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光启和孙元化二人看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军工厂真正的防御力量并没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
    在外围警戒的后面不远处,李景命人沿军工厂外挖了一条环沟,这条环沟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排水设施,实际上是条暗道。只等水泥厂开始生产,就准备把这条环沟用混凝土修筑起来,然后进行封闭处理,同时在军工厂的周围还有大量的暗堡和明垒。
    从表面上看,修建这些设施有些多余,但是李景深知一点,军工厂就算防范的再严都不过分,军工厂就是济世军最强大的后盾,只要军工厂在,哪怕所有的地盘都丢了,照样可以打回来。
    而在修建军工厂的同时,还可以养活水泥厂。
    水泥属于新生事物,老百姓不可能一出现就接受,想要在民间推广需要有个过程。但是水泥厂生产出的水泥不可能长期放置,修建军工厂,恰好能用上水泥,李景采购水泥修建军工厂等于是用一份钱养活了两帮人。
    接着李景又带徐光启和孙元化两人参观了纺织厂,印染厂,制衣厂等新建工厂。
    看完这些工厂,徐光启和孙元化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时他俩才明白,要想发展一地的经济,必须得让人有工作,有收入,光靠种地老百姓最多只能解决温饱,还在为吃饭犯愁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有闲钱进行消费?
    但是把农民剥离一批出来做工,这些人靠拿工饷过活儿,许多物资都得掏钱购买,这就让商家有了挣钱的机会。
    同时商家要从老百姓手中采购原料和到工厂购买成品,老百姓卖了原材料,手里有钱就可以进行消费,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循环。
    其实,当工厂开始出现以后,把一部分农民从土地中剥离出来,社会的经济格局就开始由小农经济向资本经济转变,也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社会。
    马克思有句名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这句话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却需要仔细地思量一下。
    马克思说的资本,并不单纯指的是钱。
    钱只是一个工具,只是在互通有无时起一个媒介的作用,本身是无罪的。
    打个比方,老百姓种粮食,卖了粮食买棉花织布做衣服,种棉花的卖了棉花买粮食。
    收成好的时候,卖掉的钱买了所需的物资还有剩余,剩下的钱算不算资本?
    算的话最多只能说这些钱里面流着老百姓的血汗,却绝不能说他肮脏。
    商人为了生存必须要低买高卖,这样他才能赚到钱,有了钱他才能吃饱饭,穿暖衣服,当这些都解决以后,商人手里也有了余钱,这些钱算不算资本?
    算的话,这里面同样流着商人的血汗,也绝不能说他肮脏。
    种地的老百姓有了钱就想多买土地,土地多了他自己种不过来,只好雇人,这一批人就是地主。
    商人有了钱以后,不想从老百姓手里买成品,他要自己生产成品,生产成品他自己干不过来,只能雇人,这个生产成品的地方就是工厂,这些人成为了企业家。
    马克思说的资本是指靠剥削压榨老百姓获得的钱财,然后用这笔利润扩大生产,再剥削更多的老百姓。
    打个比方,一个种地的老百姓每年收获十石粮食,一个工人做工,每年挣到的工钱能买十石粮食,如果这两者的工作量是一样的话,那么这里面就不存在剥削的行为。
    剥削是指你打了一年的工,却只能买不到十石粮食,或者是工作量远远高于种地的农民,所得却只跟农民相当。
    为什么以农民种粮食为衡量标准?那是因为没有粮的话,所有人都得喝风,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粮食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再举个例子,一个国家生产的粮食只能养活一亿人,但是这个国家却有两亿人,那多出来的一亿肯定吃不上饭,这时这个国家必然要出问题。
    由于国家能供种粮的土地就那么多,因此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三个,一个是国家想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多生产粮食养活那多出来的一亿人。
    第二个办法是从别国购买粮食,或者是拿别的物资到别国换取粮食。(像中东地区,那地方尽是沙漠,不产粮食或者是产粮不多,只能靠卖石油买粮或者换粮。)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抢。
    国家实力弱,国内的人互相之间开抢,抢到什么时候为止呢?抢到能吃饱饭为止,也就是消灭一亿人。
    如果这个国家实力强,那就由政府组织起来抢别的国家,占领别国的土地,利用别国的土地种植粮食养活自己国家的人。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
    其次就是穿的问题,吃饱了还得穿暖,要是挨冻也会出乱子。
    李景来自后世,深知战争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起。
    因此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着力解决吃穿这两个问题,然后推行一种尽量能让大家平等的政策。
    李景给工人发放工资的最低标准,就是按照农民的收入来衡量的。
    在同等工作量的前提下,不能让工人的工资高于农民的收入,否则,农民就会去做工,不愿意再去种地,于是粮食产量就会减少,从而产生前面说过的结果。
    为什么说尽量让大家平等,因为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平等。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懒惰,有的人有土地,有的人没有土地,那么他们生产的价值是不一样的,这就会产生差异,产生差异就会造成不平等。
    李景只等尽量制定一个平等的政策出来,让大多数人满意。
    离开红山岭以后,李景的地盘越来越大,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考虑问题。
    现在李景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他知道,有时候,必须要舍弃一部分人的利益。
    那些好吃懒做,不事生产的人,李景是决不会怜惜的。
    带着徐光启和孙元化在治下转了一圈,同时把自己的政治理念灌输给两人。
    这时,徐光启和孙元化才知道,李景的志向竟然如此远大,难怪袁可立会一心辅佐于他。
    徐光启和孙元化两人忧国忧民的心思都是一样的,看到李景的做法,他们知道要挽救大明王朝的命运,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做到。
    至此,两人算是铁下心来,打定主意要在李景的治下做出一番成绩出来。
    ……
    安邑县州衙后宅书房,李景翻看着各地送来的政绩报告。
    春暖花开,平阳府在李景的治下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各个工厂已经建设完毕,并且开始投入生产,一切都按照李景的预想和设计的轨道在前进。
    美中不足的是,科学院那边还是没有多少人才。
    李景知道徐光启和孙元化等人已经尽力了,但凡能招的他们都招了,不过大多数人并不愿意来,尤其那些外国人。
    徐光启和孙元化担任朝廷要员的时候,这些外国人趋之若鹜,那是看中了他俩手中的权利,知道这两人能帮助他们达成心愿。
    现在徐光启和孙元化无官无职的,让他们放弃来大明的目的来给李景打工,这些人根本不愿意来。
    “老爷,请喝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李景身边响起。
    李景转头一看,却是朱徽媃端着茶杯送了过来。
    笑了笑,李景放下报告,接过茶杯说道:“都说了,不要叫老爷!怎么还这么称呼?”
    朱徽媃轻笑道:“妾的身份只能叫老爷,换了称呼被人听了,会说妾不懂规矩。”
    李景摇摇头道:“你不换称呼,害得莹莹现在都管我叫老爷了。我听别人叫我老爷心里不舒服,我跟你说,我不想当老爷,我就想好好做一点事情。日后如果有人还记得我李景,说我还算给老百姓做了点实事我就满足了。”
    朱徽媃轻轻点点头,看着李景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敬佩。
    这个男人真是了不起,不枉自己等待他这么多年。
    能嫁给这个人,朱徽媃此生绝无遗憾。
    朱徽媃刚跟李景成亲不久,在一切终于稳定了以后,李景才想起这门亲事,终于决定迎娶朱徽媃。
    这场亲事算不上隆重,主要是李景不想铺张,但是比起当初在红山岭跟沈莹成亲,规模还是大了许多。
    李景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沈莹操办的,那自是不想李景委屈了朱徽媃。
    要知道,朱徽媃嫁给李景只能是侧室的身份,说白了跟妾差不多。
    古人娶妾,宴请宾朋的场面很大,但是迎娶的排场却极小,一般情况下用四人的小轿把妾从侧门抬进来就行了。
    这自然是尊重主母的意思,意思是告诉新来的,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
    但是迎娶朱徽媃却完全按照正妻的规格,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地从正门抬进,而且一切礼仪标准也都是按照正妻的规格办的。
    李景明白沈莹的良苦用心,既要维护自己的地位,还要让人看着她贤惠,不容易啊!
    因此当晚李景并未在朱徽媃处就寝,但是住在沈莹那里,而且一连住了三个晚上。
    这种做法就是对沈莹的尊重,说明自己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那种人。
    朱徽媃独守空房三天,心里的滋味自是难以言表,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要想保持住跟沈莹的良好关系,这点委屈就必须忍受。
    好在沈莹也知道适可而止,第四天晚上,李景终于被沈莹撵到了朱徽媃这边,至此朱徽媃才算彻底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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