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陆修的奚落,素玉即可开始祭炼丹药。
    这一百一十六味灵药,要分炉先行炼制一遍,提取出纯净药力后再能够同时炼制,步骤极为复杂,单单的炼药的步骤就多达数十步,不过这样一来虽然麻烦了些,但却能够避免炼制失败,就算练坏了几位药材也无关紧要,可以立刻重新炼制。
    当然那两位八品灵药可不能练废,否者再想寻来可就困难了,这两位丹药都由素玉全神贯注的负责祭炼,陆修也没落得清闲,要去照料其他的灵药,他虽然不负责炼制,但也可以细微的控制火候,有丹方在手,照葫芦画瓢这种事情对陆修而言还是极为轻松的。
    但也仅仅是针对一些无关紧要的步骤,稍微考验丹道造诣的话,陆修就彻底不行了。
    要说炼器,陆修还有几分天赋的,但对炼丹则是天赋平平了,让他炼制一大锅黑乎乎的淬体汤药还行,其他的就比较困难了……
    闲暇时,陆修也一个人学习了一下丹道之术,但这种悠闲的状况仅仅持续了几天,在所有灵药经过第一反应祭炼后,素玉仙子招出了一口硕大无比的炉鼎,纯黑色的火焰刹那间从地下渗透出来,随后又变成纯白色泽,黑白火焰不断交替,瞬息间便将炉鼎烧的通红。
    这时素玉绝强的丹道造诣开始显露出来,她周身气息不断变化,一缕缕细如发丝的灵气如绵绵细雨一般降临下来,与所有药材的每一寸仅仅相连起来,道痕之力滚滚涌动,阴阳玄术冉冉扬升,若是太宇山下的炼丹师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为天人,多少人巴不得能够亲眼观摩素玉仙子亲手炼丹,但此刻整座妙药坊中,仅有陆修一人。
    身为门外汉的陆修表示,他完全看不明白素玉在做些什么。
    十天过去了,素玉纹丝不动,端坐与炉鼎下方,虽然神色依旧平静,但脸颊上已经渗出了滴滴香汗,可见炼丹也不是个轻松事情,陆修帮不上忙,只能够坐在一旁干着急。
    为了避免让素玉分心,他甚至一动也不敢动,气息收敛到了极致,毫无存在感。
    又过了数日,妙药坊上空厚重的灵雾忽然滚滚散开,露出苍穹星空,漫天星辉如瀑布般洒落下来,尽数涌入炉鼎之中,炉鼎中竟传出轰雷之声,仿佛有一道道惊天霹雳在其中炸响。
    黑白火焰燃烧的更旺盛了,以炉鼎为中心方圆数里内都有黑白火焰从地下渗透出来,陆修不得不暂时退出,在远处观望。
    他心脏跳动是速度更加缓慢了,每隔一个时辰才会微弱的颤动一次,一身圣血几乎要凝固,他不得已催动混沌之海,通天命泉将厚重灵气混混洒落下来,以灵气辅佐,催动血脉流转,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知为何,陆修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气息变得起伏不定,意识也有一些涣散,凰月似乎察觉到了陆修的危机,暂时停止神火双修,言道:“你血脉淤积,五脏六腑都有崩溃迹象,最多还能支撑十天,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嘛……”
    陆修声音沙哑,摇头苦笑起来,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修行路上的种种艰难。
    如果赶不上丹药出炉,自己就先挂了,会不会有遗憾呢?陆修意识混乱之中,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想了半天,陆修终究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许会有遗憾,都人都死了,魂魄消散于天地之间,什么意识什么想法都不复存在,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遗憾与否,似乎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只是如月师姐得知消息后,肯定会受到很大打击吧,没了我的存在,她体内的异兽本源说不定会重新挣脱束缚……箐箐也一定会伤心吧,也许不会,因为她再过几年也要走了……
    妹妹……
    陆修心头忽然一颤,不行,绝不能死!自己有太过的牵挂啊,就算老天爷要收走他也绝不允许,我的命运,我的生死只能由我自己亲手掌控!!
    一丝明悟袭上心头,面对死亡,陆修的道心居然更上一层楼。
    可道心的提升,却不能给陆修带来任何帮助,他终究已经是强弩之末,气息开始衰败,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陆修神色不喜不悲,老僧入定一般孤坐着,心脏肺腑开始崩裂,每一次跳动,裂痕便加深一份,他嘴角溢出红的发黑的血渍,眼前隐约有一条无尽深渊浮现而出,两旁是幽暗诡异的墨绿色火焰跳动,魍魉小鬼一般嬉笑狰狞。
    “这就是人死之后所看到的景象嘛。”陆修呢喃自语,隐约感受到在这深渊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他魂魄本能的离开躯体,就要朝着深渊中跳进去。
    “该死!”
    凰月怒斥一声,连忙追上陆修脚步,拽住他的胳膊道:“别进去,一入幽冥,你就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你是……”陆修迷茫的看了凰月一眼,对眼前少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凰月意识到情况不妙,干脆二话不说将陆修往回拽,陆修心神有些抗拒,但不知为何又觉得这少女是为自己好,便没有太过抵抗,顺着她的脚步原路返回体内。
    意识恢复清明,陆修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顿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凰月的缘故,他此刻恐怕真的彻底死去了,陆修正对凰月道谢,但是半天都没有听到凰月的回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陆修意识立刻进入圣戒之中,果然发现凰月已经昏迷,残魂再次变得如同当初所见时一样十分朦胧,几乎就要飘散一样。
    “凰月宫主!宫主你别可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陆修大惊失色,如果凰月因为救他而连累了最后残魂都消散,那陆修就真是罪过了。
    不料凰月突然伸手推开陆修:“聒噪,本宫都已经这样了,情况还能坏到哪去,最多也就是这两年的双修白费力气了而已,你让本宫先睡一阵子,等本宫喘过气来绝不轻饶你。”
    说罢,凰月残魂涌动,化作一团白光安静的悬浮在寝宫之中,任凭陆修再怎么叫唤都没有任何音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凰月残魂并没有消散,只要是这样,那么有朝一日还是会苏醒过来的。
    这让陆修稍稍安心了一些,但旋即面对的危险却更加严重。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陆修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是将死之人,如果丹药还没有炼制成功的话,那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陆修,他竭力保持意识不消散,无色业火在血脉之中滚滚涌动,将魂魄困住无法离体,不过这也仅仅只能拖延一段时间。
    “炉开,丹成!”素玉轻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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