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山大营,高远一手建成的,而那时候,他还只一个小小的县尉,以周玉的眼光,也对这座要塞式的大营赞不绝口,无论选址,还要塞的坚固程度,都几乎可以媲美坚城,只要粮草充足,军械无虞,有足够的士卒,这座要塞便很难攻克的。趣*讀/屋
    东征开始之后,牛栏山要塞便被大军征用,现在成了朝廷大军的一个前进营地,而现在,更成了周玉屯军的所在。
    要塞之内,密室之中,周玉脸色凝重,“这么来,你要将错就错,将高远入罪了?”
    “机会难得!”檀锋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以高远为借口,将叶天南彻底拉下水,趁势收回琅琊郡,高兄,我们这两年来所谋,不就要逐一削掉这些贵族大阀们的封地,全部收归国有,建立真正的由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度吗?琅琊富足,只看叶天南给叶菁儿的陪嫁,就可见一斑,借此收回,于国大益。”
    “可如此一来,便彻底与高远翻脸了,檀锋,你不觉得可惜么?像高远这样的人才,世所罕见啊,我大燕想要崛起,这样的人怎么能弃之不顾,甚至要翻脸而为仇敌?”周玉叹息道:“出兵之前,我曾看过他的东征军,虽然只地方兵,但论精锐程度,比起常备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千里马常有。”檀锋不以为意。“我大燕岂会缺乏人才?只不过以前言路闭塞,上进通道被世家大阀所把持,不知有多少如高远这样的英才被埋没而老死乡中,周兄,只要我们厘清了我大燕政治,广开言路,招贤纳榜,还怕招揽不到人才?可收复琅琊,机会却只有眼前这一次,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大王与叶天南的交情,以叶天南的谨慎与小心,只怕再也没有明正言顺的机会了。”
    檀锋得有理,周玉心中却终有些可惜。
    “更何况,高远此人,桀骜不驯,你就能断定他能为我大燕所用么?”檀锋看着周玉,淡淡地道。
    “这怎么?观高远成军以来所行之事,无不以大燕利益为重啊!”周玉奇怪地道。
    “表面看来如!”檀锋斩钉截铁地道,“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的,但这一年多来,我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如何奇怪?”
    “河间郡严圣浩几乎全军皆墨之事,你知道?此事便应当高远所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言而已。”
    “这个我知道,开战之前,为此事我还专门来过牛栏山大营,严圣浩因为曾在草原之上堵截过高远,又意图染指琅琊,触怒高远,为此他派出他麾下大将孙晓所率征东军中军出击,大败严圣浩,占了保康,营口两地。”
    “你被骗了。”檀锋摇头,“孙晓的中军根本没有去过保康和营口,出击的另外的部队。”
    周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高远除了征东军之外,还隐藏着另外一支军队?”
    “不仅如此,我一直怀疑,高远在草原深处,拥有一个基地,否则,此次扶风生变,张君宝要对付高远,却全部扑空,征东府官吏不知去向,高远的重要盟友,金主吴凯与他的酒庄不翼而飞,居里关,高远的军工重地,人去屋空,叶天南给叶菁儿陪嫁的一万工匠合计近五万人丁,也不知踪影,周兄,你他们去哪里了?”檀锋扳着指头,一件件地数给周玉。
    周玉瞠目结舌。
    “高远与匈奴多部关系不清不楚,贺兰部就不用了,便这一次占领保康,营口,明面上打着的旗号也匈奴公孙部,我曾派探子想深入草原探查,基本上有去无回,最近好不容易逃回来了一个,你道什么道理?”
    “高远派人在拦截!”
    “不错,高远收编过以前横行东胡的马匪头子白羽程,现在就此人,率领着一部骑兵,截断了扶风往草原深处的所有道路,我派出去的探子,几乎全部折在他的手中,你想想,白羽程曾横行东胡,对东胡风土人情,地形地貌何其熟悉,可高远东征,竟然没有带上他,这什么道理?”
    “只能,白羽程有比东征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不错,白羽程经验丰富,麾下皆马匪出身,纵横来去,无影无踪,由他们来隔断我们与草原深处的联系,再也合适不过了。高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在草原深处,藏着高远不想我们知道的秘密。而那些失踪的人,便应当在高远竭力想要掩藏的这个秘密之中。”
    周玉渐渐色变。
    “所以,高远此人,脑后必然生有反骨。如果他当真在草原深处拥有一处地盘,他一旦回来,以我大燕如今的孱弱,必然生变。现在辽西虚弱,河间更被他打残了,他回来后,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对辽西他还心有忌惮的话,但对河间,就绝不会有什么心理顾忌,他肯定要一举拿下河间,如此一来,他便有了一块人丁众多的地盘,再加上他与匈奴人的关系,周兄,想想我便不寒而栗啊!”
    周玉沉默片刻,“当初叶天南陪嫁的那五万人丁之中,就没有你燕翎卫的人?”
    “消息全部断绝!”檀锋摇摇头,苦笑道:“高远何等小心之人,岂会出这样的仳露,即便有消息,这些人又如何通过白羽程的封锁?”
    “四海商贸呢?”
    “四海商贸之中,倒也有我的人,但他们最远就抵达保康和营口,而往草原深处,便只有一种人可以去,隶属于曹天成的那一支商队,他们的这种做法,正此地无银三百两。”檀锋冷冷地道。
    “如此来,高远当真其志不小。”
    “岂只其志不小?”檀锋笑了一下,“周兄,我通过黑冰台的内线,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道征东府的长史蒋家权何人么?”
    “此人不渔阳郡的一个谋士么,郁郁不得志,不知怎么便投了高远,一步登天?”周玉奇怪地道:“他有什么来历么?”
    “此人倒真郁郁不得志,不过这个蒋某人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师兄,你一定想不到他谁?”
    “谁?”周玉被檀锋勾起了兴趣。
    “李儒!”檀锋看着周玉,果然,听到李儒这个名字,周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数十年前,秦国与我大燕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距,比起赵楚,实力都要差上许多,但自从李儒入秦,为秦武烈王之师,数十年来,秦国国力突飞猛进,李儒亦名满天下,在秦国,此人有隐相之称,这个蒋某人就算没有李儒这等学识,但只消他有李儒一半的才学,辅以高远的能力,便足以成我燕国大患。”檀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你的意思?”
    “威胁总要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檀锋看着周玉,“这便我为什么会在牛栏山大营里等着你的缘由了。”
    周玉盯着檀锋,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哗啦一声,檀锋扯过一卷地图,铺在桌面之上,手指从地图之上,慢慢划过,“根据你和我所得到的消息踪合,高远自东胡突围之后,绕道静远,进入河套地区,渡辽河,然后自大草原返回辽西。”他的手指死死地按着一个地方,抬头看着周玉,“那么,在他回来的路上,这里,必然要经过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伏击他!”周玉凝声道。
    “不错,在这里伏击他。不管高远在草原深处还有什么布置,但,只要我们击败杀死他,所有一切,都成云烟,他的这些遗产,将会落入我大燕之手,甚至成为我大燕控制大草原的抓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没有拿回辽东,但如果能控制住大草原,也算有所收获。”檀锋兴奋地道:“咱们双管齐下,你哪头伏击于他,我这里将他里通东胡,陷大军于死地之罪状公之于世。”
    “世人会信么?”
    “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更何况,如今我们发布的消息,可就大燕朝廷的论断,不信的人恐怕只有一小撮明白我们用心的人,但他们会装作相信了,至于更多的百姓,他们只会选择相信。”
    “先灭杀此人,再毁其名声,如此一来,即便他还有些班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只会选择一条更为明智的道路。那就为大燕效力。”
    周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去伏击高远没有问题,但他在草原深处既有根据地,只怕会有些干碍,在哪里,他肯定还有一支驻军。”
    “张君宝会去进剿,张君宝麾下将领吴应东曾为追击征东府诸人而全军覆灭于草原,张君宝带军前往草原寻找名正言顺,不会惊动诸人,而且他们不会将张君宝放在眼中。以张君宝的行动来掩护你的行动。”
    “张君宝这个草包!”周玉不屑地道。“而且现在辽西郡还有一支像样的军队么?”
    “天河郡的三千精锐会跟着他去。”檀锋哈哈一笑,“张君宝嘛,只一个幌子而已。”
    “如此甚佳,我这里只能带一万人马出去,太多了,会引起人注意的,这牛栏山大营虽然被我们征用了,但里头没有高远的人,我可真不敢相信!”
    檀锋哈哈大笑起来,“万人足矣,高远在东胡虽然突围而出,但也损兵折将,实力大损了。高远不骗过你一次么,这一次,你却也好好地愚弄他一把。等到收拾了高远,回过头来,咱们再将河间郡严圣浩也拾缀了,如此一来,辽西,河间,琅琊,汾州便与天河郡构成一片,以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大燕中兴,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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