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
    “是哦你能,你确实能给我拿个全国笑话奖回来!”老秃冷笑。
    “我能拿一等奖。”
    依旧是罚站的姿势,三个月来大考小考回回吊车尾的事实也都在,可阮灿丝毫没有大言不惭的窘迫,仿佛只是照常陈述一个事实。
    这样的水平只有两种情况能做到,一是实力允许的范围,二是——
    单纯的厚脸皮。
    老秃很显然想都没想就认定他在吹牛批,“阮灿你不要在这里给我信口开河!你什么样的水平不止我!你学校里随便拉个人都知道!还全国奖?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名字能离开学校黑榜就是我祖上烧高香了!”
    这话略微过分了。
    片刻前成悦虽然也觉得阮灿的话有搞笑成分在,可老秃这样说完全不顾及学生的面子,站在老师的角度做得有失偏颇。
    成悦撑着眼里泡着的一堆眼泪不掉抬眼往后看去。
    即使自己也难过的要死,她还是想看看阮灿有没有因为老秃这堆话被伤到。
    可男生不曾。阮灿目不斜视对上男人越发生气的脸,笃定道:“比赛就在下周,暂时你也找不出跟成悦同样水平的人补上去,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同样是赌——”
    “那也不能让你这种水平的白白浪费一个名额!”老秃气疯了,要是手里有东西他肯定要一股脑儿往后砸去,砸死这个狂妄自大认不清现实的小兔崽子。
    班上气氛降至冰点,除了前后两方战火正烈,波及区域内的所有人脑袋都埋得低低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截上二位的怒火来个殃及池鱼。
    僵持不下里,阮灿突然轻笑了下,听在一众人耳朵里只觉得这人怕不是疯了,这种时候还能火上浇油,紧接着——
    “如果这次我报名上去没拿得到全国奖——”阮灿道:“我退学。”
    “阮灿!”成悦瞪大了眼睛,也不顾自己还站在讲台的位置,冲着男生不可置信地喊道。
    阮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老秃脸上分毫,深邃眼眸中央沉静得好似一摊死水。
    讶异感稍纵即逝,最后还是被滔天的怒火淹没。老秃自觉教了十几年的书还没见过如此不服管教的学生,敢公开跟老师叫板传出去像什么话!以后谁还尊敬老师这个职业!
    行啊,既然梗着脖子要对着干,老秃深呼一口气,道:“行,就让你去,没拿到名次就不必回来了,直接收拾东西去校长室办退学手续!”
    咬紧牙关,继续说:“阮灿你已经算是个成年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应该知道负责。”
    “我知道,谢谢老师。”
    老秃黑着一张脸走出去。
    这堂课本来是向英语老师借来临时开个班会的,眼下实在气得狠了老秃根本没意识到一堂课还没结束就怒气冲冲推了门出去。
    仿佛只要在里面多待一秒钟他就能被这群崽子把心梗逼出来。
    老秃走后成悦跟阮灿从前后自动走回位置。
    班上一时都是吵嚷声——
    “这个老秃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凭什么给我们取消国庆晚会,现在连一点娱乐活动都不给我们了吗!”
    “成悦高一不知道给学校拿了多少奖回来这次不久不能参加个比赛嘛!老秃太不近人情了!”
    “还有阮灿……”
    一提及,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阮灿这次主动抬杠是为了挽回国庆晚会的事,老秃迁怒得太过,眼下真的有点前面无路的境地。
    总不能真就因为一气之下就让人退学了吧……
    有人在下面小声提议,“阮灿……要不你就跟老秃服个软,他也不会真就让你退学了,不就个赌约嘛……”
    “是呀,你这样下去老秃也不一定能答应我们参加国庆晚会,那人犟着呢。”
    阮灿没言语,从桌肚里掏出物理书开始看,似乎铁了心要跟老秃一杠到底。
    成悦要着急死了,抬手把他面前书合上,憋着声儿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不想上了吗?”
    “想上,”阮灿笑了下,“所以能让我开始看书吗,不看真的就凉了。”
    “你现在看来得及吗下周就比赛了!”感受到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成悦眼里蓄的水花要见着就要再次溢出来,“阮灿你能不能别做这种小孩儿才做的事,跟老秃置气有用吗你就不想考大学了吗?”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后半句她没说,不过一想到这儿她不禁越想越委屈。
    怎么办啊,喜欢上个不学无术,除了脸蛋好看会打架外什么都不会中二少年,现在又多了条爱跟别人打赌的坏毛病,以后可怎么办啊!
    成悦要急死了。
    阮灿扫了眼搁在自己书封上没移开的手,目光上移,落在成悦另一只动弹不得的手臂上,问的却是别的,“还疼吗?”
    成悦:“什么?”
    “你的手还疼吗?”阮灿一抬下巴,“你动作幅度小点,那石膏才刚打。”
    成悦目光透出迷茫来,“阮灿……”
    “你这人究竟有没有心啊?我在跟你说物理竞赛的事!”
    “我听到了。”
    “那你还要去!”成悦太阳穴涨得发疼,“你拿不了奖的我自己都拿不了,赶紧去老秃办公室道歉,你不要让大家担心!”
    两人声音不算大,但因为是处于话题中心的人物,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不瞬注视着这边的事态发展。
    渐渐,大家品出点不一般的味道来了——
    他们的学霸真的好关心校霸啊……明明语气十分恶劣不友好,但眼神里的担心不会骗人,还是那种恨不得下一秒按着男生脑袋去给老秃道歉的那种……
    校霸呢,校霸始终好脾气地听着,偶尔被说得无奈了试图去揉一揉成悦脑袋然后被人一巴掌打开。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大家虽然也清楚阮灿跟城北那边传闻里说得是不一样,但不好亲近是肯定,谁还能指着他鼻子骂然后赢得赔笑全身而退呢……
    一想,全场莫名从这场悲剧中磕出点糖来。
    赵嘉成终于看不下去了清咳一声,“行了,不就个比赛嘛,成悦你成绩这么好稍微给他补补肯定能大差不差抱个末奖回来?再说退不退学也不是靠老秃一句话,没这么严重。”
    阮灿忍住笑,“对,你给我补补就够了。”
    成悦真的要绝望了,“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这个比赛我真的没多少把握。”
    “嗯,那我替你把全国奖拿出来。”
    “阮灿,”成悦面无表情,“你是真的有病。”
    多说无益,说多了这人也不听,成悦准备过会儿去老秃办公室认个错,这事本来就是她的锅,态度好点阮灿还是能摘得出去的。
    晚会被带累着整个班都去不了,她总不能再拖个人跟她一起下水。
    可成悦没想到,事情到了下午又有了新变化。
    陈一航来教室带信,“成悦,老班喊你过去一趟。”
    阮灿立马放下手里正做着的试卷,说:“我跟你一起去。”
    成悦想拒绝,但心里那股没由来的慌张让她到口的话憋了回去,好像只要把阮灿带过去心里就有了隐隐的踏实感,她点头,“好。”
    从教室到办公楼的路中,阮灿垂眼看了成悦好几次。
    小姑娘一直垂着脑袋不吭声,皱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阮灿停下,“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别怕。”
    成悦点头。
    推开门,老秃果然坐在办公位上等她,脸上黑气还没散尽,沉沉的,教人老远看着就感到阵阵不安。
    成悦叫了声章老师好。
    老秃嗯了声,依旧是严厉的语气。他让成悦在对面站着,问:“你爸妈最近工作忙吗?”
    “不……不忙……”
    “嗯……”老秃拣过花名单来翻,“听说这次晚会你准备的是画画?负责晚会的老师说你准备挺久了。”
    成悦张了张嘴。
    “爸妈知道吗?”老秃抬起头,眼里充满审视。
    不过没等她回答,面前男人突然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成悦心里,一瞬间她忘了反应。
    老秃说:“该抽个时间让你爸妈来学校一趟了,你是一中的骄傲,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出问题,还有画画的事……”
    “不行!”
    成悦忍不住惊叫出声,“不行的章老师!不要请他们过来!”
    女生眼里的恐惧太强烈,老秃一时觉得是不是话没说明白吓到她了,赶忙解释,“不是喊来批评你,就是老师家长之间普通的沟通一下,总要了解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吧……”他耐心说道。
    可成悦:“不行!”
    “成悦!”老秃难得挤出来点的好脾气也没了,他点着桌面烦躁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从这学期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听老师也从来不让别人操心,现在摔了手比赛比不了还知道顶嘴了,成悦?”老秃盯着她,“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成悦就像淹没在黑压压的水域,看不到边际,老秃的话如同一个接一个的浪头使劲朝她扑过来,窒息,难受,她拼命挣扎——
    无数个小人在耳边叫啊叫啊。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真的好烦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又是一个浪头,这次彻底把她卷了进去,海水没顶的那一秒,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门响。
    她模糊着视线回头,门口逆光处站了个人,身姿笔挺,仿佛永远不会倒下,比她来说不知道勇敢了多少倍的,她超级喜欢的,总能在她最不开心时候陪她的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阮灿目光从成悦身上移过去,对着老秃一字一句道:“章老师,在您答应我参加物理竞赛前我申请一次单独考试。”
    从未有过这么严肃端正,但也冷漠。
    “如果结果章老师满意了,我希望能参加这次的物理竞赛,自然,如果侥幸拿了国奖,不知道章老师能不能收回之前的决定,饶了成悦的请家长还有班上的国庆晚会。”
    片刻之前才激得他血压蹭蹭蹭往上涨的罪魁祸首如今又在面前,老秃真的要两眼一翻晕过去,他咬牙切齿问:“阮灿,你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不是——”男生眼里露出了那么一点浅淡的笑意,他看向成悦无声糊了满脸的泪花,道:“我是在用一个学生的身份请求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毕竟,谁都不是天生不学好的老师你说是不是?”
    老秃表情怔了怔。
    良久。
    他说:“行。”
    老秃让人进来,随后伸手在办公桌里一掏,正好是上个月多下来的月考试卷,从语数英到物化生,各科都在。
    老秃为了让他死得明白,道:“这里每科当时老师都评讲过,我要求不高,只要七十分,并且科目随你挑,挑你最拿手的。”
    成悦抹干净眼泪看着摊开来的一堆试卷仔细辨认,当时她有好几个科目给阮灿全卷都讲过还盯着他重写了一遍——
    数学,英语,都写过的。
    不禁生出几分欣慰,还好当时抓着人没让他打游戏。
    阮灿扫了眼,像根本没在意一样,极随意地用手指夹出一张放到老秃面前,道:“就它了。”
    成悦立马循着看过去,整颗心就是一沉。
    老秃说:“好,物理是吧,那就开始写,就在我面前,时间一个小时。”
    成悦被支出去老远站着,阮灿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指尖夹着笔飞转,上下扫了眼整张卷子框架就在脑子里了。
    上次考试阮灿其实根本没怎么正眼看过题目,数字字母什么的从上编到下,最后灵感衰竭开始在解答题乱填数学公式,完成整张卷子连同名字那栏,当时用了不过三四分钟。
    这次——
    他嘴角噙着笑,隔几秒转着的笔停下在纸上填几个数字,除每题最后的答案卷面一干二净解题痕迹一点没有,就这么填了有十多分钟——
    阮灿把笔搁下,“好了。”
    老秃接过试卷,首先映在眼里的就是最后唯一一道大题,他指着道:“怎么回事?”
    阮灿看过去哦了下,“这个啊……也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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