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国公府遭遇变故被京城上下关注之时,平南王府也不好过。
    到现在平南王连走路都勉强,稍一着急就呼吸困难,胸中似有火烧。
    平南王府上下心知肚明,王爷成了废人。
    平南王妃郁结于心,整日食不下咽,急坏了卫丰与卫雯兄妹。
    “母妃这样下去不行。妹妹,你好好陪着母妃,我去外头买些可口的吃食回来。”
    “二哥打算去哪里买?”
    “去有间酒肆。”
    卫雯听了不由拧眉:“二哥要去那里买?”
    自从父王遇刺,她想到有间酒肆就没了好感,甚至有种莫名的厌恶。
    卫丰却没想这么多。
    父王虽是离开有间酒肆后遇刺的,可此事与酒肆又没有关系。
    有间酒肆每日都有百官勋贵去吃,味道自不必说。他这些日子没再去,是因为父王情况不好,没有这个闲心。
    “有间酒肆的酒菜妹妹也尝过,应该知道味道如何。母妃不思饮食这么久,见到有间酒肆的饭菜或许能有胃口。”
    卫雯想了想,勉强点头:“那行吧,二哥早去早回。”
    卫丰赶到有间酒肆时,酒肆离开业时间尚早,却一眼瞧见临窗的位子有两人对坐,一是骆姑娘,一是开阳王。
    卫丰不由看了一眼酒肆大门。
    此时酒肆大门依然掩着,看起来冷冷清清。
    他调转视线,再次落在窗内二人身上。
    传闻竟是真的?
    他其实不大理解。
    骆姑娘养面首就算了,还玩蛇,根本不是个正常的姑娘家,怎么能娶回家当媳妇呢?
    想一想以后叫骆姑娘婶婶的画面,卫丰嘴角微抽,完全无法继续想下去。
    临窗而坐的卫晗早就看到了卫丰,却懒得分给一个眼神。
    正与骆姑娘说正事,希望不相干的人莫来打扰。
    骆笙其实也瞧见了卫丰,可正听到关键时候,自然也不愿分心。
    “王爷是说,那个组织是七年前开始出现的?”
    七年前,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可若是多想一下,七年前正是卫羌成为太子的时候。
    这两者之间按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只是她对七年前、十二年前这样的时间点格外敏感。
    “这个组织很谨慎,顺着安国公府马夫那条线暂时只能查到这些,等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我会跟骆姑娘说。”卫晗看着少女蹙起的眉,手指又开始痒。
    想帮骆姑娘抚平了。
    然而只能想一想。
    “多谢王爷了。”骆笙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卫丰在酒肆门口处站了站,推开了门。
    吱呀推门声使女掌柜抬起了头,见是位锦衣公子,忙迎了上去。
    “客官抱歉了,酒肆还没开业——”
    “我找人。”卫丰皱眉绕开女掌柜,向卫晗二人走去。
    女掌柜其实记得卫丰的身份,转头见骆笙没有什么反应,遂不再拦。
    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掌柜,哪里拦得住这些皇亲贵胄。
    “王叔也在。”卫丰向卫晗行礼。
    卫晗捏着茶杯,淡淡扫卫丰一眼:“丰儿来酒肆找谁?”
    一听这声“丰儿”,卫丰险些控制不住面上表情。
    他与这位小王叔同岁,细算起来比小王叔还大一个月。
    哪怕叫他一声世子,也比叫“丰儿”听着顺耳啊。
    要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叫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位王叔随心所欲,想叫世子叫世子,想叫丰儿叫丰儿。
    每一次都让他毫无准备。
    心中腹诽着,卫丰只能笑着回话:“侄儿来找骆姑娘。”
    “呃。”卫晗面无表情放下了茶杯。
    骆笙看着卫丰,主动问道:“小王爷找我何事?”
    许是入冬了,卫丰总觉得大堂里寒气有些重,缩了缩肩道:“不知酒肆有什么比较清淡的饭菜?”
    “清淡的?”骆笙余光扫了一眼后厨方向,“前不久推出的鱼头鱼丸锅子清淡入味,颇受食客青睐。”
    一听是锅子,卫丰眸光一暗,摇头道:“锅子不大方便带走。”
    卫晗淡淡接话:“有间酒肆不外带。”
    骆笙嘴角微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还没说什么呢,开阳王怎么还学会抢答了?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为了引平南王上钩,她定下了酒肆吃食不得外带的规矩,但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改一改。
    恰在这时,壮汉提着食盒从大堂后门处走进来,对着骆笙道:“东家,小的去给神医送饭了。”
    目送壮汉提着硕大的食盒走出酒肆,卫丰收回视线默默望着卫晗。
    说好的不能外带呢?那大汉提着的硕大食盒是什么?
    气氛正陷入沉默,又有一名面容普通的年轻人从酒肆外走进来,向骆笙打过招呼后问正嗑瓜子的红豆:“大姐儿,饭菜装好了吗?”
    红豆把瓜子壳一吐,撇嘴道:“等着。”
    小丫鬟扭身去了厨房,不多时提着个食盒出来,板着脸递给了年轻人:“喏,拿好了。”
    年轻人露出个笑脸:“多谢大姐儿了。”
    红豆翻了个白眼,继续坐下来嗑瓜子。
    大姐儿,大姐儿……这些人叫她一声红豆姐姐会死啊?
    卫丰目光再次追逐着年轻人离开,无声看着卫晗。
    年轻人拎走的食盒虽然比起大汉提着的食盒小了不止一圈,可他还是看得见的!
    “咳咳。”卫丰轻咳一声,问骆笙,“骆姑娘,酒肆吃食不外带吗?”
    卫晗也默默看着骆笙。
    酒肆吃食不外带是骆姑娘亲口对他说的,怎么变了呢?
    骆笙啜了一口茶,不动声色道:“以前是不允许外带的,但考虑到有些食客情况特殊,照顾一下。”
    卫晗灌了一口茶。
    茶水苦涩,漫过舌尖。
    特殊?
    他都吃掉数万两银子了,也不能被骆姑娘特殊照顾一下?
    这般一想,卫晗只觉喝进肚中的茶更苦了。
    卫丰听骆笙这么说,心头微松。
    骆姑娘的难缠他可领教过,真要咬死了不能外带,他这一趟就白跑了。
    妹妹可没有第二只金镶七宝镯。
    这般想着,卫丰下意识瞄了瞄骆笙手腕,见到那眼熟的镯子有些讶然。
    骆姑娘竟然还戴着,看来对这个镯子是真的喜欢。
    卫晗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发出的声响令卫丰瞬间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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