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先在街上巡游一圈,便到会场去休息,之后,秦凤仪方乘王驾,带着媳妇儿子,还有大公主车驾随后,一并去往会场。章巡抚、赵长史等人都提前一步到了,问过潘将军会场安全之后,也便去各自的席位坐了,另外一些主持佳荔节,或是如潘琛这种要维护治安的,自然没空,便只好去干活了。秦凤仪过去后,大家均起身见礼,秦凤仪摆摆手,令大家都坐。
    整个会场都是阶梯式的搭建,秦凤仪望一眼人山人海的会场,很是满意。秦凤仪还要讲两句话的,秦凤仪对这种场合很是熟稔,他惯是个爱当家做主的。秦凤仪起身道,“今天来咱们佳荔节的,有咱们南夷的朋友,也有外地来的朋友,不论从哪里来,本王都欢迎。今日,咱们就吃荔枝,赏佳丽。”
    秦凤仪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便令歌舞开始了。
    佳荔节分为三天,第一天比的是歌喉,第二天是舞蹈,第三天是乐器。
    别说京城的豪门官宦之家没见过这样,南夷当地的人也没见过啊,便是自秦淮河上来的常客,都觉新鲜。
    这次的佳荔节,虽是王府发起,请的司仪却是凤凰城最有名的两位司仪,秦凤仪不是没想过,让官府里选个活络的来当司仪。可想一想,官府中人,好不好的总是端着,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又不是宫宴,弄那些个端庄就没意思了。于是,命人在民间选的。原本,南夷城这样的人是不多的,但,现在南夷城越发繁华,许多新来的商贾啊、官员啦,倘有宴客之事,便要请这样一位对南夷城熟知的大娘过来悄悄给指点些啥的。当然,干这行的,除了女人,也有男人。
    这回也是选的一男一女,南夷城向来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女的姓蔡,人称蔡大娘。男人姓贺,家里行三,人多叫他贺三郎。
    这俩人都是一身红,倍觉体面。
    秦凤仪正听两人介绍第一位出场姑娘的事,就听媳妇道,“潘将军果然不错。”
    秦凤仪剥个荔枝递媳妇,“怎么说?”
    大阳张开小嘴,“爹,我也要吃荔枝。”
    秦凤仪道,“这个先给你娘吃,爹再给你剥一个。”再剥一个给肥儿子,秦凤仪提醒儿子,“记得吐核。”
    大阳吃东西不大挑食随他爹,吃东西细致随娘,这孩子,从来不是一个荔枝直接塞嘴里,都是两只小肉手捉着,慢慢啃。李镜与丈夫道,“你看周围站在空道上的兵士,都是背对表演的台子的。这样的歌舞盛事,若是望着歌舞台,便是再用心的兵士,也难免分心的。背对则无此忧了。”
    秦凤仪点点头,笑,“潘将军当用。”
    就听铮的一声琵琶声响,第一位歌者出场了。
    秦凤仪李镜欣赏僵罢了,没想到,人家大阳更是陶醉,一面腼着胖脸吃荔枝,大阳的小屁股,还随着歌者的调子一扭一扭的,每次他要扭下去的时候,秦凤仪就捞一把,再把儿子捞自己怀里继续扭。秦凤仪悄悄给媳妇使个眼色,李镜看向大阳那一脸陶醉的小模样,险没笑出声来。
    秦凤仪为了调动大家参与的积极性,在淮扬一带,这些名妓出场,多是人们把成盘的金玉首饰扔上去的,或者有大户直接赏成套首饰。当然,也有才子赠诗送词的。这便限定了,除了有钱的,必然是要有才的,方能参与这些比赛。秦凤仪却不这样想,除了你愿意给钱给诗的,秦凤仪说了,也可以往台上扔绢花,这些绢花便是寻常人都能买的起的了。为此,绢花铺子这几天兴旺的,白天卖绢花,晚上点灯熬油的制绢花,就这般,绢花还供不应求哩。
    当天最后一位歌者唱完之后,决出天籁之音后,秦凤仪亲自命人将一块刻的天籁的玉牌放到托盘内,同时,还赏了这位姑娘一碟荔枝。当下,底下欢呼四起。秦凤仪带妻儿先行起驾,待秦凤仪王驾先行,余都再行退场。
    第一天的赛歌会结束,便有人高价求第二天佳荔节的座位席的,据说价钱都翻番啦~
    第二天决出天舞,第三天决出的便是天乐。
    当然,大家到了南夷,自然也要尝一尝南夷的荔枝,其实,南夷何尝就只荔枝一种佳果了,果子多的很。这些个涌入南夷参加佳荔节的公子们,都说,“不想南夷小城,也有这等盛事。”
    佳荔节自不消说,就是那三位得了天籁、天舞、天乐的三位姑娘,也是一节成名,每天去楼里想打个茶围的公子哥儿们不知多少,漫天撒的银子就甭提了。
    赵长史等人原还担心秦凤仪沉迷舞乐,毕竟,秦凤仪自己就是个爱玩儿的。没想到,秦凤仪没有半分耽于声色的意思。秦凤仪与方悦道,“那几个举人进士才子的,走了没?”
    秦凤仪问的是过来参加佳荔节,反正,不论是不是来参加佳荔节,基本上也都是听了谭典仪的宣传来的凤凰城。秦凤仪为人多精明啊,他早令人宣出告士了,南夷招贤纳才,但凡有举人、进士功名,或是当代才子、大儒的,均可到衙门报道,然后,免费领处房舍院落居住。或者自住客栈,你只要去衙门备录,每天的住宿也是有补贴的。
    至于其他的官n代公子哥儿啥的,这些个咱就不管了。当然,也有李钊、方悦、章颜的一些故旧朋友啥的,便是他们各人自己招待呗。
    秦凤仪只问有功名有才名的,看能不能忽悠几个留下。方悦道,“还没走。他们都说咱们南夷暑天清凉,想多住些日子,后头不是还有才子书画会吗?”
    秦凤仪一笑,“对。这书画会,去与他们说,介时,我要亲自选出十幅来珍藏。还会在凤凰城建一座书画馆,介时会将他们的书画陈列展内,让万人参观。”又问方悦,“可有比较有名望的大儒过来?”
    方悦道,“这还没有。不过,举人以上功名的才学都可以,若用于官学,也足够了。”
    “只得一步一步来了。”秦凤仪原是想弄个大儒过来的,可他也知道,但凡到了大儒这个地步的,架子都比较大,怕不是佳荔节能吸引来的。
    秦凤仪这里正佳荔节书画会的热闹哪,京城里可是吓死了,听说镇南王殿下全城选佳丽,但凡个齐头正脸的都逃不脱亲王殿下的魔掌去。甭看先时秦凤仪卖房样子的事儿,景安帝担忧的连忙令户部侍郎亲去。对于此等流言,景安帝只是问了那小御史一句,“镇南王还活着吧?”
    小御史当即傻眼,景安帝斥道,“胡说八道,镇南王妃何等贤德,镇南王断不敢如此的。御史虽要风闻奏事,也要动一动脑子!”景安帝对李镜这个儿媳是很满意的,要说哪里有所欠缺,那就是,景安帝觉着,这个儿媳妇还是有些厉害的。不过,现下见小御史胡说八道,景安帝对李镜这唯一的不满也悉数消失不见了。倘没有李镜这么个儿媳妇,秦凤仪又那么一幅沾花惹草的脸,倘有些桃色流言,景安帝还是担心的。但,有李镜在,除非秦凤仪不要命了,不然,断不敢如此的。
    连左都御史耿御史都觉着丢脸的不成,连忙斥了小御史去,哪听来的闲话啊!镇南王那是敢有二心的吗?以前在京时就常被镇南王妃打哭,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纳个侧,更遑论是全城选佳丽了,要是敢这般大胆,早叫镇南王妃给揍死了。
    第321章 才子病
    李镜还不晓得现在她彪悍名声已是举朝皆知, 当然, 先时李镜的名声,便有不少人晓得的。此时, 景安帝刚刚收到李镜写来的信, 还有送来的书画, 说是佳荔节书画会后, 选的最好的十幅,挑了五幅送往京城,请陛下赏鉴。
    同时,李镜还写了些佳荔节的盛况,间或写了些大阳的趣事, 说听到音乐小屁股就扭啊扭的什么的,景安帝纵是在看信, 也是不禁一乐。秦凤仪与李镜既能将大阳带去看的歌舞, 可见必不是什么俗音俗乐。李镜还说了凤凰城准备建书画馆的事,同时说明,南夷人才稀缺,这次借着书画会的时节, 秦凤仪挑了几位有才学的才子、先生, 请他们到官学授课。同时, 也写了, 为了留下这些才子,送宅子送地,只要才子们能在南夷官学呆上十年, 这宅子和地便都是送给才子们的。如果有反悔,宅子和田地自然要收回。
    李镜又解释了一个办佳荔节的原因,主要是人们对南夷误解太深,总觉着南夷是蛮荒之地,竟还有人认为南夷是土人遍地的地方,故而要借佳荔节宣传一下,改变人们对南夷固有的印象。另则就是为了文教了,陛下也知道,南夷文教一向在朝中排末尾,这次春闱,南夷得了个零蛋,我们南夷,现在是加大力度的招贤纳才,希望才子们过来,给官学里的孩子们讲一讲学识。
    李镜的书信,景安帝还让耿御史看了一回,景安帝道,“御史台,虽则风闻奏事,卿还是要管一管那些个小御史,甭成天说些个没谱儿的事。镇南王性情如何,朕还是知道的。”
    耿御史面儿上都是灰灰的,其实,他早得了卢尚书一通报怨了,卢尚书说那小御史“老婆子嘴”,还说耿御史,“这样可不好,明摆着的谣言,要不知道的,还得叫人以为是你老耿的主意哪。”
    耿御史气的,“我能出这样的烂主意!镇南王惧内之名,谁不知道啊,这是今年新进的二百五,恨不能参一本自己好出个大名儿的!没那个脑子,还成天瞎叽歪!”
    耿御史晦气的了不得!尤其那天当朝,景川侯还瞥那小御史一眼,道,“你定是没见过镇南王,镇南王的相貌,还用得着略齐头正脸的都不放过?”那一声嗤笑,直接让御史台沦为了众御门口的大笑话。除了这几年新进的官员,朝中大员们哪个没见过镇南王的风姿,当年镇南王在京时,那一出门,多少女娘争相偷看。当初景川侯府的大姑娘与严将军府的严姑娘为了争镇南王,直接大打出手,听说当年景川侯亲自出面,才把镇南王从严家给抢回去了。要说别人好色成性,做了藩王就略平头正脸的都不放过还有可能。镇南王这在扬州时是凤凰公子,到了京城人称神仙公子,及至南夷,人家都是凤凰大神了,还要去垂涎几个略平头正脸都不放过的?当年京城青楼十二坊的头牌姑娘们,哪个没给镇南王送过花帖,也没见镇南王对谁动心。
    如今到了南夷,就变色魔不成?
    这些无知的小御史,竟编造出这等无稽之事,害整个御史台都跟着丢脸,耿御史只是遗憾现在南夷没有官员调动,不然,立刻就该把这无知小官儿打包到南夷去享福!
    尤其今日看了李王妃的信,耿御史更是惭愧,人家南夷一日千里,他虽与镇南王没什么交情,但也不愿意就去得罪这位亲王。
    这位亲王却是不晓得自己险些在朝得个“色魔”名声,秦凤仪正在与几位愿意留下的举子进士们谈心,这年头儿,举人在考进士之前,一般都会各地游学,开阔眼界,长些阅历,待金榜得中,便步入官场。所以,来的举人颇有几个,当然,进士也有几个,不过,基本上没有年轻的,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这也很好理解,进士但凡不做官的,一般多是不得志的。至于才子,当真有那么一位,李钊方悦都闻其名的大才子傅大才子,傅才子学识、书画,都是一等一的出名,就是秦凤仪,也知道这位傅才子,傅才子是浙江杭州人氏,生在天堂之地,十来岁就中了秀才。而且,人家不是仲永,这位南方才子的学识,连北面儿长大的李钊方悦都晓得,可见其学识出众。但就一样,科举上的运势哟,这位才子自十五岁秋闱,一直秋闱到了现在的四十五岁,都还是秀才呢。如赵状元这样淮扬有名的才子,与傅才子一并论经,说个三天三夜,也没能赢傅才子。
    赵长史、李钊、方悦,连章颜看过这位傅才子的文章,都是向秦凤仪极力推祟。秦凤仪自己也是探花出身,看过傅才子的文章后,道,“文章可称锦绣,如何屡试不第呢?”
    赵长史虽则是中间辞过官,回乡过了十好几年,但,他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的。赵长史道,“科举文章,又称时文。傅才子一向傲气,要写时文,并非不能,实则不愿也。”
    “那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啊?”秦凤仪问。
    几人一幅面上灰灰的模样,秦凤仪登时大怒,“好个不识时务的傅傲骨,竟敢给你们吃瘪,立刻叫人给我把他打出南夷去?”
    李钊连忙道,“我们不过是去见见傅才子,谈些诗茶之事。”
    “是啊是啊,殿下息怒。”方悦还睁眼说瞎话,“傅才子性情挺好的,您想多了。”
    “看你们一幅碰壁碰肿脸的样子,我能想多?”秦凤仪不大信。
    赵长史道,“先时还说给这才子们房舍田宅,殿下必要礼贤下士,多留下几个有才学的才好。这自来有才之人,恃才傲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殿下一向心胸宽广,一个傅浩如何就包容不了了?”
    秦凤仪道,“要是他对我,不乐意就不乐意了,给你们脸色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还不是好心的过去看他。”
    赵长史心下一暖,想着秦凤仪虽则现下做了藩王,身上那股子义气之气仍旧未变,赵长史笑道,“才子嘛,总是有些才子病的。只要有才干,有些才子病也无伤大雅。”
    秦凤仪摆摆手,“先不说他,倒是苍山苍岳这对兄弟不错。”苍家兄弟都是举人出身,年亦不过二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在哪里都是年少俊才了。当然,在这几人面前,也就是寻常人。这几人中,学历最低的是李钊,二榜传胪,但,李钊中传胪的年纪,比当年秦凤仪中探花时,还是小一岁的。秦凤仪喜欢苍家兄弟,是因为,这对兄弟虽也是过来参加佳荔节的,但,佳荔节的书画会后,这对兄弟是首先表示出想要投奔秦凤仪之意的举人。
    而且,这对兄弟完全没有那些个才子病啥的,苍山道,“我们在徽州,听闻过殿下不少事迹,去岁秋闱后就过来南夷了,不瞒殿下,西边儿听闻时有山蛮之乱,还没去。但,东至义安、敬州,我们都去过了。”
    秦凤仪问他们对南夷的看法时,苍岳道,“现在,整个南夷称得上今非昔比。我们东去时,有许多县城州府的百姓,听闻这里日子好过,多愿意来南夷城或是凤凰城讨生活。依学生看来,南夷现在的不足有三处。第一,南夷现在的繁华,多是在南夷城与凤凰城,其他州县,虽有改观,依旧不大。第二,便是南夷多是外来商贾工匠,南夷本土人口太少。第三,南夷是土人、汉人共居的地方,而土人又分诸多部落族群,眼下当务之急,除了武功,尚有文治之事。”
    两人的许多看法,在他们这样的年纪,已称得上极具眼光。秦凤仪当时就把此二人留在了身边,如今尚未授予官只,秦凤仪与赵长史他们商量时,赵长史几人也很喜欢苍家兄弟,不说别个,苍家兄弟的性情就很让人喜欢。秦凤仪令赵长史先带一带他们,私下与赵长史道,“此次能得苍家兄弟,这回的佳荔节就没白准备。”
    赵长史笑,“这可是徽州苍家二杰,臣亦恭喜殿下得此二人效力。”
    “我倒是记得当年咱们南下时经徽州,当地士绅就有姓苍的,看来,这苍家兄弟便是苍家人无疑了。”
    “是。”赵长史道,“苍家亦是徽州百年书香门第了,他家亦是徽地大族,族中为官治学都不在少数。苍山苍岳两兄弟,便是在苍氏族中,亦是出众人物了。”
    秦凤仪道,“看来,也不是所有才子都有才子病的。”
    “殿下少时见我还喊我赵才子哪。”赵长史劝秦凤仪道,“各人有各人的性情,若是傅浩与苍家兄弟一般这般明达世情,也就没有今日的傅浩了。”
    秦凤仪道,“可傅浩这样的人,纵是到我麾下,怕也难与你们相处。”
    赵长史笑,“殿下啊,你自来不喜酸腐之士。有些人读书,是读得豁达通透。有些人读书,的确是读的酸腐气。殿下才干,并非全自收中所得,更大一部分,是来自殿下非凡天资。臣与殿下相识多年,殿下苦读四年便能榜上题名,武功更是不凡,当初山蛮来犯,就是臣,心里也庆幸,幸而殿下提早做了准备。殿下也十分关心城中官学,希望学里的孩子们能念好书。其实,殿下也明白,要治理的,并非府城官学,更有县里的官学,南夷的治理,府城好治,无他,殿下在这里,人才们在这里。但,更需要治理的,是下面的县城、乡镇。殿下喜通透之人,臣亦喜通透之人,但,世间最可敬的,是有所坚持的人,是明知前路难,偏难路行的人。就如同这南夷,都知这是不好治理的地方,殿下来了。南夷因殿下繁华,殿下因南夷扬名。咱们南夷,若想长治久安,必要一位博学大儒来此治学,而且,不是一年两年,必积数十年之功,方得一改南夷文治局面,如此,南夷方是大治。”
    秦凤仪问,“你觉着,傅浩是这样的人。”
    “对,他多年秋闱不第,但不是没有才学,依他的才干,依附哪个世家大族做个先生也可谋得一份生计。可实际上,他不愿意如常人那般去谋生,故而,他过得不好。更因命运坎坷,他欲发桀骜不驯,这是他能撑到现在的原因。殿下觉他桀骜太过,可没有这样的桀骜,也便没有现在的傅才子了。”赵长史道,“他的学识,当世亦是数一数二的,这么放他走了,太可惜。”
    赵长史极力推荐傅浩,秦凤仪只好应下来,想着什么时候去请一请傅浩。
    秦凤仪不大喜欢这种有才子病的人,秦凤仪与妻子道,“我倒不是放不下架子,只是,这样性情不好的人,我只担心便是请来不好相处。”
    李镜道,“若只是一个两个的说这人好,还有可能是虚名,既然都说这人值得一见,你就先去见见,好便用,不好便不用,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看,妇人之见吧。傅浩可不是寻常的才子,我与你说,他在江浙一带极富名声的,就时秋举运势不佳罢了。他的文章,你不是也说好吗?咱们正是用人之际,朝廷那里,是没有多少人给咱们的。现在咱们南夷的事务也越来越多,正想招揽人呢,要是跟傅浩这里没弄好,他回去乱说乱道的,再写篇文章骂我啥的,才子有才子的圈子,倘是这般,怕以后就没人敢来了,大好局面岂不付之东流。”秦凤仪道,“所以,他这样有名声的人,不见则已,见则要把他留下的。”
    “我听嫂子说,你不是还要把他打出南夷吗?”
    “傅浩虽好,可赵长史、老章、大舅兄、阿悦,跟咱们是什么交情啊。他有才子病,我并不是太介意,反正,酸生都有病。可他不能谁都不放在眼里,他再好也抵不过我现在手底下的人去。老赵还说叫我把他留下治学,这性子能治学吗?李太白杜工部,都有才学,到底只是诗人罢了。哎,算了,明儿我过去瞅一眼,最不济就当留个翰林了。”
    秦凤仪是想多招揽些人,主要是,州府官学里先生都不齐呢,县学更需人有去发光做贡献。
    结果,竟遇上才子病。
    第322章 傅才子
    秦凤仪这人吧, 天生怪脾气。
    不喜欢书生是其一, 甭看他身边的都是状元传胪,但, 如赵长史、方悦、李钊、章颜等人的本事都是秦凤仪眼见的, 就是义安知府、敬州知府这俩先时自己私下弄了些银子的, 现在认真做起差使, 也是有模有样的。秦凤仪最不喜欢的,一则是读书读傻了的;二则便是书便是没读傻,但读出了一身臭毛病,仗着自己有学问就看不起人的。秦凤仪少时念书差,被这两种人鄙视过, 故而,十分讨厌他们。所以, 一听说傅浩的才子病, 秦凤仪这种平日里不翻脸基本上没什么脾气的家伙,都不大喜欢傅号。
    不过,因为把目标定在能与朝廷分廷抗礼的实权藩王的位子,而且, 他媳妇还想让儿子坐上北面儿那把椅子。又有赵长史等人不停的为这个傅浩说好话, 秦凤仪现在做老大, 也不能太耍性子, 只好抽空去看看傅浩了。
    结果,原本要去看傅浩,土兵那里又出事了, 阿花族长过来找秦凤仪,满脸气愤的问,“是不是以后让严姑娘当大将军?”
    秦凤仪请阿花族长坐了,笑道,“现在严姑娘只是军师祭酒,还不是大将军。我虽有此意,还没下定决心。看来,族长是不乐意的?”
    阿花族长道,“我当然不乐意了。我们归顺殿下,是仰慕殿下的才智,殿下怎么能叫严姑娘来管我们呢。她虽然武功很厉害,人也很勇武,我是不及她的。但,殿下也知道,阿金很喜欢她。阿金族中战士不过万余,而我族战士,将将两万。以后阿金与严姑娘成亲,岂不是让我族居他族之下,这是万万不能的!”
    秦凤仪问,“还有哪几个族长不同意。”
    阿花族长道,“阿树族长、阿谷族长,都不愿意。”
    秦凤仪知道,阿树族长、阿谷族长都是与阿花族长交好的土族,论族群势力,这二族一向是依托于阿花部族的。秦凤仪笑道,“行,我知道了。既然你们不乐意,我不会强求的。”
    阿花族长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严姑娘是亲王殿下的朋友,还担心他拒绝此事亲王殿下会不高兴,但看亲王殿下并没有恼怒的意思,阿花族长便退下了。
    秦凤仪叫了阿树族长、阿谷族长过来,这两个都是小部族,因为是小部族,族长的性子也比较柔软。阿树族长道,“阿金部族一向与阿山部落、阿月部落、阿火部族交好,他们走得很近。我们二族,是与阿花部族有几百年的友谊。另则阿泉部族、阿骨部族、阿昌部族世代结亲。要是严姑娘不与阿金成亲,我们是无所谓啦,但是,她以后嫁给阿金,叫我们听从于她的命令,大族长们不会愿意的。”
    秦凤仪听取了阿树族长、阿谷族长的意见,又问过阿泉、阿骨、阿昌族长们的意思,果然,这三是一伙,他们倒不是不愿意严姑娘管,但严姑娘嫁给阿金的话,就不行了。他们认为,这样族群会受到忽视。
    严姑娘行事一向干脆,把这事也与秦凤仪说了,严姑娘道,“我只能带三个部族的人马,别个部族,各有自己的考量,他们更愿意自己做主。”
    秦凤仪问严姑娘,“严大姐,你的意思呢?”
    严姑娘想了想,“阿花族长在土人中很有威信,阿泉族长善谋断,殿下有没有想过,以土人带土兵。一则,他们心里对朝廷的防范会减少,二则他们对自己的部族更熟悉。”
    “现在就是土人带土兵啊。”秦凤仪摆摆手,“我并不是不信任他们,严大姐,我希望部族之间能够融合,包括土人与汉人,现在分野比较明显。但现在,土人那里,我也给他们取了汉人的名字,他们亦有子弟在学里念书,以后若是想科举,亦是无碍。我希望,土汉融合。”
    严姑娘笑,“殿下的心太急了。土汉融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况,便是土人与土人之间都有族群分野,何况土人与汉人。殿下也想得太远了,以往我曾听我父亲说,不经战事的将士,不是真正的将士。殿下,当今之际,不若先将土人分营而治。现在这样聚在一处,各族带各族人马,其实更为分散。不若就按他们先时的亲疏,这样分作三支土兵。然后,殿下在土人全部下山之后,在三支土兵中选出三位将领,统率这三支土兵。他们各族族长,除了练兵,还应到殿下这里听政。殿下既希望他们能与汉人融洽,自然当将他们与汉族官员同等视之。”
    严大姐的话,倒也有道理。秦凤仪笑道,“先试试看吧。其实我明白他们的担忧,他们以往都在山上,这到了山下,日子如何,不过上几年,他们的心总是悬着。”
    严大姐将门出身,练兵便是特考验耐性的事,她一惯耐得下性子,与土人相处这些时日,严大姐也明白秦凤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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