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跟他一起回来的除了两个卫兵外,还有巡防营的营副刘义守。
    看到院子里的尸体,溥觉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离开后有人刺杀吴畏,结果让吴畏给干掉了呢。
    吴畏已经研究过了这具尸体,这个时候站在一边指给几个人看。这尸体应该死了有两三天了,亏了天气冷,又镇在水里,所以腐烂的程度不大,不过尸体上的血都已经泡没了。
    刘义守当初在巡警局监狱门前见过吴畏,后来也见过几次,要说不羡慕吴畏的升官速度那是瞎话,不过他更羡慕的是溥觉这小子攀上了金大腿,可惜自己没有一个好姐姐。
    听说这尸体是从井里捞上来的,刘义守围着转了一圈。泡了这么久,血腥味是没了,但是尸臭味越来越大,扔在井里时还没什么感觉,凑到跟前就有点难以忍受了。
    不过看着吴畏和溥觉等人浑然不觉的样子,刘义守也没好意思拿手捂鼻子。他端详着尸体,说道:“司令您是说,这人脸上的伤是后砍的?”
    吴畏嗯了一声,尸体身上缺损不少,但是致命的应该是腰后的一刀。吴畏就是专门杀人的,按这个尸体身上的伤痕看,这一刀下去,这人就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了,如果是由他来做,甚至能让这人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把脸砍烂了,应该是怕被人认出来,把下身砍烂了算是怎么回事?”刘义守疑惑的说道,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溥觉,心说难道这家伙做了什么人(喜)神(闻)共(乐)愤(见)的事情,所以有人要泄愤?不过这院子里住的不是溥觉的老婆就是他的姐姐,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吴畏在院子里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各种方案,向溥觉说道:“一会你去找侯成,告诉他尸体的事,安排人盯着这尸体,我估计有人会感兴趣。”
    溥觉嗯了一声,看向刘义守。刘义守拍着胸脯说道:“老四,你姐姐就是我姐姐,回去我就请假,把老兄弟都带出来找人。”
    溥觉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交这个朋友。
    吴畏几个人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留下溥觉和一个卫兵看院子,自己回到住处,吩咐了一下,就直接去总参报到。
    蓝晓田看到他的时候,很惊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有点私事。”吴畏含糊说道。
    顾雨因为今天要见吴畏,专门打扮了一下,国防军上将的派头还是很足的,对比吴畏的熊猫眼,感觉那是相当良好。他看着吴畏说道:“到了你这个地位,就没有什么私事了,要不要总参出面?”
    吴畏笑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顾雨也没有强求,吴畏既不是他的心腹,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表示一下关心也就是了。而且以吴畏现在的地位,已经有功高震主的嫌疑了,但凡有一点地位的都不愿意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唯一的好处是吴畏虽然权重一方,但是手里的兵源有限,又远在日本,对于共和国的威胁自然也就小了很多,还不至于让人太过忌惮。
    因为驻日占领军在日本闹出了一些事情,所以国会要求占领军当局接受质询,总参当然不肯干这种被打脸的事,所以私下里斡旋了一下,改成吴畏向国会述职,虽然实质差不多,但是至少听起来好了很多。
    两位参谋长都知道吴畏的脾气,也怕他在国会里发起火来,很是安慰了他一番,顾雨更是拍胸脯保证,无论结果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吴畏在国防军当中的地位。
    吴畏担心秀云,也没什么心思和国会的人去抬杠,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就向蓝晓田说道:“总参有人专门写这种东西吧?替我写份报告,我明天照着念就是了。”
    蓝晓田一愣,先看了一眼顾雨,发现后者也正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看到蓝晓田看他,顾雨连忙点头。心说这家伙怎么转性了,难道是知道自己锋芒太露,准备韬光养晦了?
    吴畏回来之前,两个人又何尝不想给吴畏份稿子让他照本宣科走个过场完事,不过想到吴畏顶风上的脾气,商量了一下之后压根就没敢提,倒没想到吴畏主动提出来了。
    顾雨摸着脑门想了想,觉得无论吴畏是怎么想的,在外人眼中,到底算是向自己示弱,如果能让人觉得连吴畏这样的实力派都向自己归顺了,那对于巩固权力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这样想着,他就决定要投桃报李,向吴畏说道:“立功名单的事,我已经骂过李世荣了,不过既然已经批下去了,也不好立刻就改,回头你让张操再报一期名单上来,别的没有,勋章还是要发的。”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李世荣也的确是干了得罪人的事,总参发勋章又花不了多少钱,至于立功的士兵退役后的待遇问题,那是民政部的事,关总参什么事?说到底,李世荣只不过是小人之心作祟,看不得别人的好。
    吴畏笑了一下,也没有拒绝,看看没什么事,就告辞离开了,留下正副两个参谋长面面相觑,都在琢磨吴畏这是闹哪样。
    从总参出来,等在院外的一个班卫兵立刻围了上来,吴畏认识带队的排长名叫王翔,这次在日本也是立了功的,占领军已经决定有机会就送他回国进修,再出来就是军官了。
    按国防军的制度,排级军官可以由上士担任,但是在排长前要加“代理”两个字,王翔现在就是代理排长。
    在北京城里,自然就不能像在日本时那样车马煊赫了,总参只拔给吴畏一辆汽车,王翔这十多个人实在塞不进去,总不能学三哥挂在车顶上。
    所以吴畏让王翔挑了两个士兵跟自己上车,其他人都回去找溥觉报到,特别是本地出身的士兵,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昨天吴畏就已经把总参派来的司机打发走了,现在也只能自己开车。王翔坐在他身边,大檐帽放在腿上,身子绷得溜直,显然和司令坐在一起有点紧张。
    吴畏看了他一眼,说道:“放松点,又没人检阅。”
    身后传来两个士兵的轻笑声,王翔不敢回头,把身子放松了一点,向吴畏说道:“忘记带个咱们自己的司机了。”
    吴畏笑了一下,说道:“那还不简单,你们有空也练练,不就都成司机了。”
    这时代汽车刚刚出现,城里连个红绿灯都没有,也没有考证这一说,只要能开,谁都可以上路。
    王翔听说可以学开车,不禁有些兴奋。汽车这玩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神秘的,也就是警卫营跟着吴畏每天进进出出,才不会有太多的感觉,不过如果真有机会驾驭它,自然值得期待一下。
    吴畏也不废话,一面开车一面教给王翔应该注意的地方。还没说完,他倒是先到地方了。
    从车里钻出来,他看了一眼面前店铺的招牌,迈步走了进去。王翔连忙下车跟上,抽空看了一眼悬挂在头顶上的大牌子,只见上面写着“恒源祥”三个大字,黑底金字,看着倒是气派。
    看到吴畏进来,两个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吴畏也没心情看店里的陈设,开口问道:“于老板在吗?”
    两个伙计虽然不认识军衔,也看出面前这个军人气度不凡,听说是来找老板的,更不敢怠慢,一个请吴畏到旁边去坐,另一个人飞快的跑上楼去报信。
    于靖前天就接到电报说吴畏回来了,这几天哪都没敢去,听伙计说下面来了几个军人,连忙跑了下来,跑得比报信的还快,倒把这个伙计给吓了一跳。
    看到吴畏,于靖迟疑了一下,没有敬军礼,拱手说道:“您来了。”
    他本来就会说北京话,现在刻意练习,虽然说不上字正腔圆,但是糊弄一下普通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吴畏点了点头,跟着于靖上楼,留下几个伙计在那里猜测这位是什么来历。
    坐到于靖的会客室里,吴畏才点头说说:“你下手挺快。”显然是夸奖他已经把摊子支起来了。
    于靖笑了一下,给吴畏倒了茶水,说道:“李科长没在城里,我让老许过来?”
    吴畏摇了摇头。于靖这是开张做生意,让人知道和自己有关系还能撑撑场面,许晨剑是那是准备放到黑暗里面的,在这种地方公开见面就不好了。
    “晚上我去见他吧。”吴畏说道:“让他给我准备几个人,我有用。”
    于靖虽然不是基地的人,但是也很清楚许晨剑手下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心中一凛,连忙答应下来,却没敢多问。
    吴畏也不解释,问了一下生意的情况,知道于靖回到京城后就联系上了杜迪夫人的手下,摩根银行提供了一笔贷款,把生意办起来。于靖现在直接从大通洋行拿货,再通过李康的掩护运到外地出手,算得上日进斗金,要不是大通的出货量有限,只怕几个月就能还清贷款。
    吴畏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就相当于军方勾结外国商人走私了,再考虑到两方面在各自领域处于的垄断地位,要没有暴利那才真是奇怪了。
    不过他现在缺钱,自然也没心情一本正经的教于靖作人,又问道:“抚恤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于靖有些为难,李康算是他的上级,又是个不喜欢叫苦的,他还真不知道详情,不过倒是听说不太顺利,还发生过李康的人前脚给烈属送钱,后脚就让当地政府从烈属手里把钱收缴上来的事情。
    吴畏听了,脸色一变,骂道:“许晨剑是干什么吃的?”
    于靖小心的提醒道:“许晨剑的人对付的是地方势力,这个是地方政府。”
    显然在于靖等人眼中,地方黑暗势力和政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可以毫不留情的碾压,后者同在体制内,就算不熟,也没法下手。
    吴畏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拿他当同伙,他拿你当同伙吗?黑吃黑到老子头上来了,告诉许晨剑,敢动抚恤金的人,无论是谁,都是生死之敌,只能活一个,让他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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