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景安帝不吝夸奖,关键是,小探花也不用去拉仇恨,就把宗室数落了一回,还叫宗室不占理。就像小探花说的,朕难道不想宗室子弟好么?皇室的想法一向矛盾,宗室没出息,堕落,景安帝比内阁要急。当然,景安帝自身也是防着藩王的,但这防范中,却又是有着同为景氏子孙的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分。
    景安帝问,“是不是方阁老给你出的主意?”觉着以小探花的脑袋,咋想出这么好的主意的呀~
    “不是,他老人家要是有主意,早在指点我奏章的时候就告诉我了。”秦凤仪道,“我自己个儿想的。先时我也没想到,我是刚刚听内阁和宗室跟拉锯一般的说这建宗室书院的事才想起来的。我还以为他们今儿争什么哪,原来就争书院在哪儿建啊。我看内阁是想在京城建,藩王是想在藩镇建,他们想建就叫他们建呗。人家想建书院,毕竟是好心,道理上也说得过去,倘是陛下不允,这可是占不住理的。只是,他们爱建就建,到时京城的宗室书院建起来,陛下,您担个山长的名儿,还怕他们的子弟不来念书?就看去岁春闱,因着陛下亲自任主考官,别个时候听说春闱一科参加考试的举子也就三千来人,结果呢,去岁来了六千,为的还不是‘天子门生’这四字。我师父那个执事啥的,是我随便说的,你瞧瞧宗室一直拿我说事儿,他们现在讨厌我讨厌的了不得,突然夸起我来,我猜后头一定没什么好话。我就先截了他们,我师父都快八十了,他做个执事也管不了事,不过名声上听着好听。而且,他毕竟是致仕了的,如郑老尚书等人,各有各的职司,忙的不得了。而且,虽则说不上来,可我终是觉着,他们往宗室书院做执事不大好。毕竟,清流与宗室不对付,倘有个什么事,就怕他们彼此多心。”
    “只要京城宗室书院建好了,这种得梧桐树,自然能引来金凤凰。”秦凤仪道,“只要宗室不傻,必然要派家中出众子弟来念书的。要是嫡系子弟不来,让庶出的来,以后袭爵时,您就卡他们一卡,叫庶出的袭爵,谁叫嫡出的跟您不熟呢。”
    景安帝笑斥,“胡说八道,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却也只是轻轻的斥了一句,没有半点严厉。
    “我就打个比方。”秦凤仪道。
    景安帝道,“有爵宗室的子嗣,来京城念书,那些寻常宗室,就在各地官学就近入学罢了。眼下朝廷实在不宽裕,藩镇要建宗学,说得容易,每年却是不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秦凤仪想了想,不解道,“这能开销几个啊?就像各地官学,我们扬州的官学,无非就是衙门出几间屋子,再寻几个博学的大儒给学子们讲课罢了。一应吃用,都是学子自己的。每年花销,屋子不用钱,也就是些桌椅损耗,还有大儒们每月的月银,一年两千银子也足够了,这些钱不算什么。”
    “宗室书院,吃用便不好叫宗室子弟自掏腰包了。”
    “陛下,您这样想就不对了。上学的束修银子可以不出,这是给宗室子弟的照顾,吃用笔墨,皆要他们自备才好。这并不是说朝廷就小气这几两银子,咱们定下奖励金,每年考试,各班前五名,第一名赏一百两,第二名八十,第三名五十,第四名三十,第五名二十。只要功课好,不要说这几两吃用银子,不但不用花钱,还能赚钱呢。这是为了鼓励他们好生念书。在民间,一个八口之家,一月二两银子就饿不死了。”秦凤仪道,“便是建宗室书院,也不要把它交给宗室管理,他们哪里像是会管孩子念书的,还不如我爹哪。让各地官学多收拾几间屋子,仿官学样式,安排几张桌椅,让宗室子弟过去就读便是。依旧是让各地府衙管理,再给各地宗室书院一些甜头,譬如,每年考得好的,可以挑选几个来京城的宗室书院念书啥的。这些自各地选上来的,待到了京城的宗室书院,一应花销减免了他们的。有些纨绔,愿意一辈子纨绔也罢了。可倘有真的愿意上进的,说不得也能挑出些个可用之人来。”
    景安帝笑眯眯的摸摸秦凤仪的头,“脑袋瓜子挺好使啊。”
    “那是,我可是世上第三聪明的人~”秦凤仪给皇帝陛下摸的挺受用,还舒服的拿大头蹭了足陛下的掌心。
    景安帝秦凤仪去宫里内书房叨叨咕叨叨咕的商量宗室书院这事儿了,留下一屋子宗室内阁,俱是傻眼,内阁还好些,他们认为,秦凤仪现下总归是他们清流的人,而且,看秦凤仪说的话,终归是偏着清流这边儿说的。只是,这京城宗室书院由陛下出任山长,还有方阁老任执事,这事儿怎么秦翰林先时也也跟咱们通个气儿啊你说这孩子可真是,说他靠谱吧,又总有些不周全,说他不周全吧,这是什么时候跟陛下商量好的啊,咱们也不晓得……
    总之,内阁相信,秦凤仪所做所为,必是与陛下商量好的,不然,陛下出任山长之事,肯定是陛下有此意才成的啊。他们完全不相信,这就是秦凤仪随口一说……
    不然,这小子就是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假传圣旨啊……
    比内阁更郁闷的就是宗室了,咱们建书院,还不是为了宗到子弟有出息嘛。这是哪儿跟啊儿啊,谁说咱们不为自家孩子着急上火的啊!要不是为了俺们自家孩子,俺们用得着起五更熬半夜,群策群力的写出这建宗室书院的奏章嘛?好吧,虽则俺们也有些私心,但终归到底,是为了自家孩子们能上进啊!
    那啥,陛下您出任京城宗室书院山长的事,您怎么不早说啊,您要早说,咱们啥都是能商量滴呀~还有,陛下诶,您说说,咱们才是一家子哪,您有事,您是跟咱们商量啊,您跟这姓秦的小子商量个啥哟,他能懂个啥!
    闽王还是先同愉亲王打听,“这京城宗室书院的事,阿弟,你可听陛下说起过?”
    愉亲王道,“还没有,不过,想来陛下心中已是有了打算,不然,也不能把方阁老请出来任职。”
    闽王道,“执事也不能只有一位,阿弟你在京管着宗人府,这京城的宗室书院,执事也该有阿弟一位。”
    愉亲王也是这样想,不过,他仍是谦逊道,“这得看陛下的意思了。”
    “我愿在陛下面前力荐阿弟。”
    愉亲王笑,“那我先谢过阿兄。”
    闽王见愉亲王也不晓得京城宗室书院的具体情形,却是无碍两位王爵对于京城书院的一番交谈畅想,闽王感慨道,“陛下见识,远胜我等老东西啊。”
    愉亲王轻声道,“陛下是真心实意要给宗室些个实缺的,这回,阿兄可是信了吧?”
    闽王老脸有丝尴尬,连忙道,“我可是从来都信的。”
    愉亲王一笑,低语,“只要京城的宗室书院开办起来,来京里念书的子弟们多了,还怕陛下看不到宗室的好处吗?”
    “是啊。”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总不能让孩儿们闲着,一来二去的,自然会有实缺。闽王对此亦是赞同满意的,尤其,景安帝会亲自担任京城宗室书院的山长,这是何等的荣幸。
    闽王道,“陛下远智,老臣只有敬服的。我说句私心话,咱们几个争的,原也不只是自家孩儿的前程。阿弟,咱们在一日,家中孩儿总是衣食不愁。我担忧的是那些无爵宗室,他们已无爵位,家中粮米再革,这京城的宗室书院,想来也放不下太多的宗室子弟,咱们各藩镇的宗室书院,也得开办起来才是。”
    愉亲王唇角带着一抹笑,道,“陛下对京城宗室书院的考量,都远胜我等,至于藩镇的宗室书院,想来陛下已有打算。”
    “是啊。”景安帝怎能没打算?可关键是,他到底打算怎么干呢?这个时候,闽王不禁有些抱怨秦凤仪了,闽王道,“这个秦翰林也是,咱们好端端的商量事情哪,他突然就说咱们不体贴圣意。真是的,咱们不体贴,好似就他一人体贴似的?”这把陛下拉哪儿去了,到底藩镇书院是个什么意思,闽王还是有些着急的。
    倘是闽王抱怨别人,愉亲王听听则罢了,偏生是抱怨秦凤仪,愉亲王就听着不大顺耳了,愉亲王道,“阿兄,凤仪那孩子,就是这样一幅热心肠,他是极忠心陛下的,一时动情,替陛下委屈了。”
    闽王连忙笑道,“看我,戳了阿弟你的小心肝儿了。”
    愉亲王正色道,“阿兄莫打趣,我这说的也是实话。”
    “我晓得,非但你喜欢秦翰林,我看他也不错。”闽王道,“虽则他对宗室是有些误解,可他对陛下真是忠心耿耿,体贴至极,难怪陛下喜欢他。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要是有人这样待我,我也喜欢。”闽王到底这把年纪,虽不喜秦凤仪,到底还是能说两句公道话的。
    愉亲王帮秦凤仪说好话,“待阿兄与凤仪相处久了,定也喜欢他的,那孩子至真至纯。”
    因为秦凤仪这么一打岔,整个宗室书院的事就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起来,一个与宗室、与内阁所预计中的,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227章 书院之争!
    秦凤仪其实跟景安帝叨叨咕叨叨咕了半日, 宗室书院什么的,也只能是说个大概, 具体细节什么的, 他这只要少时上过几天私人蒙学的家伙, 其实书院啥样,秦凤仪也不大晓得。不过, 这并不妨碍秦凤仪对宗学书院的一些畅想,他想法可多了, 靠不靠谱的,啥都敢说。
    中午与景安帝一道用的午膳, 这一回, 除了秦凤仪最爱的狮子头, 景安帝直接让他点菜, 爱吃什么就点什么,秦凤仪这不知道客气的, 直接又点了三四个自己今天想吃的。景安帝特命御膳房备着, 连茶都问秦凤仪, “要不要尝尝扬州的珠兰茶。”
    “那个就不用了,我媳妇爱那个,我不爱。陛下这茶好。”
    景安帝笑道, “一会儿给你包半斤。”
    秦凤仪美滋滋地问,“陛下, 这个就是那个, 君以国士待我吧~”俄了个神哪, 也就给陛下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他就觉着自己是个国士了。
    景安帝正色道,“这个啊,这个是君以养小猪待你吧~”
    秦凤仪被笑话了一回,大是不依,缠着景安帝抱怨了一回,非要景安帝承认是以“国士”待他,景安帝给他逗得哈哈大笑,君臣二人正吃饭的时候,有皇子宗室内阁等人求见,景安帝打发人与他们说累了,有事明日再说,便将人打发下去了。
    秦凤仪连忙加快速度吃午饭,景安帝道,“慢些吃,可急什么。”
    秦凤仪小声道,“我得赶紧吃完去我师父那里把做执事的事告诉他,不然,倘有人过去找他打听,我怕他漏馅儿。”
    景安帝可算是信了这事的确是秦凤仪自己捣鼓出来的了,他还给自己致仕的师父寻了个新交差。景安帝道,“那也不要急,方相多少年的臣子了,就是你没与他说过,他也不是会叫人试探出来的。何况,宗室这会儿必还要一道商量事,没空去方相那里打探。”至于内阁,就是现在打听出什么来,也要以宗室改制之事为主,不会到处乱嚷嚷的。
    有景安帝这话,秦凤仪才把吃饭的速度放慢下来,秦凤仪平时饭量就不小,今日景安帝格外看他顺眼,时时劝饭,他又是个不禁劝的,而且,御膳房的手艺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啥的,这不,一下子就吃撑了。吃撑了还摸着肚子抱怨,“总是劝我吃,撑着了吧。”
    景安帝道,“朕还不是好意,老马,去贵妃那里拿几丸六郎常吃的山楂丸来。”
    马公公打发人取山楂丸去了,秦凤仪吃过山楂丸,又与陛下说了会儿话,便精神百倍的出宫去了。他先去的他师父那里,好在,方阁老那里还没人过来,毕竟内阁大员们每天事务烦多,即便是想去方阁老那里打听一二,白天根本也抽不出时间。秦凤仪过去后,他师父正歇晌,他原要等一等,不过老人家觉少,也没睡着,听说自己心爱的小弟子过来了,命秦凤仪去凉轩那里说话。
    说来,这大暑天的,方阁老上了年纪,家里断不敢给他用冰的,于是便建了这凉轩,临水,借着水气清凉,就是中午,有水气,有树荫,那暑热也就降下来了。秦凤仪一去,方阁老就命上了寒瓜,还有一盘子井里湃过的瓜果梨桃,皆凉滋滋的,正是暑天好用的。秦凤仪吃得香,方阁老也拿了个桃儿咬着吃,师徒俩先吃了顿时令水果,方阁老笑,“看来,今儿个说的事挺顺利。”一面就把侍从悉数打发了下去。
    秦凤仪笑道,“还算顺利,我还给师父你寻了个新差使。”
    “这可奇了,怎么里头还有我的事了?”方阁老问。
    秦凤仪就把今儿个御前的事同师父说了,方阁老听到小弟子说的那几句话后,笑道,“不错不错,大有长进,这法子好,你想的?”
    “看你们,怎么都这样问,当然是我想的了。”秦凤仪道,“我听他们两边儿为个破书院的事叨咕个没完,说来说去,拐弯抹角的都是些个车轱辘的话,可没劲了。师父您是没见,两边儿俱是一脸假笑假和气,明明一点儿不和气的两边儿,装得那叫一个假。我看他们也没个好主意,就给他们想了一个。宗室无非是想要些实在的好处,陛下担任京城宗室书院的山长,这样的好处,他们要是再不满意,那也只得随他们去了。内阁呢,不想让藩镇那里建宗室书院,他们也是杞人忧天,把京城的宗室书院建好了,藩镇那里爱建就建呗,只要管着书院的是清流不就行啦。要是这个都不成,也就忒没心胸啦。当时我这么一说,觉着主意还不错,主要是为了取信他们两边儿,我就随口把师父说进去了。我同陛下说了,陛下也同意了。反正师父您现在也没什么事,要是京城宗室书院开建,您就挂个名儿,去不去都成,行不?”
    “不行。”方阁老笑道。
    “行嘛行嘛。”秦凤仪道,“我在御前在皇子、宗室、内阁面前,可是把大话都说出去了的。”
    方阁老笑,“你都把大话说出去了,我能不应么?不过,还是得听一听陛下的意思。”
    “陛下都答应了啊。”
    “这宗室书院的事,还有的商量啊。”方阁老毕竟人老成精,陛下出任宗室书院的山长,这执事定非他一位,而且,这宗室书院要怎么个建法,什么样的章程,这里头的事儿就多了。方阁老难免又指点了秦凤仪一回,还与自己这小弟子道,“你正巧在宗室,这事要如何着办,你就跟着、听着、学着些。”
    秦凤仪应了。
    方阁老不愧与景安帝做了多少年的君臣,君臣二人的审美很有些一致,于京城宗室书院一事,方阁老对秦凤仪都难免另眼相待,方阁老道,“这主意真正不错。”
    “那是当然啦。”秦凤仪道,“师父,你知道做生意的精髓是什么不?”
    “什么啊?”方阁老心情格外好,瞅着小弟子就高兴,尤其小弟子那一脸得意臭显摆的模样,都格外招人喜欢。
    秦凤仪道,“我爹说,一则你的货得好,,二则,你得会吆喝。不过,我觉着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你得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方阁老一阵大笑,拍拍小弟子的手,赞道,“说得好。世间大千学问,通一样,则事事通啊。”
    秦凤仪得到师父的赞美,也很是高兴。
    秦凤仪这臭显摆的,在师父这里与师父商量过正事顺带臭美了一回后,他就辞了师父回家去了,李镜心里哪有不记挂的,然后,就见丈夫一脸喜笑颜开的回来了。李镜心下一松,起码这就不是个吃了亏的模样。待听得丈夫把事一说,李镜笑问,“这可是另辟蹊径了,如何突然有了这主意?”
    秦凤仪翘着二郎腿,抬着下巴,一脸得瑟的恨不能上天的模样,道,“你以为我还真是去做炮灰的啊,去前我就想好了,必得寻机露露脸,原我还以为这事多难办哪,我到那儿一听他们商量的这个,也不是很难办啊,我想了个法子,就直接说啦。陛下也夸我了哪,中午还叫御膳房做了很多我喜欢的菜。师父也夸我了哪!”然后,一个劲儿的拿小眼神儿瞟媳妇,那意思是,媳妇你也不说夸夸我,你可不像没眼光的人哪~
    李镜心下好笑,凑近了道,“咱俩什么关系啊,就不用夸了吧?”
    “怎么不用?当然要用了!”秦凤仪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被媳妇祟拜夸奖的机会的。
    李镜笑着摸摸丈夫那美貌绝伦的脸,笑道,“做得很好,真是个好主意。”
    “这才像话。”秦凤仪心下熨帖极了,还道,“我近来觉着智慧大涨,媳妇,你说,要是我超过你成为世上第二聪明之人,你会不会觉着没面子啊?”
    李镜笑,“不会。但我觉着,你接下来怕没空考虑你排第二还是第三的事了?”
    “为什么?”秦凤仪道,“眼下也没什么事了啊,就是宗室书院的事,也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了?”李镜道,“事儿才刚开始哪,京城宗室书院你这主意是好,请了陛下做山长,宗室们面子挣得足足的,他们窝在封地上,不得动弹,自然愿意儿孙们来京城念书,尤其还是陛下做山长。可你给陛下出的那藩镇书院叫当地府衙管着的主意,这事宗室们定不能依,还有得吵。而且,这主意是你出的,清流可没人替你抗,必然还有一番争论。”
    秦凤仪想了想,道,“他们是不是要自己管啊?”
    “那是自然,不然,他们这么屡次提及藩镇上的宗室书院做甚?”
    “可他们那里会管书院啊?他们连自己儿孙的教育都管不好哪。”
    “这是两码事。”李镜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了,藩王们要管着藩镇书院,无非是要他们各自藩地的宗室之心罢了。他们自家子弟送到京城来念书,可有些个爵位低的宗室子弟,或是无爵宗室子弟,就得到藩镇上的宗室书院念书,你想想,咱家在扬州时,遇着个窘迫的学子,还会给些银子资助一二呢。这些藩王们,如个不是财大气粗,倘有出众的宗室子弟,他们先笼络了,以后自然是有好处的。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藩镇的宗室书院建起来的原因,若是朝廷允准,就是叫他们自己出银子建,他们也是愿意的!”
    秦凤仪这才明白,里头还有这些个私心哪。
    秦凤仪道,“可先时他们各府里估计也有宗学,难道没有宗室子弟过去念书?”
    “先时没有京城的宗学书院哪!”李镜论思路较秦凤仪清晰一千倍,她道,“朝廷要革普通宗室的粮米,其实,这些个王爵国公,那些个普通宗室的死活与他们有何相干,他们摆出一幅肉疼的模样,无非就是跟朝廷要好处?为什么别个好处都没要,就要建书院!京城的宗室书院建起来,还是陛下亲自做山长,陛下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叫宗室子弟大批闲置,总要给一二实缺的。这就是宗室子弟的晋升之梯啊!你想想,春闱三年一考,每次不过取三百人,可这就是寒门的晋身之梯,多少寒门学子苦读十数载、数十载,就为一搏功名。不论宗室书院,还是宗室大比,宗室所谋,最终就是这一道晋身之梯。有了这晋身之梯,非但是有爵宗室的子弟有了机会,那些无爵的,已与平民无异的宗室们一样是有了晋身机会。你以为宗室不想做官,不想讨实缺,我与你说,他们都要想疯了!有了宗室大比,以后有爵宗室亦会督促子弟用功念书,那些无爵宗室,想为官,也只有读书习武的路可走!所以,这书院建成,定与宗室们先前混吃等死的时候大不同!藩王们哪个是傻的,他们自然想掌握藩镇上的宗室书院!”
    “那不能叫他们管哪。”
    “对!绝对不能让藩镇的宗室书院落入他们掌中!”李镜道,“不论哪里的宗室书院,一定要在朝廷的管辖中才成!”
    这事有多么的得罪人,只看秦凤仪又重新遭遇到了刺杀行动,就可知晓了!秦凤仪这担惊受怕的心哟,绝对不是半斤好茶给安慰得了的哟~
    第228章 九命
    秦凤仪接下来做的事, 真不怪人家派刺客刺杀他。
    因秦凤仪在宗室书院建设的问题上发表了自己的高见, 而且,秦凤仪这主意呢, 得到了宗室的认可。至于清流, 好吧, 清流也不是很反对, 反正即便陛下任京城宗室书院的山长也只是个名头儿,宗室若是想做官,必得经宗室大比才行。
    清流们要做的事就是,必然要给宗室大比划出个道道来,总不能每年都是矬子里面拔高粱来选拔宗室人才吧。
    清流们就是要把这个道道给宗室划出来。
    这方面, 秦凤仪是不大懂啦,但他一向认为, 念书又不是什么难事, 秦凤仪的口头禅就是,“我这祖上十八辈平民的都能念四年书就中探花,宗室子弟就是不如我,太|祖皇帝的子孙, 也不会差太多吧。”这话真是能把宗室气死, 宗室藩王们真想说, 就是你们清流有几个念四年书就能中探花的啊!偏生秦凤仪捏住“太祖皇帝的子孙”这七个字, 简直能把宗室藩王们噎死!
    最可恨的是,清流们简直是奉此言如圭臬,时不时的便要命出来说一回, 仿佛秦凤仪已经成了清流念书中的代表人物。清流中未尝没有比秦凤仪会念书的,但由于此时是拉仇恨的时候,清流们对秦凤仪的态度,就似李镜说的,终是没将秦凤仪视为自己人。其实,李镜这话事关自己丈夫,未免有些偏颇。想想先时秦凤仪做的那些事,现下清流肯接纳他,已是清流大度了。
    所以,清流便很坦然的拿秦凤仪这话来噎宗室,把宗室噎得难受非常,每每听到此话,再想到最先说此话的秦凤仪,那仇恨值,真是刷刷的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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