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科学院的人发过奖赏之后,李景随即宣布取消崇祯十一年的年夜赐宴,把节省下来的钱用于给官员们发奖金,准确的说是给各部衙门那些低级的官员和吏员发放奖金。
    这个决定是李景在吏部考成结果出来以后做出的,李景之所以给低级官员和吏员发放奖金,是因为李景发现大多数低级官员即便是考评成绩很好,也只能将他们的成绩记录在案,并不能马上予以晋升。
    因为朝廷的官员职务是有限的,尤其中高级职务更是稀少,即便是李景又成立了很多部门,也没有那么多的职位,毕竟朝廷里面低级官员的数量要远比中高级官员为多。
    没有那么多的职务提升,就只能授予低级官员散阶品级。
    应该说,大明设置的这个散阶品级确实是非常高明的,在朝廷没有合适职务安排官员的时候,授予他们散阶品级,可以变相起到提拔嘉奖的作用。
    当然散阶品级也不是随便就能授予的,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工作成绩特别出色,即考评成绩特优,或者是有特别大的贡献才能授予散阶,如果只是考评成绩优秀就授予散阶,那朝廷的品级未免太不值钱。
    因此,能授予散阶的低级官员并不是很多,那么对考评成绩优秀或者是中等的官员就只能予以金钱方面的奖励。
    相比官员,吏员的机会更少。
    要知道在中国古代,官和吏完全是两种概念,如果把官吏引申到现代的话,就是官员相当于人事关系在组织部,是干部。吏员的人事关系在人事局,一小部分是公务员,大多数是事业编。
    很显然,干部和事业编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那一小部分公务员还有机会升职为干部,事业编转为干部的机会却是微乎其微。
    吏部就相当于组织部,考成的时候考评的都是官员,吏员不在其考成之列。也就是说,考成以后能得到升迁的都是官员。吏员除非是成绩太过出色,或者是有机遇,否则很难转为官员。
    这种制度显然是不合理的,不过李景知道暂时还不到革除这种弊政的时候,一是财政不允许他这么干,二是这两年他已经得罪了相当多的官员,要是再搞官吏同等待遇,等于是降低了官员的地位,那大明的官员们还不立马炸锅?
    暂时无法改变这种制度,就只能给予这些人物质奖励,李景认为,这些低级吏员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那些做事勤勉的吏员必须予以嘉奖,这样才能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
    毫无疑问,李景的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多数官员和吏员的拥护,尤其是那些刚分配到各部衙门的低级官吏,这些人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悉本职工作,但只要没出大错,或多或少也发放了一些奖金。这些人在欢呼李景英明的同时,暗下决心来年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拿到更多的奖励,甚至是得到提拔。
    当然,不满的人还是有的,这些不满的人大多是考评成绩不合格被降职甚至是罢黜的官员。不过这些人也只能心中不满,要怪只能怪自己平时工作不努力。
    内阁签押房,沈正看着正在认真翻看账簿的李景苦笑道:“大帅,你可真是大手笔,这次一下子就发了四十多万两银子,还不如赐宴呢,赐宴最多只要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了。而且这四十多万两银子还只是京里发放的,各省府发放的奖金还没算,要是把各省府发放的奖金统计一下,我估计至少得二百万两银子开外。”
    李景笑着摆摆手:“岳父,账不是这么算的,大明国库虽然没有盈余,但是这一年的成绩可是摆在那里的,这可都是下面的人的功劳,要是没有下面这些人用心做事,咱们就得干瞪眼。
    可你说大家辛辛苦苦地工作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升官发财么?咱们无法让下面的人全部升官,但是给大家发点小钱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这些钱不能让他们发财,但起码能收住一部分人的心,最关键的是,我们要让下面的人知道,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挣到钱财,没必要冒着罢官下狱的风险去贪污受贿,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大帅英明。”沈正笑道。
    将账簿放回桌上,李景看向沈正笑道:“根据吏部的考成结果,这些官员发放的奖金数额还是比较公允的,想来那些吏员也不会差多少。”
    沈正忙道:“要说一点偏差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尽量做到公允。”
    李景笑了笑:“是啊,完全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能尽量做到公允已经不容易了。”
    转头看了看坐在沈正身旁的周衡臣和虞乐亭,李景接道:“这次考成是吏部和都察院一起做的,想来你们也是尽量做到公允了吧?”
    “是!大帅明鉴。”周衡臣和虞乐亭忙道。
    李景轻轻点了点头:“人都有个三亲六故,同样的成绩,照顾照顾也无可厚非,只要别太过,激起民愤就行。”
    沈正和周衡臣还有虞乐亭闻言心里一激灵,都明白李景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私下操作的那点事儿李景都清楚,这是在点醒他们。
    “大帅,来年我们一定保证更加公允。”沈正等人忙道。
    李景摆摆手笑道:“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也是从底层干起来的,知道有些人情是绕不开的。
    就像你们几个,都是随我起家的班底,同样用人,我当然要用你们。因为我对你们比较了解,用着更放心。同样,你们用人也会用自己比较了解,关系比较亲厚的。”
    “多谢大帅体谅。”沈正等人忙道。
    李景笑着接道:“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要知道过犹不及,你们应该清楚自己是什么出身,也应该知道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你们,等你们出错。如果真的被人抓到了把柄,我也无法保全你们。”
    “大帅放心,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肯定不会什么人都用,什么人都照顾,我们只提拔重用那些做出成绩的,同样的成绩,我们优先提拔自己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沈正忙道。
    李景笑了笑:“我相信你们是这样做的,对你们也是放心的,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任用的人同样也会任用自己的亲信,而具体的工作正是这些人在做,对这些人你们了解么?对他们你们也能放心么?
    我跟你们说实话,到了我这个位置,不可能再像平阳府时那样对下面的人完全了解,那时下面的官员才几个?可现在呢,全国的官员成千上万,很多人我根本就没见过,更何谈了解他们?你们呢,想必也是如此。
    我相信你们,你们相信下面的人,下面的人相信他们下面的人,一环套着一环,可是这其中一旦有人看人走眼,任用了一个无德无行的人,那么下面就会有一串无德无行的人。
    你们敢保证下面没有这样的人么?古人劝谏帝王说要近贤臣远小人,可是要分清贤臣还是小人是需要眼光的,有些小人的才能不比贤臣差,甚至还有过之,这就需要帝王有识人的眼光,但试问有几个帝王有这样的眼光?
    同样,你们能保证你们识人不出错么?恐怕不敢保证吧?
    所以,我希望你们做事的时候,尤其是考成这样的事情,尽量不要任用亲信。
    要知道考成事关官员的提拔任用,你们任用亲信,他们考察的结果要是出错,你们便不好处置,你们不好处置,就会影响官员的提拔任用。
    而官员是治理国家的根本,有人说治国其实就是治吏,我们吏都治不好,谈什么中兴大明?”
    “是!下官等谨记大帅教诲,以后考成的时候,只选派那些公正廉明的人下去。”周衡臣忙道。
    李景点点头接道:“光选派公正廉明的人是不够的,你们派下去的人还得明白应该如何对官员进行考成我们下边设有民情署,你们考查地方官员的时候要多听听民情署的意见,最好是深入民间听听老百姓的意见,一名地方官是不是为老百姓做事,老百姓是最有发言权的。不要只看他们报上来的成绩,官员报上来的成绩不会弄虚作假么?
    就比如说某个县的知县,他上报说收了多少多少税,完成了税收任务,又修了几座桥,完成了修桥的任务。
    可是这些东西难道不会有假么?税收他是不是跟老百姓多收了,下去考成的人调查了没有?他修的那几座桥,考成的人去看过没有?光看过还不行,要询问老百姓,他这桥是怎么修的?坚固不坚固?我说的这些,你们派下去考成的人做到了么?
    至于考察京里的官员则要多听听最底层吏员的意见,只有最底层的吏员才知道他们的上官是不是有能力,是不是在用心做事,是不是在胡乱安排。”
    周衡臣忙道:“大帅说的这些下官都记下了,来年考成,就照大帅说的办。”
    李景笑了笑道:“衡臣,你先别忙着跟我保证,我是知道你的难处的,这样考成需要大量的人手,而吏部现有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咱们要一步一步来,今后两年重点培养官员,培养合格的官员。等我们的人手充足了,就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吏治整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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