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里香雾缭绕,沐夫人耐心等待着丫鬟们的回答,坐在一旁的徐青莲姐妹俩非常紧张,生怕晴雯口不择言的道出实话,那就糟了。
    谁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深受徐灏熏陶的竹兰她们,不紧不慢的彼此相视一笑。
    竹兰心态最是超然,当先说道:“回夫人,奴婢没有那个奢望,只求多呆在少爷身边几年足矣,到时奴婢的亲事自有少爷做主。”
    晴雯笑嘻嘻的道:“奴婢打定主意今后不嫁人了,少爷答应今后让我和麝月一起经营一家店铺,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赚够万贯家财,有少爷照顾,不用怕亲戚们抢夺家产,悠闲享受下半辈子,大不了过继一两个亲戚家的侄儿养老送终。”
    麝月羞涩的点点头,一脸对于未来的期盼。而香玉抬起头来,眸子清澈见底直透人心,缓缓说道:“少爷鼓励奴婢将来拜名医为师,学得一身医术后,行走天下悬壶济世,为穷苦百姓治病,奴婢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少爷,如果少爷需要奴婢,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也定当如期赶来。”
    沐夫人听得深深动容,就连徐青莲姐妹俩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四位姿色各擅胜场的丫鬟,谁也想不到,她们竟然对于将来都有了明确打算。
    沐夫人为之无语,暗道徐灏啊徐灏,真实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如此离经叛道的事都敢做?堪称胆大妄为了,而能够调教出这些丫头出来,可见你绝非寻常之人,将来如果你不是因此而死于非命的话,或许你的成就将不在魏国公老爷子之下。
    江浦县。
    徐灏没来由的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带着护卫们不问青红皂白的一拥而上,沐昂一个人冲在最前面,眼看就是一场混战,也是巧了,对方竟然是熟人。
    骑在马上之人皱眉呵斥道:“你不是沐家老三嘛?混账,仔细看清楚喽,我是谁?”
    沐昂叫道:“我管你是谁,揍死,咦?见过驸马姑父。”
    徐灏和朱高煦见状也停下脚了步,朱高煦心里暗叫一声晦气,抬头笑道:“原来是王姑父,既然都是自家人,那今次就算了。”
    来人徐灏也认得,他混迹在皇族圈子里,诸位驸马几乎都见过几面。这位长相英俊的中年人名叫王宁,尚的是皇六女怀庆公主,据说怀庆公主生母乃是普通宫女,因难产而毙了,自小被孙贵妃抚养长大。
    王宁如今官拜后都督府府事,封了永春侯,此人善于交际八面玲珑,和朱棣的交情不错,时常来燕王府探望朱高炽兄弟俩。朱元璋寿宴或者家宴时,沐昂随母亲姐姐进宫时见过对方几次。
    王宁身为长辈,毫不客气的道:“你不是魏国公家的徐灏嘛?你们简直胡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无缘无故的殴打行人?就不怕圣上得知之后责罚你们?”
    徐灏愣住了,暗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貌似没被引荐过,每次都是隔着远远的。
    此时朱高煦嬉皮笑脸的道:“适才不过是开个玩笑,姑父大人来此是为了探望大姑姑?”
    王伦也知道朱高煦为人轻佻,动辄出手伤人,为圣上所不喜,皱着眉被下人搀扶着下马,语重心长的道:“你得好好约束下自己了,长此以往怎么得了?王子犯法也会被宗人府圈禁,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还有你们俩,小小年纪不学好,今次暂不与你们计较,若有下次必不轻饶。”
    徐灏苦笑着点头认错,没想到当了一回恶少,正好撞在了铁板上,这一顿训斥当真挨得好生冤枉。
    徐灏赶紧正色道:“晚辈记住了,王大人也是来探望长公主殿下的吧?晚辈也是受燕王殿下的吩咐,前来探望,是以就带着他们俩一同前来。”
    “嗯,本人受内人所托,过来瞧瞧皇姐。”
    王伦说完后深深看了眼徐灏,心说这三个孩子竟然是以身份最低的徐灏为主,能令出名无法无天的朱高煦和有名顽劣不堪的沐昂乖乖听话,此子果然不简单。
    这边沐昂压根没听进去长辈的劝告,笑嘻嘻的点点头,拉着朱高煦问道:“怎么样?我可以随你去北平了吧?”
    朱高煦怪笑道:“行,这次带着你同行。”沐昂当即喜不自胜,马上又苦恼起来,“我娘肯定不会同意,这该怎么办才好?”
    朱高煦朝着正和王宁一起朝宅邸走去的徐灏努了努嘴,笑道:“让你姐夫邀请你姐同行,你不就能一起前往了?”
    沐昂摇头道:“我姐才不会没名没分的随姐夫出远门呢。不过等我去求求姐夫,我娘叫我多和姐夫在一起,这随着姐夫去北方见识一番,或许会答应。”
    “只要你到时赶来,我就收留你。”朱高煦不大在乎新收的小跟班,抬脚朝前走去。
    众人一起进了公主府,王宁忽然转身拉着朱高煦的手,神色亲切的询问他近况,不厌其烦的循循教诲。
    徐灏留意着王宁的一举一动,他总觉得王宁对朱高煦格外照顾,相比之下对朱高炽的态度显得不冷不热,看来他是觉得朱高炽不讨燕王欢喜,世子地位早晚会不保。
    朱棣无论才干和战功,还是论在朱元璋眼里的地位,都要远远超出所有藩王,最受朱元璋的信任和依赖,即使朝中三公和六部尚书轻易都不敢得罪于他,可是朱棣最大的弱点,就是常年不在中枢,很容易被边缘化。
    因此朱棣除了时常进京之外,就是结交京城里任何有用之人,当然主要是以皇族和亲戚为主,这样不会令帝王生疑,这些人能够亲近朱元璋,经常顺嘴提起他的存在。
    不这样煞费苦心的话,即使感情再好的帝王父子,说翻脸也就翻脸了。朱元璋虽然最顾念亲情,可是对于屡犯过错的儿子一样法不容情,就和历代开国帝王一样,赐死圈禁什么的毫不手软。
    现如今随着朝中重臣武将被一一诛杀,也越发的凸显朱棣等几位手握重权的亲王地位,朱元璋靠儿子们去节制边镇诸将,对内依靠的是文臣和驸马,对外视朱棣等几个儿子为长城。却不知最疼爱的皇孙朱允炆,早就开始把亲叔叔们当成了眼中钉。
    朱棣虽说有继承皇位的野心,而此时肯定是不敢有任何谋反之意的,毕竟以区区北平一隅之地,焉敢和拥有整个天下的侄儿对抗?徐灏猜不透为何朱允炆会一上台就马上急着削藩,如果等坐稳了皇位之后,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感觉不难把朱棣长期困在北方。
    等时间久了坐稳皇位,一切准备就绪,一纸诏书即能兵不血刃的把朱棣一家请到京城,然后厚赐金银,选个封地让其颐养天年,如此不是皆大欢喜?
    纵观整个靖难之役,除了朱棣确实是雄才大略和精通兵法之外,其余诸王几乎都是些庸才,根本没必要去担心诸王敢起兵造反,难道朱允炆就看不出来嘛?
    看来朱允炆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几个文人绑一块自以为遍览史书,为了防止汉朝的八王之乱重现,就急冲冲的去削藩,没想到真的一手造成靖难之役。
    而不问是非就逼死了亲叔叔和圈禁了大批皇族,多位皇族更是直接被贬为庶民,能不使得天下官员和百姓为之心寒?值此天下初安人心思定的时候,因有朱元璋的教诲和监督,诸王的表现大多堪称可圈可点,没什么劣迹,因此谁会认为此举是为了江山社稷?在老百姓看来,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排除异己而已,何况那时太祖皇帝尸骨未寒。
    徐灏就这么一边静静听着王宁和打扮如同寻常妇人的临安公主叙旧,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想起死去的蓝玉,徐灏就更想不明白了,蓝玉之死最大的受益者其实并不是朱棣而是朱允炆。别看朱允炆管蓝玉叫做舅舅,前文提过,朱允炆的生母乃是太子朱标的继室,他下面的三弟才是嫡出,乃是蓝玉的嫡亲外甥,蓝玉被杀的原因之一,就是曾对朱元璋册立庶长孙而非嫡长孙表示过不满。
    徐灏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或许是因为身份上的原因,以至于朱允炆为此寝食难安,按照立长不立嫡的原则,可不是上面那些亲叔叔都比他更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吗?
    怪不得呢,如朱允炆这样的文人,最在乎的就是个名分大义,他如果不把诸王都除掉的话,他怕不是觉得自己就不能被称之为正统吧?
    此时临安公主对他柔声道:“多谢你过来探望我,都不是外人,我就称呼你一声侄儿。今后闲着无事时,就过来看看,到时我亲自下厨做些小菜。”
    徐灏闻弦歌而知雅意,赶紧站起来施礼道:“侄儿记住了,今后当时时登门探望长辈。”
    王宁对徐灏的机灵非常满意,笑道:“最好过几天就过来,给皇姐讲些趣闻故事。”
    “是。”徐灏保证道。
    如此留下了一堆礼物之后,王宁带着徐灏他们辞别临安公主,一起出了公主府,原路返回。
    途中王宁暗中嘱咐道:“皇姐有几桩难事,我身份所限不便出面,而你身为大内侍卫又兼着燕王府门下,算是半个宗人府的人,有你出头最好不过了。”
    徐灏心说不带这么坑人的,什么叫做半个宗人府的人?我又不是傻子。不过既然已经应承了此事,徐灏也不准备耍赖,冤有头债有主,直截了当的禀报朱元璋就完事了,哪用得着私底下去解决?
    哦!徐灏明白过来了,敢情还是得被当了枪使,这临安公主有难处,王宁身为驸马不便告诉岳父,通过自己这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之口,说给朱元璋听,无疑最稳妥不过。
    当下徐灏无语的应承下来,算算日子后天就要进宫当差了,如今他在宫里没事就拎着一把绣春刀,围着乾清宫前的那块田地打转转。
    朱元璋种田的时候就喜欢询问些京城最近发生的任何事,事无巨细都要问清楚,闹得府军前卫一干侍卫人人就和打了鸡血似的,没事就满京城里溜达,到处打听那些有的没的之隐秘八卦传闻,以期得到帝王青睐。
    盯着王宁离去的背影,徐灏骂了一声老奸巨猾,此事绝对是怀庆公主请求丈夫帮助大姐,王宁花花肠子多,就转弯抹角的托燕王朱棣写信吩咐自己做事,然后王宁于长公主府前巧遇自己,都是看中了自己目前御前侍卫的身份。
    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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