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不但令琴言为之提心吊胆,就连夏师爷也有些急了。
    就见曾担保无事的胡升正色说道:“我唬她做什么?未正二刻,少爷去书房不见她人影,问其她人都说不知道,气冲冲的出来找我,问我。我就说是她师父的生日,琴言想回去拜寿,本来昨晚想告假却疏忽了,今早等候不及,托我帮回一声。
    少爷一听就来了气,说若真是她师父的生日还罢了,要是说谎为了别的事出去,我是不依她的。然后立刻叫人到你师父那里去打听了,反正这次连我也要挨骂,琴言你是不用说了,还有进出皆是夏师爷陪的,只怕连夏师爷这一次也要难逃公道。”
    琴言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砰砰乱跳,急得眼眸又红了,她倒不是惧怕挨骂或挨打,大不了被撵出去重操旧业,怕的是访出实情,一个大姑娘私下去见一个大男人,真是羞也羞死了。
    “少来吓唬人。”夏师爷似信不信,皱眉道:“反正不关我事,当初是你担了担子叫她出去,自然先要问你。”
    胡升冷笑道:“问我?我就直说,叫少爷知道你们作了什么事。”
    琴言被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好言好语的哀求胡升帮她周旋。想进府时日虽短,她又岂能不喜欢上徐府的清闲干净?再要放出去叫她周旋在各式男人们之间,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夏师爷瞅着胡升的表情,发觉此事像是真的,也赶紧连连陪笑,用自己的扇子给胡升扇着风,又做了一个揖,叫道:“好兄弟!你替我遮盖些,哥哥岂能不记在心里?始终还要仗着你的大力呢。”
    “嗯。”胡升见他们真不知所措了,得意一笑,本来今次设个圈套是为了做给内宅姐姐们看的,如今目的已然达到,至于琴言会如何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因当时眼见徐煁的态度,知道琴言如今的地位已经不亚于四珠,这边再加上一个夏师爷,所以他采取两头讨好的主意。
    胡升笑道:“行了,不要慌,事情呢是真的,不是我夸口,早替你们张罗好了。我已告诉小厮不用去打听,出去逛一圈回来,说长庆的生日是真的,你们很快就会返回。”说着伸出一只手,笑道:“你们是不是得了彩头?也分些出来谢他。”
    琴言马上说道:“我送他几两银子就是了。”
    月钱一两,几两银子不少了,是以胡升满意一笑,对夏师爷说道:“号薄上得写去了秋水堂才好,不然终究是个隐患。”
    夏师爷拱手道:“索性求胡爷你施点法力,我不好去说呀。”
    “叫我去办?那太便宜了你。”胡升笑嘻嘻的道:“昨日那两匹好纱,我不稀罕,你拿回去吧。花样颜色都不好,我不要。”
    “纱是顶好的,再换好的也没有了啊!”夏师爷苦恼的道:“换个花样怎么样?”
    胡升不屑的道:“纱衣我够穿,家里十几套呢。拿去送人也不过六七两的人情而已,你自己用吧。我告诉你,我最近见了两样东西,可是我自己不能去买。”
    “什么东西?”夏师爷忙问道:“只管说给我听,或许我可以给你办来。”
    胡升笑道:“不是别的,我见沙回子家里有一个金丝拧成的一个花篮,不过二两重,手工倒贵。我又见他泡茶的一把宜兴紫砂壶,出自名家之手,盖子上有块翡翠,没有比他的那个再好的了。当时金花篮我还了四十两,他也肯了,那茶壶我还了二十四两,他死活不肯,明日劳烦夏师爷帮我把这两样拿来。”
    夏师爷听完十分肉疼,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口咬去七八十两银子,不过随即暗想今后仰仗胡升的地方多了,尤其带着琴言出去之类,没有他几乎无法办到,为了长远考虑?所以痛快的道:“你既然爱这两样,我就买来送你,那纱也不用给我,留着送人吧。”
    “这怎么好呢?哎呀,我不要倒显得我们生分,只得笑纳。”胡升的脸上乐开了花,“沙回子说茶壶是个宝贝,已经一百多年了,那壶嘴倒完了茶一点不滴的。更奇特的事泡茶时放茶叶也好,不放茶叶也好,反正冲一壶开水下去,就是绝好的茶了,那颜色永远是淡绿的。我当时不信,把他壶里的茶水倒了,另换了热水进去,果然一点不错,你们说奇不奇?”
    奇个屁!夏师爷心中暗骂,面上迎合几句转身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胡升和琴言两个人,胡升问起今日之事,琴言粗略说了些。胡升不信,奇怪的道:“怎么无缘无故的会害起病来?听你戏的也不止他一个,难道人人见了你,就都会为你害病吗?你们到底有什么情分,还是另有缘故?”
    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把个琴言臊的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他,谁让水桶落在人家的井里?忍着羞怒独自进了内宅。
    书房里的徐煁焦急等待中,见人平安归来,反而没那么上心了,说了两句话拔腿就走,什么也没问。毕竟徐煁在男女之事方面堪称一张白纸,年纪小相对心思单纯,自然不会怀疑琴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也或许做了也与他没啥关系。
    转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齐大寿自从开了铺子,摇身一变成了老板,人前人后十分风光。虽然他卖了十几年水果,颇有见识,但大多数事情都仗着妹妹在里面打理。而楚楚不单单替五姨娘管过银钱,也替朱赫管过私房,她本身又喜欢多学多问,这下子放出了手段,把个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加上大股东薛雨和大管家张寿从中穿线搭桥,生意自然兴旺,不到半个月结了一次帐,卖出了一千三百两银子的货,赚了百八十两的银子,打了个开门红,一家三口都很欢喜。
    薛雨年轻力壮,每次来,楚楚给他看账本,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薛雨十分满意。
    常言道饱暖思那个啥,薛雨见楚楚又能干又长得年轻标致,异性相吸之下,难免不暗暗垂涎,其实搁着任何男人见到了各方面皆好的美女,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无非是止于意-淫还是有实际动作,其性质完全不同。
    楚楚也不是个贞洁烈妇,何况没有嫁人名声也不好,早早做好为了赚钱委身与人的心思。其实是个女人见了有本事又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子,没有什么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楚也有些意思了,只是碍着哥哥的眼睛,两个人认识不久都各怀一个心思,偶尔相互逗几句玩笑话便各自走开,也算是发乎情止于礼。
    楚楚虽然喜欢云雨,这年代称之为淫-荡的性子,但是从来不会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天生的爱计较。从前和朱赫好的时候,必须得孝敬些金银首饰或衣物啥的,不然想都休想。。
    这些天来经过暗中观察,楚楚发觉薛雨此人表里不一,年轻而没有什么主意,对生意上的事也不怎么精通。
    如此一来,楚楚难免有些失望,瞧不起对方了,感觉薛雨不过是仗着徐烨和张寿而已,她遂有了吞对方本钱的打算。
    近几天比如出了一千多两的货,她写上一千两整,或是进七八百两的货物,开上个九百两,一来一去的银子成了她的私蓄,因生意好,账薄上的银钱进进出出,生意额节节攀高,所以也没人看出破绽。
    十二月十一日,徐灏于三天前返回金陵。时至年关,徐府和张府的管事过来订货,两府加在一起,大概七八千两银子的交易。
    因长期和某一家做生意无疑会产生徇私舞弊的行为,所以徐府除了保障各商贩基本的购买金额外,大宗生意时常无预兆的另换一家,起码使得外人很难通过重金打点外管家或管事谋得本年度的交易。
    当然这个法子并不科学,但徐家也不是政府或企业,没必要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也是不可能的。如人浮于事,上下其手等等,大凡只要不过分也不想彻底杜绝。
    总之这一笔生意就给了新开的绣庄,按例如此,其他家也无可奈何。再说两府加一块七八千两的银子,每家四千两左右,不是由一家独吃。
    即使如此,绣庄也垫不出足够的银子进货,楚楚赶紧叫齐大寿去找张寿商议。张寿也知道本钱不大,他做了担保从账房开了一张三千两银子的票子,又亲自去徐府开的江南银号,用票据作担保,自己做保人,说通了银行经理,拿出了现银。
    银子一到,楚楚遂使出了浑身解数,精挑细选了一批绸缎,督促绣工加班加点的把成品做了出来,送进两府。两府都很满意,一举赚了一千两银子。
    兴奋的楚楚认为都是自己出的力气,跑前跑后,所有事都是兄妹俩来张罗,反倒是薛雨坐享其成,未免心里不平衡,竟一口气私吞了五百两,不想被经验老道的张寿察觉出了苗头。
    张寿觉得不对劲,没有证据,年关事忙,他也不想大家闹翻脸。夜晚叫干儿子向府里告个假,过去管几天年帐。
    跟着徐烨忙得发昏的薛雨正想着楚楚呢,巴不得的,第二天告假十天,每天过去坐镇监督。
    大股东亲自过来谁能说什么?楚楚便把账薄交给他管,暗地里仍然不耽误做手脚。
    果然薛雨仅仅管了两日,弄得头昏脑胀,每日的进账出账还结不清呢,一串串数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哪有能耐看出做了假?
    楚楚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嬉笑不已,薛雨也嘿嘿笑道:“还是请你来帮我算吧。”
    “呦!我哪敢?”楚楚白了一眼,悻悻的道:“你又不放心咱们,还是自己算去吧。”
    “哎呀,你误会了不是?”薛雨忙起身解释:“我还不是因府里太累,故此告假出来偷偷懒,我岂能不放心你?来时怕你太累才所以。妹妹你行行好,我真的是不擅长管账,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累死吧。”
    “呸,我哥哥在外头,你是谁的哥哥?”楚楚撇撇嘴,却还是走了过来,“好吧,我帮你算。”
    “太好了,太好了。”薛雨赶紧让出了宝座。
    就见楚楚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拨打算盘,噼啪几下就把一厘一毫算的门清。
    频频赞叹的薛雨靠在旁边看着她,今日楚楚穿了一件太红白绣紧身长衣,曲线凸显十分诱人,低着脖子,一面看账簿,一手打算盘,映着灯光,那俏脸嫩的吹弹可破,有着异样动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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