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山中,佛门禁地。
    当我从佛窟中安然走出,我的伙伴们都站了起来,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睛通红。
    “这,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浮云生不敢相信以我的功力可以进去之后那么久再出来。
    龙可儿扑在我的怀里。眼睛哭得红如小兔,她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抱着龙可儿,安慰她不哭。接着对浮云生前辈说道:“千难万险,险些没出来。”
    李相宇问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李相宇的话,而是先对安小武说道:“小武,宋刚回不来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沉默不言,安小武点了点头,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说道:“我把你们送出来之后,想要回去看看佛窟中到底是回事,而且我隐约听到了宋刚的声音,可是佛陀之威不可力扛,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最后是小九救了我。”
    “你的小白兽?”李相宇问道。
    “啾啾?”小兽听到我们叫它的名字,从我的怀里钻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道:“佛陀看到小兽之后没再动手,消失不见了。我提着宋刚的那把金色大戟,尝试着前往光门之中,可是金色大戟随即隐没进去,我也刚要踏入光门之中,但是那尊身穿琉璃袈裟的老僧却拦住了我。他告诉我,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我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死?老僧说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们却都已经死了,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功力百不存一。都只是残留一丝生前的意识,随时都可能破灭,这佛窟中万物近乎不腐,所以他们的尸体才得以保留。”
    “那如来是怎么回事?”姬子争问道。
    我说道:“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老僧,老僧指着门上的四句诗,说这就是答案。”
    “从此世间无释迦,佛门自古非如来。佛陀本就不应有,免得如来诓世人?”姬子争说道。“难道世间真的没有不死不灭吗?”
    我说道:“老僧说这尊佛陀自称是鬼如来,行事极端,是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真佛遗体所变,与传说中的佛教始祖不一定是同一个人。自古以来,人修道。魂飞天,肉身却无法长留,自然规则谁也不能改变,天地规则最大,即便是神也不能逆改。当年那两位留下诗句的武圣人和文圣人也看到了佛陀,他们心中失望。留下诗句便黯然离去。”
    “这么说,那尊如来不一定是如来佛祖?”南宫煜问道。
    浮云生说道:“真真假假,谁又能知道如此清楚,以凡人之躯,光凭悟道而长生,本就是虚妄,真也罢假也罢,总归都过了几千年,鬼如来定然是一尊真佛死后尸体所化成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说道:“前辈说的不错,那是一尊真佛死后的尸体所化,同样也过了几千年,如来为佛教第一佛,却不是第一个,起码在他之上,还有个燃灯古佛,所以那尊鬼如来也许是借了他的名号而已。也正是因为他是真佛的尸体所化,所以他没有杀宋刚,因为宋刚体内的是真佛舍利。老僧说看到一个长相高大的年轻人不久前走了进去,浑身是伤,头部流血,那股血气中带着真佛的气息,让很多人都醒了过来,但是他的脑子似乎受到了重创,目光呆滞,走入了光门之中。”
    “那光门里是什么?”安小武问道。
    我说道:“这个谁也不知道,老僧说,凡是踏入光门中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回来的。后来还有几个人醒来,他们告诉我,那道光门是通往佛国的大门,传言那里面藏着成佛的秘密。”
    “这么说,宋刚不一定会死?”安小武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人也只是猜测罢了,因为没人进去过,我考虑再三没有进去,眼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我们功力再高一些的时候再过来看看吧,这次若是没有道天尺和小九,怕是我们都出不来。”
    众人点了点头,随我一起离开。
    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在我从佛窟中将要离开的时候,老僧向我祈求一朵将他燃成灰烬的道火。吗叼东巴。
    我心中悲痛,因为我突然不再纠结于如来非如来的事情,而是看透了长生。
    老僧在佛窟中枯坐千年岁月,他本想看看已经忘却的日月光辉,感受风的吹拂,但是佛窟无法打开,他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根本不能随我出去。
    当我将自己的道火送在老僧面前的时候,老僧没有半点犹豫,被大火吞噬,化成了灰烬,我的道火对尸鬼邪魔点之即燃,我看着熊熊火光,还有出口之处两位圣人刻下的诗句,才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失望,不是因为如来,而是因为长生。
    自古以来,无数人前赴后继修道修佛,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人类的终极梦想,触及到长生。
    这佛窟之中葬着无数先哲大圣的尸体,还有一尊不知真假的如来,他们是真的长生吗?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如果世间无长生,那么赵高吃了巨鹿之心,难道没有长生的效果,只是增加了寿命而已?他也不是真正活了两千年,庐山一战之后,也才区区两年,他又有什么标准来判断自己已经长生了?
    我心中惶惑。
    老僧灰飞烟灭之前告诉我,我身上有一样东西,和光门之中的气息相同,很可能是打开通往佛国的钥匙。
    我将小时候在龙墓中李青山的爷爷给我的那把钥匙拿出来,老僧点了点头,接着便化成灰烬。
    可是他并没有说我该去什么地方打开佛国,难道是光门吗,很显然不是。光门之中,凶险未知,进去之后没人能够出来,除了那尊鬼如来。
    我们走到罗刹山外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刚到门口就有一队人马向我们走来,为首的正是手持宝剑的中原之主霍启天。
    霍启天带了很多高手,这些高手个个都杀气凛凛,手执兵器。
    “霍掌门,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是何意?”我问道。
    霍启天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邪道人浮云生,面色笑道:“听闻罗刹山开启,佛门回归,但是却放出了上古开明兽,霍某人带这么多人来,一来是为道尊接风洗尘,二来是为防止开明兽霍乱人间,将它诛杀。”
    小狼王切了一声说道:“带这么多人来杀一头开明兽,你是太小瞧自己,还是太看得起一头畜生?”
    霍启天笑道:“小兄弟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带了那么多人看来是想要趁机杀我们,看浮云生前辈在此,所以才没下手吧?”小狼王说道。
    浮云生这时候说道:“亏你竟然还认得出我来,霍启天,别来无恙啊。”
    霍启天道:“不知是前辈在此,还望恕罪,没想到这么多年,前辈依然健在。”
    浮云生笑着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邪道人坏到骨子里的一个人,哪这么容易就死了。当年中原之主霍老前辈何等英雄,即便我被玄门通缉,他与我依旧敢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我记得那时候最后一次见你,你才七八岁吧?”
    霍启天说道:“前辈好记性,那时才九岁。”
    浮云生说道:“那是我老糊涂了。你今儿个来是要进山打怪兽,那请吧?”
    浮云生说着,伸手指向罗刹山入口,示意霍启天带人进去。”
    “这……”一群人面面相觑,都在看霍启天的脸色。
    霍启天脸色尴尬地说:“前辈有所不知,原本霍某人听说前辈还活着的消息有些不信,但想到当年前辈和家父的情谊,便还是备了些薄酒,路上寻思着万一遇到前辈也好和前辈喝两杯,以续前辈和家父金兰。”
    霍启天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身后的秦无缺摇了摇头,很明显在示意我不要去。
    浮云生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冲你这句话,老夫就跟你痛饮几倍,看看当年的小坏种酒量如何。”
    “前辈,怕是鸿门宴。”我心里传音道。
    “无妨,看他能耍什么花招。”浮云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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