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子他们的心里都有了底,河东省地域辽阔,受妖鬼之灾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地方,所以离得远些的城镇乡村根本就没收到波及,这让大家很欣慰,但同时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既然离得不近,那他们肯定又要跋山涉水,重新回到那处已经塌陷成“魔塔重楼”的地方…
    幸好老汉也算热情,给他们找了辆进城的牛车,几人在登上车板之后,金佳子想起一事,大声的问:“对了,老大爷,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日后有时间,一定专程回来向您老道谢——”
    “得胜…”老汉已经牵着牛走了很远,“都得胜!”
    “呼!咱们总算逃出了那个鸟塔楼。。”乌乌四仰八叉的躺在车板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感受着道路两旁飘来的幽幽花草香气。
    赶车的是个长相憨厚的小伙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好像没发现身后说话的是条狗。
    金佳子知道大伙后面的讨论就算不惊世骇俗,也一定会吓坏小伙子,马上催燃一张绿符,开启了“群聊模式”。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方乔说,“我们之前只在‘魔塔重楼’里转,从来就没出过那一方天地,可现在一逃出来,竟是在千里之外!这、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其、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这次说话的竟是齐晴。她很少在众人面前发表看法,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因此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我和师父在北地‘雪林’的时候,也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
    那是经过一个只有几十米宽的小水泡,因为天寒地冻,水面都结了冰,为了不绕路。我和师父只能踏冰而行。却没想到刚走到正中的时候,冰面破碎,我们都掉进了冰冷的水泊里,那时师父的伤还没痊愈,我更不熟悉水性,很快,我们就沉到了水底…”齐晴咬了咬牙,好像那是一段令她极为痛苦的回忆,“后来。师父拼尽全力,终于带着我破冰而出,但上来之后却发现周围已不是什么小水泡,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是冰面如镜。我们居然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后来才知道,竟然瞬间平移了几百里地…师父回到城市时,查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古书古籍,最后才翻出了相关的一段记载,说那种地方叫、叫做——”齐晴好像有些记不清了,在努力的回忆。
    “‘幻海流沙’——”姬晓晓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齐晴猛点头道。“师父说,那是…那是…记得他好像说,是、是某处‘魔眼’所在…我不太懂这些,不知道记得对不对。”
    “你没记错——”姬晓晓接过话头,“关于‘魔眼’的记载可追溯到上古时期,后人之所以这么称呼它,是因为没有人能解释清它们形成的原因,甚至现在的科学家也无法彻底的一窥全貌,只能是推断、争论…比如百慕大、龙三角、意大利那不勒斯和美国加州的‘死亡谷’,对了,还有国内的罗布泊、黑竹沟及老爷庙,等等等等…大多都是如此,人类用现阶段的科学解释不了,但在驱邪界,千百年前就有人提出了另一种解读方式,他们认为人界的这些奇异所在,大都是开天辟地之初的一些巨妖巨魔留下的,它们的法力通天惊地,想弄出个遗迹简直易如反掌…况且,就算死后的尸骨也能封固自己的魔力妖力万年不消,哪怕最后化成齑粉,法力之源还是不会轻易散去,由此在一定的空间造成了一些反常规的异象。”
    金佳子点点头,“我好像听说过。”
    “‘幻海流沙’就是其中的一种,据传,这是上古巨魔尸骨的散落造成的,它们的遗骸因为地质变迁、山体运动等种种原因破碎分离,有的很近,咫尺之遥,有的很远,甚至千百里,但封固在其内的魔力还是能互相吸引、互相感应的,所以误入其中的人和动物就好像沙漠中的一颗细小沙粒,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沙海中迷失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只能‘随波逐流’的被带到任何地方,瞬间过后就可能被魔力传送到千里之外,这有点像施书礼师伯给我们的‘瞬间越空’法阵。”
    姬晓晓的“科普工作”完成了,所有人都听得很明白,就连方祥武也跟着点头,满脸崇拜:“晓晓,你、你懂的真多。”
    金佳子又向赶车的小伙子询问了之前到村里“招摇撞骗”的家伙是个什么形貌,小伙子说他当时去镇上买化肥,也没见到,不过听说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得破破烂烂,长相倒没有什么特别,拄着个木头棍子,好像武侠小说里的丐帮弟子。
    “老木,你怎么说?”金佳子传音过去。
    木哥没答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某处。
    “又发什么呆呢?”金佳子几人都顺着看去,却没什么发现,拉车的老黄牛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儿,地上的泥土被它的蹄子刨飞又落下,没那么再正常不过。
    “手机。”木哥终于有了回音。
    “啊?”金佳子一愣,“哦,试过了,没信号,估计还是受到‘隔离区’里的干扰了。”他如是说,不过还是把自己的电话递了过去。
    木哥没拨号,在屏幕上一阵划动,乌乌抻过小脑袋,看见他调出来的是秒表。
    按下、抬起。
    按下、抬起。
    反复十几次后,木哥把手机关掉递回去,往后一仰,以双手做枕,靠在了几袋水稻上,用传音幽幽的说了句:“好好休息,一会儿有架要打。”
    “打架?”金佳子问,“和谁?”
    木哥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金佳子捅捅他,“老木,你又来了,能不能不卖关子?有啥事儿说出来,连兄弟还信不过么?”
    “他不是信不过你——”方乔传音道,“是不放心某些人。”说着话,她有意无意的往杜岩龙那瞥了一眼,其他几人也看过去,只见那老头躲在车板的最后,窝到两只麻袋后面,正低头偷偷的看着什么东西,乌乌矮下腰从缝隙里看过去,发现他手上正铺着一张污渍麻黑的破布,也不知上面写着什么,总之看得很认真,眼中还隐隐放着光。
    但几人的目光突然让杜岩龙警觉起来,他慌忙的把破布攥紧塞进了兜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别处看,隔了好半晌才转过头,好像感到很精奇,“诶?你们看我干、干什么?”
    几个人没说话,只有方祥武好奇的问:“杜伯,你、你刚才在看什么?”
    “哪有?我在看景,嗯嗯,还是回到人界的感觉好…”
    小伙子把牛车赶进了县城,主街上的人很多,卖吃卖喝的也有不少,金佳子本来想打算再补充一点儿口粮,却被木哥制止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板儿车上“走牛观花”。
    小伙子把他们带到了客车站,很不巧,去往市里的客车已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凭牛车或者两条腿是赶不上了,不过小伙子很热情,找到了在县城里跑活拉货的亲戚,一边借着人情,一边又让金佳子付了车费,总算帮他们省了不少的事儿。
    从县城到市里的路不近,即便是有车也要走十多个小时,现在已经临近黄昏,小伙子的表哥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启程,但小伙子知道木哥他们着急,连哄带劝,最后承诺自己也跟着一同前往,两个人换着开车,这才说动了表哥。
    金佳子对小伙子的热情很是感激,说:“小兄弟,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这一趟嘛,就不用您在跟着费心了,这样,我们几个都是开车的好把式,要不然大伙轮流——”
    “不成!”表哥说,好像护食的动物,挡在了自己的小货车前,“我的宝贝外人不能碰。”
    于是,一行人反倒落了个轻松,坐在后车板上,刚开始是看乡间小路、夕阳烂漫,后来是看星空璀璨、月光如水…
    车开到凌晨左右的时候停下了,表哥说夜里冷、寒气大,要是不吃点热乎的,后半夜肯定熬不过去,和小伙子下车生了火,带的东西还挺全和,用的是酒精喷灯,一只小铝锅里咕嘟嘟的烧着水,里面煮的是满满一锅方便面。
    小伙子叫木哥他们过去一起吃,金佳子很久都没闻过汤水的味道了,此刻腹中擂鼓、垂涎欲滴,但还是楞挺住,痛苦的按着肚子,因为木哥早就有了交代——这里的东西不能吃,沿途的水饮不能喝…
    金佳子和乌乌都憋得难受,但也知道木哥的决定很少有错,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伙子兄弟俩大吃二喝,吸面条的“滋遛滋遛”声简直好像一把把刀,在狠狠的割着他们的心。
    几人分坐各处,木哥离得最远,他靠在一颗大树前,在静静的凝视星空,神色泰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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