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帮我回趟家吧。”段沂将钥匙从抽屉里取出递给她,“布偶得饿了,然后帮我把我的吉他背来可以么。”
    颜绒捏过他的钥匙,攥在手里,钥匙冰冰凉凉的,有些尖锐,硌的手疼。
    “那你换洗的衣物——”
    “我让李楠把宿舍里的带过来就行了。”
    颜绒应下声来,将钥匙放进包里,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一点,来回一趟怎么都要一点了,顿时有些不放心:“那你午饭——”
    “李楠会带来的。”段沂笑笑,“倒是你,午饭记得吃,如果方便的话,冰箱里有牛排,你可以煎来吃。”
    颜绒摇头拒绝了。
    一来是她的厨艺也就一般,二来是就算厨艺了得,借了人家的厨房还吃了人家的粮食,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不吃的话,可能真的要等它坏了。”他垂头看向自己的指甲,“护士不是说我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能回家?”
    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
    等颜绒赶到段沂公寓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布偶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看向这边。
    她放下钥匙,双手拍了两下招呼布偶过来。
    它小身子刺溜一下冲过来,窝进颜绒的怀里,小脑袋从她的胳肢窝下挤出来,歪头盯着门看。
    颜绒揉揉它的脑袋,站起身抱着它走到窗边,倒了些狗粮,又接了些常温水给它放在一边。
    “布偶,你要乖呀。”她抠抠布偶垂着头兴致勃勃吃饭的脑袋,“你爸爸生病了哟,别太想他哦。”
    她把牛排煎了吃掉,又挑了些水果蔬菜榨成汁装进瓶子里,接着将所有的碗筷清洗干净,这才去段沂的卧室找他的吉他。
    卧室和上次相比明显柔和多了,也更加有生气,他添了不少装饰品,也不再是压抑的灰白黑,偶尔还能看见淡黄色,连灯的颜色都从白光换成了黄光。
    吉他被放在床边,颜绒将它打包好,拉上拉链,背在肩上,一抬头,就看见床正对着的那面墙上,自己的芦苇画被完完整整的挂着,不偏不倚,正对着床的中心。
    颜绒扯扯嘴角,看来还是蛮喜欢的嘛。
    她拉上窗帘防止落灰,又小心翼翼的将卧室门关上,抓抓布偶的脑袋,拎上榨好的鲜果汁,将剩下的水果打包带上,跟布偶招招手,合上了门。
    布偶趴在沙发上,尾巴无精打采的耷拉在沙发上,连耳朵都微微下伏。
    又剩他一只狗了啊。
    颜绒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男声女声都有,还有李楠贱兮兮的扯淡声。
    还没等她敲门进屋,病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席的白色长裙,一顶大檐帽,大红唇,脚上是一双毛毛的拖鞋——
    很流行的款式。
    颜绒人的眼前这个人。
    “你就是——”
    “哎哟!颜姐!”李楠欠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就看见他风风火火的赶过来,麻溜的将她身上手上拿着的东西取下,“你可算来了。”
    颜绒看看时间,一点半,不算多迟啊。
    “我们刚刚还在说,段爷这次运动会绝对跑不了步,结果他硬要参加呢,你快说说他……”
    她眨眨眼睛,被李楠推着走到床前,一脸奇怪的看着段沂:“你要参加运动会?”
    他嗯了一声表示正确。
    颜绒点点头:“轻微脑震荡不够厉害要玩儿个重度脑震荡?”
    段沂不禁发笑,拇指指腹蹭蹭自己的嘴角:“不是你说的让我参加运动会?”
    她呵了一声:“那我现在不让你参加了。”
    “那行吧。”段沂将表格交还给顾岱岳,“帮我跟班长说一声,我头不行了,跑不了步。”
    顾岱岳:……
    “对了,这颜绒,”段沂看看顾岱岳,“这是顾岱岳,那是他女朋友。”
    颜绒双手交叉垂在身前,一个一个的打了招呼。
    李楠将她带来的东西一一打开,连连感叹:“我们家段爷居然这么矫情要喝鲜榨果汁?”
    周贡拍掉他打算端起杯子喝一口的手,环着胸看向病床上的段沂,又饶有意味的看向李楠:“你懂什么呀——”
    李楠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什么都不懂。”
    颜绒扯扯嘴角,哼笑:“欸,你们俩写给对方的情书还真不错,我还投了你们一票呢。”
    李楠周贡:……
    当时被忽悠着参加了这个活动的周贡完完全全的闭麦不说话了。
    原本以为这个活动主办方在怎么样都要看在还有三对“单身贵族”的份上,也不会将活动任务布置的太过亲密,结果国庆活动直接就写情书了。
    他们两个写个屁的情书!
    当场,两个人都花了五秒钟,端端正正的写了个“滚”字送给对方。
    完全是放弃状态。
    顾岱岳女朋友完全不知道这中间的事儿,好奇地看向他俩。
    李楠抓抓头,将手里的瓶盖拧开,规规矩矩的送到段沂面前,谄媚的笑:“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段爷你早日康复啊。”
    周贡踹了他一脚,翻翻白眼:“哥,我也先走了,得去找个女朋友。”
    顾岱岳揽着女友憋着笑:“那我也不打扰了。”
    没到一分钟,原本热热闹闹的病房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俩。
    “怎么都走了。”颜绒搓了搓衣角,“就剩我了?”
    段沂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下:“他们可能被妈妈叫回去吃饭了。”
    颜绒:……
    现实版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是吗?
    “帮我把吉他拿过来?”
    她屁颠屁颠的从沙发上拎起吉他,帮他打开,小心翼翼的拿着递给他。
    “对了,你爸妈怎么没来?”颜绒皱眉,“在外地工作吗?很忙?”
    段沂敛了神色,手指随意的拨了拨琴弦,发出悦耳的一段音乐:“他们大概是在出差吧。”
    她也不再接话。
    “喜欢听什么歌?”段沂坐正身子,“太难的我可不会。”
    颜绒眯着眼,脑海里闪过一首歌:“听妈妈的话?”
    段沂皱眉。
    她抿抿唇,勉强退了一步:“不然,世上只有妈妈好也行。”
    段沂:……
    就跟妈妈过不去了是吧。
    “或者考试什么都去死吧。”她笑起来,“初中的时候可喜欢这首歌了。”
    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跟他可能听的歌还差一个时代。
    段沂挠了挠后脑勺,不得不败下阵来:“不如我自己随便弹首给你听?”
    颜绒哦了一声表示赞同。
    小时候顾肖霆花了一段时间学过钢琴,那个时候阿姨阿姨夫撺掇着颜绒跟着学,于是她就去了,去了之后就彻底嗨了。
    以至于钢琴老师一看见她就手抖。
    之后颜绒就没再跟着小屁孩顾肖霆一起上课了。
    后来颜绒发现秦书学的比顾肖霆学的帅多了,一把吉他抱在怀里,拨楞几下就能发出生想来,于是她就问秦书,这简单吗,秦书回她,对他来说简单,但对她,不简单。
    于是颜绒又不放弃的跟着学了几天,最后发现,她连吉他都抱不住,学什么吉他!
    再之后,颜绒见到吉他看到谱子就头大。
    “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谱子比较好弹。”她叹了口气,“随便弹,我绝对捧场。”
    段沂撇嘴笑笑,试了试手感,撑起膝盖慢悠悠的弹起来。
    “春风十里五十里一百里
    体测八百米海底两万里
    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布朗尼
    榴莲菠萝蜜芝士玉米粒鸡汁土豆泥
    黑椒牛里脊黄焖辣子鸡红烧排骨醋酱鱼
    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冰糖雪梨梅菜扣肉饼柠檬味雪碧椒盐九吐鱼
    白酒青啤安慕希不如你
    春风觅香穿过谁家庭院
    捎走谁的收获自处寻开心
    和煦的春风吹过杨柳堤终于找到你
    等这春风潇洒去
    带走不忍心时光慢慢行
    永远爱你好比一把火炬春风吹又起
    ……”
    他轻晃着身子,闭上眼,头微微低着,手指轻轻拨动,配合着简单的调子,自弹自唱。
    清冽的歌声,欢快的调子,如果忽略他头上的纱布,忽略到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味儿,配上灯光迷离,她敢打赌,她,或许再次忍不住摇鸡呐喊了。
    春风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体侧八百米海底两万里,不如你。
    全都不如你。
    脸上渐渐起了红晕,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转而侵占她整张脸。
    她将冰凉的双手放到脸颊上,稍稍降了些温度,不由自主的提了口气,一颗心就这么悬着——
    好像他在对自己表白啊。
    音乐声在房间里渐渐消失,转而是长久的安静。
    “不说点什么?”
    她的手还放在脸上,没有勇气没有胆量也不想放下来,因为双手贴着的缘故,说话都有些含糊:“蛮好听的。”
    “只是好听?”
    “嗯啊。”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歌词也蛮有意思的。”
    他将吉他放置一边,屈起手指在吉他上轻扣几下,嘴角一勾:“歌词的确不错。”
    还没等颜绒点头,他又往下说,“觉不觉得歌词有点熟悉?”
    “啊?”
    “我都带你吃过。”他伸手将她的双手从脸上拉下来,“今天给你的可可布朗尼,是最后一样。”
    好像,气氛有点不一样。
    他嘴角带笑,贴的她近了些,压低声音:
    “这些,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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