆了。不过不是和二伯去西南,而是去北面,支援二爷爷和我爹。很快的,咱们薛家子弟都会去的,我想到时候,那会是很壮观的场景!——”
    “有什么好壮观的!”福九立时抬起头,泪痕满面的说道:“都是去打仗,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啊?我不想家里人出事?!”
    说着,福九又将脑袋靠在哥哥怀里大哭起来。憋了好久,真的很辛苦。
    “福九,你是咱们薛家人,要学会坚强听到了没有?!”薛英的声音慢慢有点严厉,“家里我们都不在你就要担起担子来。老祖年岁大了,二奶奶那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但要管着家里,还要担心叔伯和我们,你觉得二奶奶的心神会熬成什么样子?
    几位婶娘虽然能将家里照顾很好,但是外面一些事却总要有人商量。哥哥知道你嫁人了,但是说到底你还是姓薛,就算是不能时常住在家里,但是在精神上,你总要做薛家的顶梁柱吧?难道你想让我们一边打仗还一边担心家里吗?”
    福九立时摇头。
    “那就对了!既然不想让我们担心,你就坚强点!这哭鼻子的习惯必须改!现在就改!”薛英教训妹妹总有一种父辈的语气。
    福九立时抬起头,用力抽了抽鼻子,然后用手摸了一把眼泪,看着哥哥和红兔子似的,“哥,我不哭了!我很坚强!我以后就叫薛坚强!”
    薛英看着妹妹,本来想笑,心里却忽然疼了一下,世事无常,此时竟然连他最疼爱的妹妹也要努力坚强起来,看来,他必须要更加强大才行,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这个家族的荣誉和妹妹的笑容。
    “好!既然坚强了,那我们就去见老祖!今天好好吃一顿饭,为我们明天践行!”
    福九用力点点头,和哥哥坚定的站了起来,将眼底的泪水狠狠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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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这几天我就什么时候写完就直接更新了,最晚不会超过八点。
    大家都好好跟文,放假了,好好看,我好好写,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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