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瞪了小九一眼:“这里才是他俩的本职,你想什么呢!”
    小九吐了吐舌头忙道:“我给您准备饭去。”
    见小九飞快跑了出去,李景笑了笑,心里感叹一声:年轻真好啊!
    猛然间李景心里一惊:我已经老了么?我才三十六岁啊!难道我的心态已经老了么?
    转身来到后室,在镜子前李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却见自己的两鬓已经有些发白。
    李景摸了摸鬓角,又抚了抚胸膛,随即发现自己胸前的肌肉少了许多,而且远没有十年前那么坚实,一时间,李景不由怅然若失。
    “大帅,吃饭了。”
    小九的声音打断了李景的思绪,摇摇头,李景转身出了后室。
    见李景从后室走出,小九端着水盆过来请李景洗手,随即发现李景的脸色不对,小九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大帅,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么?”
    李景摇摇头,将手略洗了一下,擦净后,指了指桌子道:“给我倒杯酒。”
    小九点点头,将水倒掉,回来时拿来一瓶固本培元酒。
    小九倒了杯酒递给李景,李景接过酒杯看了看,忽然又放了下来。
    “大帅,您怎么了?”小九奇道。
    李景叹了口气:“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个酒虽是大补,但是对我这个年龄来说,喝这个酒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不喝了!从明早开始,我带你们锻炼身体。”
    “真的?”小九惊喜道。
    李景点点头笑道:“再不锻炼,我的身体就垮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多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
    小九忽然泣声道:“孩儿们一直担心大帅的身体,您要是一直这么操劳下去,总有一天要吃不消的,可您总是不听劝。得知大帅要锻炼身体,孩儿真是太高兴了。”
    “好孩子,好孩子。”李景轻轻地抚摸着小九的脑袋喃喃地说道。
    ……
    福建泉州晋江县安海镇。
    徐东升远远打量着眼前这座比泉州府衙还要大得多的府邸。
    这座府邸就是郑芝龙的家,是郑芝龙耗时三年修建而成。
    郑芝龙修建的住所其实并没有建在南安县老家石井乡,而是建在于南安交界的晋江县安海镇。
    郑芝龙之所以把家建在安海镇而不是石井乡,是因为安海镇位处内湾,外船轻易进不来。
    而石井乡位于安海镇南二十里,面临外海,要是把家建在那里,风险系数太高。
    虽然没有把家建在石井乡,但是郑芝龙却在石井乡建了座造船厂。
    造船厂自然有舰队看护,等于是帮郑芝龙扼守住从外海进入安海镇的通道。
    徐东升打量了一会儿郑芝龙的府邸,上前对两个看门的汉子说道:“晚生徐东升,劳烦两位大哥通禀一下郑森郑公子,便说学友来访,这是晚生的名帖。”
    两个看门的汉子斜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徐东升,只见徐东升一副书生打扮,不过衣服却布满灰尘而且颇为陈旧,显得十分落魄。
    以这两人的眼光自然看不出徐东升有什么儒雅之气,想当然的认为又是大公子落魄的同学来讨盘缠的。
    一名汉子从徐东升手中接过名帖看了看,递给旁边的汉子,那汉子看了看,也不知上面写的什么字。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说你叫徐东升?请问你是哪里人氏?”
    徐东升忙道:“晚生河南睢州人氏。”
    “河南睢州人?怎么跑我们泉州来了?”那人接问道。
    徐东升叹了口气:“晚生本是来福建游学的,不想盘缠被窃,无法回家,想起家师与郑公子的先生素有交往,便来郑府求助,希望郑公子念着我们老师的交情,资助一下晚生。”
    两名汉子见徐东升身后没有背负包裹,不由轻轻点了点头。难怪他衣服满是灰尘,面黄肌瘦,估计是忍饥挨饿才跑到这里。
    想了想,那汉子又问道。“请问尊师是哪一位?”
    “在下业师乃是当朝环中公。”徐东升回道。
    “环中公?那是谁?”那汉子疑惑道。
    徐东升闻言咳了一声:“环中公乃当朝礼部尚书袁枢。”
    “哦?你的先生竟然是当朝礼部尚书?你本事不小啊!”那汉子惊道。
    “晚生才疏学浅,蒙恩师看重,实在惭愧。”徐东升侧身向北方拱了拱手道。
    看了看徐东升,两名汉子对视一样,两人同时点点头,刚才问话那名汉子接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你通传一下,看大公子见你不见。”
    徐东升急忙拱手道:“多谢这位大哥。”
    那汉子点点头,拿着徐东升的名帖,转身推开大门,自去里面送信去了。
    过了良久,大门打开,那汉子返回,看向徐东升道:“大公子要见你,你随我来。”
    徐东升拱了拱手,随着那汉子进了院子,随即听到身后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徐东升回头看了看,急忙跟在那汉子身后,同时慢慢观察着郑府的布局。
    郑府面积极大,徐东升在外面观察时大致推算了下,占地至少一百多亩。
    隔着院墙,加上身在远处,倒不觉的一百亩有多大,但是进了院子以后,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只见院内竹木成林,竟是一眼看不到深处。
    徐东升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豪门大宅,但是跟郑府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穿过一条小径,那汉子带着徐东升来到一处门前,门前又有二人看守。
    给汉子指着徐东升对二人躬身说道:“便是此人。”
    那二人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徐东升,对看大门的那汉子挥了挥手。
    那汉子抱了抱拳,转身返回。
    徐东升见状不由苦笑了一下,这汉子刚才想必是把信送到这里,然后等人给他消息,难怪去了这么久。
    待那汉子走后,一人推开大门,对徐东升招了招手。
    徐东升急忙随着进了院子。
    进了这个院子,眼前景色又是一变,只见院内假山林立,池水环绕,楼阁亭榭相对,其间遍布奇花异木,人间美景不过如此。
    从院内的小桥穿过,又来到一道门前,门口依旧是两人守卫。
    徐东升见了心中暗叹了口气,难怪大帅要灭了郑家,当这里是皇宫大内么?便是大帅府也没这么多门禁,就连新建的内阁衙门也没用这样层层把门,若不是心中有鬼,用得着这样防范么?
    徐东升便是骆养性和宗超从情报局和安全部开办的学堂中精心挑出的人选。
    年初,在李景跟马五经过一番认真地交谈之后,马五便在京城秘密开办了一家学堂。
    成立学堂不难,马五在京城有几处闲置的宅子,随便拿出一个便可以当成学堂使用,师源也不成问题,能够教授文化的秀才童生有的是,马五甚至可以从国子监或者翰林院找举人和进士出身的来担任教师。
    专业教师也没问题,马五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特务,骆养性也是,下面更有在锦衣卫和东厂干了多年的资深特务。
    难的是生源,虽说情报部和安全部改换了名字,但是其成员主要还是锦衣卫那帮人,这帮人在大明的名声实在是有些太臭,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加入这样一个臭名卓著的组织的,尤其那些读过书的少年。
    对此马五也很无奈,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在大明实在是根深蒂固,而李景执政以后搞得那次全国会考并不成功,在袁可立的提醒下,李景明白官员没有道德修养是不行的,而道德修养靠的是读书教育,于是李景重新完善了会考制度。
    也就是说虽然取消了八股取士,但是以后任用官员还将以读书人为主。
    在这个背景下,大多数的读书人想的都是日后当官,没有人愿意去当什么特工。
    不过马五还是有办法的,他知道很多人是读不起书的,于是派人在各地学堂书院找那些家境困难,无法继续坚持读书的少年,在这些特务的威逼诱惑之下,倒也招了一批读过书的少年。
    徐东升便是这样进了特务学堂。
    实际上,骆养性和宗超当时在学堂一共挑选了三个人,在把资料送给李景以后,李景拍板才定下徐东升。
    李景之所以选中徐东升,一是徐东升确实有些文采,再一个是徐东升的年龄比较合适,十九岁,跟郑森的年龄相当。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徐东升的籍贯是河南人。
    骆养性等人虽然称得上是老牌特务,但是跟李景这个专业特工相比,还是远远不及。
    李景很清楚,徐东升出去干得是潜伏的差事,而要想打入敌人内部,那就不能留有任何破绽。
    而最容易露出破绽的就是,徐东升如何成为袁枢的学生。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要知道袁枢虽是高官大员,但是他在京城待的时间并不长,这些年主要在山西任职,最近半年更是在家守孝。
    徐东升要冒充袁枢的学生,就得把他成为袁枢的学生时间编好了。
    袁枢在山西时,徐东升的年纪还小,如果那时成为袁枢的学生,那徐东升这个名字恐怕早就被钱谦益等跟袁枢有诗文来往的人知晓。
    而袁枢进京以后,徐东升则不可能成为袁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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