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和尚艾一直聊得火热,苗锦便出去了,站在剧院门口等江行云。
    江行云聊完,看到苗锦不在座位上,也出去了。
    尚艾似乎是开玩笑的口气,“太太也没等江总。”
    江行云没搭理,径自出去了,看到苗锦站在剧场门前,江行云从后面揽住她的肩膀,“吃醋了?”
    “才没有。”苗锦歪过头去,说道。
    “改天带你去苏杭,江浙转一转可好?”江行云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动了去苏杭的念头?”苗锦停下来,诧异的目光看着江行云。
    “知妻莫若夫。去不去?”江行云问,“最近正好有一个江浙那边的会议,我最近要去,你可以跟着。”
    “所以,你们刚才就是聊这个?”苗锦问。
    “是。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聊三点式,还是床上姿势?”江行云又问,“刚才涉及到对方合同的金额,还有,对方未曾公开的专利,尚艾是职责所在,我配合她的敬业。毕竟是我的属下。”
    苗锦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便不再搭理江行云,不过气已经消了。
    去苏杭的机票很快就定了下来,这次出来,苗锦心情特别不错。
    在江行云定的五星级酒店住了下来以后,苗锦便和江行云出去玩。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在灯火明灭的秦淮河畔,看着灯影的柔和。
    苗锦指着远处的乌篷船,“我想坐。”
    “那便坐。”江行云招手唤来了一位船夫。
    江行云上船,伸出手来,对着苗锦说,“过来。”
    仿佛是前世今生的召唤,苗锦笑了笑,凉凉的小手放在了江行云热热的大手里,上船以后,便跌进了江行云的怀里。
    苗锦笑得清脆,江行云笑得爽朗。
    情侣总是这样,心仿佛是一直在悬着的,敏感的,轻微的风吹草动,便让心里高低不平,两个人笑着的时候,都是真心的,正如苗锦看江行云的眼神,是非常清亮而有神的。
    本来就是冬天,又是旅行的淡定,所以并没有什么人。
    两个人坐在乌篷船看似简陋但其实并不简陋的船舱里。
    船夫吴侬软语,说得话特别动听,但是苗锦并不能听懂。
    “他说什么?”苗锦问。
    “他说祝我们两个百年好合,儿女成群。”江行云坐在苗锦的对面。
    冬日的风,吹起他的头发,便显得特别动人。
    河面上袅袅拂动着雾气,他仿佛仙人那般。
    苗锦心内对江行云的崇拜便又加了一层。
    懂诗,懂这么浪漫的方言,可看他样子,对自己的这些才能,浑然不以为意。
    苗锦便又笑笑,也朝着河前面看了。
    船夫在唱动听的苏杭小调,也是吴侬软语的。
    好听是好听,可是苗锦听不懂。
    就听到对面,江行云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繁花似锦我写不够
    城墙布满你的哀愁
    举棋不定的船头
    要刮向哪一个港口
    ……”
    苗锦看着他,竟然有一些热眼眶,许是歌词写的太好,又许是他淡淡的声音,又或许是,他的声音是在船夫之后的,同拍的节奏,同样的停顿,船夫在唱,他则在悠悠地念叨,回味悠长。
    和苗锦的同声传译有某些异曲同工之处。
    此情此景,足够苗锦回味一辈子吧。
    苗锦似乎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句,“阿衍。”
    江行云淡淡地侧过头来,看向苗锦的方向,“嗯。”
    四目相对,总有千言万语,也不用说了!
    多少情愫,都在秦淮河上的淼淼迷雾中了。
    不消说,也不用说。
    两个人从秦淮河回来,苗锦一直叫着“阿衍”“阿衍”。
    在床上的时候,叫的也是“阿衍”。
    情似一日又一日的浓,情多处,热如火。
    苗锦的眼角眉梢,都带着软软的风情,万千星子在她眼睛里面闪。
    突然变得很漂亮了。
    第二日,江行云带着她去吃小吃,吃了很多,南方的分量,都很少的,多种类都能吃点儿。
    苗锦吃了三虾面,三虾面是只有河虾产仔的时候,才能吃到的,还吃了龙井虾仁,小甜汤,苗锦觉得,果然是苏杭啊,名字都起得这么小资,枉费她觉得自己走过了许多的地方,见过了许多的人,这次还是被阿衍带着,才吃到了这么多好吃的。
    “苏杭的东西果然适合你。”那日两个人坐在临江的茶楼上,阿衍喝了一口茶,唇角带着三分笑意,对着苗锦说,他很少吃东西,只喝茶。
    苗锦正在吃好吃的,说到,“什么?”
    “你在吃的这道菜,糖芋苗。苗是苗锦的苗,也是苗苗的苗。”阿衍说到。
    这是阿衍第一次说苗锦的小名呢,虽然并不是叫的,而是陈述了一句话。
    苗锦哼了一声,“苏杭才更适合你才是,你不是常吃吗?”
    “谢夫人夸奖。”阿衍说到。
    苗锦又“哼”了一声,怎么随时随地都会掉到他的坑里去?
    这次在苏杭待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是今年苗锦笑得最多的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是笑着的,合不拢嘴,阿衍每天都带她去从未去过的地方,吃从未吃过的东西。
    苗锦还是记住了那道菜的名字——糖芋苗。
    便是她喽。
    苗锦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她的,她的生活本来就该是蜜糖环绕的。
    两个人坐飞机从苏杭回了美国。
    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从苏杭坐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有一个人,刚刚从越南要坐飞机回中国休假,他的家在中国——潮汕。
    其实也不是擦肩而过,只是大洋彼岸的人。
    往后或许有交集,又或许没有。
    在那个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期待。
    苗锦回到美国之后,整个人便很开心。
    阿衍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去爸妈的家里。
    那日去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
    邱东悦在家,在看一档翻译界的访谈栏目,她对苗锦说,“你也看看,对你的职业有帮助。”
    苗锦有一搭没一搭地。
    节目播完了以后,邱东悦换台了,换到了一档体育栏目,正在播放打篮球的。
    邱东悦刚要继续播过去,苗锦便说,“看这个,妈,看这个。”
    “你懂?”邱东悦不解的眼神看着苗锦,以前苗苗可是从来不看电视的,怎么现在看上篮球了?
    “懂。这是撞人犯规,这是走步,这是很漂亮的三步上篮,这是篮板球——估计要被弹回来了——”苗锦似乎看得很紧张。
    “谁教你的?”邱东悦问。
    “阿衍教我的。”
    邱东悦的唇角便带着几分笑意,都叫开“阿衍”了,听这口气,两个人之间很亲热,邱东悦很欣慰。
    却没看到,客厅后面的卧室门口,苗盈东站在那里,他看了很久。
    邱东悦侧头看苗锦不经意的瞬间,看到了苗盈东。
    自从上次,邱东悦和苗盈东疏远了不少,苗盈东知道她办了什么事,她之后,从未向他坦诚,他也从未问过她,就是——两个人始终相敬如宾。
    苗锦回头看到苗盈东了,说了句,“爸你在家啊,妈也没跟我说。”
    “你爸刚午休起来。”邱东悦说到。
    “苗苗什么时候回家?”苗盈东问。
    “赶我走吗?”
    “不是,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妈说。”苗盈东说到。
    邱东悦的心里就一直在打鼓,多少年了,她看到苗盈东始终打鼓。
    刚结婚的那几年,两个人是不错的,很不错。
    时间长了,他便又恢复到昔日结婚以前的状态,高冷,不随便说话,也不怎么招女人,但就是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气场就直逼人的面门,他还是,笑的时候极少,有时候,还是让邱东悦害怕,高冷地让人害怕。
    仿佛还是那些年,邱东悦在他家里干活的情景,他虽然不挖苦她了,但却给了邱东悦很大的精神压力,这种压力,足以压垮人的。
    “那我现在走吧,我也要回家去给阿衍做饭了。”苗锦说到。
    说着,苗锦便走了。
    苗盈东家里,一向是邱东悦做饭,所以,苗盈东并不觉得女人给男人做饭是丢面子的事情,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多,不像江家那样,都是男人给女人做饭。
    所以,他钟爱的苗苗给江行云做饭,他并没有觉得什么。
    苗苗走了以后,苗盈东说道,“说吧,当初,你为什么劝聂家的小子离开?”
    邱东悦头转向了那边,“你怎么知道的?”
    “笑话?你当苗苗和他开始谈,我不知道吗?我只是装作不知道,想看他们两个的发展,他当兵了,这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劝退姓聂的?”苗盈东一直在质问邱东悦。
    苗盈东的态度,邱东悦略有几分诧异,“你知道,但你不会同意的他们俩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同意?”苗盈东抬高了声音,呵斥,极为生气的样子。
    “两家情况悬殊太大,就算排除千难结合在一起,也是不幸福的,我并没有劝退聂以恒,我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设身处地为他考虑,我也跟他说过苗苗的情况,苗苗奶奶,苗苗的姑姑,你,往后,他一步一步地跟着苗苗的步伐,难道他不累吗?累不会幸福的。他的父母,在你面前,怎么抬起头来?这些他不会自己考虑吗?他知道我的意思,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在摩洛哥那场爆炸中,他深受重伤,昏迷了半月,衣服是他临昏迷以前让交给苗苗的,苗苗的地址,就写在他胸口的衬衣上,从此,他和苗苗断了联系!就这样。”邱东悦目光幽怨地看着窗外,说到。
    “胡闹!”苗盈东的声音更大了,简直动了雷霆之怒。
    “我怎么胡闹了?苗苗现在对阿衍的态度,就是最好的佐证,我没有说错,只有门当户对的爱情,才是最幸福的!你们这些门当户对的人。”邱东悦眼睛里雾气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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