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角隐隐有了一点泪意,“爹爹的心意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种厚颜的女子,爹爹,我不会让他讨厌我,我是他表姐,不是吗?我想尽量帮帮他,祖父当初不是也说过吗?让我保护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陈家对他们兄弟那样重视,但我能感觉得出......我也是陈家之女,好吗?爹爹,求求你了。”
    陈安邦无可奈何地望着女儿,他了解女儿的固执,她决定的事情想劝回她,几乎是不可能,好在无晋并不喜欢瑛儿,这让他也略略放心了,他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女儿大了,爹爹管不住了。”
    陈瑛笑逐颜开,她上前拉住父亲胳膊,撒娇着说:“谢谢爹爹!女儿给爹爹捶捶肩膀。”
    她举起拳头,轻轻给父亲捶打起肩膀,又笑着问他,“爹爹,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劝我回去吧!”
    “那倒不是!”
    陈安邦闭着眼,享受着女儿的孝心,微微笑道:“爹爹是来见一个长辈,我也是四十年未见他了,当初我见到他时才十岁,本来应该是你祖父来,但你祖父腿不方便,只好我来代替,哎!四十年不见,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
    “爹爹,见什么人啊?”陈瑛有些好奇地问,居然四十年不见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好了,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也该出发了。”
    陈安邦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站起了身,他走到门,吩咐门口的两名心腹,“去百富酒楼!”
    ...........百富酒楼和百富钱庄一样,都隶属于百富商行,百富商行是仅次于东莱商行的大宁王朝第二大商行,也是官商背景,主要以钱庄、贸易、娱乐等行业出名,虽然钱庄在维扬县比不上东莱钱庄,但百富酒楼和青楼怡情院都是维扬县的首屈一指,赌馆业他们也有,主要在京城,只是维扬县还没有过来,如果过来了,黄家的赌馆也该歇业了。
    百富酒楼在维扬县有两家,一家在北市,一家在南市,其中北市的百富酒楼占地十亩,由三座五层楼的建筑组成,是维扬县乃至东海郡最大的酒楼,在楚州排名第二,仅次江宁府的多宝楼。
    虽然八仙桥的杨记酒楼很有名,但和百富酒楼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三座五层高的酒楼呈‘品’字型矗立在北市广场的西面,气势宏伟壮观,和最东面的黄记妙手赌馆遥遥相对。
    百富酒楼的大门是一座牌楼,金碧辉煌,两角隐隐呈现华表之态,显示着这座酒楼的不同寻常的背景,门口一左一右是两只震天狮,皆用东海花岗岩雕成,高达一丈五,气势威武,酒楼的生意极好,客户谈大生意,大户人家宴请亲朋好友,基本上都会来这里,从早到晚,三座酒楼几乎都能客满。
    由于天香米铺和百富酒楼很近,陈安邦便散步似的走了过来。
    “客官,您有订座位吗?”
    刚走进大门,伙计便殷勤地迎了上来,陈安邦点点头,“甲楼十七座雅室。”
    伙计肃然起敬,甲楼二十座以内都是酒楼最豪华的房间,光订座费就要十两银子,不是一般人能订得起,这位爷外表粗犷,穿着也普通,看不出是有钱人啊!
    他连忙躬身说:“就在二楼,客官请跟我来。”
    陈安邦跟着他来到二楼,来到一扇雕龙刻凤的门前,他使了个眼色,手下赏了伙计一锭银子,“就服侍在附近,不要让人靠近。”
    伙计简直要晕倒了,沉甸甸的一只大元宝,少说也有四五十两,他一个月才赚五两银子,直到陈安邦进门了,他才哀叹一声,“财神爷啊!”
    两名手下抱着胳膊往门口一站,谁也不准进去,伙计也不去迎客了,他就游荡在附近,见有人靠近十七座,他立刻上前去引走。
    陈安邦走进屋,屋内有内外两间,只有里间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身旁放着一支麒麟飞天拐杖,他见陈安邦走进,也慢慢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良久,陈安邦先说话了,他抱拳施一礼,“前辈就是皇甫百龄吗?”
    十岁时曾见过一面,已经相隔四十年,记忆已如云烟般消逝,皇甫百龄也暗暗叹息,天凤和他同岁,若不病逝,现在也该五十岁了。
    他也拱手还礼,“我是皇甫百龄,请问阁下是安邦,还是定国?”
    陈定国是陈安邦的兄弟,也是凤凰会的二当家,这次没有跟来,陈安邦微微一笑,“我是安邦,四十前在楚江码头,见过前辈一面,蒙前辈赐我玉佩,至今随身。”
    他将一块晶莹碧绿的凤凰玉佩放在桌上,这也是他们见面的信物,事关重大,谁都不敢大意,皇甫百龄认出这块玉佩,他低声一叹,“晋安六勇士的后代,风采依旧。”
    皇甫百龄这一辈的人,能说出晋安六勇士,天下只有八个人,除了晋安六勇士本身以外,还有就是京城的兰陵郡王和皇甫百龄,能说出这句话就是皇甫百龄的信物。
    两人彻底相信了对方,都微微笑了起来,眼中露出一种极为亲切的神情,这是一种有着共同信仰的情感交流。
    “前辈请坐!”
    陈安邦一摆手请皇甫百龄坐下,他又拎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歉然道:“接到老先生的信,我便立即赶来,本来父亲应该亲自前来,但他年事已高,经不起风浪了,所以由我代表父亲前来。”
    “你父亲身体还好吧!”皇甫百龄问道。
    “身体还好,就是十年前中风后便不能站立了,还有就是酒道士去世消息给他打击很大,自从酒道士去世后,他便开始考虑自己的后事,我们怎么劝,他就是不听。”
    皇甫百龄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他低低叹息一声,“四十年前的晋安六勇士已经去世了两人,剩下四人皆年事已高,不知何时才能把他们的事迹昭示于天下?”
    陈安邦却很有信心地笑道:“晋安六勇士虽然年迈或者去世,但他们的后人还在,后人们会继承父志,请前辈放心!”
    “我也相信如此。”
    皇甫百龄笑了笑,便将话题转到今天的正事上来,“我这次请你父亲过来,主要是想和他商量一件大事,现在和你说也是一样。”
    “皇甫先生请直言,晚辈洗耳恭听。”
    “嗯!”
    皇甫百龄沉吟片刻,便缓缓说:“当年天凤去世时曾留下遗言,无论惟明还是无晋都不准涉足官场,我能理解他护子之心,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竭力遵照他的遗言来办,七年前我把无晋送去酒道人那里学艺,不准他学文,对惟明我也是一直不准他参加科举,但三年前我也不幸病倒,疏于对惟明的管束,结果他竟连续三年科举高中,而且他已决定今年秋天进京参加进士科,我已经拦不住了,看来真是天意,所以我写信给你父亲,就是想商量一下,我们将来该怎么办?”
    陈安邦对惟明想进京参加科举一事却不是很在意,他见皇甫百龄把此事看得太重,便劝他:“我觉得前辈想得太多,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记住,应该是让惟明出去闯一闯,我说句难听的话,天凤公子默默无闻地活了几十年,最后不也是早早去世,估计他去世前内心也一样悲凉,再说了,惟明也不是没有后路,还有琉球岛呢!实在不行,他就来岛上,我扶他为国王,不也很不错吗?男子汉大丈夫,与其窝窝囊囊一辈子,还不如轰轰烈烈活一场!”
    皇甫百龄心中有些失望,其实他就是无法阻拦惟明参加科举才写信给陈志铎,本希望陈志铎以外公的身份劝说惟明,不料陈安邦的态度竟然是支持,他也无可奈何了,他虽然是知情者,但他肩负的任务只是抚养,惟明兄弟的命运还是要晋安六勇士来决定,自己只要把话说明了,他们内部之间自然会有沟通,以后的事情他也管不了。
    望着陈安邦踌躇满志,颇有雄才大略之姿,和他父亲相比,更是青于蓝而胜于蓝,皇甫百龄又想到自己那些豚犬般的儿子,要么碌碌无为,要么斤斤计较一些鸡毛蒜皮小事,没有一个出息,他的心中不由充满了失落,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不再阻拦他进京。”
    两人又喝了两杯酒,皇甫百龄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对陈安邦说:“这次我请你们过来,还想再说说无晋的事。”
    “老先生请说!”陈安邦端着酒杯,对提到无晋,他仿佛胸有成竹。
    “可以你们不知道,无晋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傻孩子了,果断精明,心智高明,我在想,你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安排了,不能只管惟明,而不管无晋。”
    陈安邦微微一笑,“老先生放心吧!其实我已经有安排了。”
    他见皇甫百龄脸上还有些不放心,便笑了笑又道:“我已让瑛儿把酒葫芦和贝叶经交给了无晋,那两样东西现在就在无晋手,老先生若有时间不妨给他说一说,让他知道该怎么用。”
    皇甫百龄大喜,这两样东西给了无晋,就说明无晋就不再是被他们遗忘的孩子了,他将来也能得到和大哥惟明一样的帮助,皇甫百龄心智大为安慰,便点点头,“好!我会尽快告诉他!”
    停一下,陈安邦又笑着说:“其实我来也有一件事想托前辈。”
    “你请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办到。”
    “是这样,既然惟明已经决定出仕,我们就必须考虑他的安全,我和父亲商量过,决定让惟明纳一房妾。”
    “纳妾?”皇甫百龄一愣。
    陈安邦笑着点点头,“其实就是他的贴身保镖,女人比较适合,是我的一个女徒弟,相貌姓格都非常不错,武艺和医术也很高,名叫虞海澜,今年二十二岁,她父亲是余杭郡的名医,十五年前死在扶桑海寇手中,我就把当时才七岁的海澜收为徒弟,父亲一直很担心惟明的安全,几次提出把海澜许给他为妾,贴身保护他,人我已经带来了,希望前辈能尽快安排。”
    皇甫百龄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必要的决定,他便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我安排,让惟明进京之前成亲。”
    皇甫百龄眉头一皱,又担忧地问:“那无晋呢?他的安全怎么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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