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匹战马跟栾奕的时间不短,相互之间培养出了极佳的默契和感情。战马忠心耿耿,栾奕自是对其呵护有加。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眼前这匹马不仅是一头牲口,更是他的朋友。如今,眼睁睁看着战马被彭脱砍去前蹄,且失去前蹄后,战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栾奕怎能不气。“庶子乃敢!”怒骂一声,挺锤杀向彭脱。
    彭脱举刀相迎。
    这个时候栾奕就体现出自己步战的优越性来了。刀锤对击,他趁彭脱不注意,扭动锤柄。大锤一分为二锤端顶住彭脱大刀,尾端铁棍脱手而出,正中彭脱小腹。
    彭脱登时中招,“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腹部传来刀绞一样的疼痛,直疼得他五官拧成一团。眼见栾奕锤头再来,强烈的求生欲望催动下,他拼尽全力向后飞跃,连退数步,刀杆撑地,连抽倒气。
    他扬手向冲锋而来的栾奕摆了摆,怒声道:“步战汝有兵刃之利,忒不公平。有本事换马复来,咱们马上厮杀。”
    栾奕不用猜就知道,彭脱这是想玩缓兵之计,以便按压下腹部的疼痛。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刚才尚无惧马战彭脱,如今彭脱负伤又何惧只有。他冷冷的点了点头,与彭脱交错而过,各回本阵。
    自有亲卫在阵前等候,分别将战马交于二人。栾奕翻身上马,随手将那亲卫别再后腰的燃烧瓶拿了出来,取下瓶口处的封布,往嘴里一阵豪倒,竟在顷刻之间喝光了一整瓶高度神仙酿。直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子奇喝的是甚?”皇甫嵩唤来徐庶问话。
    徐庶满脸通红,答曰:“酒!”
    “啊……”皇甫嵩不由愣住。随即微笑赞叹,“子奇小小年纪,真豪杰也!”
    皇甫嵩满面堆笑,徐庶却是心惊胆寒。这奕哥儿豪是豪了些,可就是豪过了,那一大瓶,怎么也得一斤酒吧!喝这么多酒,醉了可怎么打仗啊!他还没来得及劝,栾奕已经提锤上马杀出本阵,毫不犹豫。
    栾奕毫不犹豫,彭脱可是犹豫了。他揉了揉疼得要死的肚子。波才见其呲牙咧嘴,确实痛苦,生怕再度出阵白白死于非命。彭脱的生死倒是小事,跌了大军的士气事大。便劝其回营安歇,又派另外一名骁将出阵迎战。
    栾奕见换了人,自是不干,“彭脱小儿哪里去了?怎地换了汝来?汝不是我对手,速速走开!”
    “栾子奇,休得猖狂,看刀!”那骁将见栾奕小觑了自己,怒火直冒,一刀过来,刀式狠戾。
    栾奕懒得理他,单臂轻轻一挥,酒劲儿催动下澎湃的力量脱手而出。“咚”刀锤相撞,反贼骁将竟觉得这一刀像是砍在了城墙上,纹丝不动。
    栾奕单手顶住骁将的大刀,催动战马,在骁将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贴到他的身旁,左手握拳,一拳正中骁将胸口,竟将护心铜镜砸得龟裂开来。骁将哇的一声飞下马去,嘴里稀得的稠的吐个不停,前胸深深凹陷,眼见活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栾奕仍不放过他,战马溜溜达达来到伏在地上的骁将身边,猛夹马腹,战马高高立起,后腿微微发力,向前一跃。这一跃,前蹄可就撂在那反贼身上,一脚踩中脖颈,将反贼的脑袋跺了下来。定睛一瞧,正看见彭脱在两名亲随搀扶下,向后方退去。
    栾奕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胆子,亦或是酒壮熊人胆,更壮勇士胆。
    无论如何,栾奕只觉脑袋里传来一句指令,去干掉他,把他砸成肉泥。他也没有思索,就按照指令去做了。
    在所有官兵惊骇的注视下,栾奕竟单枪匹马杀向了数万反贼。
    “子奇?”作战经验丰富的皇甫嵩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是派武将前去救援,还是大军齐动?到底该选哪个?在过往的战例中哪有这样的范例啊?
    波才显然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命的人。亦是脑袋一片空白,竟忘了派人阻拦。眼睁睁看着栾奕杀入阵中,大锤左挥右砸,连斩十数人。一众反贼这才回过味儿来,蜂拥阻拦。
    可是暴走中的栾奕又岂是那么容易拦下的?“给老子滚开!”莲花大锤横扫而出,锋利的锤刃扎入一名反贼身躯,去势不减继续横扫,连带着上一名反贼又重重砸中一人,继续横扫,又一人……跟推积木似的将一排反贼扫飞出去,砸在侧向迎来的反贼身上。“啊……”
    这哪里还是战将,简直就是头受了惊的大象。
    反贼虽众,却拦之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栾奕杀到彭脱身后,“彭脱休走,留下性命!”
    彭脱只听“唔”的一声,自知险象将至,一左一右将架着自己的亲随推开,趴倒在地,滚向一侧,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栾奕的大锤。
    “跑?哪里跑!”栾奕单手接住一名反贼刺来的长枪,将枪杆撩向一边,提着那人的脖子将其揪了起来,“给老子过来。”随手将那人扔向彭脱,精准砸在彭脱的后背上。
    彭脱本来就负了内伤,如今再次被狠狠砸中,“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歪倒在地。
    栾奕凶悍冲上,大锤高举过顶,牟足吃奶的力气,一式举火烧天,“给我死来!”
    “轰……”连大地都颤抖起来,尘雾漫漫,铺天盖地,扬的到处都是,迷了前来围堵栾奕者的眼睛,呛得他们不听咳嗽。
    尘嚣减退,露出站马上栾奕血染的征衣,再加上满脸溅上的血污,活像一个地狱冒出来的恶鬼。
    彭脱凄惨的歪在地上,面貌还维持着临死前的惊恐模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鼻孔里鲜血外涌,嘴巴张到了极限……
    大锤砸在了他的后腰上,澎湃的力量竟然硬硬撕裂了他的铁甲、肌肤、肌肉、骨骼,生生将其砸成了两段。锤头并未因此而止,又砸到地上,将大地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
    一尺多深?懒腰砸断?见过砍断的?从来没见过砸断人的!那得多大的劲儿啊!
    围在周围的反贼无不骇然,一脸惊恐的看着栾奕,端着长枪,全神戒备的缓缓后退。
    反贼这一退可就给栾奕方圆二丈内留下了不小的空当。击杀彭脱后的他顿时清醒了许多,定睛一瞧,不由愕然,这才发现自己冲入了贼阵深处,位于反贼重重包围之中。
    “这……”栾奕暗恼自己一时热血攻心,酒劲上头,只顾杀彭脱,竟不管不顾跑到反贼堆里来了。回望己阵,皇甫嵩、徐庶他们正发愣,尚未雷鼓进军,官兵大阵距离反贼兵马200多步,冲过来救援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再看反贼人马,“咦?”
    原来,刚才彭脱反回本阵时与波才有过对话。这也就说明彭脱和渠帅波才距离很近。想到这一点,栾奕一双虎目迅速在反贼人群中寻找波才位置,很快便在40步外发现立于帅旗之下的目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疯就疯吧!”
    “逆贼波才,哪里跑!”栾奕怒吼一声,拔马便上。
    这一嗓子吓了波才一跳,“我得个乖乖!快拦住这个疯子!”
    即是疯子,又岂是那么好阻拦的。栾奕跟推土机似的横冲直撞,大锤钟摆一般左荡右撩,每一锤都能扫倒一片反贼。
    “先杀马,先杀马!”情急之下,波才不得不亲自出言提醒。
    一众反贼依命形式,果然见效。
    栾奕为了保护坐骑,不得不分出心来为坐骑格挡反贼刺来的攻势,一心二用,冲锋的速度也就随之降了下来。“该死!”栾奕大急,战马跑步起来,一旦停滞不前,陷入包围动弹不得的自己可就危险了。他遥遥望一眼波才,猛地挥一下大锤,将反贼吓退,飞速从后腰处取出一只铁饼,在手心一转,掂了掂重量,又迅猛无比的向波才掷去。
    “嗖……”铁饼疾飞而出,耀若流星,走弧形线路直逼波才面门。
    波才行伍出身,论武艺非但不在彭脱之下,还隐隐更胜一筹。久经沙场的他在听到破空声袭来的同时,眼睛的余光也瞬间捕捉到了疾飞而来的奇怪事物,“不好,暗器!”下意识侧歪,惊险无比的避开铁饼。躲避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铁饼在擦到铜盔边缘时激出一片火星,在盔沿上划出了一道白痕,向波才身后走去。
    “呼……好悬。”波才长出一口气,若非本能驱使,险些把性命丢了去。一口气还没吐完,只听“咔嚓”一声。波才的脸刷的一下绿了,多么熟悉的清脆响声,这是?
    回头一瞧,脸瞬间又白了。刚才那枚铁饼被波才躲开之后,竟径直砸向了帅旗……人是活的可以躲闪,帅旗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铁饼结结实实砸中。
    栾奕投掷铁饼的技术自是没话说,铁饼内蕴含的力量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如利斧一般砸中粗壮的旗杆,崩起一片碎屑,铁饼随后没入旗杆,将旗杆懒腰斩断。“吱呀……轰!”帅旗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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