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深康虽然觉得新会城的确很小,但绝对不会认为对手一鼓便可下之.当清晨的阳光刺破薄薄的雾霾,将阳光洒落在城头之上时,他正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他麾下的一千余名将士.
    "人心齐,山可移,人心齐,纵木墙竹篱,亦固若金汤,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唱起我们的军歌,准备战斗吧!"他振臂高呼.
    "战斗,战斗!"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之下,大声嗥叫着.
    "长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向深康使劲浑身的力气,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用力喝出了第一军.
    "残阳如雨,流淌在南下的征途!旌旗猎猎,召唤着东进的战鼓!黄沙漫漫,挡不住西征的脚步!"
    战歌声声,士兵们踏上了城头,靠近了墙垛,举起了刀枪,拉开了弩弓.
    战歌声中,城下的士兵运来一堆堆土石,堵死了城门.
    战歌声中,他们杀气腾腾地盯着从远处逐渐接近的齐**队.
    从重重幕蔼之中走出来的齐**队,便在城上激昂的军歌声中开始整顿队形,中军大旗之下,田敬文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地看着城头士气激昂的征东军,千余人的队伍守着这样一个小城,即将面临的是上万人的进攻,而且在自己的身后,更多的齐军正在蜂涌而来,他们为什么不是瑟瑟发抖而是如此激昂?
    不过不管对手是怎么样的态度,在他眼中,都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当他的攻击命令下达之后。这座小城便会在他的大军面前轰然倒下.
    看着一辆辆高大的攻城车被推到军阵之前,一架架冲车也各就各位,更后方,士兵们抬着云梯,已是整装待发。弓箭手们一手握弓,箭支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他满意地笑了,这便是齐军,虽然多年锋利的刀刃没有出鞘,但只要它被从刀鞘之中拔出来。势会会震惊天下,燕国也好,征东军也罢,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块试刀石罢了.
    "进攻!"举起右手,重重落下.
    一排排牛皮大鼓敲响。鼓声之中,齐军发出声声呐喊,每一辆攻城车下都有上百名士兵推着缓缓向前移动,在车顶的平台之上,架着床弩和数十名弓箭手,他们将负责对城上敌军进行压制,在攻城车的前方,是一辆辆蒙着牛皮的冲城车。冲城车构造简单,呈坡形的两面斜斜向下,可以尽量卸去城上的滚石擂木对他的伤害。车下可以隐藏士兵,而在车的前部,削尖的木圆木可以对城墙,城门造成伤害.而伴随着这些冲城车的,便是抬着一架架云梯的齐国士兵.
    比起东胡人胡乱攻城,齐国人的攻城节奏和梯次把握得极其分明.
    行进到离城约四百步。攻城车停了下来,上面载着的床弩开始啸叫着飞向城头。随着床弩的呼啸,城下进攻的士兵陡然加快了脚步.
    "集中我们的床弩。一架架地敲掉那些攻城车!"向深康沉着地看着战场,这些攻城车对城上的士兵影响最大,床弩每射一轮,攻城车便会向城墙靠近一些,如果近到百十步之内,攻城车上的弓箭手,便可以对城墙上形成压制,齐人一次将五十架攻城车投入到攻城之中,如果让这些攻城车迫近到百步之内,城上居高临下的优势就会丧失,攻城车再迫近,便会与新会城这矮小的城墙几乎平齐了.
    新会城中有十架床弩,不过不是齐**队之中那种固定的床弩,而是那种安装在平板车上,数个士兵推着便能跑的移动炮台.
    十架床弩被集中在一段极短的距离之上,一名资深的弩长趴在墙垛之间,仔细地测量了一下距离和方位,回过头来,低声对同伴们说了几句,十名弩长立即开始调整角度.
    "准备!"
    "放!"
    随着一声断喝,十支床弩几乎在同时射出.
    六支命中目标,四支走空,但即便只有六支,床弩那巨大的破坏力仍然显现无遗,城头之上,征东军射击的并不是攻城车上的敌军,而是攻城车下那密密麻麻的支架.伴随着喀喀的断裂之声,一台遭到密集攻击的攻城车几乎在瞬间就坍塌了下去,轰隆隆的声响之中,上面的床弩和弓箭手们惨叫着从上头跌了下去,十数米的距离跌下去或者不致命,但伴随着这些散落的木材和沉重的床弩掉下去,那就不是玩的了,攻城车上,一名齐军弩长掉落的瞬间,情急之下竟然抱着了床弩,等到落地的时候,床弩重重地砸在他的下身,腰部之下,被砸得稀乱,一时又不得死,凄厉的惨叫之声,响彻战场.
    这一击,不仅让附近的攻城车吃了一惊,便连远处的田敬文也是吓了一跳,怎么有如此密集的床弩射击,难道新会城中的床弩有这么多么?他看着那绵延的城墙,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前头那个士兵的惨叫之声已经中断,显然有同伴帮助他结束了痛苦,在战场之上,这是很普通的做法,一旦伤重,帮他了结是最为痛快的做法.
    城头之上却是大声喝起彩来.为他们的弩兵叫好.
    十台床弩射完这一轮,却是推着平板车便跑,移向城墙的另一边,再一次瞄准另一架攻城车.
    一台攻城车的损耗显然是打消不了齐军的战意的,现在向城墙缓缓移动的,足足有五十台,但这一次攻击,却明显的使城下齐军加快了脚步.
    "弩!"伴随着向深康的吼声,臂张弩开始射击.
    这一次的攻击,却明显远远不如床弩那一次齐射惊天动地了,齐军抬着云梯,队伍分散和极开,他们更多的步兵,却是隐藏在冲城车下,冲城车上的牛皮,厚木板,足以挡住臂张弩的射击.
    盯着城下迅速接近的齐军,向深康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征东军曾经赖以攻击大规模进攻敌人的臂张弩,在这些敌人面前,明显攻效不大.
    "停止射击,我就不相信,你们不从这些龟壳里面钻出来!"他狠狠地骂了一句,"准备滚石,擂木,火油!等那些攻城车接近,狠狠地招呼他们."
    轰隆隆的响声连接不断,城头之上,床弩高效地将一台台攻城车放倒,射一轮就跑的战术,让攻城车上的齐军始终摸不准对方到底在那个方向上,看着跌下高台的同伴,攻城车上的齐军第一次感到了犹豫,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随着攻城车一架架的倒下,城墙之下,冲城车却是一辆接着一辆地重重地撞击在城墙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城墙整个都摇晃起来,一接近城墙,冲城车下,便钻出来一个个的士兵,这些士失,有的拉着弓箭,向上仰射,有的则是手持铲子,锄头,拼命地开始挖掘城墙的底部.
    这时代的城墙,基本上都是以土夯制,也只有一些雄伟大城,才会在外面包上青砖或者条石,像新会这样的小城,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在他们挖城的同时,一架架云梯也适时地搭上了城墙.
    "收拾他们!"向深康怒吼一声.
    "杀!"城墙之上,士兵们捧起石头,狠狠地向下砸去,向乎在他们抛下石头的同时,城下的利箭也呼啸而上,城上城下,几乎同时传来惨叫之声.
    双方的交战完全没有试探,从一开始便进入直接的绞杀阶段,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齐军主将田敬文对于新会城的轻视,一般的攻城接奏,会在大规模攻城之前,开始进行试探性的攻击,逐步找出城墙之上防守的弱点,再聚集力量,猛攻其软胁,但新会在田敬文看来,实在太小了一些,小得让他不屑使用这种战术.
    一鼓而下,便是他的真实想法.
    一盆盆的火油从城头之上浇了下来,伴随着火油是一支支的火箭,城墙之下,顷刻之间便成了一片火海.云梯被推开,攻城车被击塌,一辆辆冲城车虽然冲到了城下,但转眼之间,便被滚石,擂木击得散了架,这玩意挡得住箭,却挡不住这些沉重的家伙,大火更是让城墙之下高温炙人,田敬文期待的一鼓而下,只不过坚持了半个时辰,便败退了下来.
    田敬文主动鸣金收兵了,必竟是齐国大将,甫一开战,他便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城虽小,却有些咯应人,城上士兵的斗志并没有因为敌我的悬殊而发生动摇.他需要休正自己的战术.
    看着潮水一般退下去的齐军,城头之上发出一阵欢呼,特别是新兵们,当他们发现敌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可怕时,自信心便骤地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只有那些久经战场的老兵,才会明白,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呢!
    城楼之上,向深康却在放声高歌,虽然五音不全,但士兵们却在跳跃着为他们的长官喝彩.
    "我是一粒蒸不熟,煮不透,砸不碎,嚼不烂,响当当的铜豌豆!恁是谁教你钻入我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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