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李景叹息了一声向倪元璐道:“这次皇上到山西巡视会到平阳府走一趟,师兄随着一起去吧,到平阳府看看恩师,孝敬一下他老人家。”
    “是!元璐领命。”倪元璐忙道。
    李景摆摆手,接道:“师兄看问题一针见血,可见先生当年并没有看错于你。如师兄所言,要重新打造国子监确需花费大量的钱财,不过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要做好这件事。”
    顿了顿,李景接道:“我知道你担心国库空虚,怕到时拿不出钱来,这一点我自有分寸,我准备在大明实行新的税收制度,我已经命人开始重新清丈国家的土地,不管他是谁,只要是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进行耕种,就必须得给朝廷交税,在大明再无士绅不交税赋一说。
    还有那些商家,各个富得流油,却还在想方设法的不交赋税,这一次我不光要他们把以前拖欠的全给补上,还要狠狠罚他们一笔。”
    见李景突然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众人尽皆骇然。
    摇摇头,李景笑了笑道:“关于新的赋税制度今天我就不详说了,内容沈大人已经制定好了,马上就会发布,到时你们都要仔细看一看。”
    “是!”众人齐声应道。
    抬眼看了看天色,算下钱谦益等的时间不算短了,李景看向朱由检笑道:“皇上,我估计钱谦益再看不到咱们就该跳脚了,这就去见一见他们吧。”
    “呵呵,朕倒真想看看他跳脚时是什么模样。”朱由检笑道。
    说着朱由检一笑起身,向国子监的官员和监生们说道:“朕虽然不管政务了,不过有句话希望你们能记住,李大人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中兴,因此你们一定要牢记李大人的教诲,用心学习,争取早日为国出力。”
    “是!陛下!”众人忙道。
    朱由检摆摆手,携着李景的手一起出了厅堂。
    走了几步,朱由检看了看身后随行的官员,忽然对李景笑道:“钱谦益那帮人交给朕来对付如何?”
    李景闻言,轻轻一笑:“行啊,皇上有这个兴趣,臣怎么逆了皇上的雅兴。”
    朱由检大喜,忽然冲李景拱了拱手道:“多谢李兄。”
    李景的胆子可谓极大,但是仍被朱由检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急忙拉住朱由检的手道:“皇上怎能给臣子施礼,微臣可不敢当。”
    朱由检反手握住李景的手道:“李兄勿慌,朕刚才这一礼是真心实意向你行的。”
    叹了口气,朱由检接道:“说实话,朕寂寞啊!朕兄弟二人,却从未享受过兄弟情义,更从未跟人推心置腹地说过话。这段时间,朕见你每日处理政务时,跟各部官员均是称兄道弟,畅所欲言,朕真的羡慕的很。
    可惜朕没有兄弟,也没有朋友,想跟人论交也论不上。
    现在朕除了老婆孩子,你就是朕最亲的亲人了。咱们是亲家,论年纪你也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李兄吧。”
    听朱由检连自称都变了,李景默然良久,然后轻轻拍了拍朱由检的手。
    李景能听出朱由检话里的真情实意,不过凭真情实意就想打动李景,让李景相信朱由检彻底服了还差了点儿。
    李景很清楚,为了夺取权力,什么兄弟情义,什么父子亲情都是狗屁,当面称兄弟,背后下刀子,史书中这样的事情不知凡几。
    不过朱由检现在要跟李景称兄论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李景都无法拒绝。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段时间,朱由检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对李景总归是言听计从,让干啥就干啥。现在人家想跟你论个兄弟你都不答应,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李景也知道,就算自己同意,也不能直接答应,否则后世的史书不定会怎么写自己呢!因此李景只能不置可否,给他来个默不作声。
    但是李景手上的动作却传达出自己的意思,轻拍朱由检的手,意思是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朱由检手上感受着李景手掌的温度,心里却在暗暗感叹。
    这个李景简直是滴水不漏,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跟李景耍心眼儿了。
    说实话,朱由检现在心里十分的矛盾,他既想享受现在的生活,又想挽回自己失去的权力。
    朱由检现在的生活十分清闲,愿意去哪就去哪,想出去逛街就出去逛街,想陪老婆孩子就陪老婆孩子,想看李景处置公务就到李景的办公室。
    实际上朱由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李景的办公室,或者说是在自己以前的办公室。
    因此,虽然朱由检已经没有权力,但是大明所有重大的事务他基本都看到了。
    朱由检就在李景身边看着一道道政令由中枢发出,传往全国各地。
    有些时候,朱由检打心眼里佩服李景处理政务的手段,看到那些在自己眼中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被李景轻易解决,朱由检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尤其李景杀伐果断,惩办贪官污吏时,更是本着从严从重的方针,看到奏报中一个个划了叉的名字,朱由检都觉得不寒而栗。
    有时候朱由检曾偷偷地把李景跟太祖朱元璋比较了一下,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谁更狠。
    经过比较朱由检发现,从杀人的手段来说,李景远没有朱元璋那么残忍,但是从杀人的数量来看,李景恐怕比朱元璋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景当政这才不到三个月,死在他手里的贪官就已经有数百人之多(包括武将,但是不包括锦衣卫成员和东厂成员),至于罢免的官员更是无法计数。朱由检很怀疑,照李景这样搞法,大明最后能剩下多少官员。
    但是李景显然比朱元璋做事更有章法,完全不用担心无官可用,因为李景在处置官员的同时,还给这些地方派去一批官员,只不过数量没有杀掉和罢免的多而已。
    不用问朱由检也知道,这些官员都是李景经过数年培养出来的,也就是说,李景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为今天进行布局了。
    与此相比,朱元璋就差了许多,朱元璋根本没有准备后备人才就开始大杀四方,最后照成无官可用,只好让犯官待罪办公。
    看到李景如此自如地行使权力,朱由检感到既轻松又羡慕,说轻松是因为这些烦心的事情再也不用他操心了,说羡慕是因为朱由检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皇帝简直都白当了。
    每念及此,朱由检都想重新掌握权力大干一场,每到这个时候,朱由检都无比渴望能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但是当他看到新的难题出现时,又觉得还是不要这个权力更好。
    感觉到朱由检的手一会儿紧握一会儿放松,李景轻轻拍了拍朱由检的手背道:“皇上,不要多想了。钱粮物资我都准备好了,高奇派来迎驾的亲卫队明日就会来到京城,两天后你就动身到山西去吧。这一路你多看看,多听听,等你回来,我想你的心境就会改变许多。”
    朱由检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远远看到一群人站在广场中焦急地等待,李景笑了笑冲小五做了个手势。
    小五见了张口大喝道:“奉天承运大明皇帝朱由检驾到,内阁总理大臣,五军大都督李景驾到,尔等还不跪迎。”
    小五这一嗓子喊的突兀,随行之人,包括朱由检在内都吓了一跳,不过这还没完,随着小五话音落下,一众亲兵又齐声喝了一遍。
    听了众人呼喝的话语,李景看了小五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个小五真是胡闹,竟然把自己的话给改了。”
    原来,这句话是李景事先交给小五喊的,不过李景交代小五喊的只有“奉天承运大明皇帝陛下驾到”这一句。不想小五给改动了,而且李景的官职乃是内阁副总理大臣,小五愣是把副字给去掉了。
    李景知道小五这是不忿自己只喊皇帝一人,因此便在后面加上李景的名字,由于要喊李景的名字,于是又把朱由检的名字给喊了出来。
    对小五的心思李景倒是能理解,不过小五显然不明白李景为什么要把朱由检抬出来。
    小五根本不知道文人结党的厉害,以为跟这帮人见面是什么好活儿呢。
    尤其这帮东林党人惯会抓住别人的把柄,把自己抬出来跟皇帝并称,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果然,众亲兵话音刚落,便见前面一人分众而出,指着众亲兵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并且把李景的名字与陛下并列,真是罪该万死。”
    看到来人的举动,李景忽然笑了笑,虽然李景没见过钱谦益,但是看此人的派头,李景已知定是钱谦益无疑。
    李景自然不会认为钱谦益本人有什么好笑,而是因为钱谦益的举动发笑。
    钱谦益说得话并无多大毛病,毛病全出在他的举动上面。
    要知道朱由检和李景是走在前面的,后面是诸位大臣,亲兵则是护在朱由检和李景的两侧,钱谦益指着亲兵乱点,不免要指到朱由检的身上。
    冷笑一声,李景上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见了皇上不跪不说,还敢对皇上指指点点,你这是要造反么?”
    钱谦益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过于激愤,竟然忘记跟皇上行礼,更在皇上面前指指点点,实是失礼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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