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九真心觉得自己最近烦透了。
    腊月初八房子被烧了一个干净,赶上十五的时候出去又碰到了强盗和劫匪,害得尹思浓受了伤。
    虽然伤口并没有多严重,但是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思浓就很少见薛英,甚至是刻意回避。而且,尹思浓当天就已经搬回自己的家里去住了,死活不留在薛府。弄的薛英每天都眉头深锁,一点都不开心。
    虽说尹思浓是当街杀了人,但是考虑到当时的情况,顺天府尹非常爽快的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甚至还亲自到薛府将审判结果给送了来,只是将那些悍匪都给关了起来,准备过了年之后,该问斩的就问斩,该发配的就发配。反正主谋陈三也已经死了,再多追究别人也是没有意义,谁也不希望新年前在多出什么状况。
    福九几次想去见尹思浓,但是除了第一次见到了之后,后面几次尹思浓都没有出来见她。弄的福九心里又压抑又内疚。虽然不知道尹思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见他们家所有人了,但是后来她也听说了当时的境况。
    将心比心的说,如果她是尹思浓的话,怕是以后也不会见薛英了。谁能承受住这样的压力再死皮赖脸的留在薛家。
    二奶奶也去看了尹思浓,还和她闭门长谈了一次。回来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福九暂时不要去打扰她,有些事是需要她自己想通的,有些关卡也需要她自己迈过去。
    福九只能听二奶奶的话,暂时不去见尹思浓。
    薛老太爷本来出来散心的,结果又遇见这样的事。惊吓倒是半点没有,生气反而很严重:竟然有人敢当街打薛家的主意,这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拔毛!所以,老爷子一气之下,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小方太医每天都过来给悉心调养,又耐心规劝,才算是缓了过来。
    总之一句话,这些日子福九是各种不舒服,不顺心,连眉头都施展不开了。
    萧韧熙知道媳妇这几天心情不好,便也想多陪在身边,为她开导开导。但是瑶华那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折腾的他根本就无暇脱身,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他回来的时候福九甚至已经睡着了,而第二天早上还没等说两句话,萧韧熙就又去早朝了。
    福九郁闷的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就留在苦窑好了。至少那时候,他们小夫妻还是每天都能好好见面,好好说话的。
    福九在闹心这边的事,苏舞秋却琢磨着眼看就要过年了,福九要是还继续留在娘家,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现在阮凝的额头还没有完全好,家里家外的主起事来很是不方便,多少都需要福九回去照应。
    可是现在自己家里也是不太平,这个时候要是让福九走,怕是老太爷那边更是不答应,思前想后的也没想出来一个好对策。
    没办法,最后还是得和金羽西商量。
    金羽西听了,想了半天才长叹一声的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让小九回去吧!无论再住多久,她总是要回去的。与其到年前让老祖心里难受,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回去。”
    苏舞秋想想也是,没办法便悄悄的拉着福九和她说了。
    福九听完了,低头想了半天,才轻声说道:“我听娘的话!”
    苏舞秋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定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好言相劝。
    “福九,你已经成家立业,不能……”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我理解。我没有不高兴。毕竟,成亲这么久以来我还没有回萧家去。说到底,我也是萧家的长媳。孝敬父母都是应该的!”福九微笑着拉着苏舞秋的手说道:“我现在只是放心不下老祖。不如这样,苦窑里的东西都还是要送过去的。等我把东西送过去之后,然后再去护国寺一趟,然后我就回婆家去,好不好?”
    苏舞秋怜惜的摸了摸福九的笑脸,柔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其实在娘的心里,恨不得你天天都住在家里。只是,哎!”
    苏舞秋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怕福九又多想,赶紧笑着说道:“你要是去护国寺就去问问老祖,他老人家前几天也是念叨着要去看看明心大师!”
    福九立时无奈的皱了皱鼻子,“老祖每次去看明心大师就老是拉着人家问这问那的,好像大师是神仙似的!”
    苏舞秋扑哧一笑,“人家大师本来就是活神仙。要不,怎么会屡屡对咱们出手相救!你呀,要对大师格外尊重,听到没有?”
    福九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娘。其实,大师对我真是好,教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眼看要过年了,我想去拜访一下大师。而且,我还想顺道去看看姨丈和姨母。更何况,我回到萧家后出来也不太方便。”
    苏舞秋一听这话,立时叹口气,拍了拍福九的小手,“好!娘答应你,那你就赶着小年那天早上去护国寺。先去看看你姨丈、姨母,然后再去拜访大师!”
    “好!只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把送到苦窑的东西给发下去。小年之前要是送不过去,过年就更没时间了。耽误了人家吃肉那可是大事!”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让苦窑的人过一个平稳安乐的幸福年这件事始终在福九的心里,她是一定要做好的。
    “依你!”苏舞秋看着女儿,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宝贝长大了,眉宇间竟然
    贝长大了,眉宇间竟然隐隐的闪动薛家人特有的聪慧和刚毅,这让她更是舍不得福九回去。
    轻轻的拉着女儿靠在自己的肩头,抚摸着她的秀发,苏舞秋忽然心里有点感慨万千,“我女儿竟然一晃已经这么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在地上到处跑的小娃娃了。宝贝,你说,娘是不是已经老了?想到你要回去,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娘怎么会老!”福九笑着抬起脸看着母亲,“娘亲是世上最美的娘亲,不但不老,而且我觉得娘亲比我小时候还好看,还美艳无双!”
    “小丫头,净胡说!”苏舞秋虽然嘴上说着女儿,但是眼里却充满无数的宠溺,“你都已经嫁人要到人家去当大少奶奶了,娘怎么还不老?这再过一两年你的孩子都出来了,娘就是直接升级外祖母了,那怎么还能不老?”
    “娘,我听人家说,只要女儿过的顺心,就是活到老了,也还会和一朵鲜花似的。我觉得娘就有那个福气,不但哥哥和我都孝顺,更重要的是爹那么疼您,可舍不得让您心里委屈呢!所以,我觉得娘就算是到了六十岁的时候也会像一朵花似的!”福九特别认真的靠在母亲怀里说道。
    苏舞秋听了就更是开心了,抱着福九感叹的说道:“到底还是女儿贴心啊,能靠在娘的怀里哄娘开心!娘这一辈子啊,只要有你,就觉得什么都满足了!”
    福九抬起头看着苏舞秋调皮的一笑,“娘,我觉得您这句话应该对我爹说!”
    苏舞秋立时刮了一下福九的小鼻子,“调皮!现在连娘都敢戏弄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说到这,苏舞秋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将福九拉起来轻声问道,“韧熙对你到底怎么样啊?虽然娘觉得是很好,但是这过日子,总要你自己舒心才行啊!”
    福九立时津鼻子,“还说呢!这一天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都好几天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什么!每天不是太忙,就是太累,弄的现在连生孩子时间都没有!”
    苏舞秋一听女儿竟然说的如此直白,不由得哭笑不得的轻拍了福九一下,嗔怪的说道:“小点声!生孩子的事也是你能天天挂在嘴边上说的?成何体统!”
    “本来就是嘛!”福九撅着小嘴,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装的那么矜持,到时候不还是没完没了的生孩子?!难道那孩子还真能是从膈肌窝蹦出来的啊!
    “是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会说你不端正的!记得,以后切不可以这么说了!”
    听见苏舞秋如此叮咛,福九无奈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这么直接说了!”
    说完,福九又显得很有心事的低下头,心里刚刚消散的失落感又上来了。
    “怎么了?和韧熙吵架了?”
    福九摇摇头,“都很少碰到,怎么会吵架!”
    苏舞秋听完,便柔柔的笑了,抬着福九的小脸说道:“娘怎么感觉某个小孩在吃醋呢?”
    “我才没吃醋呢!”福九立时抬起头抗议。
    苏舞秋哈哈大笑,然后将福九再次搂到自己怀里,柔声说道:“小九,娘告诉你,这男人啊,到底那心思还是在政事上面多一些,在家里心思少一些。这是他们的天性。
    不说别人,就说你爹吧!你看看他,平日里是不是真的很好?!每天回来的都准时,退朝之后恨不得多双腿往家跑。对娘也算是情深意浓,百依百顺。可我告诉你啊,这都是因为家国平安,他才这么恋家。而且也是因为有了你,才更是哪也不想去。
    我和你说,我们刚成亲那会,我压根就是见不到你爹几面。不是在带着队伍去训练,就是彻夜在军中做调配,又或者是出门去巡游,总之,他的心思是全都放在做事上。后来还是老祖看不下去了,骂了他一顿,这才算是好一点。
    这几天别说是韧熙回来的晚,就是你爷爷和你爹也总是深更半夜的才回来。所以呢,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和韧熙闹别扭。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现在做的事一定是利国利民,你要多支持!”
    福九听娘如此说,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半天没说话。
    “韧熙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对你那是从心里往外的喜欢,所以,你要多多支持他,让他心无旁骛的去做大事。大小姐那样的脾气可要克制点,要不,娘都不会向着你的!”
    “我当然知道要支持他!”福九立时抬头说道,“只是,成亲这么久都没怀孕,我着急嘛!”
    “这有什么着急的。孩子都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难道你着急孩子就能怀上吗?真是的,一天天的净瞎操心!好了,家里现在笑声已经很少了,要是连你也愁眉苦脸的,那咱们的这个节也真是不用过了!”
    福九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就对了嘛!你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过了年,娘保准你能怀上一个胖小子!”
    “真的吗?”福九希望娘能是神仙,说什么准什么是最好的了。
    “真的!你们还这么年轻,也不知道那么着急要孩子干什么!”说着,苏舞秋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
    “那人家也想当娘嘛!”说这句话的时候福九的小脸倒是不自主的红了。
    “好了,你的心思娘都知道。回头娘去送子观音那多烧点香火钱,让
    香火钱,让我儿女心想事成!”
    “还是娘最好!”
    说着,福九抱着苏舞秋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母女两搂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其乐融融。
    福九的坏心情在母亲的开导下重又恢复了过来。本来嘛,日子总是要好好好过的,那哭着过当然不如笑着过好,苦恼的过总没有快乐过着舒服。
    所以,当腊月二十二的时候,福九便再一次大张旗鼓的带着东西去了苦窑。
    萧韧熙本来今天的事也是多的数不过来,而且他最主要的是要开始挨个盘查京城中所有的官员,是不是还有谁是和那些番邦王爷过往慎密的。
    更重要的是,京城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空缺,如果年后要是开战的话,那这些位置就必须有人补上。甚至连萧韧熙自己的二叔也已经接到圣旨,开始往京里进行调任了。
    但是知道福九要去苦窑之后,萧韧熙也不管瑶华和瑶尘脸色有多么难看,直接将东西扔一边,陪着媳妇就直接回苦窑去了。
    赵四婶等人从来都没想过福九和萧韧熙竟然还能回来看他们。所以,福九还没等进去的时候,就被大家给团团围住了。
    跟着一起来的袭月倒是非常喜欢眼前的情景,主要是够热情,更够热闹。
    福九和萧韧熙赶紧下车和大家说这久别重逢的亲热话,袭月就带着秀儿将车上的东西开始往下折腾。边往外给孩子们送糖,边大声说道:“后面还有!还有好多棉花和布匹,而且啊,还送过来好多的牛肉!是牛肉哦!”
    孩子们一边抓着糖块到处欢呼惊叫,一边围着袭月说好话,比如姐姐最善良,姐姐最漂亮,姐姐我最喜欢你这类的。弄的袭月心花怒放的,指挥着家人就开始大包小裹的往下搬。
    赵四婶看福九竟然拉来十大车的东西,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紧紧抓着福九的手,眼眶发红的说道:“大小姐,您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说,您到苦窑是来受苦来了,我们却沾了天大的福气。这让我们可如何是好!”
    福九听了立时哈哈大笑,“这有要如何是好的!我在这里不知道得到了大家多少的照顾。我这笨手笨脚的,要不是四婶你们的多加照顾,我和老祖指不定要怎么挨饿呢!所以啊,老祖和我说了,一定要对你们说声感谢呢!过年的时候啊,他老人家还要请你们去家里做客。”
    “诶呦,那可使不得。我们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去定国公府?”立时,四婶都有点惊恐了,连连摇手,“只要老祖还记得我们这就够了!哦,对了,大小姐,这眼看要到年关了。我们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送给您和老太爷,便合起伙来一起给您和老祖做了点您爱吃的那种红豆黏米糕。还有,上次八少爷给送过来不少的猪,那血肠我都让人给留着呢,只等着给你拿回去,让太太夫人们也尝尝。再有,就是给您存了点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皮冻,老太爷不也说喜欢吃那个吗?这次啊,是秦奶奶亲自熬的,真是晶莹剔透,好吃的要命。回头我就去从地窖里给您取出来,您一并都带回去。”
    “那怎么能行?”福九赶紧摇手,“好不容易拿来点东西,回头我再都带回去,那成什么了?!您就留在这,我和老祖想吃的时候……”
    “大小姐,您可别这么说!那些东西还是什么好玩意?!不过就是吃个新鲜。府里什么东西没有,我们这点玩意也是拿不上台面的,只是自己家里吃着还顺口罢了。您要是连这点东西都不要,那您送过来的这些吃的、用的,还怎么让我们收下?您已经对我们如此照顾了,要是我们再收这收那的,岂不是最后连老天爷都要看不过去了?!”
    福九看赵四婶说的认真且真诚,不由得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四婶,您可别多想。我呀,就是觉得您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拿回去,家里的厨子也都是做不出咱们这的味道的。算是暴殄天物。
    不过您要是坚持,那我也不推辞。把皮冻和红豆糕我是都要拿走的,但是血肠却一定要留下一些。连八哥都说了,他回头要找机会来蹭吃的,就喜欢吃咱们这的血肠。还有,四婶,上次您给我吃的那种酸酸的小白菜也要再拿一点。老祖就喜欢吃那个熬成汤。这两天他老人家不爱吃饭,回头我拿回去给他熬点汤,保不齐就能吃两口呢!”
    “诶有,你说的是酸菜?好,好!一会我就去准备,多拿些酸菜心过去,就那个冬天吃着才爽口!”四婶听说福九有想要的东西,高兴的和什么似的,内心隐隐和福九有一种更亲切的感觉。
    “谢谢四婶了。我娘她们在家里从来都没吃过皮冻的。上次我回家说的时候,二奶奶还说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巧了,这就有这口福了。一会我就拿回家去!”
    福九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孩子,她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四婶她们来说,不仅仅是回赠的礼物,更是一种内心深处寻求的尊严和平等。人,只有站在平等的角度,才能感受彼此的善意和温暖。
    收下四婶的礼物,福九显得格外开心,又去和周围的老邻居说笑了一会。后来是袭月弄不过来在后面大叫,才把她给抓回去分东西的。
    福九送的东西很齐全,而且他们夫妇还每家每户都给了十两银子。
    这些钱对于苦窑的人们来说,那可算是天文数字了。捧
    数字了。捧着那发亮的银子,好多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颤抖的话都不会说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十两的银元宝,而现在,这改变命运的银子就放在自己的手里,这难道不是遇到了活菩萨还是什么?
    立时,好多人哭着就给萧韧熙和福九跪下了,吓得两人赶紧一一搀扶起来。
    “不过就是我们夫妇的一点谢意!那晚上要不是大家舍命相救,小九和老祖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家务必要收下。至于感激的话,只有我说的份,在这里,我先谢谢大家对贱内的照顾和相救!”
    说着,萧韧熙率先施礼下去,做了一个规矩的揖礼的动作,给周围人弄的更是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客气了。说到底还不都是自己家人,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大家放心,我们的萧大人有银子,你们啊,可千万别和他客气!”
    袭月看着大家的场面弄得都有点沉闷了,不由得就站起来打圆场,而周围人果然因为她的一句话都大笑起来。瞬间,气氛就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和亲人一样,互相询问你的银子怎么用,我的银子怎么花!
    福九看着周围一张张开心的笑颜,不由得充满幸福的靠在萧韧熙的身侧,“漂亮哥哥,我忽然发觉这银子有时候给别人花比给自己花要开心多了。以前我觉得只要买到自己喜欢的好玩意就是最高兴的事,可是我现在才知道那原来一点也不对。
    我买到的好东西只有和袭月在一起玩才觉得更开心,更有吸引力。而现在,我把银子送给大家,让大家都能感觉到幸福,这样我才会更幸福。其实,一群人幸福比一个人幸福要开心多了,你说是不是?”
    萧韧熙微笑着,长臂将福九搂过来,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发迹,“当然了!以前我自己的时候,无论被谁表扬了,还是受到什么恩赏了,我都不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有你在我身边拍手跳着说漂亮个个最厉害的时候才觉得幸福的能冒泡。然后暗暗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更努力,然后让你更高兴。只有你高兴了,我才会觉得幸福!”
    福九被萧韧熙说的,甜蜜的和一躲盛开的桃花一样,粉色的面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闪出一种别样的旖旎。
    萧韧熙看着福九,忽然觉得心里一动,贴着福九的耳边就说了一句:“媳妇,我想生孩子了!”
    福九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左右看看,还好所有人都被银子给吸引走了注意力,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福九赶紧抓着萧韧熙的衣服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忍住!晚上咱们就回家生包子!”
    萧韧熙被福九弄的扑哧一笑,但是却坚定的点点头,今晚必须回家生孩子了,受不了了,媳妇长的实在太诱人了,必须得回去好好的咬一口。
    福九看着萧韧熙猴急的样,却忍不住内心甜蜜,用力的笑着点一下头,“漂亮哥哥,你现在的样子像猴!”
    萧韧熙一愣,“为什么说像猴?”
    “急得像猴!”说着,福九哈哈哈的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萧韧熙在旁边站着挠挠头,真是没办法了,要不是现在人群众多,他肯定马上就把她抱回家去,好好的心疼一番。自己的小媳妇这两天都受了冷待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皱眉头了,要不是实在是忙不开,他早就罢工回家心疼媳妇去了。
    萧韧熙这边和福九捅捅咕咕的,袭月在那边却大声叫着肚子饿。吓得四婶他们赶紧去做饭,生怕饿到这个忙里忙外的小郡主。
    于是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节前饭。因为受到了福九如此的厚待,大家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拿来,配上民间大厨赵四婶的手艺,那真是色香味俱全。
    萧韧熙和福九因为开心,都喝了两杯。萧韧熙还好,小九却喝了两杯之后,面颊就红了起来,再也不喝了。
    只是,那陈酿越是后来越有劲,福九吃晚饭往家走的时候,几乎是萧韧熙给抱回去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妨碍我们福九小两口生包子的计划,甚至还多折腾了半个时辰。因为薛大小姐强烈要求姿势不能太单一,动作规范要持久,否则生不出来包子。并且还严重的威胁了萧大帅哥:要是再生不出孩子来,她就去吃偏方。恶心死人的那种!
    于是,萧家大爷当然卖力,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福九才躲在萧韧熙的怀里沉沉睡去,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了,正巧是小年的日子。进了这天,也就是开始准备过年了。
    福九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太狠,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晚了。
    等萧韧熙已经把她衣服都给穿好了之后,她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嘟囔的说了一句:“我还想睡!”
    “别睡了!小娘子!再睡一会太阳就要晒屁股,娘要进来找人了!”萧韧熙笑着在福九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精神一点,乖!老祖都已经起来了,派人找过一次,等着你去陪着吃饭呢!今天可是小年哦!”
    福九在萧韧熙的嘟嘟囔囔中终于听到了问题的重点:今天是小年!
    “啊——,漂亮哥哥,你怎么不找点叫我。今天又好多事呢!”
    说着,福九腾的站起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边跑边跳着脚的穿鞋,“今天要和老祖一起去护国寺的。
    护国寺的。要是去晚了,大师就要去坐禅了,见不到了。”
    萧韧熙赶紧蹦到地上,将福九给拉住,“不梳头不洗脸的往哪跑!”
    说着,萧韧熙抓着福九就要去洗脸。
    “诶呀,不在这洗了,我去老祖那边,让秀儿跟着过去伺候一下就好了!洗完脸我直接就能吃饭了,这样节省时间。”
    福九将萧韧熙挣脱,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秀儿,秀儿!快点,咱们快去老祖那边,我还没洗脸呢!”
    萧韧熙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拿起丝帕开始自己洗漱。
    福九能这样不顾形象的跑出去,他可不行。
    萧韧熙并没有和福九等人一起吃饭。昨天他已经一天没去太子宫了,要是今天再不去,瑶华非得崩溃出来杀人不可。
    所以,洗漱完了之后,简单的在自己房内吃口东西,便去前面大厅和薛鼎天请安。
    前脚刚迈进大厅,就看到至少三个人在跟着福九忙乎。
    薛鼎天坐在福九的身边,指挥着秀儿给福九夹菜。
    苏舞秋站在福九的身后趁着她吃饭的功夫在给她梳头,边梳头边训斥福九:“都多大了?竟然这么没规矩。不梳头不洗脸的就敢出来见人?这是谁家的规矩!我告诉你,薛福久!你下次要是再敢这样跑出来,你看我请不请家规!”
    福九低头喝粥,和没听见似的,只是脑袋总是随着母亲的动作上下点头,偶尔还喊了一声:“疼!”
    “疼就疼着吧!晚上不睡觉,早上能起来?!哼!”苏舞秋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手上却轻柔了不少。
    金羽西则坐在福九的另一边给她将糕点都弄成小块,就怕她吃的太着急,咽到自己,“慢点吃!这哪里就有这么赶了!再说了,不是已经早就派人去山上和大师通过气了,这晚去一会又什么要紧!来,吃个红枣!”
    说着,将一个剔除核的红枣放到福九的小嘴里。
    福九边吃边摇头,嘴里含着东西说道:“不行!大师的规矩是谁都不能改的!就是皇上也不行!总之,要是不早点去,就见不到大师。而且就算是见到,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嗯,不吃了!”
    想到着急处,福九扔下饭碗就要拉着老祖往外走。
    “什么就不吃了!”金羽西赶紧将饭碗给福九又塞回去,“这才吃了多点,都没吃饱呢!赶紧的,至少要把这个煎蛋还有乳奶都吃了。不吃饱就不能去!”
    “诶呀,二奶奶,我真的吃饱了!”福九都无奈了,后来看金羽西一点放水的意思都没有,只能低头赶紧将煎蛋塞到嘴里,然后又两口三口的将乳奶喝掉才算是罢休。
    可是最后一口,福九是真咽到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一天天的就是这样着急,也不知道都在急什么。”金羽西边给福九拍后背边无奈的说道:“给大师们准备的东西都已经装车了。香油钱呢,也已经让薛伯带着了。而且,给皇上和皇后也备了一些东西,你要亲自给皇上送过去,知道吗?”
    福九赶紧点头,这些话都说了无数遍了,她当然早就记住了。
    “那就好。我让你二哥跟着你和老祖过去,这几天也不知道薛英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所以,为了不让你看你大哥的脸色,二奶奶今天就不让他去了。你要早去早回,好歹今天是小年,晚上你还要回你婆婆那去看一眼呢!”
    福九又是点点头。
    旁边一直皱着眉头侧耳倾听的薛老太爷实在受不了了,瞅着金羽西说道:“老二媳妇,你这是多大岁数了?怎么比我还墨迹!我都听烦了!行了,小九,走吧!跟老祖去看明心大师!再在家里呆一会,我都能被说睡着过去。”
    直到此时,薛鼎天才转头看见一只站在一边等着和他请安的萧韧熙。
    “韧熙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薛鼎天捋着胡子问道。
    萧韧熙赶紧过去笑着说道:“老祖,我今天要去宫中办差。回来会晚点,正等着和您请安呢!您老说话呢,我只能等着!”
    薛鼎天听了笑着点点头,“好,好!你去吧,我一会要和小九去护国寺见皇上。你不用担心,没事。晚上要是回来晚就告诉家里一声,也告诉你爹娘一声,别让家里惦记。”
    “是!”萧韧熙赶紧躬身回答。
    “还有,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小夫妻在努力生孩子。很好!这一点你最让老祖得意!赶紧生,趁着老祖还不糊涂,还能给我小包子存点私房钱就赶紧生。生完了啊,就放到老祖这养,你们都爱干嘛干嘛去。不妨碍你们这些少年人继续折腾!”说完,薛鼎天还鼓励的对萧韧熙眨眨眼睛。
    萧韧熙如同得了圣旨似的,赶紧说道:“放心,老祖!这事我心里有数,争取一年一个,最差也得三年生两!”
    萧韧熙的话让屋里人都乐起来,连福九都羞红着脸频频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好!好!好!多多养娃才是最好的!”说着,薛鼎天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能是薛鼎天这几天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了。
    萧韧熙也没敢再过多做逗留,赶紧行过礼之后就去宫里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还偷摸和薛峰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才算是彻底离开。
    福九收拾完了,也搀扶着薛鼎天一起坐上马车。
    因为这次福九并没有带别
    并没有带别人,所以,便和老祖坐了一趟车。薛峰和秀儿就骑着马跟着他们慢慢走。
    出了城,离护国寺越近,薛鼎天就越沉默,脸上的神色也很是不好。他今天见到明心大师,只有一件事必须要问问,薛家的劫难是不是已经来了?如果真的来了,还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老祖,你怎么了?”福九很敏感的感觉到薛老太爷的变化,不由得走过去坐到老祖身边,低声关切的问道,“这几天我就看您老是心事重重的,一点都不高兴。而且还老是和爷爷还有爹在偷偷的说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四娘去哪了?怎么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薛鼎天听福九问起,才慢慢的转过头,拉着福九的小手,脸上的皱纹布满阴霾的说道:“小九,咱们家啊,以后可能不太平了啊!”
    “老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福九都有点着急了,靠着薛鼎天旁边看着他说道:“您不可以老拿我当小孩子了!我都要给您生重重孙了,您还老瞒着我呢?!我就觉得今年家里处处都不对劲。今天都已经是小年了,可是二爷爷和我那些叔伯却一个都没回来。
    刚才我问二奶奶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二奶奶也老是支支吾吾的,说什么过几天!以往过年的时候,小年了,就算是二爷爷不回来,但是四叔肯定带着三哥也回来了。今年可倒好,不但人没回来,连信件也都没有。我问过门房了,他们说什么都没有收到。”
    说着,福九低头闹心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老祖,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家里要发生大事了。而且,我觉得我的福气好像都用光了似的,这阶段老是出状况,连思浓姐姐都被我连累了。感觉真是糟透了!”
    薛鼎天听福九这样说,赶紧将小孙女拉到自己的身边,拍着手说道:“你就是想多了。咱们家啊,有老祖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安心的生孩子,什么也别想!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就行!”
    说完,薛鼎天保证似的用力拍了拍福九的小手。
    福九靠在老祖的身上,却半天没说话。这一次,她觉得老祖也许都要保不住了,因为薛家的风雨已经开始了,否则四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家?更关键的是,离开家的四娘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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