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澜也被水甲虫传过来的那股冷气激得浑身一颤,再想去探,却听到那甲板门下突然传出丁壮海的声音:“有妖入侵,你们快跟我来!”
    兰澜一惊,退到了暗处。
    等丁壮海带人在甲板上四处搜查的时候,兰澜已经回到了房间,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除了木哥,其他几个家伙已经醉的一塌糊涂,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仰头大睡。
    木哥一直站在窗口旁边往外看,漆黑的夜色中,也不知道他能看到什么,直到兰澜走到身边他才注意到:“哦,回来了,海上好像起风了。”
    “你有心事?”<b,a⊥nsh∽uba.r
    “我有没有的时候么?”
    “倒也是,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很多,目前最重要的是,让那对儿男女跑了——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他们救出来的妖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木哥看着窗外的黑黑漆漆说道,那一对儿丑男丑女在东方拓带走岛众之前就逃走了,当时人多吵杂,木哥也没太注意。
    “那些离得还远,眼前倒是有件事值得你关注一下。”
    “哦?”
    “这艘船有古怪——”兰澜把刚才在甲板上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木哥也很好奇,那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一颗不安分的心再次活动起来…
    心动不如行动。
    木哥和兰澜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轻轻摸上了甲板,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们蹑手蹑脚的到了那扇窖门之前,上面有锁,兰澜从指尖凝出一股水线插.入锁孔,左旋旋右转转,摸清了锁芯之后,轻轻一扭。咔嚓!锁头被打开了。
    木哥探头往下看了看,一片黑洞洞什么都看不清,掏出手电晃了晃,就顺着旋梯往下走,兰澜则蹲在门边给他把风。
    旋梯挺长,木哥直绕了好多圈儿才到了底,那里又是一处厚实的大门,他从兜里摸出一串万能钥匙,那是苏娇娇临分别前送给他的,同时也教会了他一些开锁的粗浅技巧。木哥手法还不是很熟练,捣弄了半天才把锁芯捅开,咯吱一声,大门开了,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呛得木哥胃腹翻滚,他忙闭住气,刚想拿手电往前照照,就听霎时间警铃大响。船舱里呼号的笛音振聋发聩,木哥吓了一大跳,慌忙就往上跑,兰澜也从上面甩下一根水线。木哥刚一抓紧便被拽了上去,到了甲板上脚没等沾地,兰澜就抱住他飞进了暗处,刚藏好身形。十几个操着棍棒铁钩的船员就冲了出来——
    “谁?是谁打开的底舱?”为首的是丁壮海,他带着几个人冲进了甲板下面,十几秒后又返上来。正巧廖老板也从一层的船舱里抢出来,边跑还边穿衣服:“怎、怎么啦?有小偷么?”
    丁壮海怒瞪着廖老板,又看了看伴在他身边的大军:“我说过,这个底舱除了我同意,谁也不能进去!”
    大军抓着脑袋:“我、我们没有哇——”
    “闭嘴!不是你们,谁能拿到钥匙?”丁壮海满脸凶气的说。
    “丁壮海…嗯,大海,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们了,我、我们一直在舱里睡觉,怎、怎么会——”廖老板喏喏的说着,却被丁壮海打断:“哼!够了,都给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可把话撂这儿了,谁都别跟我找不自在,要是再让我发现哪个家伙暗中搞事,我他.妈先废了他!都滚吧——”
    “你——”大军还想说话,却被廖老板一把拽住,朝他摇了摇头,二人苦着脸调头往回走。
    木哥和兰澜在暗处看得是一清二楚,他们心里都有些惊奇——在岸上的时候,那个丁壮海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是不敢和自己的老板顶嘴的,而且廖老板也没太惯着他的脾气,可怎么一到了海上,事情就全变了,这种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好像调了个个,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老板,谁是手下…
    丁壮海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最后还留下两个人把守那处窖门,木哥见再没有机会靠近,便想返回房间,可一转头发现兰澜和自己正面对面,鼻子尖儿都快碰在了一起,两个身子更是互相紧紧的搂抱住,贴得那是亲密无间,尤其淡雅的香气还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孔里钻,胸前的坚挺饱胀顶得他血脉贲张,木哥终于不淡定了,脸上一红,跳到了一旁。
    兰澜似乎也刚刚注意到这种暧昧,脸色唰的一下青了——倒不是她动了怒气,而是也感到很尴尬,人类的血液是红的,一兴奋自然红上头脸,可妖的血是青的,一激动起来,那当然就…
    可兰澜此刻的脸色可真的不太好看,至少在木哥看来有些怕人,不过他也知道,妖类在稍微兴奋、激动、尴尬的时候会模仿人类红红脸孔,这在洪寿和白庞的身上最是明显,可他们一旦动了真性情,便也控制不住了…随后,木哥又有些惊愕——那刚才女妖王的反应是…她、她动了真…
    “你在想什么?”兰澜脸色瞬间就变了回来,白皙光洁的面孔在月光下甚是好看。
    “我、我在想…今天的月亮真圆呐…”
    兰澜默默不语,走到船头,趴在栏杆上,迎着海风,让自己乌黑的秀发在空中飞扬。
    木哥也跟了过来,趴在她旁边:“那么,女王姐姐,您现在又在想什么?”
    “想家。”兰澜盯着远方天际。
    “哦,那就别着急了,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回到家乡,再见到你的亲人。”
    “家乡…亲人…”兰澜喃喃自语,反复念了好几遍,“何处是家…何为亲人…”
    木哥没太听懂,卡了卡眼睛,看着兰澜。
    “水族是家,或也不是,族人是亲,或亦不是…”兰澜幽幽叹了一声,“世事变幻无常,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不是,水族不是,甚至世间更不是。”
    “嚯,兰澜,你这么说可就太悲观了——”木哥说道,“要知道你们妖类一活可就是千百年,厉害的更能长生个上万年,可我们人类呢,区区百八十年,在你们的眼中不过是匆匆一过,可是我们人类却生活的很积极,从出生之日就开始奋斗不止——努力的吃奶、努力的长大、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养儿育女、努力的孝敬老人、努力的改变命运、努力的出人头地…当然,在这些努力的背后,人们过得很累很辛苦,可我们收获的是幸福和满足,就算有些人也在失意的时候抱怨人生不公,但是更多的人知道,人生就像一条路,当你感觉自己前方满是坎坷不平的时候,就要去闯,就要去填,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铺出一条阳光大道。这,就是人活着的乐趣,也是我们人类能繁衍不息、掌控世界的根本原因…所以兰澜,凡事都要乐观,可不能自怨自艾。”
    兰澜听了木哥这么一大段开解,想了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浮出笑意,又一眼瞥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只海碗,微微一笑,用手招来海水把碗冲洗干净,指尖一扬,下方的海面上就旋起一根水柱,直灌到碗中,一股酒香顿时随风飘逸,她轻笑着指了指海碗。
    “怎么,女王大人是想和我拼拼酒量?”木哥笑着说。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么,一醉解千愁——”兰澜也笑着道,“可要是想让我‘乐观’起来,恐怕得‘十醉’不止。”
    木哥当然知道人家水族是千杯不倒,眼角抽了抽。
    “哦?木大师也有怕的时候?”兰澜瞄着木哥轻笑。
    “好!只要能让咱们女王宽心,小的豁出去啦,舍命陪君子!”说罢,木哥端起大碗一饮而尽,一线清凉入腹,顿时神清气爽。
    兰澜笑了笑,也不端碗,用手指临空轻轻一搅,另一只碗里的酒水便腾地化成白雾,她只轻轻一吸,酒雾尽数钻进口中,手再一挥,又满上了两碗…
    二人就在这海风和夜色中尽兴对饮,说来也怪,兰澜讨厌房间里的酒气,可现在面对着木哥,却好像意兴大起,酒水入腹也不感觉有那么难喝难闻了,体味更多的反倒是清凉甘甜,一碗碗干下后,人竟精神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个人并肩畅谈,从过去讲到了现在,又从人类讲到了妖族,期间也有些争议,不过最后都被美酒顺进了嗓子,兰澜在斟满第十碗酒水后说道:“嗯,人类在我们大多族类的眼中确实很渺小,不过不容置疑的是,你们的确称霸了人界,同时,也让妖的族类龟缩在深山老林、远海偏隅…万古洪荒都是妖类自由横行世间,现在反倒被你们人类占据了,碰到我族说杀就杀,追至族群说灭就灭,这又让我们怎么能甘心?”
    木哥端起碗猛猛的灌了一大口,脸色微醺,刚想说话,又听兰澜道:“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人类的贪心太大,得寸进尺,不想给别族他类留些生存的空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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