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唐天下开创以来,传国爵位一向十分稀少,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一批老人以外,没有人的功劳能堪居传国侯之上。
    长孙无忌的爵位是传国国公,可以说就算是帝国荣誉最高的一个职位,当初李二封他为宰相,长孙皇后就一直反对,所以李二为了表示自己对长孙无忌功劳的感谢,才封了他这样一个虽无实权但荣耀极高的爵位。
    现在,徐阳居然也有幸获得这样一个爵位,在外人眼中,这份荣耀已经高过赏赐千两黄金。
    “臣...谢陛下厚恩。”让朝堂上的众臣大跌眼镜的是,获得如此荣耀的徐阳,表现的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班感激涕零,反而表情淡然,似乎只是赏赐了一百匹布一般。
    李二看着殿下跪旨谢恩的徐阳,嘴角翘起一丝笑容,这鬼谷弟子果真是宠辱不惊,自己给了他这般天大的荣誉,可他依旧是一副外物皆可抛的模样,不过,这才正是自己最欣赏他的一点。
    俯视朝堂,有梅花风骨的、有处事圆滑的、有溜须拍马的、有真才实学的,不过这些人都有一点一模一样,那就是对自己的尊敬或者说是畏惧,唯一一个特例魏征,必要的时候也会屈从自己的意志。
    可是只有徐阳与众不同,和他交谈,犹如在和后世之人对话一般,俯仰之间,皆是些连珠妙语,而且这徐阳说话既没有文臣的那般书卷气,又没有武将那般粗狂,有的是远见卓识和一股子游戏人生的逍遥之意,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李二才会忽视掉自己帝王的身份,忘乎所以的与他平起平坐的讨论天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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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前会议结束,诸位官员皆是从两仪殿上鱼贯退出。
    因为此次许多将领受了封赏,所以两仪殿外全是恭贺之声。
    徐阳是有点受不了这个的,要是像牛进达这样关系比较好的上来向自己道喜倒没什么,心情也会很高兴。不过就怕那些自己认识都不认识的人,上来就恭贺自己,搞的跟有十几年交情一般,每次徐阳都特别不适应,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果然不适合官场。
    出了大殿,果然有不少官员在等着自己。
    “恭喜鬼谷、贺喜鬼谷,传国郡公之位可堪比国公啊.....”
    “恭喜恭喜,择日在下必带上礼物去徐家庄拜访鬼谷....”
    “听说鬼谷之正妻怀有身孕,在下不才,家中有一支益气补血的百年何首乌,还有不少阿胶,红枣,改日定送到鬼谷府上....”
    果然来了,徐阳拍了拍额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堆抢着给自己送礼的,自己也拒绝不了。
    “诸位列一列。”这时候人群中一个儒雅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没有犹豫,竟然迅速的列出了一条路。
    徐阳很好奇谁能有这面子,这么多官员都对其客气有加,结果就看到了房玄龄那熟悉的一身紫色朝服。
    “徐公,请借一步说话。”房玄龄露出了少见的担忧之色。
    “哦哦,好。”徐阳点着头,赶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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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杜如晦病重?”在一处偏殿的走廊处,徐阳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房玄龄一直淡泊的脸上此刻倒是忧色重重,轻声叹道:“如晦的病乃常年辛劳,为我大唐殚精竭虑,现如今又感染了风寒,已经是回天乏术,就连陛下亲召的太医都无能为力,我尝听闻鬼谷医术天下闻名,心愿你能救如晦一命。”
    徐阳点点头,“房相与杜相乃是陛下的左肩右膀,而且杜相以前也曾照顾过徐家庄,我鬼谷于情于理都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我鬼谷虽然医术比寻常医术高明一些,不过也不是灵丹圣手,没有十分把握能救得了杜相。”
    房玄龄的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的光芒,和杜如晦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武将的出生入死拼杀,可以都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友了,看到有一丝希望,顿时更个人都兴奋的作了一揖道:“生死有命,成败由天,还是多谢鬼谷了。”
    徐阳摆了摆手:“房相与我交情已久,这种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快些备好马车,一同去杜相的府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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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很大,大到它容纳了众生百态。
    宏安坊,长安一百零八坊中的一个普通的坊街,这个坊市很大,其中东南角处时一片大大的宅院群,那里就是杜家府邸。
    由于杜如晦病重,杜府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淡,李二对杜如晦的病情很是关心,不但派了御医来给杜如晦诊病,而且自己还亲自来看望了两次。
    奈何杜如晦疾病太深,再加上唐朝的医疗条件实在不高,所以导致现在就剩下一口气吊着,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和阴云密布的杜府不同的是,杜府对着的长乐坊却一片红红火火的气象。
    长乐坊是一座宫廷六部下达的坊间,居民很少,大多都是些外放的政府机关,杜府对面的就是太仆寺的外部机构。
    太仆寺的主要职责是掌管宫内的车辆、马匹等事务,东突厥灭亡后,太仆寺又多了一项任务,奉旨好好安置原突厥可汗劼利。为此,太仆寺专门扩建了宾客舍,拨出一个庞大的院落供劼利及家人居住,现在正在做最后的翻新,所以这才有这一处红火的场面。
    劼利虽然兵败被俘,但毕竟做过一国之可汗,本质上他原来的阶层属性和李二是一样的,所以李二才对他高看了一眼,这一点无关成败,只是帝王之间的尊重罢了,再者,从民族团结的大局出发,李二对他也是比较优待,饮食享受丝毫不亚于那些王亲贵臣。
    不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向纵马驰骋在辽阔草原上的劼利,哪里习惯宾客的生活,每每望着高墙屋檐唉声叹气,虽然住的房舍都已经翻新,可心情依旧不好,弄的人也变的日渐消瘦。
    见劼利郁郁不欢,祭祀摩达心里也不好受,向劼利建言道:“可汗住屋子不习惯,咱们可以在这院里搭起帐篷,搬到里面去住,借以此消释思乡的痛苦。”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闲来难受的劼利当即表示同意,鲛人找来绳索、羊皮、粗布、长杆,在宾舍前的草地上摆开架势,劼利亲自动手,小半天的功夫就扎起一大两小三顶帐篷。
    夜幕来临,帐篷前升起一大堆篝火。悠扬的马头琴声中,手持酒囊的劼利边喝酒边随着乐曲跳起舞来,家人为了逗他开心,也围成一圈跟着跳了起来...
    酒能醉人,何况是大唐生产的高度口子窖,再加上故乡草原熟悉的马头琴声更是让人心醉。八分醉意的劼利舞到酣处,一把把牛皮酒囊给扔了,扬手高叫:“备我的千里马,我要到星空下的草原上奔驰一圈!”
    这事可难以办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劼利大怒,窜过去飞脚把篝火踢飞,两只胳膊张着,拨开人群,四面乱撞,疯子一样叫着,找寻着他的千里马。
    摩达祭祀见状,上去抱着劼利的腿,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劼利被哭声惊醒,他望着周围黑乎乎的高墙和屋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跟着哭了起来。
    “愧对列祖列宗啊!想我突厥以前是多么风光啊!”劼利边哭边朝天大吼,“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我劼利败了啊!拿酒来!今天我要喝个天昏地暗!”劼利高叫一声,接过酒囊猛灌了几口,又扬手把酒囊扔出去,与家人一起围着残存的篝火,且歌且舞且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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