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桐也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如此了。倘若卢新宇若是在的话,有他同行,阿宽也会更从容些,卢新宇做事不徐不急,说话也有理有据,的确更让人信服些。只是现在,他又到底在哪里?
    这个问题却是林梦桐根本不敢多想的了,这几天的经历,让她越来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乏力和疲倦,尤其是自己当下的身份,无论是在林家,还是在这个偌大的羞花堂以及这正在筹备中的香粉厂,自己都有些硬撑下去的感觉。
    她自己心里却是有着分明的丝丝不好的预感,卢新宇,他当真不会再回来了么......
    第二天,阿宽便和庞师傅匆匆去了上海.临行前林梦桐考虑了再三,还是多对他们叮嘱了几句,让阿宽此行万事要谨慎些,切记不可当着那位克劳德先生的面,大为动怒.要是引发了什么矛盾的话,这事原本占理的也没有理。
    更何况在上海那种地方,洋商人本来就有几分莫名的自以为是.好在庞师傅是个心思谨慎的人,他对林梦桐也说了,这事他会好好说的。
    林梦桐这才放下心来,她明白阿宽虽是个不轻易动怒的人,不过,克劳德这事做得实在太过理亏,也难怪阿宽会如此心下不平的。
    就连自己,林梦桐也是一晚不曾真正合眼,许多事都似乎一起夹杂上来,想到这,此时已经安然坐在办公间里的她,却是连喝口茶的闲心都没有了。
    下等临近收工时,阿宽那边才打来电话,他的语气中却是分明透着几丝难言的疲惫。他在电话里有些失望地说到:“梦桐,我和庞师傅才到了上海,找了家靠近克劳德那个洋行不远的旅馆才歇下。刚才我一人过去看了下,那洋行却是早就关门休息了,这也只好明天晚些再过去了。”
    “阿宽哥,你不用如此心急,我早就说过,事情反正已经发生了,大不了香粉厂再晚些开工就是,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你和庞师傅好好休息下,一切明天再说吧。”林梦桐知道以阿宽的心性,这次是他谈生意中第一次吃了个闷头亏,自然是心下难以下咽了。
    而这一切,说白了也不尽是他一人谈的,自己当时不也是一心要和克劳德做成这个当时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大买卖么?现在看来,要怪的话,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又怎好让阿宽一人这样自责呢?
    “梦桐,你不用太过安慰我,这买机器的事,从头到尾,你都那样放心得交给我负责,我当时也以为,这是我来到羞花堂,亲力亲为的第一件大事,可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你放心。”阿宽的话说到这里,却也透出几分坚决:“不管怎样,我要找到克劳德,一定要让他全款退了这批破玩艺。”
    林梦桐听得心下益发有几分不是滋味,她知道,阿宽此时心里比谁都更加自责。而自己又能多说什么呢?只是如果现在卢新宇在的话,那一切又会是怎样呢?
    最起码,自己不会比现在沉稳下来,心里也不会没有主意。她只有轻声说道:“阿宽哥,不用太过心急,横竖合约里注明得分外清楚,都是卢先生所写的,应该没有问题。”
    阿宽听林梦桐这样说,也只好罢了。他最后挂上电话前,犹不忘记说道:“梦桐,你放心,我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这事既然要和克劳德理论,自然我会好好说话的。”
    挂上电话,林梦桐却心下空落落的,一切的转变似乎都只是飞快,和自己之前所预想到的却完全是变了。
    原本,自己满心期待着的,不过是香粉厂可以正式开工,自己也可以安心等卢新宇回来,再把香粉厂那边的账目正式建好。一切的一切,却不过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完全不同的。
    她想着,耳边却犹然记得卢新宇第一次送那个纸飞机给自己时,轻言浅笑着说的那番话,他说过。今后不管再有多大的事,羞花堂的也好,她自己的也好。但凡只要他在,都会帮助到自己的。
    只是,林梦桐不由长叹了口气,现在不过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话语虽还在耳边,只是身边的一切,却瞬间换了模样。而卢新宇,林梦桐有些无奈地想到,或许此时他自己都处在两难之地,能否回来都未可知,哪里谈得上能帮到自己。
    “天助自助者。”林梦桐对自己说到,在心里,她现在已经不指望任何人了。阿宽纵然有心,他也不过只有一已之勇,这次只希望他明天可以做到和那位克劳德先生好好说话,千万别把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弄砸了就好了。
    次日中午,林梦桐便早早做好的手中的杂事,这两天她见陈老先生一人有些忙碌,账房到底是近月底了,所以她就好意抽空把一些简单的账薄拿了过来。能帮着做好的也就做好了。虽说到底速度上比不上卢新宇和陈老先生他们,不过这种光景下,也算减少了些陈老先生的工作量了。
    今天她想着阿宽的事,又不免有些忐忑,阿宽什么都好,就是还有些血气方刚,林梦桐始终担心他会不会一言不合,干脆和那位克劳德撕破了脸,接下来的话就难说了。
    正当她有些浮想联翩之际,电话却又响了起来,她不待秀凤过来,就匆匆拿起,电话里当真是阿宽的声音,不过,他的声音却透着格外的焦虑和慌张,比那天机器停止运转后,他打来电话时的声音,格外还要焦急几分了。
    “梦桐,这次真是麻烦大了,我找到现在,都不知道克劳德的行踪。”阿宽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心慌。
    听得他这样说,林梦桐更加好奇,克劳德是个生意人,经常不在也是有的,这本无什么好惊讶的。她便说到:“阿宽哥,这没事的,反正他的那家洋行不是在么?他总归要回来的,”
    “梦桐,我们这次看来是上这个克劳德的当了,这家商行哪里是他的,分明是别人家的,据说前半年就转让给新掌柜了,克劳德给我们当时看的证明,根本就是已经过期了的。”阿宽的声音里,流露出无限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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