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悦小时候没接触太多类型的女性,主要张嘉梅也不常让她出门,所以养成成悦有些不太知美丑,特别是在身边同龄人中。
    不过刚来城南一中时认识了赵嘉成,那会儿赵嘉成疯狂迷恋隔壁班一大波浪。
    小姑娘漂亮得厉害,一头自然卷披在身后,五官是那种精致高级的,虽然穿着校服暂时看不出身段好坏,可露在校服裙子下的一双大长腿有如葱段,每每从窗户外路过,必定要引得一个班的男生纷纷朝她看。
    彼时赵嘉成保持一天一情书的频率给人姑娘塞纸条,小姑娘从小被追到大也是个有傲气的,虽然明知道赵嘉成是一众追求者里长得最好看的,也愣是撑到一个月后才松口答应。
    这下可不得了了,成悦几乎每天要从男生嘴里听到人小姑娘的种种,大多是夸赞脸蛋身材之类,成悦禁不住问了句:“你们男生是不是审美都差不多啊?”
    赵嘉成手里正翻着个车模杂志,“啪叽”一声拍成悦桌上,示意他看:“我觉得只要是个男生,这辈子都逃不过女人一副好脸蛋,好身材,性感成熟真他妈致命啊……”
    成悦立马总结到精髓——
    性感成熟的女人男生都特别迷,而性感从来是大波浪,黑长直,站那儿就一个端庄大气。
    阮灿听到成悦的指责,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哑声问:“你这些歪理哪里听来的?”
    两人手还在下面偷偷牵着,阮灿捏着她指头把玩,有点惩罚性质的,捏着她小手指一用力,却被成悦反捏住,又问:“那你说是不是呀?”
    女生的声音响在耳边,犹如一把小勾子,轻巧勾住心底最软的那块,也不用力,就是挠得人发痒。
    阮灿觉得不但不是,那话简直是狗屁——
    跟性感成熟比起来,小姑娘吴侬软语这么一说他立马就跟哑了声的炮仗一样,干巴巴半天憋不出个东西。
    操。
    太他妈勾人了。
    喉尖滚了滚,阮灿松开成悦把着自己的小手,视线放在台上,声音听起来暗哑,“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说得那些,我不是。”
    “哦——”成悦拖长了尾音,目光落在阮灿身上没动,仿佛在探究这话的真是性。忽而她往旁边让开,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反正你喜欢啥样的也没用了,你有女朋友,以后也只能将就。”
    阮灿抬手放上成悦头顶,落下,在人头上跟拍皮球一样拍了下,淡淡:“跑不了了,我已经赖上你了。”
    旁边坐着的都是同班几个,董江坐在阮灿左手边,他跟成悦交流的内容能听得一个字不落,一时被塞得满嘴狗粮。
    他往身边也想去牵郭暖的手,却被女生一巴掌打开:“干什么!能不能好好看节目!”
    郭暖是难得想认真看节目的人。
    董江从自家女朋友那儿找不到安慰又隔了个位置去扯李延川,李延川转过脸,面孔依旧板得死死的,语气冷硬:“干什么?”
    “卧槽你咋啦,怎么一副要伸手掐死我的样子??”
    “想掐的不是你——”李延川让开身子,董江顿时看清李延川左手边坐着的赵嘉成,后者挑了挑眉还同他打了个招呼。
    董江:“……”
    董江:“行……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看节目……”
    两边都没个能逗趣的,他只能继续回去坐好,默默吃右手边两个铺天盖地撒来的狗粮。
    半个小时后,老秃从教师席位朝他们比了个手势,顿时班上哗啦啦起了个遍,张芸小声安排大家:“下个就是我们了,大家先去后台准备。”
    阮灿跟成悦起身离开,董江几个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加油。
    舞台幕已经重新拉上,上个节目的班从后台慢慢撤下,对方节目是黄河大合唱,成悦眼看着一个又一个黄乎乎的人从眼前窜过,活像一大片向日葵。
    “还是我们班衣服好看。”
    有人在后头说了句,顿时附和声不少,大家显然因此减了些紧张感。
    有老师安排着迅速站位,很快队形就成型,成悦也在边上找到自己的画架,摆了两张凳子。
    她跟阮灿过去坐下,把画纸提前夹好。
    台幕比较后,光线晦暗,主持人报幕声从前面传来:“下面欢迎高二十四班给我们带来大合唱《北京东路的日子》!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灰暗的天地里蓦地钻进一丝光亮,接着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等两边幕完全拉开,他们已经全部笼罩在一片灯光下。
    成悦忽然发现阮灿在对她笑——
    背后是坐了一整间的老师同学,人头攒动,灯光渐次变化颜色,音乐旋律也开始播放,阮灿就安静坐在对面,用着他们约定好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多了几抹温和柔软的笑意。
    他像泡在一大团温暖阳光里,看得人心尖上软得冒泡泡,恨不得炸出几点泡沫来。
    赵嘉成唱起了第一句,明明平常一开口说话就觉得不太聪明的人,竟然开腔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男声清晰流畅,一时台下掌声连天。
    大家都拍手拍疯了!
    这是什么世纪会晤!
    全校最有名的几个今天全给聚在了一起!
    学霸,校霸,前校霸!最炸天的场面也不过如此好嘛!无论男男女女惊艳之余又生出遗憾为啥自己不能在十四班,在大佬光辉的普照下将来高考怎么也得上个一本吧!
    成悦握着笔,手却因为心潮彭拜生出一手的汗,身后是班上同学不遗余力认真演绎的歌声,前方是她超级喜欢的人,即使再灰败再颓然的人都不得不被这样的情绪左右着——
    这样真好,我想一直这样下去。
    笔尖在纸上沙沙勾勒,可每一下,成悦都觉得是画在自己心尖,再动容不过如此。
    旋律渐收,是张芸的独唱进行收尾,成悦向阮灿看去最后一眼,上完最后一抹颜色,可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上,她看见阮灿嘴唇翕动两下,随后眼里有如天霁,万丈光芒。
    音乐戛然而止,台下掌声雷鸣。
    成悦等不及想,连忙在阮灿帮助下搬着画架转身,顿时一副活灵活现的男生画像就出现在观众面前。
    画纸上男生眉目如画,即使远远看着,都觉得是幅好心情,男生明朗,酒旗歌暖少年狂。
    成悦不知道站了多久,迎接台下快轰炸出天际的掌声,身旁阮灿跟她站在一起,心里踏实又笃定。
    等心情渐渐平复,他们已经从台下下来,而节目也收尾终结。老秃让大家收拾东西直接回家,顺便再叮嘱了下最近考试的复习进度。
    阮灿成悦两个在艺体楼下告别董江他们,四周夜风习习,董江站在一棵树下握拳轻轻打在阮灿肩膀,声音哽咽:
    “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藏了半天不告诉我们节目内容,原来是让我们来瞻仰你画像!”
    “还是嫂子亲自画的。”李延川在后面补充。
    “行了,这回秀脸秀女朋友一起秀了,估计能高兴个个把月吧?”董江挥挥手。
    “路上小心。”
    阮灿跟他们扬手告别,看着人渐渐消失在校门处。
    阮灿把成悦校服还给她,成悦想问他把赵嘉成的一起拿过来,回头洗了还人家。
    不料,阮灿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借用了总得洗一洗,这回本来就麻烦他了。”
    阮灿深深看了成悦一眼,眼里讥诮明显:“女朋友可不是用来给别的男的洗衣服的,交给我。”
    “哦,也行吧。”成悦点头,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事,连忙抬头问:“刚刚在台上你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啊?当时闭封灯了光线太暗我没瞧清——”
    阮灿领着人往教室去拿书包,闻言似笑非笑道:“你猜猜看我说了什么?”
    “四个字,我感觉你说了四个字。”成悦垂眼歪着脑袋想,虽然听不清楚看不清晰,但嘴唇翕动的频率,她能感觉得到阮灿说了四个字。
    阮灿压着声笑,“嗯,是四个字。”
    “是什么啊?”
    “画太丑了——”阮灿停下步伐,转过身去看身后缀着的小尾巴,一本正经憋笑道:“我说,你画太丑了。”
    “你才丑!”成悦愤怒地喊,可喊出来又觉得不对,立马甩开阮灿自己上楼拿书包,收完东西下来,在楼下湖边看见等在那里的阮灿。
    成悦把他书包一把扔进他怀里:“走吧!”
    阮灿笑着跟在身后,等看着成悦上了张嘉梅的车才慢悠悠往小区方向走。
    张嘉梅今天坚持要来接成悦,原因她穿了长裙,走夜路不方便,担心安全之类问题。
    成悦歪在副驾驶,眼睛看着窗户,等路过某个拐弯处,张嘉梅发现她整个人忽地坐直了。
    她问:“怎么了?”
    “没事,有小虫子扑过来吓了我一跳。”成悦把车窗摇上,却因为阮灿刚刚路过时朝她看的那抹笑心跳如雷。
    张嘉梅不疑有他,“对了,听说你们最近有个小考,是不是要到了?”
    “嗯,期末前最后一次抽测,就这周五。”
    张嘉梅点点头,目光却看向成悦依旧吊着的右臂,欲言又止。
    成悦注意到张嘉梅的视线,笑了下:“可以拆了,医务室朱医生也说恢复得很好,在周五考试之前可以拆。”
    张嘉梅见心思被看穿,只得尴尬地笑笑:“还是得恢复好了再说。”
    “医生说没问题了。”
    “嗯……既然这样……那妈妈明天带你去医院拆石膏?”张嘉梅去看成悦神色,试探。
    “行的。”
    车内一时又静下来几分,等成悦都看见小区亮着的灯光了,张嘉梅把车开往车库,又说了句:“悦悦……有些事我知道说多了你肯定会烦,但妈妈还是想讲,每一次考试对你来说都很重要,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
    车内太让人窒息,成悦把车窗再次摇下,等到流通的空气钻进五脏六腑,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表态。
    成悦勾了勾唇,甜甜一笑:“知道了,妈妈。”
    国庆晚会的味道很快过去,城南一中很快被紧张浓郁的考试氛围笼罩。
    每个人头顶上空悬了把刀,因为期末考之前最后一次年级抽测就在这周五,之前凭着晚会的事情麻痹自己,现在是避无可避。
    比起期末考,不少人认为这次年纪小测反而更加重要,原因在于这是场心理战。如果这次成绩好,那期末考起码胜了一半,而期末考的名次又关乎高三分班……
    简直是修罗场。
    从当天开始,老秃一下课就来教室附近转悠,坐上讲台坐阵。更有甚者上课上得好好的惊鸿一瞥发现后门窗户那儿突然悄无声息映了老秃一张脸,完全是恐怖片现场。
    如临大敌的除了各班老师,还有那些觊觎年级红榜的各大高手。
    成悦最近座位周围特别热闹,一下课就能有人捧着错题集来问问题,不止成悦,但凡成绩好一些的陈一航之类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唯一例外的倒算是阮灿,明明是拿了国家奖的骨灰级学霸,却反而门口最冷清。
    成悦正给隔壁桌女生讲题目,忽而听见身旁笔“啪嗒”掉桌上的脆响,一扭头,阮灿正歪在墙壁上单手支着下巴看她。
    “怎么了?”
    “我在想着这些人都怎么回事,”阮灿啧了声,“你累不累?”
    “还好。”
    其实不太好,一天下来根本没有个休息时间,连杯子里水空了都来不及出去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学习兴趣突然这么浓郁,她又不能去扫兴。
    阮灿重新拾起笔放在指间转,忽而朝成悦旁边女生一指,说:“你过来。”
    “啊?”女生神色有些惶恐。
    “我哪里不会,我给你讲题。”阮灿把桌上堆着书整理到一旁,腾出一大片空间。
    女生有些被吓到,“不……不用了。”
    “不用客气,帮助同学人人有责。”阮灿淡声道:“你已经在这儿待了七八分钟了,后头还有人排着队,你来我这里,让成悦歇歇。”
    女生脸更红了,但还是搬着书本挪了地方,坐到阮灿对面。
    “哪里不会?”阮灿瞥了眼她手里笔记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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